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5 遗失的春光 by 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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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5 遗失的春光 by 石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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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耀辉看着小张,那个两年前还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小餐馆洗盘子的小张。 
当时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工洗盘子,他回答出来玩钱花光了,为了赚够钱继续玩。不知道他现在在这里努力的应酬是为了什么,是否还是那么简单的赚钱出去玩吗? 
小张是一个有些内向的人,有些时候很像自己。但他又比自己倔强,倔强的离家,倔强的坚持自己的梦想和目标。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但是大多数人都在寻找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小张寻找的是什么?自己寻找的又是什么呢? 
饭局结束回到家已经是深夜11点了。 
小张今天很兴奋,也许是一回公司就赶上这么大的生意成交非常高兴喝了不少酒。一路上都在兴致勃勃的说这宗生意。 
说完了生意说非洲见闻,一路上倒也热闹。黎耀辉没喝多少,也向来比较冷静。他扶着小张进了房间,一手拉着小张一手扭开了灯。 
黎耀辉把睡眼朦胧的小张拉到床上说:“小张,等一下再睡,先去洗澡。” 
小张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把搁在地板上的背包拎起来,掏出一个方方扁扁的小盒子,递给给黎耀辉说:“这个是非洲买的纪念品送给你的,差点忘记了。” 
黎耀辉接过盒子,小张说完就翻了个身,睡熟了。 
下了飞机一整天都在忙,现在他真的很累了。黎耀辉只有无奈的站起来,拉过毯子给他盖上。轻轻关上了房门出去。 
松了一下领带,黎耀辉坐在沙发上拆开那个盒子。 
里面是一个象牙质地的相架。 
笑着摇摇头,这可不像是不爱照相的小张送出来的礼物。 
抬起头,月光皎洁明亮,在相架上印射出柔润的光。
二 
鼎诚在大埔的仓库建造于八五年,因为建造时间比较长,所以进行此次地板的全面翻修。经过现场的检查,地坪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有些潮湿,还有些垃圾需要清理。 
仓库离大埔的林村非常近,车子开出仓库后不久,经过著名的林村许愿树,树上挂满红黄|色的许愿纸,树前有个小祭司坛、一位贩售许愿纸的婆婆、一迭写着符语的红黄纸上绑着一粒柳丁。 
正逢树下有很多游客在祈求许愿,看上去非常热闹。 
小张马上就被这个场面吸引住了。 
他问道:“阿辉,这里是在干什么?” 
黎耀辉侧身看了看:“这个是许愿树。” 
小张很感兴趣,让黎耀辉把车停在路旁,下车来到树下。 
卖许愿纸的婆婆在一边出售许愿纸,一边对游客们解释许愿的具体方法。 
关于这个许愿树,香港人都不陌生。 
据说想要树神听到你的祈求并且灵验,一定要把一迭的许愿纸抛挂在树枝上,而且还不能掉下来。所以人们就想出用塑料绳捆住许愿纸之后,再绑上一颗柳丁,利用拋物线的原理 ,就很容易把心中的愿望挂在树上说给树神听了。 
树下经常能见到奋力往上抛柳丁诚心祈祷的人们,这成了香港的一大景观。 
黎耀辉走到小张旁边。 
“你有兴趣的话也去试试。” 
小张摇摇头:“我才不要哩!你没看到那边写着:愿与你终老一生许愿树,又叫情人树吗?”他突然转过身,看着黎耀辉说:“我又没有情人。” 
黎耀辉的目光正好接触到小张的眼神,他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只是别开了眼抬头看着树上摇摆的黄|色许愿纸。 
原本他还想告诉小张,许愿树上也可以祈求得到缘分和情人的垂青,逢年过节的时候同样可以来这里祈福。只是小张有些认真地眼神让他突然之间选择了沉默。 
对小张,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阿根廷最后那段孤独的日子,回忆里是午后路边的足球赛和小张说着国语的模样。常常是黎耀辉讲粤语小张讲国语,可是却并不影响他们的交流,黎耀辉知道小张离开家一定有不开心的事情,小张也知道黎耀辉是为了一个人不开心。只是他们互相都没有问得更深,也许这其实并不重要。他们只是两个寂寞又不开心的男人,互相填补独自在异乡的孤独。 
这样的日子,依赖的感情慢慢建立,等到小张说要走了的时候,黎耀辉竟然有些空虚无助,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流逝。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异乡相逢的客旅,没有了身在异乡的孤独和依赖。 
小张认真的眼神,让黎耀辉感到了压力。 
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那么又带给何宝荣多少压力呢? 
他并不确定小张的心理,只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和任何人有感情交集,也许做朋友会更长久。 
离开了何宝荣,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对待感情,也许像何宝荣那样的态度才是正确的选择。 
小张也回过头不说话了,热闹的许愿树下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幸好下午公司有事,他们需要马上赶回公司,不能在这里过多耽搁时间。 
作为总代理,他们最近扩展了一些分销商,并且有计划吸收澳门、大陆和台湾的地板经销商为分代理。 
公司虽小,起点很大,为了节约开支,人员安排也很拮据。如果有工程开工黎耀辉和小张就不得不各自忙碌于公司和工地。 
为了方便小张来往于公司和大埔工地,黎耀辉把车子给了小张,自己每天乘地铁上班。 
转眼到了4月,大埔的工程已经开工一个星期,进行到了关键的时刻。小张大多数时间就在大埔的仓库,黎耀辉则开始跟另外的一个工程。 
对方是有名的大企业,其新建的设在台湾的办公楼宇和酒店会所面积共有20000坪。工程实行公开招投标,各种国外地板品牌都参与竞争,对黎耀辉他们这样的小公司来说难度是非常大的。 
土建工程在5月份结束,现在这个期间,是各家销售商拟定计划和投标的时间,正式投标时间安排在4月底。 
黎耀辉和小张连同公司里的设计人员有大半个月都在一起做标书,这是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大工程。所以他们为此投入了不少精力。 
4月底,投标正式开始,困难比想象中大的多,虽然标书送上去了,但对于小公司,宏升企业的监理兴趣似乎不大。 
走出监理室,同行的黎耀辉、小张和公司的另一个叫谈嘉伟的同事难掩失望的神色。小张更是显得闷闷不乐。 
黎耀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投标结果要在5月中旬才见分晓,我们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小张叹了一口气:“看监理的样子,我们真的希望不大。” 
黎耀辉道:“我们只是小公司,这么大的单子对方不信任我们也合理。” 
谈嘉伟点点头:“这个单子是块肥肉,大家都想抢,暗箱操作也是常有的事。这个监理的手我看也不干净。” 
生意场上需要做一些不得已的事情,只是黎耀辉和小张并没有准备好,也实在不想这么做。并不是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回报的,但是努力过了还是希望渺茫的话,实在是令人沮丧。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的等着电梯,表情都有些无奈。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们走了进去。 
电梯里有两个人站在一起交谈,本来他们都没注意,只是谈嘉伟突然不动声色的靠近黎耀辉耳边小声的说:“阿辉,在你左边的是宏升的大老板顾业天。” 
黎耀辉自然知道谈嘉伟提醒他的意图,不能放弃这个好机会,他没有马上转头去看,而是快速的掏出名片夹,微笑的转过身。 
“顾先生你好,我是伟创贸易的,我姓黎,这是我的名片。” 
顾业天五十多岁,看到黎耀辉的举动并没表现出不满,倒是笑着接过了名片。 
黎耀辉又接着礼貌性的向他身后的那个人递上名片。 
“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刚才注意力全投注在顾业天身上,这时抬头一看面前的人,黎耀辉楞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大脑上,嗡嗡作响,然后就是四周的一片安静。 
何宝荣! 
距离这么近。黎耀辉的双眼不受控制的看着他。 
他更瘦了,皮肤也白了,其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双半眯着的眼睛里还闪着那么明亮的光。 
想要不见终于还是见到了,黎耀辉拿着名片举在何宝荣面前的手不知该如何动作,正准备放下,何宝荣就伸出手把名片接了过来。 
他歪着头看了看名片上的字,竟然笑着向黎耀辉点了一下头,语气平稳又有些不经意。 
“黎先生……你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更低哑了些,像是带着磁场吸引着黎耀辉的目光。 
黎耀辉回答不出什么话,正在冷场,小张靠过来,看着黎耀辉和何宝荣两人,眼光中有些好奇和疑惑。 
何宝荣瞟了黎耀辉一眼,把眼光移到小张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再看黎耀辉时,眼中有些玩味和笑意。然后自顾自的抱胸靠在了电梯的镜子上没有再看他们。 
老道的谈嘉伟接着黎耀辉的话说: 
“顾先生,我们是伟创贸易的,是日本他喜路的香港独家代理,这次也参与贵公司的投标,希望我们可以有机会合作。” 
顾业天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说:“他喜路的独家代理?我不直接负责这个项目,不过我会让负责项目的人员考虑的。” 
谈嘉伟笑着说:“谢谢顾先生。” 
顾业天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电梯在底楼停了下来,顾业天和何宝荣走了出去。 
黎耀辉等三人要到地下车库取车,继续乘到了B2层。 
坐上了车,小张问谈嘉伟:“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宏升的老板?” 
谈嘉伟道:“你是台湾人所以不知道,阿辉不接触房产也许也不熟,这个顾业天在香港很有名的,金融杂志上常常有他的报道。香港的很多大厦都是他的产业,现在香港楼市不景气,他就把重心转到了台湾。但是听说他是靠洗黑钱起家的黑社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张皱皱眉:“看上去不像生意人,倒真的像黑社会的。” 
谈嘉伟道:“可是我发现他这个人倒还不错,起码没有当场回绝我们让我们难看。” 
小张点点头:“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考虑我们。” 
谈嘉伟继续道:“本来希望就小,不在乎结果了。最起码他收了我们的名片,应该会稍微留意一下。”他看了开车的黎耀辉一眼道:“阿辉,顾业天旁边的那个男人,你是不是认识?” 
黎耀辉沉默了几秒,“恩”了一声。 
“那可不可以……请他帮忙?” 
“不用。”黎耀辉打断他的话:“我不会那么做。” 
他严肃的语气让谈嘉伟有点吃惊,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了小张一眼,发现他正闭着眼睛打盹。 
只有小张自己知道,从黎耀辉的声音里,他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烦躁。 
兜兜转转了大半个地球,不知是命运的牵引还是捉弄,在最初相见的地方,何宝荣、黎耀辉,平凡世界里不寻常痴缠的两个人,在不愿再见的时候又见了。 
截然不同的他们,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同样的漠视和冷淡。 
也许越是牵扯的深,越是让人不敢再去尝试。 
当初的果断分离,不给何宝荣任何回转的机会,不单是对何宝荣的残忍,也是对黎耀辉自己的残忍。 
在一起的快乐有多少,分手的痛苦就有多少,黎耀辉亲手选择的分手近似自虐,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正迷恋的时候放手是什么滋味。 
时间渐渐推移,以往的伤口已经慢慢结痂,蒙上了灰。 
前尘往事的感觉也许就是这样了。 
到了5月中旬,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伟创中标了。 
和另一家瑞典的地板厂商共同合作供应安装地板,而黎耀辉他们主要负责提供酒店场地的地板需要。 
这是个令人兴奋的消息,谁都知道,虽然酒店部分的面积只有6000坪,占总面积的小半部分,但是以伟创的规模能接下这个单子就是非常难得的突破了。 
本来希望很小,突然成功了,倒使人猜测纷纷了。 
在谈嘉伟婉转打听之下,得知的确是顾业天的亲点,原因是因为顾业天和戴立斯在早年合作过工程,关系似乎不错。 
可以说,投标的成功戴立斯无形之中帮了忙。 
这项工程主要由谈嘉伟负责,如无必要,黎耀辉则尽量不去宏升公司大厦。 
偶尔必须要他露面的几次,虽然见到了顾业天很多次,但再也没有遇到过何宝荣。 
与他的前两次见面都是一瞬间的掠过,平淡至极。如同街头遇到的路人。 
相见,但没有交集。 
虽然有种淡淡的哀伤,但黎耀辉还是庆幸存在这样安全的距离感。 
到了月底的一天,谈嘉伟和小张去大埔的工地,黎耀辉到宏升送图纸,出了电梯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车被小张开到大埔去了,身边也没带任何雨具,他只有站在大厦台阶上淋不到雨的地方等的士。 
下雨天的的士车和雨伞是最抢手的东西,马路上来来往往的的士没有一辆是空车。等了10分钟仍然没有等到。 
大厦下又聚集了几个避雨的人,黎耀辉不经意的侧身,猛然接触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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