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固的怀疑。所以,我正想请奈特先生为我作一件事,即:由耐克公司出面,邀请一些有足够权威的人士,从现在起就对我进行强化监督,直到奥运会结束。我不要抽查,我要全过程的监督检查,而且要对各种兴奋剂进行检查,包括:苯丙胺、可卡因、安味奈丁、麻黄素等刺激剂;吗啡、杜冷丁等麻醉剂;类固醇、贝塔2等蛋白同化制剂;利尿酸、速尿、甘露醇等利尿剂;还有比较难以检查的肽和糖蛋白等激素类药物,如红细胞生成剂、生长激素、绒毛膜促性腺激素等。
除了上述种种常规检查外,对我的监督还应包括那些事后无法检查的禁用方法,如抽血回输;包括那些尚未研究出检查方法的最新兴奋剂如携氧乳剂PFC、生长因子IGF-1、网状血红蛋白等。我希望有人在我身边时刻监督,以便将来向奥委会和公众舆论明白无疑地证明我的清白。那些对我监督的人士必须十分权威,十分公正,他们在决赛后公布的结果必须为所有人信服。当然,检查费用是十分昂贵的。耐克公司可以先为我垫付,然后从我的1亿美元中扣除。”
奈特被他的周密心计慑服了:“可以。我认为这样的安排很好。”鲍菲忽然换成调皮的笑容,显出一个25岁青年的本来面目:“知道吗?这些主意不是我的,而是我父亲和教练策划的,他们暂时兼任我的经纪人。奈特先生,你不必为我的‘突然’崛起而不安,实际我的成绩早就能稳坐前三名了。但父亲和教练一直让我隐瞒实力,他们说只有造成绝对轰动的效果,才会有人愿意签订1亿美元的合同。”
他狡黠地在屏幕上看着奈特,奈特脸上微微发烧,一笑而罢。第三天,他就同鲍菲的父亲签了合同,随后又聘请国际奥委会医学委员会委员、瑞典隆德大学体育医学专家莱夫·卡内因和新西兰怀卡托大学生理学家雷奥·麦克唐纳,以他们为首组成了监督小组,随时随地对鲍菲进行血检、尿检、光谱检查和其它方法的检查,并且陪着他飞赴雅典。专家们报告说,至少在这段时间内,鲍菲是绝对清白的。
8名运动员已经站在起跑线上,奈特竟不由得心跳加速。他自嘲地拍拍额头,使自己镇静下来。一般说来,田径选手在公众中的号召力不如拳击和NBA选手,但是,如果鲍菲真的如他所说一举突破9。5秒大关,他就会成为跨越整个世纪的不可企及的高峰,成为美国人的新偶像。那时,鲍菲就会和乔丹一样,为耐克公司带来滚滚财源。他想,上帝一定会护佑我的,既然我是这样虔诚。
罗伯特·盖纳的汽车驶近家门口时,朱莉娅正倚着月桂篱墙等他。她穿着很薄的浅绿色连衣裙,被风吹得紧紧裹在身上,凸现了饱满的乳峰,一头长发也随风飘舞。罗伯特打开车门,朱莉娅高兴地喊一声:
“鲍勃!”
她跑过来,纵入罗伯特的怀中,然后是一个炽热的长吻。罗伯特是加州大学社会学系的学生,刚刚毕业。他与朱莉娅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不过在加州上学这几年,两人见面不多。现在,朱莉娅是劳伦斯学院的二年级学生,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姑娘了。
前边两个寒暑假他没有回家,两人未能见面,现在,吻着朱莉娅湿润性感的嘴唇,他的体内萌动着强烈的饥渴感。朱莉娅从他怀中挣出来说,他的父母已经等急了,接风的饭菜也早已备好。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盖纳夫人已经听到动静,迎到门外:“我的小山鹰,你总算到家了。”
她把儿子紧紧拥到怀里。父亲也迎出来了,这位参议员没有表露太多的温情,他同儿子拥抱一下,捏捏儿子的手臂:“小山鹰的翅膀长硬了。”简单洗漱之后,仆人来唤他入席。午饭桌上妈妈兴奋得不能自制,把波尔多葡萄酒洒在朱莉娅的裙子上。她不停地问着儿子的近况,毕业后的打算,几乎令他人无法置喙。后来参议员只好下命令了:
“这些以后再谈吧,有的是时间。吃完饭让年轻人在一块儿聊一聊。”
朱莉娅感激地看看伯伯。
饭后,朱莉娅陪他回到卧室。两人进屋后便是一阵透不过气的长吻,透过薄薄的衣衫,能感到对方狂乱的心跳。然后,没有任何中间过程,两人就相拥着走向卧床,把衣服扔到地毯上,来了一番急风暴雨般的激情渲泄。
两人到卫生间冲了澡,又回到床上。朱莉娅用手划着罗伯特赤裸的胸膛:
“听说你要回来,我就盼着这一天。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罗伯特很感动,在加州上学的这四年,他同几个女子有过临时的性关系,但在他的心中,始终把朱莉娅的友情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他起身吻吻她:“我也一直没有忘记你,等你毕业后我们就结婚吧。”
朱莉娅笑着:“哟,还要等那么长时间吗?”她关切地问,“你毕业两个月了,准备干什么?听伯父说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他想让你从政。”“不,我还是想当记者,而且要当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的名记者,或者是李普曼那样一言九鼎的专栏作家。”
“有眉目了吗?”
罗伯特多少有点丧气:“还没有,这两个月我在一家地方小报《星报》作见习记者。我想,等我写出几篇有分量的报道后,各家报社才会认识我的价值。”朱莉娅笑着安慰他:“不必着急,你会成功的。”
两人又和风细雨地温存一番,两点钟他们起身,到客厅里同父母聊了一会儿。两点二十分,罗伯特打开电视;“今天是奥运男子百米决赛,这会儿该开始了。”两人偎依着坐到沙发上,妈妈亲手为他们冲了两杯咖啡:
“鲍勃,朱莉娅,喝咖啡吧。”
罗伯特应了一声:“谢谢。”就没了动静。屏幕上,百米决赛的8名运动员正在出场,首先是贝利灿烂的笑脸,然后是其他6名黑人运动员,最后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黄种人。罗伯特对他看得格外专注,朱莉娅奇怪地问:
“你的爱好变了吗?我知道你喜欢篮球和橄榄球,对田径不大感兴趣的。”
罗伯特笑道:“现在也没变,不过这一次有特殊原因。看见最后一名选手吗?我们都认识他。”
“他是谁?”
“鲍菲·谢,华裔美国人。18年前是咱们的邻居。真没想到他能在短跑上出名,直到杀入奥运决赛。你仔细回想一下,应该能记起他的。”朱莉娅努力思考着,迟疑地摇摇头。“还没想起来?一个坏脾气的家伙,绰号是爱咬人的鲍菲。”
朱莉娅马上想起来了。大约在她3-4岁时,他们所住的高级住宅区搬来一对华人夫妇,都是很有地位的科学家,父母十分尊敬他们。他们带来一个6-7岁的小男孩,动作敏捷,身材稍显单薄。总的说,他并不是罗伯特所说的坏脾气的孩子,平时与伙伴们相处甚洽。但在街区学校里他是新生,口语又比较糟糕,一些大孩子难免欺生。在一次争执中他突然发起狂来,把一个比他高半头的男孩撞倒,又狠狠咬住他的肩头,几乎撕下一块肉来。
此后没人敢欺负他了,但他的狂性仍发作过两次,罗伯特就被他咬过,难怪他对此耿耿于怀哩。朱莉娅惊奇地问:
“他?他成了短跑选手?”
“对,但他一直默默无闻,直到一年半之前才突然崛起,直到获得进军奥运的资格。不过,在各级选拔赛上他都是勉强过关,谁都没料到他能一直杀进决赛。”他补充道,“是前天通过的半决赛,决赛就在今天,马上开始。”
镜头定在鲍菲的脸上,但只是吝啬地一晃就过去了。电视台记者们都是些势利小人,他们的镜头从来只对准胜利者,不过朱莉娅从那张平静的笑脸上已认出了18年前的鲍菲。她也来了兴趣,便到餐厅端来苏打饼和甜蛋卷,偎在罗伯特的怀里慢慢吃着,等着决赛时刻的到来。
8名运动员还没露面,但赛场气氛一直在升温,几乎就要爆燃了。
田延豹看看手表,距穆明离开这儿只有10分钟,而他似乎已过了一个世纪!在他的人生经历中,大多是作为运动员来体验赛前的焦灼,没想到告别赛坛后,作为一名观众,他仍是难以自制。
播音员正用英语播送着有关百米竞赛的知识性资料,看来只有她没有感受到赛场的沸腾。她的声调平板舒缓,在赛场上悠悠飘荡,就像是睡梦中赶都赶不走的声音:
“1884年,美国正式举行首次百米比赛,托马斯·伯克以11秒2获得冠军。1888年,美国人查尔斯·谢里夫发明了跪式起跑。1896年,在雅典举行的现代首届奥运会上,托马斯·伯克以12秒获百米冠军,这是第一个手动记时的奥运百米纪录。1908年,南非雷金纳德·沃克首次突破11秒大关。1968年,美国吉姆·海因斯首次突破10秒大关,成绩为9。95秒。
“1968年洛彬矶奥运会正式使用电动记时,海因斯的9。95秒即为第一个电动记时的纪录。男子百米最高纪录为加拿大选手多诺瓦·贝利于1996年7月27日在亚特兰大奥运会上创造,时间为9。84秒,因此这也是该项目的奥运会纪录……”
忽然观众骚动起来,随之各种语言的欢呼声响成一片,就如一阵闷雷从赛场上空掠过。
8名决赛选手从休息室出来了,打头的是老将贝利,他的笑容明朗而自信,不时向四周挥手致意。以下是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博尔顿,纳米比亚的弗雷特里克斯,尼日利亚的埃津瓦,牙买加的新秀奥塞,英国新秀德锐克,古巴的卡斯蒂安,这7名选手全是黑人或黑白混血儿。他们都步履悠闲地走着,不时向看台上招手或送个飞吻。即使从他们悠闲的漫步中,也能看出他们强大的体能,他们就像是用弹性极好的黑色橡胶雕成的。
最后出场的是鲍菲·谢,选手中唯一的黄种人。他是初次参赛,但丝毫看不出他的紧张,这是基于对自身才能的高度自信吧。这会儿他的眼光盯着走在第5名的奥塞身上,奥塞的长运动衫上印着旋风符,就是被某些人讥为纳粹万字符的耐克公司的标记。看来在鲍菲之前,耐克公司已经把他罗致门下。奥塞近年最好成绩是9秒86,如果走运的话,他的确有超出贝利的能力。
不过咱们走着瞧吧,谢豹飞想。
谢豹飞缓步经过记者席时,2排看台上的一个姑娘用英语高喊:“鲍菲·谢,谢豹飞,这束花是你的!”
姑娘的声音十分脆亮悦耳。谢豹飞看到了那个手持花束用力挥舞的姑娘,纵然是决战前的紧张时刻,那姑娘明月般的美貌还是让他心神摇曳。他点点头,送个飞吻,继续往前走。
田歌脸上发烧,坐下来,把脸埋在花丛,心房狂乱地跳动。她心目中的偶像听到了她的声音!为这一句话她曾推敲良久,她原想喊“不管胜利或失败,这束花都是你的”!但仔细考虑,这样喊未免不吉利,反复斟酌到最后,她才把自己的激情浓缩在这几个字中。
八个选手正在脱外衣,她目醉神迷地盯着自己的偶像。其实,她对谢豹飞知之甚少,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意中人,但她仍不顾一切地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了。谢豹飞已脱掉长衣,悠闲地作调整运动。他身高1。88米,肩宽,腰细,臀部微凸,双腿修长强劲,园脑袋,背部微有曲度,整个身体像非洲猎豹一样矫健剽悍。
9点30分,八名选手各就各位,谢豹飞是第八跑道。裁判高高举起发令枪,八台激光测速器分别对准了各人的腰部,全场突然变得一片静寂。
一声枪响,8个人像箭一般冲出起跑线,鲍菲和奥塞跑在最前面。但随即又是一声枪响,有人抢跑!8名运动员都很快收住脚步,怏怏地返回起跑线。
田延豹心头猛然一阵紧缩。这两年他一直盯着谢豹飞的崛起,为了某种潜意识的种族情结,他把自己破灭的梦想寄托在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华裔年轻人身上。其实他知道谢是美国人,他得奖时会升起星条旗,奏起美国国歌。但不管怎样,他仍然期盼着这名华裔选手获胜。在邂逅了谢先生之后,这种亲切感更加浓了。但是,今天的情形简直是3年前的重演,莫非谢豹飞也要遭到命运之神的毁灭?
他原以为是谢豹飞抢跑了,但裁判却向牙买加选手奥塞发出警告。奥塞困惑地摇头,向裁判交涉。裁判立即重放了起跑时的录像,电脑中打出奥塞的反应时间为0。098秒,小于竞赛规则中规定的最小反应时间0。100秒。奥塞点点头,认可了裁判的判决。
其它选手不耐烦地等着。短跑是高度技巧性项目,比赛成绩与选手的竞技状态有很大关系,而这种突然的中断是最能影响情绪的。不过他们都很有涵养,没有让自己的烦燥形之于色,只有谢豹飞返回起跑线后,怒气冲冲地瞪着5道上的奥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