“是的。”
戈比指着太空中一处明亮的蓝色火花。“那就是虫孔分界面,我们就在那里出现过,在五万英里以外。”
娜娃眯着眼看那些星座,这和她在地球上成长时就看到的没什么两样。“我们搁浅了吗?”
戈比说,还算有耐心,“眼下是这样,飞船已经毁坏了,虫孔也坍塌了;我们就不得不绕道回到木星上去。”
三十亿英里……“十小时前我还在I0的一家旅馆房间里睡觉,现在却到了这里,真是难以想象。”
戈比笑了。“我已经向内部系统发出信号。他们会在大约五小时后收到。一艘单程的GUT飞船会来接我们。它会在这里加燃料,用查伦冰——”
“多久?”
“这取决于飞船的敏捷程度。比如十天准备,然后用十天飞到这里——”
“二十天吗?”
“我们没有危险。我们有一个月的供给品,只是我们将不得不住在这些衣服里。”
“这次施行本来应该持续七十二个小时。”
“是的,”戈比恼火的说,“你不得不打电话取消你的约会,是吗?我们只需要等在这里;我们不会很舒服,但是我们很安全。”
“你知道虫孔也了什么问题吗?”
戈比耸了耸肩,她盯着远处的蓝色的火花。“据我们所知,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认为是分界面本身变得不稳定,那又反馈到入口处……但是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掉到冥王星上。这讲不通。”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们的轨道是象太空一样的,超发光体。”她斜着看了一眼娜娃,好象很尴尬,“有那么一会儿,我们航行的速度比光还要快。”
“穿过正常的太空?那不可能。”
“当然是这样。”戈比伸出手来搔她的脸颊,但是她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她的面板上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我想我要到分界面上去看看周围的情况。”
三
戈比给娜娃示范怎样进入生命维持盒。然后她把她的资料台绑在背上,爬上她的滑行艇,从行星的表面上飞起,向着分界面的方向。娜娃看着她慢慢地变小。
只剩下娜娃一个人,她孤零零地,是冥王星上唯一的一个人。
在坠落发生后的十二小时内内部系统传来了回答。一个GUT飞船正从木星上发出。要花十三天时间整修飞船,然后花八天时间飞到冥王星上,接着在查伦上吸收新鲜反应堆有耽搁。娜娃对这个时间安排感到焦虑不安。
还有其它的邮件:从娜娃家里发来的担心她的情况的便条,从她的研究主动管人那里来的恼火地要求得到最新消息,还有戈比的,她的老板发出命令主她尽可能地在飞船残骸上作下记号,以便打捞和分析。戈比的船是一个商业性的虫孔经纬仪,被牛津租来——牛津是娜娃所在的大学——用于这次航行。现在看起来好象在牛津、戈比的公司和保险公司之间会有一场复杂的关于责任的斗争了。
娜娃,距离家五个光时,发现很难不周期地回复这些邮件。她感觉好象和人类的大脑切断联系了。最后,她起草了给她家里的回复,删掉了其余的信号。
她又检查了她的研究设备。真的不能用了。她想睡觉,衣服很不舒服,幽闭恐怖式的。她感到不安、厌烦,有一点害怕。
她开始系统地勘测表面,带着她的滑行艇在倒塌的断层周围加宽的螺旋形区域活动。
地形令人吃惊地复杂,星光照耀的轻软的山脊和细细的沟壑的刻蚀。她一直保持在离地面几百英尺的高度上;每当她飞得太低时,她的热量会从脆弱的氮冰上带起翻腾的蒸气,就会淹没古老的特色,这是她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内疚。
她还发现了更多象雪花的特征,一般是八个或十个一小簇。
冥王星和它的卫星双子座查伦一样,是一个岩石球状物,被厚厚的水冰和氮冰的地蔓覆盖,四周是甲烷、氨气和在机化合物。就象是一个巨大的、稳定的慧核;它几乎算不上是“行星”,还有比冥王星更大的卫星。
自从建立普尔虫孔以后,八十年中只有少数人来参观过。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费神在冥王星或查伦的表面上行走过。娜娃意识到,虫孔不是建来作为一个商业性质的企业,而是一种花招:最终把地球系统上所有的行星和木星上的快速经纬仪中心边系在一起。
她厌倦了她沉闷的勘测,她肯定她能找到倒塌的断层的地点,让滑行艇离于表面一英里,向着南极飞去。
四
戈比从分界面发出讯号,“我想我已以发现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我提到过的超发光效果。娜娃,你听说过阿尔科比波吗?”她把图条输到娜娃的资料台上——虫孔分界面的画条,说明性的图表。
“没有。”娜娃没注意到输入的东西,注意力集中在滑行艇飞行上。“戈比,为什么虫局限性会变得不稳定?每天制造了成百上千的虫孔快速经纬仪,在整个系统中运行。”
“一个虫孔就是太空的一个瑕疵。它有内在的不稳定性。入口和出口都是靠有关外来物质的丝状体活跃的回线才保持畅通的。那和阴性的能量密度有关,一种反引力……”
“但是这个虫孔出了毛病。”
“也许是调谐不太完善。飞船体在入口的出现足以把虫孔送到边缘。如果虫孔过去使用得更频繁一些,这种不稳定性也许早一点就被发现了。然后修复……”
在灰白色的极地,娜娃飞过烟雾层,戈比的声音向她低语,很遥远,没有意义。
五
冥王星的日出:
太阳是一个光点,在娜娃展开的地平面上很低,复杂的卷云层莹绕在它周围。太阳光看起来比从地球上看要微弱一千倍,但是在地球的天空上比其它任何行星都要明亮。
内部系统是在太阳周围的光潭,一个倾斜的圆盘,小得连娜娃都可以用一只手掌遮住它。它包含了几乎所有无数的人类中的成百上千个人。太阳没有给她举起的手带来热量,但是她看风了由太阳投射到她的面板上的微弱的影子。
氮气层是动态的。在近日点——冥王星附近的到太阳最近的途径——空气扩展到三个行星的直径。甲烷和其它挥发物融入了变厚的空气,从行星的表面上升华。然后,冥王星从太阳附近转开,滑向它两百年的冬天,空中下起了雪。
娜娃希望她现在能有大气层分析设备;她感觉这种缺乏象一阵揪心的痛。
她穿过壮观的景色:布尔火山口,塔布高原、洛威尔山脉。她一一作了记录,走在它们上面。
过了一会儿,她的地球、信息和工作的世界好象变得很遥远了,成了闪闪发光的抽象概念。冥王星就象一条合成的、看不见的鱼,在它两个世纪的轨道上飘浮,逐渐和她相遇,也在改变着她,她怀疑。
六
离开倒塌的断层后十小时,娜娃到了被称作克里斯蒂的近——查伦点。她让滑行艇一直在附近盘旋,气流在冥王星和缓的引力中托着她。太阳悬在半空中,一颗光的钻石。查伦就悬挂在娜娃的头上,一个薄雾笼罩的圆盘,有从地球上看到的月亮六倍那么大。卫星被照亮的一半转过去对着太阳,娜娃看不见。
象月亮一样,查伦定时和它的母星球连接,在它沿着轨道运行时,对着冥王星的一直是同一面。但是,和地球不一样,冥王星还和它的双子座相连。
每隔六天各自的世界不停地旋转,互相面对,就象两个跳华尔兹舞的人。冥王星——查伦星系是唯一一个它当中的两个星座要定时相接的重要系统。
查伦的表面看起来有很多麻点,娜娃通过她的面板美化了这种形象。很多断层泥很深、很有规律。
她在这上面和分界面的戈比通话。
“普尔人大多是采用查伦的材料来建虫孔,”戈比说,“查伦只是岩石和水冰。尤其是更容易找到水冰。查伦没有大气层的不便,或者覆盖在水上的氮冰。引力也要浅些。”
虫孔的修建者靠一个巨大的GUT飞船飞离这里,他们把冰和岩石搬离了查伦,用它来建造外来物质的四面体。四面体是用来作为分界面的,虫孔的终点。一个分界面留在了冥王星周围的轨道上,另一个用GUT飞船很费力地拖回了木星,飞船上面装满了查伦冰反应堆。
用这种原始的办法,迈克尔·普尔和他的人民开发了太阳系。
“他们自己制造了查伦的混乱局面,”娜娃说。
她几乎都能看到戈比很有特色的耸肩。那又如何呢?
冥王星表面的地质特征很复杂,在这个最大的定时的压力点上。她飞过深谷和山脊;在有些地方,看起来大地好象被子一把巨大的榔头击碎,裂缝、断裂了。她想象在这里内部的材料和表面的冰有一个很大的混合。
在很多地方,她看风了她以前注意到的罕见的雪花堆积在一起,也许它们是起霜作用的一种形式,她不太清楚,她降落下来,隐隐约约地想到要收集些标本。
她在地表上几码的地方关掉滑行艇和喷气发动机,主这个小飞船在冥王星微小的引力下降落。轻轻地撞上下了冰,但没有因为热量影响几英尺以上的表面特征。
她走下滑行艇。冰吱吱嘎嘎地响,她感到地层在她脚下压缩,但是断裂的表面承受住了她的重量。她抬头朝查伦望去,红色的卫星很大、很圆、很阴沉。
她看见了一丝微光,弧形的,就在她头上。
很快它又消失了。她闭上眼睛,尽量想重新捕捉到它。一条线,慢慢弯成曲线,象一根丝,一个网。就悬浮在冥王星和查伦之间。
她又看了一下,她的面板设在最适宜的位置。她没能再看到刚才的景象。
她没有对戈比说什么。
“顺便说一句,我是对的,”戈比说话了。
“什么?”娜娃尽量想集中注意力。
“在我们附落的时候,虫孔的不稳定性。确实是它引起了阿尔科比尔波。”
“阿尔科比尔波是什么?”
“分界面阴性的能量区域从四面体往外扩展,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阴性能量让相当大一部分太空时间变得不正常。这部分就容纳了飞船和我们。”
在飞船的一边,戈比说,太空时间缩短,就象一个典型的黑洞。在另一边,它却扩展——就象重新启动的继电器,在宇宙初期的扩展。
“阿尔科比尔波是太空时间的前部。分界面——我们被嵌在里面——被子带走了。我们被推离扩展区域,到了缩短区。”
“就象一个波涛的冲浪的运动员。”
“是的,”戈比的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这种作用在理论上早就有了,几乎是自从提出相对论以来。但我想以前没有人观察到过。”
“我们多幸运啊,”娜娃干巴巴地说,“你说过我们航行地速度比光速还快,但那是不可能的。”
“在空时间内你的速度不可能比光速还快。虫孔就是做到这一点的一个办法;在虫孔里你经过的是太空时间的一个分支。阿尔拉比尔作是另一种方法。超光速就来自太空本身的失真;我们就在变形的天空内。”
“因此我们在太空时间的飞船中没有打破光速。但是太空时间本身已经变形,超过了光速。”
“听起来象欺诈。”
“我也这样想,或者去查查数学。”
“我们不能用你的阿尔科比尔作用来驾驶星际飞船吗?”
“不行,不稳定性和能量的消耗是可怕的。”
不一种雪花形状在部分还没被破坏,娜娃伸手就能够到。她蹲下去,凝视着它。这种雪花大约有一英尺宽,能看见清澈的冰中的内部结构,很对称,也很复杂。她对戈比说“这是一种给人深刻印象的结晶作用,如果这还是的话。”小心翼翼地,她伸出大姆指和食指,很快地从雪花边缘折下了一点。她把标本放在她的资料台上。几秒钟以后,分析出来了。“主要是水冰,有一些沾染物,”她告诉戈比,“但是是一种新奇的分子形式。比一般的冰要密集一些,和种玻璃。在很高的压力——几千个大气压下——水会象这样结冰。”
“也许这就是那些普尔人从那个地区带下次的内部材料。”
“也许,”娜娃现在更有信心了;这激发起了她的兴趣。“戈比,在几英尺外的地方有一个更大的标本。”
“别着急,娜娃。”
她向前迈了一步,“我会没事的,我——”
表层破裂了。
娜娃的左脚掉进了一个很浅的洞;在她的靴底下有什么东西噼噼啪啪地响。冰晶丝奇怪地交织在一起,向后转过来,在她腿周围划出很精确的抛物线。
这一摔好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冰对着她往上倾斜,就象一扇打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