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加快脚步,跟上。
若是让他看到青年听到他唤“小欣”后微勾起的那抹笑,上官怕是要欢喜的疯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不是这些年僵硬的脸部肌肉运动。
……
多年后,小欣背靠着上官,坐在凤殿门口的那颗梧桐下,是凰山乱后栽下的梧桐。以前那棵,曾经存在于某副画中的那棵早在凰山乱前就被他毁了。那天,梧桐轰然倒下后,他看见不远那位叫宁一的人,脸色发白看着那棵倒在地上的梧桐,发呆了很久,最后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走回屋。后来一个星夜,他睡不着,连夜从别处迁了棵梧桐回来。夯实土后,无数悲伤汹涌袭来,他抱着梧桐,泪潸然,好像永远流不尽的。那一刻他想念那人,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
小欣抚着躺在手中的八大剑之一的灰天,忽然轻轻笑了。
“想到什么高兴事了?”上官一错身,调整坐姿。
青年顺着侧了身,换了更舒服的躺姿,头斜倚着身边人肩。
风来,梧桐叶婆娑,几片叶飞舞。
“我想念灰天了。”青年目光对着蓝天。云厚,掩了刺目的日光。蓝天白云落在那双清澈的紫眸。
他想灰天,想很多人。
……
灰天,其实并不仅是一把剑,也不是一个人。说准确点,其实应该叫飞天。
敦煌多飞天,墙上飞天,活灵活现,潇洒自由在天地间上下自如的美人。
不错,是美人。人们观念中美人通常是母性,其实,美人是不分性别。
飞天,其实是一种族名,介于人和神之间存在,如同血族,介于人和僵尸之间存在。
的确,没有人知道武林八大剑之一的灰天剑不是人铸造的铁器,除了凤凰门主和凤凰门一把手上官。武林八大剑之一的灰天,其实是由飞天灵魄幻化而成,很玄幻,不是吗?
其实这个世界本就很玄幻,在穿越泛滥时代,人们对玄幻的东西也就见怪不怪了。
就像前头说的,飞天是一种族,飞天是种族的统称。就像人类也是一种族,人类是人的统称。因此,飞天的个体都有自己姓名,就像这世人,都有属于自己名姓,没名姓的总也有称呼。像江湖上有人大名鼎鼎,贫民孩子即使没大名,总也有阿猫阿狗称呼。
飞天里也一样,但也有稍微不同。飞天里地位高的,可以拥有自己姓名,拥有自己姓名是飞天最值得骄傲的。没有姓名的飞天一律统称飞天。
传说中的武林八大剑之一的灰天出世之地——灵空镜地,灵空境地是殷城群山包围中的一座湖。殷城,江湖人士云集,很热闹。
宁欣宇和上官来得晚了些,周围附近的客栈早已没了空房。
“反正也没地方,晚上要不去灵空境地?”
上官本想说赶了一天的路,应该休息,但看到青年神色,他点头。宁欣宇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无意识地,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是平时宁欣宇式命令模式。也许,这么多年,习惯成自然了。
出乎意料,天色稍入黑,无数火把在湖边亮起。梦寐宝剑出世的人,守在湖边。不知多少火把,只把黑夜红火成白昼。
灰天有何魅力,引得武林群雄如此疯狂?
江湖传说,灰天神剑,不同江湖自古相传的其他七大剑,是一把有魔力的剑。拥有灰天者,天下无敌。而无敌,一直是江湖人追求的梦。
三天后月盈之日,灰天出世。
只是担心后来者一无所获的群雄很早就到了。离神剑出世还有三天,群雄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已开始。隐隐可闻兵器相碰声,谁都想得到灰天。各人心思,有人品格你死我活最好,死了残了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宁欣宇和上官还未到湖畔,就已见到认为制造的热闹。重重人影,重重火把。
忽地,一十一二岁孩童跌跌撞撞从人群出来,乌黑大眼,极是灵活。粉雕玉琢的,仿佛仙童。
孩童神情好奇中又受了些惊,边走边不时往回瞧。一个没注意前面,撞到看热闹的两俊美青年,不对,是其中一年纪轻些的紫眸青年。
被撞了的紫眸青年下意识地皱眉,不悦,但看到孩童漆黑双眼,笑意一点点蕴起。
“好漂亮的眼睛。”孩童说话生涩,吐字并不清晰,想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缘故。孩童贪婪看着紫眸青年,甚是满足。
紫眸青年笑意更甚,身边另一个青年眉头却开始皱紧。
“你是谁家孩子,怎的跑这来?”如此孩童,怎么看也不像武林中人。紫眸青年话音轻柔。
上官眉拢的更紧,宁欣宇可是从来没对他这样笑过。
孩童垂下头,扭捏着,过了好久,声音怯生生的:“我,我做错了事,被罚到这来的。”
紫眸青年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顿时一呆,哪有人罚一个孩童罚到荒山野岭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紫眸青年问的亲切。
“灰(飞)天。”这回孩童答的快,水养的黑瞳亮亮地看着青年紫眸,很是高兴。
“灰天?”青年皱眉。
“灰(飞)天!”孩童提高了声音。
其实,孩童是想说飞天,无奈咬字不清,说成灰天,就像某些人说“飞机”不说飞机,硬说“看,灰机。”
章八八、八九
章八八 禁地秘事
门外轻叩门声,“少爷?”是小允。
没动,等着齐叔解释。
“看个人恢复能力,”齐叔面无表情,“有人是短暂性,有人是辈子。”
“若是,若是后者呢?”
“除非散功。”齐叔站起来。
跟着起身,凤凰涅槃虽没有完全练成,但三月每夜按照心法治疗,双腿经脉神奇新生,基本行走已没问题,虽然动作僵硬。
开门间,小允料不到大早齐叔会在云楼,诧异后跟齐叔打招呼。
“不要负小何!”齐叔冷声远去。
“齐总管找少爷有事?”
“只是来看看。”身为何云近人,小允多少知道和何云之间事,“什么事?”小允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姐有事跟少爷商量。”
“阿云身子可好?”往常若是重要事,都是何云亲自来云楼,回却是叫过去,想来是何云身子不便。
“小姐身子重多,来回不便。前阵子突然晕厥,上官副门主给看过。少爷,很有可能是个大胖小子呢。”小允道后来语调高扬,很是兴奋。
“上官副门主?”
“是啊,”小允兴高采烈,“前阵子少主已向凤凰门众颁令此事,少爷不知道吗?”
“可能忘。”佯笑,“便走吧。”
“小允扶少爷。”着过来搀人。
“不用,”制止,“腿伤复原差不多,在前头走慢些就好。”
“真的吗?”小允不信,是有阵子没来云楼,上次来时也只能勉强站立。当下走几步给看,雀跃道:“太好,等少爷完全恢复,小姐那时也会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好事成双呢。”眼珠灵活转,“听上官副门主,小姐已有六七个月身孕,少爷,们成亲才四个月不到呢。”罢掩嘴痴痴而笑。
都知道吗?不过能让他们那样以为,也是好的。
“多嘴。”假哼声,“还不快走,迟看阿云罚!”心底其实很无力。
……
只呆夜的新房,几个月不见,吉祥的红依旧,红色背后却是寂清。
宽松的衣服已盖不住凸起的腹部,何云倚着桌,似在发呆,那侧影落寞。
“阿云。”轻唤两声,发呆的人才回神。
“来。”何云上下打量,视线最后落在的腿上,丝惊喜,起身走过来,“腿伤好?好是不是?!”
“差不多,歇着,小心动胎气。”扶坐下。
“又不是那些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何云瞪眼。
“小允找有事?”在对面坐下。
顿顿,小允会意告退。
“他的事怕是被发现。”何云的艰难。
“禁地不是严禁门人进入?”
“是少主。”也许是怀孕关系,何云昔日瘦削的脸看上去有浮肿。脸色苍白,阴郁。
“小欣?”的确,凤凰门主可以自由出入禁地,但,禁地荒废已久,小欣怎会突然造访?
何云沉郁着头:“那,去看他,远远看见房里多人影,找个暗处观察,少主与他神态亲昵,似乎不是第次见面。”
“确信没看错?”心中惊讶转为不安,隐隐个想法要跳出来。不可能,不肯能的!
“不会看错。”何云坚定,“不过少主好像没认出他来,若是少主知道他是谁,”何云抬头看看,“南江城事后,少主对他极是痛恨,立誓要为报仇。若知道是他,决不会与他那样。”
小欣是见过景容的,可凤凰门禁地中备受病痛折磨的景容相比以前,几乎可以是两个人,小欣,应该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心中不安越来越大,小欣既然不是与景容第次见,那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景容在凰山?灵光忽然闪,对,那,是那。小欣陪外出,看到过何云踏上那条背离凤凰门山径,通往凤凰门禁地的山径。那时,小欣的话和语气也怪怪的,莫非从那时开始还是更早以前?
和何云成亲前,小欣反对过,他“何云喜欢的不是”,他会话,定是知道何云的事,也就是小欣见过他,在和何云成亲前。既然知道何云触犯凤凰门规为何不惩罚?是因为何云在凤凰门中地位,是因为还是其他?
景容既然见过小欣,为何不与何云?景容他到底想干什么?小欣又会对景容些什么?
“宁?”
“啊?”回神。
“脸色不太好。”何云娥眉轻蹙,“不要想太多。”
沉默。
“要不去问问他?”何云低低建议。
“他的话又能有几分真。”景容的话,真辩不清十句里有几句是真?也许都是,也许参半,也许句也不是。不想再和何云惆怅下去,转话题,“今早齐叔去找。”
“嗯?”
“几个月辛苦。”
秀气的眉扬,何云已知话意:“辛苦的怕是吧?无缘无故多个妻子,多辜负的恶名。”何云自嘲笑,带着凶意,“谁吃亏心知肚明,在不知情人面前还好,在面前又是什么意思,可是抱怨?”
苦笑:“名声很久之前就坏,再烂又有什么关系。是担心那些人闲话。”
“小允那丫头跟什么?”何云愣,严肃道。
“小允是的人,还会对不放心?”笑着模糊过去,就算小允不,想想也清楚,大抵也不过是新婚即遭遗弃之类。何云自然不会计较些,只怕听多心烦,据孕妇很容易心浮气躁,影响身子。
何云哼声,屋里又静默下来。
“怎么打算?”还是先打破沉默。
“不用担心,安心养身子,自会处理。”
“怎么处理?”何云狐疑、
“何云,什么也是下第二杀手,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有的!”佯怒地冷声。
何云细细看着,不发语,像是探究的是真是假。
其实还能怎么样,也只能拖时是时,争取在凤凰门人知道前治好他。
“少爷,小姐。”小允急匆匆进来,打断何云探究,何云关算是蒙混过去,“上官副门主叫们去凰阁。”
“何事?”何云问道。
“上官副门主只‘去就知道’。”
上官在玩什么把戏,个身子臃肿,个腿脚不便,凰阁离里也有十多分钟路。
“小允,扶着阿云,小心些。”
……
凰阁,与凤殿东西对应,是凤凰门众集会兼会见外客厅堂。
很安静,不见重重人影,不见凤凰门众,那就是会见外客。会见外客?凤凰门有可能三五年也没人在造访啊。
不叫外客,而要称稀客。
猜疑着,心陡然不安。
及至到门口,呼吸刹那窒住!
颜回?
章八九 再见诀别
主宾两座,上官与颜回。除此,再无人。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回知觉,开始有记忆的那刻是何云扯扯袖子,低声问:“宁?”
上官已走过来,后面跟着颜回。
“颜大侠,大少爷就不介绍。”上官笑道,“位是大少爷夫人,何云,凤凰门门务负责人之,颜大侠以前也见过。”逃出情欢宫,初遇小欣那次,何云也在。
不知怎生反应才好。颜回,他替去生生死死山找见不得生,如今他回来,不是黑夜上凰山,是光明正大造访凤凰门。
辛苦遭,回报他的又是什么?
曾经分道扬镳前们相约长安见,曾经来凤凰门之前允他相随,曾经……都是曾经,相比现在,那些都会让人以为是梦。
颜回,欠的,好像越来越多。
静静看着他。的
他的视线落在何云身上会,便转到身上,黑眸异常晶亮。视线驻足处,仿佛能穿透无数。时心生无数——无措、不安、尴尬、痛苦……生生失站在他面前的勇气。
他的唇紧抿着,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