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 作者:[美]卡尔·萨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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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 作者:[美]卡尔·萨根-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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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儿,现实一点儿,或许会改改你们两个人的毛病。我们为什么不到装配现场去看看?我想他们正在利用铒销钉进行系统集成呢。”

  大机器的外部轮廓几何形状非常简单。可是内部构造和细节极其复杂。

  五个机组人员乘坐的席位,在十二面体中,各个都朝着中心点,明显而且突出。没有设置任何的饮食设施、没有睡觉的或者其它身体功能所需要的设施,显然这趟旅程——如果,真的是一趟旅程的话——将是非常短暂的。有些人想,这就意味着,大机器启动起来以后,能够很快地与地球附近太空之中一座星际航天飞行器会合。唯一解释不通的地方就在于,经过雷达和光学系统周密细致谨慎小心地搜索,找不到任何一点合乎设想的航天器的痕迹。

  外星文明似乎绝对不可能忽略人类的基本生理需要。也许这个大机器并不去别的什么地方。也许只是对机组人员进行一番什么操作。在机组人员坐席区并没有任何的仪器和仪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驾驶和操作,甚至连点火和启动按钮都没有——只有五把座椅,面向中心,这样的安排使得机组人员之间可以相互观察。对于机组人员和所携带的物品总重量的上限有严格的规定。实际上,一切的设施与安排更适合于身材矮小的人员。

  就在机组人员坐席区的上方和下面,正十二面体收缩部位,安排着那些构造复杂管路交错神秘莫测的有机结构部件。在正十二面体相应部位的内侧,全部都是随机安装的铒销钉。环绕在正十二面体外围的就是那三个球面同心圆环,其中每一个就代表物理空间的每一个维度。这些圆环显然是以磁悬浮的方式加以安装和定位的——至少,根据指令,装备有功率强大的磁场发生器,而且在三个圆环和正十二面体之间的隔离区,是高度真空的。

  大消息对大机器的任何零部件都没有予以命名。我们之所以称之为铒,是因为那上面说这个物质的原子具有六十八个质子和九十九个中子,从而认定为这种元素。大机器上各式各样不同的零部件,也都是以数字加以描述——比如,第31号组件。为了方便,工作人员时常起一些外号,例如,把可以旋转的同心球面圆环称之为“班周”,这是一位捷克技术人员给它取的名字。根据他了解的技术发展史,古斯塔夫·班周在1870年发明了现在儿童游乐场广泛流行的旋转木马。

  大机器的设计与功能十分深奥,很难彻底了解清楚,它需要掌握全新的技术才能建造,但是,它终究是由物质构成的,它的构造可以用设计图纸表现出来——甚至于,它的好多工程图纸的剖面图,已经出现在遍布世界的各个大众媒体上——而且,它最终成型之后的样子,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了。这里持续地弥漫着一种技术乐观主义的情绪。

  庄慕林、瓦缬润和阿洛维正在通过例行的身份验证手续,包括证件、指纹和声音的辨认,然后才能进入巨大的装配车间。

  超过三层楼高的巨型塔吊正在把铒销钉装配到有机质的基体上。几块正五边形的面板正沿着高架轨道运送到现场,用于覆盖正十二面体的外表面。

  正当苏联的制造进程遭遇困难的时候,美国的各个子系统终于通过所有的检验和测试,大机器的整个结构正在逐步成型。

  爱丽心想,所有的零部件都汇集到这里了。她想看看那些铒销钉究竟装配到什么位置。

  当装配完成之后,从外表看,就像是文艺复兴时代天文学家使用的浑天仪的形状。开普勒(1571~1630)怎么竟然能把这个样子的东西弄了出来?

  车间地面上布满轨道,在周围高度不同的位置环绕着运输轨道,各色人员拥挤在车间里,有技术人员,有政府官员,还有世界大机器协作联盟的代表。

  正当他们在现场观察的时候,瓦缬润跟他们提到,总统已经与他的妻子建立了一种非经常性联系,总统不会把瓦缬润具体在干什么一一地告诉瓦缬润的妻子。这是他妻子的请求,不希望打扰她的清静心态。

  销钉的安装工作马上就要全部完成,而且主系统正在着手首次的总体检验和集成测试。有人想到,依照规定,用于执行此项任务的装置是引力波望远镜。

  正当测试工作就要开始的时刻,他们三人来回走动想找一个便于观察、视野开阔的位置。

  突然之间,庄慕林飞了起来,悬在空中。所有在场的其它东西似乎也都飞了起来。

  爱丽马上联想到那场旋风,在《绿野仙踪》里,把桃乐丝带到乌兹国的那场旋风。

  就像是一段慢放的影片,庄慕林四肢伸展开来,歪七扭八、晃晃悠悠地冲着爱丽飞过来,粗暴地把爱丽撞倒在地上。

  过了多年之后,每当爱丽想起这件事,就觉得这是不是体现了庄慕林对于性要求积极主动的表示?需要跟庄慕林学习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永远无法确定究竟是谁干的。有很多的组织公开宣称,对此负责,有全球第一委员会、有赤军派、有伊斯兰圣战组织、有现在已转入地下的聚变能量基金会、有锡克分裂主义者、有光辉道路党、有高棉离经叛道派、有阿富汗复兴党、有反对大机器母亲联谊会的激进左翼、有国教天主教重新统一教会、欧米迦柒协进会、有千年末日审判法庭(尽管比利·卓·兰金极力否认与该组织有任何联系,并声称,之所以招致这场混乱,就是因为不信神,坚决不相信上帝的缘故)、有南非秘密兄弟会、有西班牙二月十四日运动、有中国国民党秘密部队、有犹太复国主义同盟会、有上帝党、有新近恢复活动的共生人士自由阵线。这些组织中的大多数并没有经济和活动实力去执行破坏活动;名单看来虽然很长,其实只不过是列举了一些有代表性的组织名称,借以说明全世界范围内反对大机器的活动已经达到了何种广泛的程度。

  三K党、美国纳粹党、国家社会主义民主党,还有一些宗旨类似的组织自我控制与约束,只字不提对事件负责的事。他们中间有少数有影响的成员相信,大消息,其实就是希特勒本人播发出来的。其中有一个版本是这样说:在1945年5月,利用德国的火箭技术,希特勒已经活生生地离开了地球,这些年以来,纳粹的技术在那里又取得了相当大的进步。

  “我不知道这个大机器究竟要到哪里去,”几个月之后,总统谈到此事,“可是如果它真的就像这个星球一样七拼八凑的,我看,这趟旅程去不去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在专门调查委员会整理现场过程中,找到一个爆炸成碎块的铒销;两个药品盒形状的碎片,歪歪扭扭地从二十米的高处,以相当高的速度横向落下。承重的内壁在冲击之下裂开。死十一人、伤四十八人。大机器有若干个重要部件遭到毁坏;而且,这场爆炸并不是大消息中规定的测试项目,这场爆炸或许毁掉了一些显然尚未直接参与工作的部件。在对于全部工作状况并不了解的情况下,建造工作不得不万分地谨慎与小心。

  尽管很多组织极力要求相信他们毫无保留愿意为此负责,可是美国的怀疑只集中在两个目标上,他们并没有宣称对此事件负责:一个是外星人,一个是俄罗斯人。

  一度谈论不休的末日审判机器,再度甚嚣尘上地谈论起来。

  外星人设计的机器在装配时刻发生灾难性的爆炸,有人说,还算万幸,装配时所施加的功率还很小,或许只是触发了末日审判机器的引信,没有造成更大的毁坏。

  很多人迫切要求停止建造,否则连后悔也来不及了,赶紧把爆炸残存下来的零部件全部掩埋到分散广泛的废弃盐矿深井之中。

  可是专门调查委员会发现了大机器灾难的证据,正像后来大家都知道的那样,更多的是源于地球上的种种活动。

  这个铒销中心有一个椭球形的孔洞,不知道起什么作用,它的内壁衬里是由纯钆元素金属细线编织而成的复杂网络。该孔洞内部被填充了塑料炸药,还有一个定时引爆器,在大消息规定的材料与配件的储备目录中都没有列入这些材料和器件。

  铒销的加工制造、衬里材料充填,还有产品完成之后的检验、测试以及最后的封装,完全都是由设在印第安纳州特雷霍特地方的哈顿赛博网络集团下属的一家工厂进行的。精细的钆金属线的编织极其复杂,无法用手工操作;只能借助于机器人伺服机构进行操作,随之这套装置也必须由重要的工厂予以完成。建设该工厂的费用完全由哈顿赛博网络集团支付,然而这套生产装置还有其它方面的用途,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以弥补为此支付的费用。

  在同一场地发现的另外三个铒销,经过检查没有发现塑料炸药。(苏联和日本的工作人员都是在进行了一系列的远程传感试验之后,才敢于动手解剖这些铒销的。)有什么人小心谨慎地把炸药和定时引爆器填入该孔洞并予以捣实,这个勾当只能是在特雷霍特厂内的制造工作已经完成或接近完成的时候干的。这件铒销一旦离开工厂就由专列运输,在武装警卫人员的押解之下,直接运送到怀俄明。其它批次的产品也是这样。

  根据爆炸定时的设置,以及破坏的性质和后果,可以推断,作案人了解大机器的构造,这显然是内部人干的。

  破案的调查工作难以取得进展。这中间涉及几十个人——具体操作的工作人员和从事质量控制与分析的人员,质量检查之后检查员当即将部件封装,发货运出,如果不考虑手段和动机的话,这些人都有机会作案,实施破坏。

  经过测谎器的测试,通不过测谎器的人,肯定都在犯罪现场。

  没有任何一个嫌疑人吐露出一个字,承认他在无人值守的情况下,接近过事故现场。除了允许做的事情以外,谁也不在是非之地多待一会儿。

  在审问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崩溃”。

  尽管像人们说的那样,执法部门已经千方百计下了一番工夫,这场神秘的事件仍然毫无头绪。

  那些相信苏联要对此负责的人认为,他们的动机就在于防止美国领先开动大机器。俄罗斯人有这种技术能力进行这样的破坏,因为,大西洋两岸对于建造大机器的规程和实际知识的所有细节,都有同样的了解。

  那场灾难刚刚发生,苏联派驻怀俄明的联络员,阿纳托利·枸德曼,他以前也是卢那恰尔斯基的学生,立即连通莫斯科的电话告诉他们,把他们那里所有的铒销一律拆卸下来。

  按照表面现象来估计,这样的谈话——美国宇航局作为例行的任务,一直就在监听——似乎表明俄罗斯人并没有卷入,可是某些人并不同意这种看法,他们认为打这个电话,只是一种故意做出的假象,用来转移人们的怀疑,或者是,事先并没有把从事破坏的计划告诉枸德曼。

  这场争论总有一些消息透露出去,在后来两个核大国之间减少相互威胁的谈判中,使很多美国人甚为不安。

  莫斯科得知这种议论,极为愤怒,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事实上,苏联在大机器的建造过程中所遭遇到的困难,远比一般人想象的严重得多。利用解码的大消息,苏联的中型及重型工业部在矿石提炼、冶金行业、机床制造,等等相关行业,取得了相当大的进步。

  可是在新兴的微电子以及赛博网络等技术则面临重重困难,苏联使用的大多数这类的零部件、元器件是从欧洲其它地点和日本定购的。对于苏联国内工业部门来说,尤为困难的是有机化学工业,其中所需要的技术大多数都是从分子生物学发展出来的。

  在20世纪30年代,苏联的遗传学遭到了几乎是全军覆没的毁灭性打击,斯大林认定现代孟德尔(1822~1884,奥地利植物学家)遗传学与苏联的意识形态不相适应,以行政命令的方式指定一个政治上老于世故、左右逢源、溜须拍马的农业学家李森科(1898~1976)的信口开河违背事实的遗传学作为科学的正宗。苏联两代出色而优秀的学生几乎接触不到真正的遗传学的基本原理。到了现在,六十年之后,苏联分子生物学和遗传工程相当地落后,在该学科领域里,几乎没有任何的重大发现是苏联科学家做出的。

  类似的情况,在美国也曾发生过,但是被及时地制止了。那时,出于神学方面的理由试图阻止学校课程中,传授现代生物学的核心思想——进化论。这件事,立论清楚、态度鲜明,广泛认同的依据圣经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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