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管月!不准你这样跟我妈说话。”颜郁夜变了脸色。
“我知道了。”阙管月恢复原本嘻皮笑脸的模样,上前拉住刘芳龄的衣袖,佯装可怜地道:“伯母,人家已经是小夜夜的人了,你不可以让他抛弃我。”
“阙管月!”
颜郁夜担心极了,暗自地踢了阙管月一脚,他很害怕母亲受不了这种刺激;虽然他已经决定要跟管月在一起了,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公共场合大刺刺地宣布。
“伯母你看!你儿子又翻脸不认人了,他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连名带姓地喊我三次了耶!”他佯装为难地埋怨:“而且,他又爱对我毛手毛脚的,常常他一不高兴我就遭殃;虽然他对我极坏,又常常不给我饭吃,还把我当成佣人使唤,可人家就是爱他,你不要拆散我们好不好?”
“阙管月!”该死!这个混蛋是专程来破坏他的名声吗?
“好了,别吵了。”
刘芳龄笑笑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她拉住颜郁夜的手,“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不喜欢。”他想也不想地回答,但在看见阙管月委屈的模样,因为受不住良心的苛责,又补了一句:“只是喜欢这个混蛋!”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混蛋露出了白痴般的笑容,好像中了头彩似的,可这却让他心中觉得很甜蜜。
“那你呢?”她转头望着一直抓着她的阙管月,“你喜欢我儿子?”
“嗯。”他猛点头,态度非常诚恳。
“那好吧,我不会阻挠你们的。”她轻叹一声,“从以前我就觉得很可惜,像你们这种帅气的男孩总是很得女孩子的缘,可是却偏偏喜欢男人。”
“以前?妈,什么意思?”颜郁夜不解地问。
她颇具深意地望着他们,像是下定决心般地缓缓开口:“还记得以前你问起爸爸的下落时,我是怎么说的吗?”
“你说爸爸到大陆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她目光温柔地看着令她骄傲的两个儿子,“他是被我逼走的。”
“什么?”颜郁夜吃惊地望着刘芳龄。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从我怀了璋璋后,我的疑心病就变得很重,很怕他到外面去找别的女人,但他一直都很体谅我,从来不曾说什么;直到有一天你去上学之后,他告诉我一个青天霹雳的消息。”她哀伤地合上眼,“他喜欢的是男人。”
颜郁夜瞪大了双眼,错愕地退了几步,恰巧落入阙管月温暖的怀抱中。
“那时我很不甘心,我这么美丽、这么温柔,为什么会比一个男人还差?”她有些愧疚,“我气得拿起桌上的东西不顾一切地往他身上砸去,但他却躲也不躲地站在那里任我发泄,直到他流血了我才停手。”
刘芳龄苦笑,“我想如果他当时还手的话,我应该不会那么生气;可是偏偏他就是那么温柔体贴,让我舍不得放手。自从那次之后,我就把他赶出去了,再也不让他见你们一面,即使他怎么苦苦哀求,我都铁了心不答应。渐渐地,他就没来得那么勤了,直到几年前便断讯了。”
她睇着他们,“我对他一直很抱歉,他对我真的很好。他知道我无法谅解他,也知道我也不愿意让你们见他,所以他从来不敢跑来见你们,因为他知道这样会使我更难堪。”刘芳龄自嘲地一笑,握住颜郁夜冰凉的手。
“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坦然接受你们的关系,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只要你过得开心就行了,我可不希望再有个女人为了你们抢得头破血流。毕竟,像你们这样子优秀的人,也许不是我们女人所能拥有的。”
“妈!”
颜郁夜激动地看着她,而颜璋虽然听不太懂,但他也感受得到母亲的哀伤,抽抽搭搭地抱住自己的母亲。
“别撒娇了,给管月看到了多难为情。”她温柔地看着日渐长大的孩子们。
“这几年来,你们兄弟过得很苦,我知道难为你们了,不过……”她俏皮地一笑,“还是得为难你们继续待在我这个老太婆身边。”
“妈,你说这是什么话!”颜郁夜轻声埋怨,“我们是一家人,哪会有什么为难!”
“我知道了。”刘芳龄望着他,“我好饿,你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可以喂饱我可怜的五脏庙?这里的伙食糟透了,没有你煮得好吃。”
颜郁夜点点头,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食物,他在打开之后却蹙起眉头。
“这稀饭都冷了。”
“没关系,冷了也比这里的东西好吃。”刘芳龄接过去,吃了起来,她看着三个睁大眼睛的男孩们,“你们吃了吗?”
“我们已……”
“当然还没。”
阙管月再次抢了颜郁夜的说话机会。
“那你们快去地下街买些东西来吃。”刘芳龄叮咛。
“会的。”阙管月从皮包里拿出几百块给颜璋,“带你哥哥去吃饭,要吃得饱饱才可以回来,知道吗?”
“管月!你不要随便……”
“我知道、我知道。”阙管月敷衍地说,把颜郁夜与颜璋推到门口,“去吃点东西,你太瘦了。”
“可是……”
“别可是了,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呢!”他望着娇小的颜璋,佯装严肃地说:“一定要把你哥哥喂得饱饱的,知道吗?这事攸关老师的幸福呢!”
颜璋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喂饱哥哥的。”
看着他们一搭一唱,颜郁夜差点忍俊不住。
“好啦,那你在这里陪我妈,我们去去就回。”颜郁夜牵着颜璋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阙管月笑笑地走进病房。
第 六 章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阙管月一进来,连椅子都还没碰到,刘芳龄就开口发问。
“我?”关管月状若无喜地挑起了眉,缓缓地开口:“我还以为是伯母有话想跟我说呢!”
他耸了耸肩,“我不笨。”
只是他在小夜夜面前都必须装笨,因为小夜夜很有爱心,用这种方法才可以降低他的戒心与博取他的同情。
“你父母会同意吗?”她开门见山地说。
“会。”他极有信心地给刘芳龄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们从不过问我的感情问题。”
“那是在一般的情况下吧?”她又问。
“那又怎样?”他摊了摊手,“在我看来,我跟郁夜在一起也是一般的情况,况且我有谋生能力,只要能够让郁夜和我甜甜蜜蜜地生活就好了,他们介意与否,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太天真了。”她蹙起眉。
“才没有呢!伯母。”他笑了笑,“是您担心得太远了,倒不如想些比较切身的问题。”
“例如?”
“你的病。”阙管月一针见血地说,全然没有顾虑到病人的心情。
他的坦白惹得刘芳龄呵呵地笑。
“小子,我挺喜欢你的。”
“承蒙您看得起。”他回以一笑,“伯母可以说明一下吗?”
这问题若是问郁夜,自己一定要小心翼翼地闲扯很久,才套得出来,倒不如直接问本人比较快,只要是郁夜担心的事,他都要全部把它解决掉。
“我的脑里有血块。”她缓缓地说:“之前,我骑机车时不小心摔倒,后来就常常头痛,最后痛得受不了了,才来医院检查;没想到是有血块瘀在脑中,后来也开了刀,可惜失败了,脑里的血块并没有完全取出,再次开刀的危险性将会更高。”
刘芳龄以为阙管月是想知道他们家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因此她解释得特别清楚。
“开刀还取不出来?这是什么烂医院!”阙管月不满地说。
只不过是个小手术也做不好,这家医院该不会是想乘机捞钱吧?
“我的主治医生听到了一定会很伤心的。”她笑笑地说:“他是这里最好的医生了。”
“那好吧。”他勉强同意地说:“你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想,再开一次刀就可以出院了。”
“可能吧,不过这要花一大笔钱。”为什么管月会说得比她的主治医生还肯定呢?
“这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我会负责,只要你赶快复元就好了。”
“你们家很富有吗?”管月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就答应付这笔庞大的医药费,他一定是有十分富裕的家境,才会不知道赚钱的辛苦。
“还可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阙管月又道:“我有我自己的工作,这笔钱我还负担得起。”
他第二次谈起他的工作,却没有意愿多加解释,刘芳龄也聪明的不再过问,只是淡淡地说:“只要你好好对待我儿子,我的病倒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呢?郁夜为了你的病常常睡也睡不好,我只希望他高高兴兴的,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替他担下来。”
“我知道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你用不着在我的面前说没两句,就拼命表达你澎湃的情意,我想郁夜一定很受不了你这一点吧?”她实在无法想像这两个人是怎么搭上的。
她恰巧说中了阙管月的痛处,他不甘心地回话:“可是,我知道小夜夜一定很喜欢听我说这种话,他只是不敢明讲而已。”
刘芳龄抿嘴一笑,儿子的个性她还会不清楚吗?
正当刘芳龄想要再说什么时,却看见颜郁夜拉开布帘,与颜璋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包热食。
“小夜夜,你回来啦!”阙管月跳了起来,一脸期待的说:“虽然才一下子没看到你,可是我好想你喔!”
“你少恶心了。”颜郁夜把手中的汤面交到他的手中,“多吃饭、少讲话。”
“噢。”他乖乖地接过去,却看见颜璋神秘兮兮地接近他。
他像是在出卖情报般小声说话:“这是哥哥特地买给你吃的!”
“真的?”阙管月眉开眼笑地说:“小夜夜,我好感动喔。”
见状,颜郁夜撇开了脸,微红的耳根子泄露了他的不自在。
“璋璋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把你哥哥喂饱呀?”阙管月不急着吃面,反倒是抱起颜璋。
“有呀。”颜璋神秘地一笑,“我有叫哥哥多吃一点,所以老师的幸福一定没问题的。”
“颜璋!”颜郁夜瞪着两个不知死活的大小男孩,“阙管月,我警告你最好赶快吃饭。”
“我就说嘛……”他故作可怜地望着刘芳龄,“伯母,你儿子真的对我很凶!”
此时,刘芳龄再也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让颜郁夜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原本在病房里的寂静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愉悦的朗笑声,而窗外的阳光彷佛也感染到这欢乐的气息,把病房照得格外明亮。
* * *
这几天,阙管月的心情异常愉悦,这让幼稚园里的几个老师都有深刻的体会。
例如,请他煮咖啡时,他会免费附送好吃的饼干,作为下午茶点心;或是在这炎热的正午,请他跑腿买个便当,他也二话不说地多买了一些冰凉的饮料,让他们消消暑。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园长是这么觉得,不过还是有人觉得不顺眼。
“阙管月!麻烦你收起那愚蠢的笑容好吗?否则我吃不下饭。”韦绘水毫不客气地说。
这几天看着管月的白痴样,他都快要看不下去了,他的交友原则是一定要入他的眼,但管月再这么傻笑下去,实在枉费他拥有可爱迷人的脸庞。
“会吗?”闭管月嘻嘻一笑,摸摸自己的脸蛋,“我有幸福得这么明显吗?”
韦绘水作势呕吐了一下,“你都几岁了,还这么肉麻!”
“小夜夜也常这么说我,可是我不觉得。”他又开始傻笑。
“是吗?”韦绘水艳丽的脸颊微微抽搐,“那我还真同情他。”
“绘水,你不要得不到就妒忌他。”管冬晓好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