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之后,那个卫兵又回来了。托勒夹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被拖着走进了一条走廊,他突然产生游泳到等候在那里的车旁边的愿望,他的胳膊和腿尽情地摆动,尼克拉斯人吼叫着命令他安静,将他塞进车尾。
托勒接下来的印象就是车沿着一条盘山路穿行,上升,翻转,拐弯,下坡,一圈一圈又一圈,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终于,他们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托勒被从车尾拖出来,被拖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他的头向后仰了仰,看见了高高的天空透过透明的水晶圆屋顶照进来的满天星光。
他又被卫兵推着向前走了几步,听他们不时抱怨着正在执行的公务。最后,他们在一条拱形的走廊前停了下来。他听到他们含糊不清地交换着意见,再后来,就是他们离去的脚步声。他被孤独地留在了这里,他四肢颤栗着,困惑的大脑因这难以承受的重负面嗡嗡响。
这就是第三修道会的两个医生几个小时以后,在这里发现他的原因。
那只巨兽已经跟了库拉克好几天了,它将大大的爪子无声地拍在地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一股流动的黑色波浪。开始的时候,库拉克并没有发现它的跟踪,可没过多久,他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就看见了这只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跟着他的体形高大,类似于地球上猫科动物的巨兽。
此后,库拉克就将它称作猫。
他们分完肉之后,库拉克就睡着了,后来就是赶路,将正在伸展四肢酣睡着的猫留在了死去的动物旁边。一个小时或更长时间之后,他在路边停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它跟踪。太阳快要落山了,四处稠密的森林已经深成了靛蓝色,脚下的路变成了一条深色的峡谷。猫不太容易被发现,但库拉克知道它还在那里。它的声音告诉他,它仍然跟在后面。走慢点,它刚刚吃过,所以不会伤人的,这个大家伙只是好奇而已。
库拉克遵循着他内心的声音,慢慢地走,不时回头往后看一眼,凭着头皮上硬扎扎的头发,感觉着猫的存在。到了他作为屏障的水池边,他犹豫了一下。他应该进去吗?要不就找个别的地方度过今夜?在一棵高高的树上吗?进去,他的声音告诉他,猫不会跟进去的。
库拉克遵循着这个声音,走到水池边。他把背在身上的肉吃了点,凑到池边喝了点水,洗了洗,便回到运货车边,把梭缥放到车上,躺在海绵般柔软的草地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库拉克离开他的隐身处,发现猫正在等着他。它的尾巴卷在前腿上,金色的眼睛里闪着极度好奇的光。他们站在那里彼此对峙了很长时间,面对出现在面前的动物,库拉克没了主意,后来,又是他心里的声音为他做出了决定。它想跟着你,让它知道你接受它。它是不会伤害你的。
库拉克将梭嫖放在地上向前走去。猫打了一个哈欠,来到人的面前,紧紧地挨着他,将他放倒,用大大的皱折纵横的舌头舔遍了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他们之间的友谊就这样建立起来了。从那以后,猫总是时不时地跟在人的后边,有时,它会消失几个小时处理它的事情,但是,每每人以为它终于失去了兴趣,而寻找新的消遣时,它又悄然地出现在人的面前。
第二天晚上,猫挤进了库拉克的家,早上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了。他们在灌木丛中抓住走得慢的动物时,猫仍然会心生杀意,但把比较好的部分留给它的人类同伴。
他们同吃,同睡,结伴回到他们共同的家里。天气变得燥热起来,现在,一走近篱笆墙,人就想起了旁边的水池,回忆起在水里游泳所带给他皮肤的快乐感觉。
穿过篱笆墙,库拉克将梭缥放在运货车上,向着水边走去。他看了一眼冰冷的水面,便一头扎了下去。猫听到溅水的声音,立即跳到了池边。它的身子蜷曲着,准备向下跳。
库拉克的头露出水面。他吸了几口气,再次让自己沉人水中。过了片刻,他又一次露出水面,在水中拍击,沉浸到纯粹的快乐之中,动物性的快乐。猫看见人的头又一次露出了水面,它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便跳下去。它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形,脚差不多踩在了人的头顶上。
库拉克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被托出水面,他的整个右肩和身体右侧的大部分都被牢牢地衔在了猫的嘴里。猫将他放到了柔软的草地上,全身滴着水站在他的身边,看起来凄楚可怜的样子,湿漉漉的毛发沾在它的身体上。
库拉克用圆睁的眼睛惊恐地在自己身体上下查看,发现疼痛处并没有流血——这才忍禁不住地笑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猫并没有袭击他。相反,是它救了他。
它以为你要被淹死了,心里的声音解释着。想起它那锯齿般的钢牙曾经刺人他的皮肤里,他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但在它来说,却是轻轻的,就像将它的幼仔放进摇篮中一样。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用胳膊搂住它的脖子,紧紧地,使出了他全部的力气。动物向后退了退,他们便一同跳进了池水中。库拉克开始发出快乐的叫喊,他在水中踢踏着,将大把大把的池水撩到猫的脸上。
猫轻轻地叫着,用它的爪子向人撩水,它在水中拍击,旋转,将他向下拍,可他真的沉入水面之后,它又把他抓了上来。有一次,库拉克爬到了猫的背上,猫转了一个圈子,想躲开他。库拉克注意到,猫每次都很小心地避免用它那如乌木一般的爪子。
在水中嬉戏了一阵之后,他们爬出了池子,倒在岸边。空气像一面厚厚的毯子,慢慢地将他们的皮肤和皮毛蒸发干。他们肩并肩地躺着,谛听着夜的声音打破傍晚的寂静,在星光下的大合唱中尽展它的歌喉。有的声音库拉克认得出:那怪异的、嗡嗡的回声是森林上层那只再也飞不起来了的胖鸟发出来的;那悉悉籁籁的啃啮声和吠叫声是那些毛茸茸的树鼠发出;那咯咯和呱呱的声音属于那个鬼魁似的大眼睛灵长类家伙。其余的那些卿卿喳喳、咕咕、呜呜、嘎嘎的鼻息声以及令人恐怖的尖叫,属于库拉克还没有看见过的各种动物组成的庞大集体。
库拉克像他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夜晚一样谛听着这种声音,但今天却第一次在它们之间找到了安全感。和平似乎在猫降临他身边的那并非令人激动的时刻悄然来到了他面前。在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他们在一块猎食,又一同分享他们的捕猎果实,并且在一起玩耍。这个男人所没有意识到的空虚心灵如今变得充实起来。他伸出手来,抚摩着身旁兽毛茸茸的温暖身体,轻轻地为它梳理着毛发;猫在酣睡中发出放松的、满意的呜呜声。夜让一切都变得宁静而和谐,他们在夜幕中沉睡了。
《太空烽火》作者:'美' 斯蒂文·莱哈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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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四艘船全部停在了明镜似的湖面上。帕茵登翰湖的湖水反射出一长串由蓝色、白色和绿色组成的船队。太阳的第一缕光线将早上的天空染成了淡蓝色。这一天终于盼来了,许多费瑞人已经等在了岸边,黎明到来的时刻,还会有更多的人拥到岸边。
杨丹就在第一拨的人流之中。知道不可能安然人睡,她和伊安娜早早就来到岸边,等着帕雷塞伯特的到来。她们来到担任守夜任务的人们中间,在笑声和歌声中度过了一夜。出发的前夜是欢乐的时刻,狂热与激情交织的时刻。
一堆堆的黄火点缀着河岸,将围在它周围的人们激动的脸映得透亮。在歌声和故事之中,一篮篮的食物摆了上来,为的是给狂欢者们补充体力。
这种欢乐气氛让杨丹想起了她孩子时候在地球上过圣诞节时的情景,亲戚和朋友们都来到一起,孩子们也破例得到允许熬夜等着为他们带来礼物和游戏的这一天。
这一发现让杨丹陷入了沉思之中。从上一次她想起地球上的事情到现在,又过去了很长时间,那里的生活现在已经离她很遥远了,如果夸张一点说,她觉得遥远得都可以按光年计算了。
帕雷塞伯特出现的时候,天仍然很早。她穿着她那套天蓝色的服装,陪伴着她的是三个门特。她从人们中间慢慢地走过,向他们表示她的问候,也得到了他们对于她这次旅途最美好的祝福。杨丹看着这个尊贵的人物走向停在最前面的那里,并在那里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或者说是洗礼。至少可以算得上是对于旅途安全的一种祈祷。
接着,帕雷塞伯特一行人上了船,站在甲板上。对于正在等着上船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个信号。立即,人群向前拥动起来,不大功夫,十四艘船上就全都站满了乘客。
杨丹被拥挤的人群推着向前走,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浅水中。
她抬头仰望着冲向天空的桅杆顶部,已经卷拢的红色船帆在清新的天空映衬下显得格外亮丽。伊安娜几分钟之前还站在她的右边,此刻却没有了踪影。她周围的费瑞人喧嚷着,呼喊着他们的朋友,在甲板上找位子。她被困在了这群欢乐的人群中,有那么一会,她甚至害怕她会误了和伊安娜一起上船的时间。
“伊安娜!”她喊着。“伊安娜,你在哪里?”
一个声音在她的上面响起:“杨丹,你还在下面于什么?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去吗?”
她抬起头,看见贝斯洛正手扶着栏杆,调皮地笑着对她点头,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年轻女子。“你就是杨丹?”她问。“旅行者中的一个?”
杨丹点了点头,说:“我在找我的朋友伊安娜,我们本来是计划一起上船的,可我好像在什么地方错拐了一个弯。”
“在这里别动,”贝斯洛说,“我把你弄到船上来。”
“伊安娜怎么——”杨丹还没有说完,贝斯洛就不见了。她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人群中,企图为自己闯开一条到步桥上去的路,可她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溅了一身水。旁边的费瑞人踩在她的脚上。在如此美好的时刻,她竟是那么狼狈,真让她感到哭笑不得。
“你在干什么?”贝斯洛挤过来,发现她正在拧着衣服和头发上的水。“跟我来。”他带着她穿过人群,冲到了步桥上。“你刚才说你朋友的名字叫什么?”
“伊安娜,”杨丹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要上的那条船,也许——”
“不要着急,我是这里的副指挥,非官方的。我会为你找一个地方。”他穿过步桥周围的人群,拉着杨丹往前挤。尽管人们非常着急,但仍然对别人充满了体谅,就让他们过去了。
“我们计划在这里与我的老师格瑞黛斯相遇,”他们终于穿过步桥,来到甲板上,杨丹解释着。“可我现在还没找到她们。”
“你的老师?”
“我正在学习绘画。不,是正要开始。”
“想要做艺术家,呵?真不错,”贝斯洛评论着。“我们以后再说这事。我正在帮着伯里本——他是这条船上的指挥,我给他做助手。我们已经做好了开船的准备。”
“等等!伊安娜和格瑞黛斯怎么办?”
贝斯洛冲进了甲板上拥挤的人群之中,回头喊道:“一会儿——一会儿我们会找到她们。”
杨丹叹了一口气,无助地四处张望,希望能够找到一两个朋友。她抖动着湿湿的衣服,在心中祈祷着这一天赶紧过去。
“杨丹?”
她转过身来,看见了刚才和贝斯洛扶栏杆站着的那个女人。“我叫萨塔拉,”
陌生女人说道。“不要为你的朋友担心,你会找到她们的。”
“可怎么找到她们呢?我到处都看不见她们,她们一定也在找我。”
她们会找到你的。年轻女人又一次笑了起来,杨丹的紧张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你的话有道理。”杨丹说着,情绪又放松了一些。
“旅途很长,我们一路上会经常停船的。如果他们不在这条船上,你可以到别的船上去找她们。”
“是的,当然。”杨丹笑话起自己的愚蠢。“我没有想到,我以后还可以和她们在一起,”她注意到这个年轻的女人正在专注地打量着她,于是,她有些难为情起来。
“请原谅我的冒昧,”萨塔拉坦率地说。“可是你的确非常美丽,我——”
杨丹猜到年轻的费瑞女人想对她说什么,她在别的地方也碰到过这种情况。
“‘你是对一个女旅行者的相貌感到好奇吧?”
“是的。但还有其他的理由……”萨塔拉迟疑了一下,当她看见杨丹真的想知道时,便说:“贝斯洛曾经说过我美丽——”
“你是美。”杨丹说。
“而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