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微笑道:“你想不通?”
楼何似淡淡道:“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何似出去一趟居然没有意外,想必狼族把目标放在鸦族本家上,只要击破鸦族,还怕没有宝物?而王上虽然料到此事,却不动声色,定是想等狼族出击大半后从后面截杀,不但可以联合鸦族包围清剿,更可以稍解其他鸟族对鸦族的厌恶。一是何似在王上身边当班,又备受宠爱,少不得有闲言碎语,王上如此一来,便无人说宠臣误国。二是树大招风,如果王上再护着鸦族,其他族类一定会嫉恨更甚,这一大杀,反而便于其他族类转向同情鸦族,也算从根本上答应了何似的要求,并没有违背约定!”
凤凰眼神微闪,摇头叹道:“楼何似,我该用什么话来赞扬你呢,该想的你也都想到了,只是还有一点,那鸿雁之事,你必定还未清楚。”他微一顿,道:“你说现在是什么时节?”
梧桐树上是没有时节之分的,楼何似算了算进宫的时日,道:“时为秋季。”
凤凰笑道:“秋季时分,鸿雁都不留着了,你竟不知道么?到时他们飞越鸦族头顶,恰逢狼族攻击,即使不喜鸦族,哪有不帮忙的。”
……………………
沉默………………
楼何似轻吐口气,单膝跪了下,道:“启禀王上,何似有一事相求。”
凤凰淡淡道:“你说。”
楼何似一字一字的道:“何似恳求王上让何似出宫,寻找倾城!”
凤凰似早已料到,道:“你真要出去?可想好了,你再聪明厉害,也不过四五岁的孩子。鸦族将你托付给我,万一狼族将你也抓了去,大不妙了。”
楼何似道:“如今狼族既然盯准鸦族本家,何似呆在宫里也没有作用。再有狼族吃了个大亏,兽族近来不会轻易动作,有王上运筹帷幄已经足够。何似又与朔统领闹翻,也正好出宫冷却一下,顺便履行职责,替王上查看四处情况。至于其他地方,何似自有主意,只求王上成全。”
室内静了半晌,他只听凤凰轻轻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也会偷跑罢。我会吩咐给你暗中准备盘缠,过两天便择日去罢。”
楼何似应了一声,抬起头来,见床上的鸟王安静的靠着,烛光映在瞳孔里如水波,竟是清澈透明,一望到底。
次日离了梧桐树,一路悄悄从苍梧山上下来。他身有凤凰朱印,各个关卡纷纷放行。一直出了山脚,才捏了法诀,二话没说就不见了。
一路行程皆用法术,到了夜晚便留在城市或镇子里客栈过夜,不要几天,便来到了鸦族山脚下的小镇里,他心知如果回了鸦族,别人不说,单是写眉就一定不许他外出寻找倾城与快羽,不但不许,说不定还会因为族中不安全的原因将他再“护送”回宫,于是便不上山了,只是在山脚附近观察。山上发生了如此的大乱斗,总会有一些知情者或者受伤躲藏的狼族人,待他知道个究竟后,便可以按图索骥。
山中一路寻来,只觉得满目疮痍,四处都可见厮杀过的痕迹。四面看完只见血迹不见尸骨,想必是鸦族事后安葬了。心里想到写眉与末叶,也惦念着,决定待找回那两孩子,便送回鸦族,自己也顺便再享受下被人叫宝宝的滋味。
寻到北面一条隐秘小岔路上,突然瞥见右手树枝上挂着半块袖子,黑色明显是鸦族的,袖子很小,看的出是个孩子。楼何似一翻里面,抖了抖,簌簌落下些白色粉末来。他凑到鼻前一嗅,微微的变了色。
是糖糕的味道,楼倾城爱吃零嘴,常常把小点心藏在袖子里,他是知道的。
不由得心上吊了一线,暗骂狼族,匆匆由小路寻下去。这路他也认得,原来捉迷藏顽皮的地方,更肯定了十分,一直又追到镇子里,在外面断了线索。
略略一想,便到附近的民房店铺去,一家一家的问,道自己丢了两位弟弟,将相貌身形一描述,只问有没有见到。一连问了十几家,皆说不见,而且眼神均有古怪。楼何似知道他们走失,鸦族与狼族一定都在寻找,说不定已经问过许多遍了,也难怪这些人古怪,还不知自己这类在他们眼里是什么,精怪还是普通人。
继续往下问,正要从一个绸缎摊子边走开,眼前突然一闪,出现了一袭衣裳。
浅绿绣丹凤花里衫,细腻黑色丝绸外袍。即使他很矮,也能看出那外衫是搭在腰后,慵懒的半穿半不穿。
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抬起头来,眼前那人,正是那日对他说“秋波皎兮,佼人僚兮”的男子。
“多日不见,小公子近日可好?”
眼前男子含笑伸出手来,半含意味的问了一句。楼何似虽然想到他上次的邀请,却有一半是玩笑,此刻也没有心情来什么浪漫烛光晚餐之类,只道:“阁下请了,在下现在有事待办,下次见到,必将奉陪。”
正要迈脚走开,却听这人微笑道:“小公子可是在寻人?听那相貌身段,我倒好似见过。”
这一句话把楼何似伸出一半的脚硬生生拉了回来。那人又笑道:“在下事已办完,如今正有空闲,既然先有约定,小公子又好像有所需要,在下便奉陪了。”
第四十四章 追寻
楼何似瞟了他一眼,心念转动,便道:“在下楼何似,敢问尊姓大名?”那男子知道他已经答应,遂微笑道:“不才潇湘依旧。”
楼何似轻咳一声,道:“潇湘公子,先说明一件事,我比较忙,可能无暇顾及到你的风花雪月。”潇湘依旧笑道:“我是那么不知事的人么,你有事,我跟着就好。”
这人到底打个什么主意?
他暂且不顾这里,抬头问道:“那么潇湘公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潇湘依旧背转身去,轻挑下颔指示远处有些眼熟的楼阁,道:“那日我倒是在里面,闻得些骚乱顺便看了两眼,是你描述的两个孩子误打误撞躲进楼来,给总管抓住,然后……”
那楼不就是上次的小倌楼么,楼何似眉头竖了一半,道:“然后什么?”
潇湘依旧轻轻一笑,道:“你大可放心那一方面,我见那总管神情凝重,两个时辰后便将他们送走了,所以如今不在楼里,也绝不可能在附近。”
楼何似眉头却更紧,如果是那方面倒还好了,现在这情形,恐怕是人族也插进一脚,乘乱把倾城劫往京城。那楼里的打手非同一般,他早就领教过了。想到这里,继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潇湘依旧垂目看着他,笑容暧昧:“正北方…所幸我那日多看了几眼,否则今天岂不是无法取悦于何似?”
楼何似微微一挑眼眉,道:“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是最大的取悦我了,如果以后你想更大的取悦我,就耐心的等个十年八年罢。”
话音一落,已经闪去了买马车之处。听得那人在身后大笑,直至笑罢,过来轻拍他的肩膀,道:“为何要买这个?他们一行去京城必然不太平,中间术法齐出,不如自行施法来的快捷。”
这人果然不普通,估计不是人族,只是不知本体是什么。
楼何似皱眉道:“用术法跑路最伤气力,而且过于快捷,无法仔细观察一路情况,我又不比你,才四五岁呢,到时万一损害过大,自己都要别人来救,如何是好?”
潇湘依旧看着他,眼神多了两分奇异,道:“如果你信的过我,我倒是有方法。”
楼何似回转身来,道:“什么方法?”
小手突然给牵住,眼前一闪,便到了无人郊外。眼前的男子唇边含笑,修长的右手两指轻轻一搓,竟凭空化出一只纸剪的蝴蝶来。只见他往上面轻吹口气,纸蝶突然一闪,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蝴蝶。从他手中翩翩飞出,在身边盘旋,越旋越大。最后在地上一落,闪着彩色鳞粉的双翅伸展到两米长,微微一扇一扇。
楼何似怔了一会,只道:“为何你不弄两只?”
潇湘依旧笑道:“方便。”
这个“方便”概括的意思可真广。
既然认准了是坐马车走的,就沿着官道去追了,虽然不排除中间会出岔子。
一下午飞过来,蝴蝶的位置也高,足以俯视官道以外一大片的情形。他们一开始就注意了车辙的路线,虽然很多很乱,但绝没有一条是跑到道路外去的,如果中途有这样的车辙,多半就是那出了问题。
楼何似俯头细细查看,突然轻噫一声,道:“停一下。”
道路左首外面的树林里,树木倒了一大片,草木凌乱,还有些别的碎衣烂布颜色混在其中。蝴蝶略一停,翩翩飞了过去,稳稳停在林子里。楼何似跳下来,四周环视一遍,道:“这里有过打斗。”
有血迹,但是没有尸体。楼何似跑到旁边的道路上仔细看了一阵,见那车辙开始一路过来,到了附近却突然扭曲乱碾,然后方继续向前。揣摩一阵,估计是抢夺的人太多,所以送到一半遭到敌手,但由车辙继续向前而没有回头,表示抢夺已经失败。
回到树林里,正要上蝴蝶,突然瞥见一棵树根部有几个白色的东西,较为显眼而且眼熟。赶过去一看,却是两小块软糖糕,滚着了泥土。
楼何似突然眼眶一红,忍了酸酸的感觉,回身跳到蝴蝶上道:“我们快走罢,只怕慢了,到时生变!”
不待他说,蝴蝶已经升空。楼何似俯首只看下面,冷不丁右边长指递过一块丝帕来,只听那醇厚的声音道:“不擦干净,看不清哦。”
楼何似将丝帕推回去,自己随便拭了下眼睛,道:“多谢。”
潇湘依旧也不多言,将丝帕收回怀里,笑道:“你若想要,随时可以来拿。”
蝴蝶急速飞前,又过了一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城,而此刻天色已黑。潇湘依旧俯视下空,道:“城中是容易变乱之处,你不想一问?现在天色又暗,休息一下也罢。”
楼何似轻横一眼,想也有道理,便道:“也好。”
两人落地,潇湘依旧化回纸蝶,双双进城。
由于楼何似确实小了些,与他走在一起有如父子。为了不显眼,进客栈时直向潇湘依旧使眼色,低声道:“你去,我才不要。”
潇湘依旧唇边带起笑来,道:“好,我去,你怎么感谢我?”楼何似气怔,道:“你这么大的人,一点事也不肯帮忙么?”
潇湘依旧轻戳了他嫩脸一下,笑道:“我怎么不肯,但若如此轻易的肯了,再次见面时怎么拐你来呢?”
楼何似正想瞪眼,见那人已经迈步向前,在掌柜那登了个记。瞥见那始终不褪的微笑,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正要赶上前,已经晚了。
掌柜的本子上端端正正的落下笔,白纸黑字,天字二号房。
也就是说,一间房。
第四十五章 线索
两人进了房中,所谓的上房也不过一张挂帐床,一桌四凳。用了饭,楼何似把门一开,道:“我出去找线索了,你先睡罢!”
潇湘依旧唇半含笑,坐在圆桌旁道:“请。”
楼何似倒是奇怪了,难得见这人不调侃两句的。
他慢慢出了门,心忖如果那些人来过这,一定要住客栈的。不如到掌柜处一问。下了楼,跑到柜台前踮着脚道:“掌柜的,最近有一群坐马车的人来么?他们带了我的两个表弟,我和叔叔来寻亲的。”
才描述两句模样,掌柜就一拍掌,连忙道:“来寻亲的?那敢情好,您去楼上接他们吧,已经躺了三四天了,幸亏身上有银子,不然呀……”
原来近在咫尺啊……
问清了房间号,又打转回去,数到房间门口,静下来偷听。里面起初没有声音,楼何似见端茶送水的人来来往往,并不方便偷听,便转了个弯,从走廊外爬了出去,翻到屋顶上。
看准那房间的位置,爬了过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把屋瓦掀开一点,手指弄了几下,把眼睛凑上去看。因为位置原因,只能看到一个布衣人坐在床边,一手放在床上,似乎正和床上人说什么话。楼何似把眼睛移开,耳朵凑上去。只听一人咳了两声,有些沙哑的道:“老陈,你说咱们这次回去,如何向总管交代?”
另一人摇头道:“先别说交代了,能活着回去已经算好命,昨天小易已经先回去报告,只剩咱们在这养伤了。”
接着一阵悉悉索索声,然后一声轻微的抽痛呼声,第一人又道:“千刀万剐的两个娃儿,看起来那么小,下手这么狠!再说有这么重要?总管也是,紧张的像啥一样。”样字刚落,然后呜的一声,估计是第二个赶忙捂住了第一个的嘴,道:“你不要命了,这话说给我听还行,要给总管听见了,就等死吧!”
楼何似听到这里,不由忍出一丝笑来。翻身下去,猛的推开了窗。那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乌色飞针一吐,刺定了||||穴道。
先蒙上脸,跳进屋里,窗户关好。然后施施然走过来。掀开帐子,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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