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极,瞪著他恨不得去咬一口。
桑允空出一只手,隔著!纱抚乱我的头发,“你呀,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眼中的宠溺之色我绝对不会看错。
心又是一颤,为什麽会这样?老天,你不会想告诉我我对桑允有感觉吧?!
顿时有种无力感,一定是错觉,错觉。。。
傍晚我们在野外过夜,我嚼著野菇索然无味,寻风仍旧一人坐在角落,不吭声。
桑允虽陪在我身旁,我还是觉得心被挖了一块,入夜若水若兰哄著我去车里睡觉,怕我露宿在外受寒又头疼。
“你们呢?”我无力道。
若兰一笑,“小公子,我们就在车外睡。冷先生与桑先生轮流值夜,你安心睡吧。”
我不答应,“你们两个弱女子不睡里面要我一个大丈夫睡,传出去不被人笑话死!”
若水铺完被子探出脑袋,“小公子,你是主子,我们是下人,照您这麽说,如果皇帝一同出巡,难道要让我们睡车里,天子露宿?”
我马上挑出语病,“我不是皇帝!”
桑允轻轻敲了下我脑袋,“让你睡你就去睡,与她们闹什麽。”
我咬著下唇,看见寻风飞上树枝查看四周,心里空空的。
甩开桑允飞身上树,来到寻风身旁,“你要气到什麽时候,我若事先知道他对你有意也不会撇下你不管,再说你又没少块肉,何必如此耿耿於怀!”
寻风扫了我一眼,别过头,没说话。
我拽住他胳膊,“你若再不理我,我就从这树上摔下去!”
他没转头。
我气结,真的横下心往树下跳。夜里的风阴冷,有些萧瑟,我一个哆嗦,只听见耳边呼啸风声。
腰一紧,身後一片温暖,我知道他不舍得我摔著,心里甜甜的。
“胡闹!”寻风带著我平安落地,低声训斥。
“小公子,你也太乱来!这麽高摔下来要死人的!”若兰急著跑过来,若水桑允焦急的看著我,其实我瞥见桑允刚才已经提气要来接我,不过寻风抢先一步。
我摆摆手,“放心,有寻风在!”
也许是我的错觉,桑允的眼神显得很悲伤。
“这里离皇城近,明日你就与我回去,剩下的两所都城让桑神官去巡访。”寻风牵著我的手,他的手指凉凉的,但我并不觉得冷。
我想了想,明天该是锦帝发诏之日,回去也好。“行,只要桑允不介意,你也不准再生气了!”
望向桑允,他只是苦笑,然後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我不明白的情愫,他的余光总是扫向我被寻风牵著的手,可能又在为宇轩抱不平吧,我想。
寻风揉了揉我的额头,“行了,快去睡,明日还得赶路呢。”
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了盛满的感觉,我也没多想,乐呵呵爬上马车去睡觉。
第二天桑允脸色很差,我问他是不是没睡好,他没回答。本我有些担心他一人去巡访的事儿,可寻风说人家有手有脚还会武功,要我我个三角猫瞎操心什麽。我心里嘀咕寻风说话不留情面,不过倒也是事实。
桑允牵走了一匹马,寻风驾著另外一匹赶著回皇城。
我们傍晚才入皇城,城里极为热闹,都在讨论锦帝新发的诏令。我心里乐了,这主意可是我出的,好处全让这皇帝摊去了。运回第三批贪官私藏的财产时,我就写了封密件给锦帝。这次出巡财粮兼得,而且粮食的数目远远超过了预期,不如在祭天前十天,就说锦帝有好生之德,愿意分出五分之一的粮食由三位神官分别压至全国,亲自分发给当地百姓过年,空缺从皇家粮储中填补。如今百姓家中正值秋收,粮储定也不少,所以再下道诏令,若百姓觉得家中粮食有余,可将分得的粮食转卖给国家,而这笔开支就全部记在我们偷来的财宝中,这样锦帝既得了美誉,又可集合大量粮储,最後还将贪官们搜刮的民脂民膏还给百姓,一举三得。
“今天先别去宫里问安了,天色已晚,陛下今日定也会为诏令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先回府里好好睡一晚,明日再去晋见。”寻风带著斗笠遮面,回头轻声对马车里的我道。
我应了声。
回了林府,爹爹抱著我又亲又看的,还叫李叔准备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把我撑得饱饱的。
半夜吃得太撑睡不著,我轻声起床,在府里随意散步,无意间走到入了禁地──宇轩的书房。
记得那夜中秋後我就再也没进过这儿,这里藏著我对他太多的回忆,站在院子口良久,我一直踌躇要不要进去。月下花圃中挺立著一株白色蔷薇,独自绽放,幽静却不张扬,我一丝失神,走上前去轻抚花瓣。
你还在这儿,你还活著,你的主人呢?他是否平安?为什麽他不来见我?为什麽他弃我不顾?
黯然伤神,我踱入书房。
一样的气息,一样的装饰,只是花瓶中没有了娇嫩的鲜花。屋内没什麽灰,李叔每日会亲自过来打理,屋里的每一件摆设就如同我离开林府那日般,干净素雅,书也整齐摆放於书架,有条有理,好似每日会有人来办公般。桌上搁著一张白纸,用墨块压制,我走上前一看,身子经不住颤抖。
纸上写著两个字,宇轩。这是我中秋夜与他欢爱後在他书房里留下的绝笔,当时身上全是冷汗,握笔也不是很稳,靠著心中对他所有的爱意,相思,凝聚所有的心里话,最终只写出了“宇轩”两个字。
那墨块不是我压在宣纸上的麽,难道他自那日之後就没再动过书桌?他一直保留著我最後书写完的摆设?
宇轩,宇轩,为什麽,如果你还活著,为什麽不来见我?如果你还爱我,为什麽躲著我?我好想你,想得要发疯了,为什麽你保留著这张纸,为什麽要让我看见!
说好不哭的,说好不再为他流泪了。
我独自对著书桌,紧闭双眼,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脚步声,冰冷的手指。
寻风的胸膛贴著我的後背,冰凉的手指遮住我的双眼,耳边是他的低语,“你看见了谁?”
有滚烫的液体从他指尖溢出。
“告诉我,你看见了谁?”
一滴一滴,从他冰冷的手指滑落。
“。。宇轩。。”
他含住我的耳垂,身子轻颤。
“你现在又看见了谁?”
“。。。还是宇轩。”
他俯身把我压在书橱上,松开了遮住我的手。
“你现在看见的,又是谁?”
我望著他,眉宇间淡淡忧伤,初见时冰冷的双眸如今已渐有了暖色,一头华发散落肩头。
“告诉我,在你眼前的是谁?”
我低下头,没有回答。
花醉 第八十五章
清晨入宫请安,寻风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仍然安静的跟在我身後,由著我与锦帝在御书房斗嘴,就好像昨晚什麽事也没发生过。
“爱卿这次真是帮了朕大忙,朕拿什麽赏给爱卿呢!”锦帝挤眉弄眼,坐在正中。
我云淡风清,“只要陛下信我就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本分之人,既然做了您的臣子,只听命於您,辅佐於您。”这句孔子的名言虽有些封建的味道,可用在表明我对锦帝的忠心上,倒显得恰如其分。
锦帝哈哈大笑,“林爱卿既已费足了脑筋讨朕欢欣,博爱如朕,朕自认会给爱卿一份对等的爱!”
我看著眼前目露贪色的男子,豁然明白他作为一国之君为何会如此出格言举。好色是他的保护色,一个有欲有求的人,容易被人抓住弱点。爱财,那麽就给他财;好色,那麽就赐他美人。若是一个无欲无求,四大皆无之人,反倒让敌人敬畏。锦帝就是希望全天下人皆认为自己贪恋美色,给人造成一种错觉。而辉帝也曾相信此乃其弱点,凭著自己的姿色前来拉拢。世人皆道他养著禁脔美人,夜夜笙歌。大战当前,敌人定认为他是一个有机可趁,有洞可钻的皇帝,所以轻敌在所难免。
恍然顿悟,实在觉得自己蠢得可以,竟花了这麽久才看透这个花心皇帝。
“再过八日就是祭典,在此期间可能会有刺客混入宫中,陛下要小心。”苍无抱著怀里的球球,爱抚有佳。
“朕自会小心,苍爱卿对朕的关爱,朕难以言表。不如今晚朕庆祝林爱卿於冷爱卿凯旋而归的晚宴上,干脆与苍爱卿来一个不醉不归吧!”锦帝眼中尽是暧昧之色。
苍无翻了个白眼,“醉了怎麽防御,陛下!”
“咳咳。。。”顾夫人轻咳。
锦帝收敛玩世不恭的笑容,“苍爱卿说得对。。那个,朕的确应该。。。”
我轻叹,这真的是大智若愚吗?
晚宴席间,锦帝命人拿出了宫中陈年桂花酿。秋季,正是桂花飘满院的时节,喝这陈年佳酿倒也应景。
好香,浓郁的香味,掺著黄橙橙的酒精,深沈,却不失尊贵。
我只是浅尝一杯,没有多喝,比起桂花酿,我更怀念花醉。喝得过猛,是满口的辛辣,可若细细慢饮,却是奇异花香,口中会有淡淡香甜,甜而不腻,香却不华。世间能有这般异酿,的确叫人神往。
寻风为我斟满酒杯,“再喝一点,要冬至了,天气寒,适量喝些酒可以御寒,通经活血。”
我接过,浅尝。
由於设宴於御花园中最大的桂园,每个神官坐席间皆有一定空隙,这倒成了一堵我与寻风间无形的墙壁。
锦帝喝得酣畅,把酒言欢,拉著苍无干了好几杯。
後来大家都放开了喝,纪岑就跑到寻风身旁,和他挤一桌,问他这次关於私访有何收获。
我支著脑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鸣生。。。…_…||| 猛然发觉自己思想越发不纯洁。
後来落樱也过来与我说话,她最近心中似有烦闷,言语间时有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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