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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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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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重点点头:「是。」
  赤离臧恍然笑道:「原来如此。」
  秦重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肃王府的刘玄带着官兵就要赶来,如果圣君不希望成为天朝的阶下囚,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的张凤笑了笑,悠然说道:「不劳秦兄操心,我自有安排。反倒是你怀中的朋友,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需及早医治。」
  秦重表情不变:「秦某人要他活下来,他自然不会死。」
  张凤禁不住哑然,心中暗自叹息。
  幸亏他偷偷通知他赶来,若是南宫毓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会发疯。
  发疯的秦重很可怕。
  纵使是圣君,也未必能承受他发疯的后果。
  「除非有少林和尚及时出手相助,否则他不死经脉也会尽断。」赤离臧缓缓说道:「不过假若我是你,我宁愿他的武功废掉。」
  秦重表情微微变了变。
  「即使今天你救了他,在得知你有参与劫镖案后,亦不会因此对你手下留情,既然如此,你何必多树一个敌人,为难自己?」赤离臧盯着昏在秦重怀中的南宫毓,目光有着一丝丝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秦重沉默片刻:「南宫毓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赤离臧瞧他良久,然后转身笑道:「张凤,我们快撤,迟了可真要做李灏的阶下囚。」
  秦重盯着他的背影,躬了躬身:「恭送圣君。」
  「既然你还把我当圣君,那就好好利用幻影楼残存在中原的势力吧。中原越乱,对我就越有好处。」赤离臧的脚步顿了顿,回首笑道:「有机会见到南宫秀的话,把『后会有期』这四字带给他。」

  要撤的全部撤离,留下来的也已各显神通地将自己的身份掩饰起来。
  秦重把南宫毓放在床上,双掌按在他背后的要||||穴,将一道真气缓缓输入他的体内,护其心脉。
  他没法子帮他重续经脉,虽然让他活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果就这么带走他,他或许从此就不会离开他。
  经脉断了,不仅仅意味着失去武功,更意味着可能一辈子要躺在床上过日子,意味南宫毓一日三餐,更衣沐浴,都指望着他……那样一来,他就永远不会逃离他的身边,不会背叛他,不会算计他。
  可是——
  「那样的日子,你一定过得很屈辱,很不快乐吧?」秦重抚摸着那张苍白得吓人的脸,低喃着。
  他喜欢南宫毓,喜欢神采飞扬的南宫毓,喜欢意气风发的南宫毓。
  秦重在心中已有了选择。

  夜色正浓。
  富贵赌坊被一大群手执火把的官兵所包围,为数不少的好手已攻入院子里,部分张弓严阵以待,另一部分则忙着在四周堆放柴草与硝石硫磺。
  「刘大人,富贵赌坊里没发现任何人。」
  一个统领模样的军官翻墙来到刘玄的面前,跪下禀告。
  刘玄皱了皱眉头,阿晴的面色同样难看,两人一同望着旁边垂首站立的青年——阿晴新收买的富贵赌坊内线中的一个。
  青年心中一急,脱口叫道:「怎么会这样?白天的时候明明热闹得很。」
  阿晴转头看着军官:「你们都查清楚了?」
  军官面色变得非常古怪:「回晴姑娘,里面实在找不到最近有人出现过的痕迹,更找不到那些所谓的赌具,有的只是蒙尘的桌子,以及布满蜘蛛网的椅子——」
  青年神色骇然,转头望着面色变得铁青的刘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天明明有很多人在里面赌钱,喝酒,怎么会……」
  阿晴咬着下唇:「莫非你在不知不觉间暴露了身份,打草惊了蛇?」
  青年不敢抬头,低声说道:「姑娘您可不能怪罪小人——如果三天前姑娘你带人来这里,结果可能完全不同。」
  「三天前?」刘玄吃了一惊。
  「三天前我就把南宫公子来富贵赌坊的消息密告给了晴姑娘,她——」
  「为什么?」刘玄双眸犀利精锐,像一把锋利的剑刺向了阿晴。
  「我,我只是想和他开开玩笑,让他吃吃苦头,真的,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阿晴又慌又乱,语无伦次地解释。
  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现在的她,只希望事情还来得及挽回。。
  「我不是告诉了你,赤离臧不好对付吗?」
  刘玄说得很慢很慢,目光中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痛。
  阿晴头一低,珍珠大的眼泪滑出了眼眶。
  她后悔,非常后悔,后悔自己的自负,后悔低估了对手。
  三天,三天时间足够南宫毓死上万回。
  无论她多么聪明睿智,江湖阅历还是不多,而将暗中保护南宫毓的任务给她,是自己的失策。
  责备的话再也难以说出口,刘玄长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他,他不该用一个玩心过重的女孩子担任这工作。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南宫毓就不会失踪,如果不是我——」
  「南宫秀的弟弟不会那么弱。」
  见惯风浪的刘玄很快便镇静下来:「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三公子给我找出来。」
  「公子,他会活着吗?」
  「会,南宫家的人命硬得很。」
  虽然只见了一面,而且充满了客套和虚伪,不过顶着与孪生兄长一模一样脸蛋的南宫毓还是让他心生好感。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容易博取人家的好感。
  这种人通常命比较大,运气也比较好,加上出众的能力,所以总能在危险时逢凶化吉,全身而退。
  刘玄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如果南宫毓真出什么事情,他唯有在好友面前自刎谢罪了。
  正当心焦之际,不远处一道五彩焰光自黑暗中冲天而起。
  青年惊喜万分:「是我另外一个同伴,他可能找到了目标。」
  「立即赶去那里。」
  刘玄说这话时候,人早远去了三丈。
  唯一的念头就是他必须要把南宫毓完整地交还给南宫秀。

  南宫毓悠悠醒转,动了下身子,活动了一下腰身,竟没有察觉任何异样,胸口顺畅,真气始终潜伏在丹田,循着经脉路线运行,流畅于四肢百骸。
  全身处于一种舒适畅快的感觉,仿佛经过了寒冬的洗礼后,终于在春天中焕发着生机的天地万物。
  一种若有似无的女儿香扑鼻而来,缓缓张开了双眼,触入眼帘竟熟悉。
  地上是一片绣着充满塞外风情的毯子,四壁画着江南的湖光山色,乍一看显得光怪陆离,细看下却有着说不出的和谐——与二哥的寝室一模一样。
  二哥——
  南宫毓无意识把头偏了偏,却瞧见了床侧倚靠着合眼垂首的女子。
  在记忆中搜索这张带点陌生的脸孔,蹙眉思索前因后果,片刻后恍然她便是他从赤离臧手下救出的小兰。
  赤离臧——
  与赤离臧的对决,他用上了天魔解体大法和烈焰掌,但因为过度催化功力的关系,体内经脉碎掉了九成,内伤重得无以复加,如今竟安然无恙,确实让他诧异。

  第十七章

  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南宫毓缓步走出庭院,抬头望天,月朗星疏。
  细微的声音传入耳边,随着那奇怪的声音寻去,走了几步,却看到远处一人正在舞刀,而那把刀正是冷月刀。
  定睛看清,一如他的猜测。
  只有熟知二哥的喜好才可把那屋子布置得一模一样,只有修炼正宗的少林内功心法才可帮他的经脉重新修复,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刘玄。
  刘玄的刀法并没有花巧的套路,只是简单地重复着挥砍刺劈,却是霸气十足,威猛无俦。
  难怪被公认在二哥之上,他的武功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不忍打扰,南宫毓停下了脚步,站在树下看着。
  寒芒闪闪,旋光流转,远处的南宫毓自觉仿佛置身在森冷的刀气之下。
  打了个激灵,寒意袭上了四肢,不由自主缩了缩身体。
  庭院中的刘玄忽然引刀止步,弯刀脱手如箭,疾飞向丈外的巨石,「铿」一声,火花四溅,直至没柄。
  「三公子,你醒了?」
  把深入石块的冷月刀轻轻松松地拔出来,刘玄顺手抓起了外袍,向南宫毓走来。
  「好刀法。」
  南宫毓鼓起掌来,心服口服。
  「三公子过奖了,这套少林刀法我自六岁开始练习,熟能生巧而已。」刘玄把冷月刀递过去,笑道:「在我看来,招式套路之类的远不如实用顺手来得实际,尤其生死决斗,危急关头还讲什么一招一式,统统凭着本能,看谁早一步用自己的兵器杀死对方罢了。」
  若有所思地接过冷月刀,半晌后南宫毓脸上现出了恍然之色:「多谢刘大人。」
  「夜雾正浓,小心着凉。」
  刘玄走近南宫毓,看清南宫毓单薄的衣衫,眉头深锁,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袍,迅速为南宫毓披上:「三公子,你只有一条命。」
  「在下知道。」
  「下次千万不要好勇斗狠,孤身犯险。」
  「……」
  「我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你切莫放在心上。」刘玄想了想:「只是,只是——」
  实在说不下去,长长叹了一口气。
  只是不忍心看到眼前这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如此折腾自己而已。
  内伤严重,经脉断了九成,外伤同样不轻,还曾遭受凌辱。连大名鼎鼎的「妙手华佗」都束手无策,若非凑巧慈航,慈真两位师叔上门拜访,合三人之力,几经努力为他重新修复了经脉,难以想像他能在昏迷十五天之后醒来,醒来后他仍能站在这里与他说话。
  南宫毓微笑道:「一子错,满盘皆错。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确实,那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
  刘玄默默听着,并不作声。
  「一直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其实刘大人不想我插手失镖案,真正的原因就是不想我与赤离臧对上啊。」南宫毓望着天穹出了一会神,然后回眸道:「在下先得向刘大人赔罪,再谢过刘大人的救命之恩。」
  「救你,是为了自救。」
  愕然抬头,目光充满了讶异。
  「如果三公子在我眼皮底下出事,你二哥可不会放过我。」刘玄神情无比认真:「我可是宁愿面对阎罗,也不愿面对他的愤怒。」
  把众人眼中温柔可亲的二哥比作阎罗啊。
  南宫毓哑然,细想之下,却不得不承认身为好朋友的刘玄似乎比他这个弟弟更了解二哥。
  「虽说他是哥哥,可实际上只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罢了。」
  过于冷淡的口气让刘玄心中一凛。
  「他武功比我高,文才比我好,更比我聪明得多。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小傻瓜,失去了他的保护,我就无法生存,因此他总是把我护在羽翼之下。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忘了一个事实——其实他只比我大半个时辰。」
  「他想当个好哥哥,只是他并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刘玄望着南宫毓,目光带点复杂。
  「——是啊,几乎所有人都说他是好哥哥,可好不好,身为弟弟的我才最有资格评价吧?」南宫毓的笑容充满讥嘲和悲哀:「自以为是为弟弟安排一个人生,把应当属于弟弟的一切责任都揽在身上,拒绝弟弟的成长,这样的哥哥,我不会认为是好哥哥。」
  半真半假地说出来,心底竟感到一丝莫名的轻松和痛快。
  他知道他说的话会传入二哥的耳朵。
  刘玄皱了皱眉,想为南宫秀分辩,却又无从辩起。
  某人对弟弟的过度保护确实容易变成南宫毓的困扰。
  「我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与其他人无关。」
  南宫毓盯着刘玄,表情冷凝得犹如十二月的寒霜。
  短短半个月,历劫后反变得强势,这样的南宫毓让人惊叹。
  就这一点来说,南宫秀确实错了。
  刘玄收回视线:「这不单是你的事,还与我们肃王府有关,他可是劫镖案的主谋。」
  「也就是说——这事和二哥无关。」南宫毓语气绝然。
  原来如此。不希望南宫秀插手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他。刘玄暗忖,他们两兄弟同一个性子,别扭得要命。
  可无论他有何想法,要想让南宫秀置身事外,恐怕很难。
  「以你现在的实力,仍并不是赤离臧的对手。」刘玄冷静地指出了这个事实。
  南宫毓淡淡说道:「现在没那个实力不等于将来没那个实力。」

  刘玄突然觉得南宫毓并不像他二哥,一点都不像,虽然外表有九分相似。
  「无论你是否有这个实力,在短时间之内想找赤离臧报仇是不可能的。」
  南宫毓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失踪了?」
  「富贵赌坊空无一人,你被困的地方据查实是洛阳城一家小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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