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碰!」巨大且尖锐的冲撞声画过宁静的夜。
车祸现场混乱万分,一场生离死别的人间悲剧再度上演。
男人早在第一时间失去意识,坠入无底深渊。
「呜呜……好痛!」受到惊吓的小男孩有一双像天空海洋般的蓝色眼眸,在撞击的那一刹那,他被母亲紧紧护在身下。
当男孩清醒後,只感觉到一股血腥的热流浸湿自己,疑惑的推了推,好不容易挣扎的爬坐起来,看见到是一个让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情景。
母亲趴在自己身上没有动静,男孩全身上下一片腥红,「妈咪……妈?」
用力摇著母亲,他美丽温柔的母亲却再也醒不过来。
「皇?爹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男孩看向四周,他的双胞胎兄弟痛苦的呻吟,而他的父亲了无声息。
全身刺痛著,非常非常的疼痛,无错徬徨的看著四周,支离破碎的车子,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皇、皇……」挣扎的爬到胞弟身边,他除了叫他的名字,似乎什麽都做不了,眼泪这才落下,他便陷入昏迷。
在他昏迷的那一刻,皇幽幽转醒,他看著趴在身上的胞兄,静静的用那双翡翠般深遂的绿眸注视一切,慌乱的神情有著说不出的迷惘。
「帝,醒醒。」摇了摇帝,苍翠的绿眸像猫般在黑夜里隐隐发光,身旁的火星漫延,眼看就要延烧到车子。
「爸……妈……」他试图叫醒他们的双亲,很快的他放弃了,使出全身的力气吃力的拖著帝往一旁爬去,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痛。
下一刻,轰隆隆的爆炸声像张狂的兽吞噬黑暗空间,在爆炸的那一刻皇昏迷了,火焰才刚缠上他们,就被一团冰冷的水气扑灭。
「快,把他们送去医院……」消防队员紧急赶到。
没一会儿现场出现了许多许多人,救护车、新闻记者、家属、围观的群众……
《第一章》
「医生,他们俩个到底怎麽回事,为什麽到现在都没醒?」萧清菱焦急的拉住医生。
医生摇头再摇头,重重叹了一口气,「所有的检查结果显示他们一切正常,我们实在查不出为了他们到现在都没醒来,再等等吧。」
第三天,傍晚。
「醒来了醒来了!他们俩终於醒来了!」护士兴奋的通报焦急的神源亲属。
不到半小时,所有人都赶来了。
「帝、皇,你们觉得怎麽样?」长得和他们父亲神源擎楚一模一样的神源寒楚难得撤下冷硬的外表,用温柔关爱的语气问道。
这对寒楚来说是多麽珍罕难见的一刻,此时此刻却没人注意,他们的注意,只放在两个幸存的孩子身上。
回应他们的,却是两张空洞的小脸。
外科医生看诊以後连忙请来精神科医生,一个小时过後,医生得到一个结论:「我想会造成这样的状况是因为事故的发生让他们受到惊吓,加上他们……亲眼目睹父母亲身亡,导致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产生逃避的现象。」
医生那句:「亲眼目睹父母亲身亡。」让痛失亲人的家属难以承受的痛哭出声,就连刚硬的一家之主神源靖月都不例外。
「医生那……他们几时才能恢复正常?」神源寒楚是所有人之中最冷静的一个。他的冷静,令人不寒而栗。
但没人敢质疑,因为他们知道神源擎楚的死对寒楚来说,是无法言喻的。当擎楚出事的那一刹那,正在公司开会的寒楚毫无预警的昏厥,虽然只有短短五分钟,他的昏倒吓坏所有人,当寒楚醒来後苍白铁青的脸流露出强烈的悲伤。
没过多久,就接到由警察和医院通知的电话了。
双生子是他们家的传统,尤其以神秘的心电感应为最大的特色。没人敢寻问寒楚那是什麽样的感受,失去生命的另一半,是什麽样的感觉?
「我想应该不会太久吧,这种事情很难说。」医生回答他。
神源寒楚静静的点头,他那张和擎楚一模一样的俊脸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每当人们看见他时,总会从他脸上寻找那个逝去的影子,每当看见寒楚,他们只会更加悲伤。
「父亲、母亲,请你们去帮我接一个人好吗?」寒楚不顾正在悲泣的双亲,突然的开口。
那张冰冷得像无动於衷的神情,有时不禁令人怀疑双生哥哥的死对他来说是否无关紧要,难道他天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吗?
为何事发到现在不见他落过一滴泪?
「这个时候,还有什麽比他们更重要的事!」要不是亲眼看见寒楚昏迷醒来那一刻流露出悲伤的表情,靖月真想撬开儿子的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什麽东西!
寒楚冷冷的看著父亲,静静的向激动的父亲解释,「还有一个孩子,擎楚和爱莉娜雅还有一个孩子,请你们去那里接他。」
「什麽?还有一个孩子?」靖月惊讶的大喊。
自从靖月执意和擎楚断绝父子关系後,他规定所有人都不许接济他们,更不允许家里头的人和他们来往。而他更是铁了心肠对他们不闻不问,这一晃眼,就过了十年。
寒楚当然不可能乖乖照办。
擎楚可是他……最重要的人。
「是的。他叫夜晨,神源夜晨,今年已经五岁了。」寒楚冷冷的看著父亲,「请你们去接他,我想受托的邻居一定觉得很奇怪,过了那麽久哥哥都没过去接他回家。」
寒楚一双寒潭般冰冷无情的眼眸看著靖月,靖月竟从儿子的双眼中看见那掩饰得很好的恨意。
察觉到寒楚的恨,靖月僵在原地,他的心完全被击垮了。
在商场上纵横数十载,以强硬刚烈从不退缩闻名的神源靖月,瞬间苍老许多。
难道他错了吗?错了吗?
失去了长子,也失去了二子的心,他真的错了。
「请您去帮我接夜晨回家,哥哥和爱莉娜雅没去接他,他一定相当惶恐。」
靖月僵硬的点头,「我去,我去……」
沉痛的带著妻子黯然离去,此时此刻他心绪全乱,行尸走肉般遵循寒楚的请求离开医院去接他们从未见过的孙儿。
下雨的夜晚,看起来非常凄凉。
当司机把他们载到一个很老旧的社区,看在富裕了一辈子的靖月眼里,这里是个不折不扣的贫民窟。
他的长子,他最引以为傲深爱的长子,这十年来就是住在这种地方?
俩佬跟随管家爬上水泥砌成的楼梯,当他们走进简陋却相当整洁的屋子,萧清菱已泪满盈,「当我衣食无缺享受生活时,我的孩子和孙儿住在这种地方。」
「都是你啊!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想起儿子凄惨的结果,萧清菱积压已久的情绪终於爆发,悲痛的拍打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靖月一脸苍白的看著屋内,柜子上放著一张幸福的全家福,再想想现在的情景,他除了接受妻子的怨怼,只能自责了。
「老爷,小小少爷寄住在隔壁啊!」管家在左邻右舍稍微打听出来。
萧清菱努力擦乾眼泪,两人恢复冷静後一起走到隔壁。
当一个小小的身影朝他们跑来时,他们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
金黄|色微卷的软发和那双一蓝一绿特殊的眼眸,多麽像神话里纯洁的小天使啊!
小夜晨开心的朝门口奔来,随即发现门口出现三个陌生的人,左顾右盼就是瞧不见他最爱的家人,他伤心的哭了。
「呜呜……爹地妈咪……」
他哭得让人的心都拧了,靖月破天荒主动抱住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我是你爷爷……」
靖月这一抱,感受到小小又温又热的身体无助的颤抖,让他怜悯之心由衷泛滥,想到这可爱又惹人爱的孩子从此没了父母,想起他永远失去最疼爱的儿子,靖月紧紧抱住小小的孩子,就像孩子攀住他那般的依赖。
强硬了一辈子的靖月,第一次脆弱了起来。
「呜呜……哥哥……哥哥……」
看见这个情景,萧清菱心中五味杂沉却也感动不已,她有预感这个小小的孩子会改变靖月往後的人生,更会改变神源家所有的一切。
这场意外,让她永远失去了她最心爱的儿子,十年的分离换来的却是一场恶耗和三个失去双亲可怜的孙儿。萧清菱的心好痛,但她会坚强,为了爱子的三个遗孤,为了她这三个苦命的孙儿,她会坚强的。
@ @ @
事情并没有医生所说的那麽乐观,帝和皇像是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心灵,宛如一个木偶般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不哭不笑,静静的躺在医院,沉沦在自我的悲伤中,教人每次见了都是那麽难受。
尤其以当初强烈反对婚事,间接造成这个结果的神源靖月最为痛苦。
最後他们被带回主屋,兄弟两人被安置在同一个房中有专属的医生护士照料,不言不语的他们无法接受心理医生的医疗,不吃不喝的俩人必须依靠著营养剂维生,这样自我封闭的日子过了将近半年。
直到有一天,负责照顾夜晨的萧清菱,再也编不出理由哄骗年纪小小却聪明异常的夜晨他的哥哥呢。
当房门打开,映入眼廉的是两个瘦弱不堪、双眼无神的十岁孩童,每当萧清菱见他们一次,就落一次泪。
尤其是帝,看见帝那张和擎楚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脸,都让她的泪无法控制的滑落。
紧牵著夜晨的手被他挣脱,夜晨用他那小小的双腿跑到他们的身边,灵活的爬上床轻摇著帝的手,「帝哥哥、帝哥哥」
「皇哥哥、皇哥哥」反身扯著皇的长发殷切的叫唤。
他呼唤的声音听起来那麽的无助迷惘,就好像在陌生的地方迷失的孩子,焦急又害怕的叫唤亲人,不禁令人鼻酸。
一蓝一绿的双眼所凝聚的泪终於落下,他哭著叫哥哥们的名字,持续了许久。
站在一旁萧清菱看到这个令人心酸的情景,刚擦拭完的泪又落了下,她走向前去伸出手拉住夜晨,「小夜晨,哥哥要休息,明天再来好吗?」
「不要!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夜晨突然的号啕大哭,自从他来到神源家後从来没像这样放声大哭过。
正当她狠下心来硬要抱走夜晨时,不可思议的情景发生了!
萧清菱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巴,一时间竟无法作出反应,下一刻她慌张的跑出房外大声叫喊。
很快的引起众人的注意,为首的神源靖月看著扑倒在自己胸膛的妻子,他轻问:「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夜晨哭……然後……我叫夜晨,带他走……可是帝、皇……」萧清菱激动的哭著,努力的想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她的语无伦次让人摸不著头绪。
见母亲激动得词不达意,神源寒楚听到母亲提及帝和皇,提议到他们房里看看,萧清菱连忙点头。
当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到房里,所看到的情景几乎让所有的人流出泪来。
帝和皇分别紧紧抓住夜晨的小手,而夜晨用他小巧的嘴张张合合的发出疑问,而他们并没有开口说话,但那两张空白半年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情绪。
「帝哥哥,为什麽你们都没来找我玩?」他瞒怨的问。
「皇哥哥,为什麽你们都不说话?」他张大无辜的双眼问。
「帝哥哥,为什麽你们变那麽瘦?」他心疼的问。
「皇哥哥,你们抓的我好疼啊!」皇和帝松了松手。
当夜晨想抽出手时,帝和皇又慌张的抓回他,怕他离开。
「帝哥哥,你们是不是不喜欢夜晨了,不然为什麽不同我说话。」说著说著,夜晨的泪就掉下来了。
「哥哥,爹地妈咪躺在木头箱里睡觉都不理夜晨,为什麽……哥哥为什麽?是夜晨不乖吗?」
「还有,有好多人对夜晨说他们是爷爷、奶奶……可是夜晨以前没有看过他们……虽然他们对我好,可爹爹和哥哥说过不可以随便相信人,我有乖……没信,就算有个人长的跟爹爹一样,可他不是爹爹,我没信。」
「我要爹地妈咪……我也要哥哥,他们都不让……见哥哥……」
夜晨哭著将藏在心底很久的疑问说出,他哭的好伤心,让人看了不禁跟著鼻酸。
也让站在房门口的神源家人了解到夜晨小小的心灵是那麽敏感细腻,藏了那麽多的不为人知的不安,而这些不安,全都忍著不敢说。
虽然满是心疼,但他们不禁为体内流有神源家血液的夜晨感到骄傲,小小年纪就能这麽自制忍耐,还有不轻信於人聪敏,以後不简单啊……
「夜……夜晨以後会……会乖,哥哥别……别不理我。」年幼的他天真的以为是自己犯了错,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帝和皇像是感觉到了夜晨的恐惧,帝紧紧的抱住幼小的他,而皇不知何故的从帝怀里抢过夜晨,又看帝在度撑起虚弱的身体来抢夺夜晨。
就这样一来一往的抢夺,看在房外欣喜人们的眼里,脸上全写著疑惑。
眼见俩位病患大打出手,虽然挥拳挥得气虚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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