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想,除了她那个小组,她不会同任何人说的。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吗?”
“不知道。”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吗?”
“也许他们想摆脱我们,搞些新东西。你和阿卡迪表示要的东西,他们也确实想得到。”
约翰摇摇头:“如果他们要干的话,那也是为二十个人干的,我的意思是要为大家干。”
“也许他们比你们更现实。”
“也许吧,我们会弄个水落石出的。不只用一种方式去干,安,你得学着点。”
她没有回答。
当他们走进活动屋时,大家都盯着他们。安风也似的冲进厨房。她得不到什么帮助。约翰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又向他们问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关于阿尔及尔地面水的水位问题,还一般性地问了些南半球的情况。这些大盆地海拔很低,但在形成盆地的冲击力的作用下脱水。看来行星上的水大都渗透到了北部。这个谜的另一个方面是:没有人解释过为什么北半球与南半球差别如此之大,这是火星学方面一个悬而未决的难题,如果这个难题有了答案,将成为解释火星地形地貌形成之谜的关键,如同地球构造板块理论解释了地质学上许多不同的难题一样,事实上,许多人想重新运用构造理论的解释,假设一块古老的地壳通过自身的运动滑到南半球,让北半球形成一块新的地壳,于是当行星的冷却停止了所有的构造运动之时,整个地壳就在原地静止不动。安认为这是荒谬的,以她的观点来看,北半球是最大的撞击盆地,是诺亚时代的最后碰撞。同样大小的碰撞使月球离开了地球,也许大约就在同一个时间。火星学家们一度就这个问题的各个方面讨论起来。约翰仔细听着,偶尔问一个不偏不倚的问题。
他们打开电视观看从地球上传来的新闻,看一条有关正在南极兴起的采矿与石油钻探的短新闻特写。
“你知道那是我们在干的事。”安在厨房里说,“甚至从国际地球物理年和第一个南极条约以来,他们一直在南极采矿,钻探石油,将近一百年了。但当这里的火星改造开始时,一切都要毁掉。他们正在耗尽那里的石油,而‘南方俱乐部’又穷,在那些北方富裕国家的隔壁就有这么一整个大陆储藏着丰富的石油、天然气和矿物,所以那些富国把这个大陆当成了国家公园来任意开采。南部国家会看到,同样是这些富裕国家开始完完全全地把火星瓜分了。他们说,天哪,你们能把整个星球瓜分掉,我们只想保护我们在隔壁得到的冰山,那里有我们急需的资源,难道不可以吗?去你的吧!于是他们撕毁了南极条约,正在那儿加紧钻探。现在,地球上最后一块净土也消失了。”
她走过去,坐到屏幕前,一头埋在正冒着热气的巧克力杯上。“如果你想要,还有。”她有些粗鲁地对约翰说。西蒙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其他的人睁圆了眼看着他俩,吃惊地看着这首批一百人中的两位的交火:太有意思了!约翰差点笑出声来。他起身为自己倒饮料时,冲动地凑过身子吻了吻安的额头。但她却很冷淡。约翰到厨房去了。“我们都想从火星上得到不同的东西,”他说着,忘记了他在小山上对安说的相反的话,“但是,我们现在到了这儿,我们人数不多,火星是我们的地方,我们应该得到我们想要的,就像阿卡迪说的那样。现在你不喜欢萨克斯和菲莉斯想要的东西,他们也不喜欢你想要的,而弗兰克不喜欢任何人想要的。每年都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一下子支持这个立场,一下子支持那个立场,而他们对一些事情并不清楚,火星将要变得丑陋起来,事实上,随着对设备的攻击破坏,火星己经变丑陋了。你能想像在安达尔山发生的事吗?”
“广子小组在安达尔山期间就一直在那里搞肢解破坏活动,”安说,“他们非得那样做,非得像那样离开不可。”
“是的,也许吧,但他们不是在威胁生命。”卡车掉落坑井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虽然瞬间即逝,但却清晰生动。他喝着热可乐,烫着了嘴唇:“该死的!不管怎么说,无论何时我对此事灰心丧气时,我就竭力去想这是自然而然的事。人们将要去战斗,这是不可避免的,而现在我们是为了火星上的东西而斗争,我的意思是,他们的斗争不是因为他们是美国人还是日本人还是俄罗斯人还是阿拉伯人,还是为了某个宗教、种族、性别等等,他们战斗是因为他们想要一个火星现实,这才是现在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们已经箭在弦上。”他朝安皱了皱眉,她凝望着地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扫了他一眼:“这是关键问题的第二部分。”
“不错,也许是的。你对一切都是那么想当然,不过人们大多这样。但是,你必须认识到,你正在对我们产生影响,安。你己经改变了人们对我们在这儿所从事的工作的认识。见鬼,萨克斯以及许多其他的人过去常常谈到,要尽一切可能的手段尽快地改造火星——把一些小行星直接纳入火星,用氢弹去引发火山——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所有的计划都因为你和你的支持者而取消了。如何进行火星改造,进行到什么程度,整个思路都改变了。我想我们最终能达成谅解,从而免受辐射的伤害。获得生物圈的保护。也许呼吸到空气,或者至少不会在辐射中立即死去——仍然让火星尽可能保持我们到来前的状态。”安听到这话眼睛转了转。但他继续说:“没有人说过要把它变成一个你所知道的丛林密布的星球,即使他们能这样做!这个星球将总是寒冷的,泰沙斯高原将始终巍然屹立,直插云霄。因此,这个星球将有很大一部分不会被触及到。所有这一切的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
“但是谁会说你们完成了第一步之后,不会有更多的想法呢?”
“也许有人会那样做。但我会设法阻止他们,我会的!也许我并非站在你一边,但我理解你的用意。当你像我今无这样飞越这些高地时,你会情不自禁地爱上它。人们也许试图改变这个星球,但同时星球也在改变他们;对一个地方的领悟,就是一种风景美学,所有那些事物都会随时间而变化。你知道,当人们第一次看到‘大峡谷’时;认为大峡谷像地狱一样丑陋不堪,因为它不像阿尔卑斯山那样高大雄伟,但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才看到了它的美。”
“总之,他们淹没了峡谷的大部分。”安沉着脸说。
“是,是。但是谁知道,我们的孩子会认为什么是美呢?当然是根据他们对事物的了解,而这个地方将是他们所了解的谁一的地方。所以我们要使这颗星球地球化,而这颗星球也使我们火星化。”
“火星化改造,”她说着,脸上掠过一丝少有的微笑。约翰看到了,感觉一阵脸红。这些年里,他从未看到她那样笑过。他爱安,他喜欢看她笑。
“我喜欢这个词,”安说道,她用一根手指指着他;“但我要你遵守诺言,约翰·布恩!我将会记住你今晚所说的话!”
“我也会的。”他说。
在那天晚上以后的时间里,他放松多了。第二天,西蒙送他到临时机场。他们走向一列火星车,他驾此车向北方驶去。西蒙在以往分别时总是微笑着,和他握手。至多说句“很高兴再见到你”。而今天突然说;“我确实很欣赏你昨晚所说的话,这使她振作起来,特别是你说到有关孩子的话。她怀孕了,你看出来了吗?”
“什么?”约翰摇了摇头,“她没告诉我,你是孩子的父亲吗?”
“是的。”西蒙笑着说。
“她现在多少岁了,六十?”
“是的,说起来有点离谱,但以前就这么做过。他们把大约十五年前冰冻的卵于取出来,让它受精,然后植人安的身体内。我们将注意它的发展情况。他们说广子这些天总是怀孕,就像孵卵器似的不断地突然生出孩子,一遍又一遍地剖腹产。”
“他们说了许多有关广子的事,但全都是故事。”
“啊,但我们是从似乎知道内情的人那里听来的。”
“郊狼?”约翰敏锐地问道。
西蒙抬起眼睑:“我很奇怪她跟你讲到他。”
约翰咕哝了一下,有些气恼。毫无疑问,以他的声誉,是不应该听许多闲言碎语的。“她做得好。好啦,不管怎么说——”他伸出右手;他们握手。他们手指紧紧地钩着,僵僵地握着手,这是在过去太空的日子里形成的一种习惯。“恭喜恭喜,好好照顾她。”
西蒙耸耸肩:“你了解她,她是我行我素的。”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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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布恩由阿尔及尔向北走了三天。一路上欣赏着旷野的自然风光,享受着独处的快乐。每天下午都要花几个小时查看星球的记录来了解人们的动向,寻找与破坏事件有关联的事。第四天清晨他到达水手谷系,这里在阿尔及尔盆地以北约1500公里。他进入一条南北方向的转发器路,沿着这条路爬上了通向莫拉斯大裂谷南缘一个短短的高地。他走出火星车认真地察看了一下。
大峡谷系这个部分他还从未来过。在水手谷横向公路完工之前到达这里极其困难。毫无疑问,这条路是惹人注目的。莫拉斯悬崖从谷缘到谷底整整直泻三千米,因而从谷缘往北看有种坐滑翔机观风景的感觉。峡谷另一边的崖壁依稀可见,它的边缘最高处直插天际。两道悬崖之间绵延着辽阔的莫拉斯大峡谷,这是整个水手谷系的心脏部分。他能依稀看清远处崖悬之间的隘口,那是进入别的峡谷的入口;往南方向的埃斯大裂谷,往北方向的康得尔峡谷,通往东方的科婆拉提斯峡谷。
约翰在峡谷的边缘走了一个多小时。好长时间他都把头盔上的双筒透镜搁在面罩上方,尽情地欣赏火星最大峡谷的壮观景色,感受着红色土地给他带来的无比快乐。他跟着脚尖笨拙地跳着舞着,看着岩石在身后消失,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哼哼唱着。后来他回到火星车上,精神焕发,沿着边缘开了一段路,来到悬崖路的起点处。
这里,横断公路变成了独一无二的混凝土小巷,它沿着从南缘向下伸展到谷底的一个巨大岩石斜坡的山脊婉蜒而下。这个奇怪的特色叫“日内瓦尖坡”。这条路几乎垂直地从悬崖指向北面,直逼康得尔大裂谷。这条斜坡巧夺天工,有一条路开凿其上,完全能满足人们的用途,看起来似乎是筑路工人的杰作。
然而,这是道陡峻的悬崖;这条路必须曲折婉蜒以保持合理的倾斜度。从悬崖上往下看,一切尽收眼底:一千个Z字组成的路沿着山脊婉蜒迂回而下,看起来就像是在花花点点的橘红色地毯上沿着一条折曲缝缀的黄线。
布恩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条奇迹般的路驱车而下,把火星车的万盘打得忽左忽右,直到他真的不得不停下来舒展一下手臂为止,同时也趁此机会回首仰望身后的南侧崖壁。崖壁确实陡峭;被侵蚀得很深的、弯弯曲曲的沟壑在崖壁上留下无数的凹槽。接着,离开陡峭的崖壁又开了半个小时,忽左忽右,一次又一次急转弯,直到路终于从渐渐扁平的尖坡顶上直接下来,最后伸展开来,汇入到峡谷谷床。在峡谷里,零零星星地停着一些车辆。
原来是刚完成这条道路建设的瑞士人的队伍。他便和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夜。这支队伍大约有八十人,多数是年轻人,大多结了婚,讲德语、意大利和法语。为了能让他听得懂,他们也讲带着不同口音的英语。他们还带着孩子、猫,还有可携带的种满了草药和园艺蔬菜的温室。很快,他们就会像吉普赛人那样呼地一下就离开,形成一个主要由推土机车辆组成的大篷车队向峡谷的西端挺进,通过一条贯穿诺科提斯迷宫的路爬上泰沙斯的东侧。之后,还有别的路可走,也许是阿西亚山和帕沃尼斯之间泰沙斯高地上的路,也许是埃科斯眺望山以北的某条路。目前尚不确定。布恩的印象是,他们并不太在意走哪条路,他们计划四处旅行,穿山越岭地修路,以此来度过他们的余生,所以下一站到达哪里对他们并不重要。他们是永远走在路上的吉普赛人。
他们让每个孩子都和约翰握了手。晚饭后他简短地讲了一番话,用他一贯的方式漫谈他们在火星上的新生活:“当我在这里看到你们这些人时,我真的很高兴,因为你们是新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我们已经有了在这里创造一个新社会的机会,一切都是在技术水平的基础上变化着,社会水平也要同步变化。新的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