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饶他百般猜测,断也料不到那沉闷无聊的展昭居然学了公子哥儿讨好女子的把势赠衣与他,虽说为的是他伤口痊愈更妥,但一经想到尴尬着脸到裁衣铺购料做衫的展昭,白玉堂不禁喷笑出声。
“他昨夜送了两套衣物过来。还特意嘱我莫要让你知晓,真不知道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赠衣还不许说名字,怪人……瞧他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在外面徘徊,确还真是像只夜猫儿!呵呵……”
卢夫人说得兴起,却不知这番话已在白玉堂心头掀起轩然大浪。
绝情的驱逐。
冰冷的言语。
半夜的来访。
偷赠的衣裳。
段段组成一个可笑的答案。
一个被他冒火怒眼独独忽略的答案。
展昭,是个口是心非的大混蛋!!
“五弟?你怎么了?”
卢夫人瞧着白玉堂脸上神情万变,忽而恼怒,忽然轻喜,甚至有一刻笑得像偷到了油的老鼠。
该不会真如徐庆所言,摔坏脑子了吧?
“大嫂!”
“啊?”
那双本是无神憔悴的眸子此刻骤现四She精光。
展昭觉得累。
怎能不累?他已在辽国驿馆外守了三夜。
案子苦无线索,四处遭壁。
无计可施,展昭唯有守株待兔,盯紧了辽国驿馆,监视每一个出入可疑之人,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无人替班之下,他已三夜未有闭眼。
若此刻他稍一合眸,恐怕就要睡个昏天暗地。
夜浓城静。
或许他判断错了。
展昭不止一次这样想。
驿馆内外并无异样,入夜后更是死寂一片。
别说是人,连只小老鼠也不曾溜过。
略感混沌的脑海中,忽地想起某只老鼠。算算脚程,该已到了陷空岛。与这开封发生的一切再无瓜葛。
思及至此,展昭不禁叹了口气。
“——”
便在此时,突然有黑影自墙上闪过。
展昭立下收摄心神,提了轻功追了过去。
但见那黑影神行急迅,落地无痕,踏瓦无声,展昭暗估此人武功绝不在他之下。
夜黑云高,连绵屋顶上窜过鬼魅身影,而即一股暗蓝流风飘随其后,一前一后往城东而去。
黑影奔了段路程,突落入一座空宅。
虽知有诈,但机会一逝难寻,展昭顾不得许多,紧随黑影跃进宅子。
宅内无声,展昭警惕四周动静,但候了片刻,那黑衣人耐性甚佳,居然定而不动。二人僵持了约莫大半时辰,依然未生冲突。
外面忽传来四更鼓响,像信号一般黑影骤然飞出房子,企图跃墙脱身。
展昭怎肯放过,身形急疾随后而至。
怎料刚上得墙顶,凌厉掌风骤面袭来。
此人出手狠辣,一招便志取人命。
展昭遇了险着却也不慌张,足点墙身借力拔身半丈有余,险险避开掌劲。
黑衣人见偷袭不成,未待招数使老,手腕一番往上劈去。
但闻龙吟乍响,巨阙出鞘。
展昭人在空中,身形却稳,只见月华泛出一线光映,剑花挽动直削那人肉掌,若他再执意狂击,便要五指尽断。
黑衣人亦知个中厉害,慌忙撒手避了锋芒。
一拍腰间,一条黑蛇长鞭卷奔落地未定的展昭。
展昭闻得脑后破风之声凌厉暴烈,亦不回头,手腕一反剑身斜削后方,隔去来袭鞭身。
饶是柔软武器,在那人手中居然重若钢铁,砸得展昭虎口生疼。
他不敢怠慢,旋身斜走,剑尖抖化三道寒光,直取那黑衣人肩、颈、胸三处要地。
那黑衣人亦不含糊,鞭化影团罩住展昭。
暗月之下,只见黑蓝二影缠斗不休,黑鞭白剑或分或粘,杀得天昏地暗。
黑衣人终是略逊一筹,鞭子虽长但总无法近得展昭。反而身边剑影将其去路封得严丝合缝,不留分毫。
眼见他就要败北,怎料展昭忽感头昏目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长鞭敲中。
“你——”
展昭眼前一片模糊,连那黑衣人身形也看不真确,方知是着了道儿。
黑衣人见状,得意地收了鞭子:“呵呵……展昭,你只顾与我缠斗,可却忘了防我鞭上迷毒。”
此人声音低沉优美,居然十分动听。
他无意攻击,站在不远之处对展昭轻轻说话,若劝若谈。
“展昭,你会听我的话对吗?”
话音绵绵动听,如同哄了小孩睡觉的母亲,让人难以拒绝。
展昭虽知不妥,但却又禁不住想多听他再说几句。
“展昭,听我的话……你已经很累了……手上的剑很重很重……那么……把剑丢下吧……这样你便可以休息了……”
他的话让展昭觉得手上巨阙无比沉重,身体更是疲惫不堪,是否面对强敌,此刻仿佛已不重要。只想顺了意思,放下长剑,然后睡上一觉。
但闻巨阙铿然坠地,黑衣人眼中杀意骤闪。
下一瞬,长鞭响若裂帛直取神志未清的展昭!
在各位大人滴声讨声中,偶深切反省了偶滴罪行,决定将功赎罪,放过小白,转虐昭昭………………(啪!!后脑勺被砸中!!远处传来:你这是反省吗?!)
不然怎样?!难道让偶把小白丢出来替昭昭挡那一鞭子吗?!不要吧?小白已经米地方可以鞭了啊………………好吧好吧,偶再考虑看看………………
另:偶写到卢大哥牵了小白滴嫩手时很不甘心诶……真想让小白拍掉他滴毛手!!小白是你牵得滴吗?小白滴手是昭昭专牵滴!!!!
脖子上凉飕飕滴架了几把钢刀……偶算充分体会到秦猪头滴感觉了…。各位大人…。您们可别手抖啊…偶不敢虐了;真滴不敢了……
13
生死关头,眼见钢硬鞭头就要击碎展昭咽喉。
骤听左侧风音乍起,三道月下难窥的飞痕迅袭长鞭。一打鞭头错其方向,二打鞭身截其去势,三打手腕阻其使力。
劲道十足,巧打连环,便是鞭身幼细亦弹无虚发。
可见施此袭者手段何其厉害。
黑衣人霎是一惊,未明来袭暗器为何不敢轻乎,连忙抖动长鞭隔开暗器。扫落地上的暗器嘀嗒作响,月色之下模糊能辨居然是三颗圆润小石头。
同射三石已不简单,况且射的皆是难着之处,可见来人决非等闲之辈。孰敌孰友尚未知晓,黑衣人手腕翻动,黑色长蛇直卷暗器来处。
“来得好!”
夜空中闻得吆喝清脆,一剪白色如浮光掠影顺那鞭身飞出黑暗,轻巧落在高墙之上。
但见月下雪衣飘逸似羽衣仙纱,清风漫影若涉凡天人。
只可惜了那冠玉俊脸带上几分煞气,凌厉眸子染了对俗尘之人的挂心。
“唐五?!”
黑衣人看清来者,不禁吃了一惊。
来人正是曾化名“唐五”的白玉堂,他一闻此名,顿知这黑衣人定是当日夜闯大理寺时出手偷袭,后又密告他是开封府人的罪魁祸首。
白玉堂心下大怒,但仍是不动声息,冷冷笑道:“那枚透骨钉,‘唐某’记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话音刚落,只见雪袍翻动,三颗小巧圆石同时袭向黑衣人上中下三路。
黑衣人冷哼一声,翻卷长鞭拨开暗器。
未待发难,却又有一道飞痕自白玉堂手中射出。去处却非朝他,而是直打向恍立一旁的展昭!
“有诈。”黑衣人方才发觉中计,鞭子一震欲打展昭。
白玉堂怎会让他得逞,向展昭施了一击之后迅即撒出大把石子。
只闻暗器呼啸如暴风骤雨,十数石子带了劲风扑面而来,黑衣人迫于无奈,只有先求自保,收鞭挡开要命暗器。
那厢昏沉未醒的展昭左肩突遭敲痛有若碎骨,顿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心中暗惊适才情况何其凶险,险些便丢了性命。
低头看到解救之物竟然是熟悉的圆石子,连忙抬头看去,果然见那傲立墙头的翩然白影,正与黑衣人对峙。
白玉堂见他恢复,嘴角轻邈:“懒猫儿,你可睡醒了!”
黑衣人见展昭已醒,自知以一敌二毫无胜算,加上鞭上迷毒已被识破,再战必败。
趁那展昭手中无剑,黑衣人长鞭骤舞击打地面,扬出满天粉尘。
二人恐中其迷毒,连忙掩了口鼻。
待粉尘伏地,那黑衣人已失踪影。
展昭哪肯轻易放过,正要去追,却被那白玉堂喝住:“甭追了。人早溜掉了。”
远处夏蝉鸣叫,哪里还有贼人行踪。
展昭亦知那人轻功不弱,这刻只怕已经逃出城外,追是不及了。
“唉……”
此次打草惊蛇,若想再寻恐怕是难上加难,展昭百般无奈,却亦只得作罢。回头看那墙上该已身在陷空岛的人,眉头皱得更深。
“多谢白兄出手相救。但为何白兄会在此地?”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居然大大咧咧地在墙上盘膝而坐,还从怀里探出一把书生扇,“啪”的打开,悠哉游哉地扇了起来。
“今夜月色醉人,白某偶感雅兴,出来追云赏月。”
看他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展昭竟觉心宽。
但展昭未忘初衷,昂首看那白玉堂:“展某曾劝你莫要插手此案,白兄难道忘记了?”
“啪!”
纸扇脆响收折,化作一支利箭射向展昭。
来势汹汹,展昭连忙伸手抄下,免了被扇击打之苦。
扇子虽非利器,但突然出手袭人却是无理。
“白兄,这是何故?”
“猫儿,”白玉堂脸上泛了几分薄色怒意,“你这口是心非的性子何时才肯改改?”
“展某并无……”
“好了!”
白玉堂不耐烦地摆摆手,制止他的反驳:“说什么官府之事不由江湖中人插手,说什么让白某负伤不好跟大哥他们交待,全都是屁话!想撵我回去自个儿揽下担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九命怪猫啊?哼!白爷爷只是一时恼火攻心被你蒙混了过去,猫儿啊猫儿,你恁是小瞧了我锦毛鼠白玉堂!!”
腰间画影铿然出鞘,于月下尽现华彩。
“我辈仗剑江湖,何曾怕死贪生?”
展昭凝视这抹张狂白影,首次相见时的傲世骄横,此刻未曾稍敛,依旧飞扬跋扈,我行我素。
那是与生俱来的傲骨与狂妄,让人头疼,却教他羡慕。
“展某只是不希望累及朋友。”
“你若是怕我涉险但可直说无妨,何必拐弯抹角,徒惹误会。猫儿,你就那么喜欢招人怨恨吗?”
展昭不禁苦笑:“白兄,若我直说,你会回去吗?”
“不会。”
他答得是干脆利落,让展昭大有倒绝之感。
“那便是了。”
“哼。”
白玉堂翻手转剑,将那画影收芒入鞘,炯炯双目毫不作伪直视展昭。
“人生在世,往往得做须做之事,而非想做之事。猫儿,你现在做的便是须做之事,而我,则要去做想做之事。”
“……”
展昭无言以对,何曾见过一个人任性得如此理所当然。
让他觉得种种烦思考量,根本便是多余之举。
无需担心,因为他足能自保。
无需顾虑,因为他有力挽难。
必需的,只是来自对方的信任。
齐肩之伴,原来便是这般……
白玉堂见展昭有些愣神,还道他又陷入迷毒,手中猛地飙出一颗又快又狠的飞蝗小石直打展昭脑门。
“啪!”
展昭伸手一捞,轻易接了暗器。
被白玉堂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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