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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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短篇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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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就要死了。
    我知道,可是少卿却不愿意接受。
    「不说就不说嘛……」我无可奈何的在公众病房内拍著一个大男人的背,说
真的,这真是怪难为情的。
    「少卿,少卿,少卿……」我念啊念,念啊念,念得嘴唇也乾裂边了,伏在
我身上的少卿还是不愿意起来,唉……
    喂喂,就是情侣们再目中无人,你也得顾及周边的环境吧?少卿,你没看见
隔壁那位先生的家人眼珠都快跌出来了吗?喂喂……
    没办法,以我这般软弱的臂力,还是等著被压死吧。
    到後来,就在我想上厕所想得快要毙了的时候,少卿就开口了:「都怪你,
你为什麽说著这种不祥的话……」
    你瞧他,开口就往别人推卸责任,多麽没承担啊这男人………
    可是道歉这种事我做的习惯了:「对不起,少卿,对不起。」
    对不起哦,因为我不想被埋到土里慢慢的烂掉,这多麽的呕心啊,还有,那
幅山地的多贵啊,听说就是用租的每年也上十万……算了,还是把我烧成灰,然
後把风一扬,那多麽的浪漫多麽的有意境啊,不过,我也有听说有人逆风放吹得
一脸灰的啦……
    想起少卿灰头土脸的样子,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结果,某人再一次生气的压在我上头:「你笑什麽的笑?」
    「没有……真的没有哦……。少卿!你看我眼睛!看我眼睛……我没笑什麽
啊……」
    然後,少卿眼中的火光越来越烈,就在我以为「完了!」的瞬间,却又泄了
气似的摊倒下来。
    他慢慢摸著我的脸说:「柱,你为什麽都不生气,你怎麽不生气呢?这样对
你,老天怎可以这样对你!你不生气,你为什麽都不生气呢……。」
    啊,少卿,我当然生气过啦。
    不过,还好,要死的还不到你。
    那麽我就可以尽情在你宠爱里放松。
    「你为什麽不生气?」少卿抱住我,喃喃的还是说那一句话,我不知道别人
现在有没有看我们,可是我却看不到他们了。
    我看到的,只有少卿而已。
    「若是我死了,你还会有别人吗?」然後,我跑题了。
    「会!一定会。麦柱良你等著瞧,你死了我马上就找别人!」他信誓旦旦的
说著,握住我的手却抖过不停。「然後……然後我就带著他去你的葬礼……」
    瞧他,本来还是很酷的,结果,又哭了。
    「呜,你等著瞧,你死了,我就不要你……。」少卿环腰抱著我,怎麽甩都
不愿放,我既然没气力了,也就不管他了。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你当然要再喜欢上别人,好好的过活,然後死去。
    因为,
    我也是这般活过来,然後又死掉了的呢。
    少卿,少卿,你知道吗……
    我看向天花板,又摸摸那个不顾一切扑到我身上的人,好久好久,就像我们
一直在做这件事一样。我心里很平静,虽然有一点不舍得,可是亦足够让我放开
了,自自然然,就像我们当初出生那样……
    只是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天啊,再怎麽说隔壁也不会以为我们是「感情很
好的兄弟」了吧……
    ++++++++++++++++其实我最不擅长第一人称,很别扭呢~~~~~
    他我
    我每天都杀害一个人。
    很自然地,我为人所怨恨。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活著,他们就死去,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曾经有一个母亲,抱著她垂死的孩子向我喝駡,我没有反驳,我亦无需反驳,
不久以後,我让这个母亲随她的孩子而去。
    其实我不明白人们为何恨我。死亡,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结婚,所有的叫他去结婚。
    他明白,那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他其实没有办法结婚。
    换了在荷兰,也许可能吧?
    他笑笑,换了杯酒。
    他其实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非常不自然的事,而消灭所有的不自然正是一件
再自然不过的事,所以他应该停止,接著慢慢的推门走。
    然而,他还是开口邀约:「喂,一个人?」

    我遇到了一个男人。
    他喝酒的时候,会微为用牙齿咬紧杯边,几滴酒下来,在迷蒙的空气中,数
个男人吞了吞唾沬。
    我有点喜欢他。
    可是我活著,他就要死去。
    我甚至听到他血管中每一个频率,他正鼓动心肺,在说:「一个人?」
    嗯,我还是有点喜欢他,再自然不过。

    他把房门关上,重新审视著那一位受他邀约的人。
    假如人体的各部份都是按著一定比例成长的话,好吧,他承认自己有一点麻
烦——那家伙的宝贝他可能无法承受。
    「洗澡?还是就这样?」压根儿没有理会对方的回答,他自行解了皮带。
    「嗯嗯?」对方一动不动,哦,原来是一个呆头鸟。
    没关系。他哼著愉快的音调,主动伸手去解开那人的裤头。
    有什麽硬硬的东西正抵著他的手。
    好吧,他承认他的麻烦大了。
    一把牛肉刀正沿著男人宽广的背直下,冰冷无声。

    假若我活著,他就要死去。这是早就规定好的事。
    现在我有点想说脏话了。
    看著他四肢瘫软,白目一翻,突然跌坐下来,满脸红颊的倒下,我实在有点
不忍心。
    是下决定的时候了。
    他活著,我就死去。

    「喂喂,先生,你没有问题吗?」一个声音,几下来自脸颊的疼痛激醒了他。
    「我是怎麽了?」他明白这是一个傻问题,其实答案不外是被洗劫一空,又
或是直接上了天堂。
    这里的颜色都好白,难道他真的死了?
    「不,先生,你没什麽,你好得很,你只是在酒店昏倒了而已。可是,伴同
你来的同伴身上被发现藏了攻击性武器,现在正被警方问话,你有什麽知道的吗?」
    有人向著他这个病人嚷了一通,他轻微的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难道是那个打劫他的傻瓜救了他吗?
    他拉住了来者的衣角,询问:「请问,那个人的名字是——」

    真想让你知道,我的名字是,甲形流感病毒……。
    +++++++++++++++++++++++++++++
    ' 这回是二目发言'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恶搞。
    增殖
    1 「十一月是「流感」的高峰期,请各位同学要特别小心注意保护自己的身
体。」王国梁第二百次的在卫生教育课中念出空洞的课文。「各位要特别注意日
常卫生,多嗽口勤洗手,小心不要在公众场所留有自己的气味,在人多挤迫的地
方要戴上口罩……咳咳,叶敏聪!你来告诉同学们为什麽要注意?」
    被点名的学生可怜巴巴地放下手上糖果纸,小心又极力地摆著老实的脑袋,
在有限的方圆内倾听著同学们虫蝇般吱吱的声响。他点一下头,似是十分明白了,
忽尔被老师的厉目一瞪,却又全都忘了。
    空调的声音隆隆有力,叶敏聪热红了涨鼓鼓的脸,也不敢大声有力的回答:
「嗯………那是因为「流感」会害我们生病……」
    班上的学生同时静默了一下,忽然不守秩序的大笑起来。叶敏聪的脸孔渐渐
吹成一个涨圆的气球,缓缓的就要爆开散出眼泪,在喧闹的笑声中,就只有王国
梁老师不为所动的问了下一个问题:「答得很好,叶敏聪。你再来告诉大家「流
感」是长什麽样子的吧?」
    「它们……它们就长得跟我们人类一样。」叶敏聪低下了头,更是小声的回
答。
    「嗯,对了,就像叶敏聪所说的一样,各位同学千万别因为对方长得像人类
就大意。虽然一般感染不会致命,可是像你们这个年纪,感染「流感」的伤害还
是很大的。」王国梁还想说些什麽,忽尔感到心头的指针恰时啪了一下,於是他
敛敛唇又道:「所以各位同学,尤其是女孩子特别要注意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接触
……。好了,在下课以前大家再把「流感歌」再念一遍吧。」
    「勤洗手,多潄口;除体味,戴口罩;陌生人们要小心,睡前紧记关窗户…
…」
    2 十一月是「流感」繁殖的高峰期,它们依靠人类的体味辨识可寄生母体,
藉此进行「落苞」、「著床」等繁殖工序。患者一般在受感染的头二、三个星期
出现头痛、胸闷、咳嗽、低温发烧以及呕吐等徵状,假如出现以上病徵,患者应
该先於……」
    ——节录自《卫生常识》第二课第五章节
    「咳咳……咳咳……」王国梁偷偷乾咳两声过後,马上又把苦涩的咖啡把声
音吞没。香港小学教师的工作量相常繁重,学力评估、小组附导、个别面见、家
访、兴趣小组、默书、测验、教务会议……今年期中考的题目他还没有弄好,又
哪许在这个时候倒下来?
    王老师强撑精神力摆笔杆,一叠叠单行本自左至右屡减屡增,咳嗽声或是间
中夹在簿页中间,可转息又会被红笔给重重划去。
    可惜在小小的香港里从来没有秘密,更莫论是私隐,在第二节的小息钟响动
过後,王老师的努力很快就被办公室中的「天文台」——梁老师所挘薄!赴ィ
王老师,你还好吧?看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不,我没事。」王国梁镇静地又吞下了一口咖啡。五十年以前的人大概很
难想像,在一次莫名奇妙的爆发以後,「流感」已经从「病毒」突变(亦有些说
法认为是进化)成「生物」,拥有与人类相似的外形与体态,却又把生殖系统「
寄生」於人类体系中,藉由感染人体进行所需的「繁殖」。
    当这变异被发现时,亦曾一度引起全球恐慌,可当那好奇和新鲜刺激的紧张
感过後,「流感」又再度变回疏爽平常然却又很麻烦的「疾病」。事实上,王老
师本人对於「流感」并无任何特别的反感,可碍於世情,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感到
很麻烦而且为难的样子。
    其实在王国梁有限的童年回忆当中,「感染」是一件甜蜜又幸褔的事情。他
彷佛还记得,当时来访的「流感」有著一副漂亮而青涩的少年脸孔,双手冰冰的,
每每自门缝之间溜进,擦过卡通图案的门帘,认真又小心的站立在王国梁的床头
柜前看他。
    「流感」著实好得很。最少它会耐心的听王国梁说的每一句新鲜见闻,为他
画的每一幅幼稚图画付出一片真心观赏。「流感」又会为著他的每一滴眼泪伤心,
为著王国梁的情感波动。因为「流感」愿意对他付出,所以尽管那摸上肚子的冰
冻很不舒服,王国梁亦会为著对方的微笑感到幸褔。可是因为当时人类对於「流
感」的理解不足,所以它和它的「後代」都被药死了……
    抚心自问,其实自己还是有点想和「流感」再见一次面吧?所以,昨晚才放
著开得大大的厨房掩窗没管……咖啡的杯子乾了,可他还是把发黄的陈迹抵嘴贴
著。
    不出所料,在王国梁说出「我没事」到陷入深沉冥想的五分钟期间,校长马
上表现出「关心友爱,同事互助」的亲切,不辞劳苦御驾亲临到来教员室看他:
「王老师,你的身体没什麽吧?虽然你人长得硬朗,可还是去看看医生才好。学
校的事你别担心,同事们都会替你担下来。」
    王国梁当然知道校长心里打什麽算盘,与内心恰成反差的微笑亮丽灿开,他
温和而感动的对校长道:「多谢校长关心,我下班後马上就去看医生。」
    3 「呵呵,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像你这样的病患了。」医生爽朗愉快的笑著,
忽然又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低下眼镜又故作深沉。「咳咳,王先生,我记得你
应该是卫生科的老师吧,怎麽放著自己的病这麽久也不管啊?」
    咇的一声过後良久,王国梁才把八达通收回皮夹之中,只懂对著萤幕上的病
历表苦笑。他舔舔嘴,开口又问:「医生,已经到了什麽程度了?」
    医生推推眼镜,与书有「杏林圣手」的横匾一同闪过神秘的闪光:「嗯嗯嗯,
像你这个年纪连「防疫针」都没打过的人已经很少见,真稀奇……啊,老实告诉
你,现在已经到了「著床」的阶段了,现阶段唯有……」
    「唯有?……」他想起二十一年前的际遇,只感到嘴舌一乾。
    「唯有顺其自然的了。」医生开朗的笑笑,转息放下严肃的态度在转椅上瘫
软了身子,他把原子笔在王国梁眼前挥来摆去,就似是摆弄著一个极有趣的玩意。
「过去是人们误解了,以为非要把「流感」全面歼灭不可,其实只要顺其自然等
到「生产」的阶段就自然会好了,也用不著用猛药损害身体正常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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