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的记忆好象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因为是3P,兴奋到了极点,所以全心投入到了Zuo爱这件事里,这就是久违了的纯粹的Xing爱。
这样,我又无法离开瑞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人都倒了下来,我看著带来这种局面的那个人,他竟然意外地有一双温和的与事无争的眼睛。“你叫什麽名字?”我问道。
“雷。”他笑著回答,露出洁白的牙齿。
然後,雷在我的公寓住下来了。
(四)
从此我除了工作之外只知道性,我不明白自己为何回落到如此地步:为快感而生的3P性质固然单纯,但伴随著性产生的由社会规范所制定的复杂的人际关系却令我每次事後想起都头痛不已。尽管如此,每当夜晚来临,我们三人重复著同一运动时,灼热的空气和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别人面前的微微羞耻感都使我的情欲如潮水,一发不可收拾。
某日读到坎宁安的小说《A home at the end of the world》,感悟甚多:克莱尔,乔纳森,勃比这三个两两相爱的男女的关系和我,瑞里和雷的关系有些相似之处,但是性关系的纯洁是使他们的“天涯之家”毁灭的一个重要因素──他们被六,七十年代的道德观束缚了,毕竟没有跨过道德的底线,因此他们不能无所畏惧。而在这一点上,我们这三个全无道德感的人就强得多。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三人的关系因为没有必要的感情作为纽带而更加易於破裂:我们当中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所以只要一人有离开的念头或是一具身体出现生理上的不适应,我们的关系便会立刻不复存在。我很喜欢这种危险的感觉。
不过我的公寓毕竟不是克莱尔他们的home at the end of the world,至少雷和勃比的形象完全不符合。不久之後我就明白了这一点。
周四下午我从咖啡屋回到公寓时,雷居然正从冰箱里拿出啤酒。
“雷?”我对此感到意外,虽然平时只在晚上见面,但是同居这段时间里我至少知道了雷是市立大学里图书馆的管理人员,下班时间是下午六点。
雷冲著我微笑,扬起手中的啤酒:“今天想休息,所以请求以前的同学代为工作。”
“是吗?”
“主要是因为我想和你独处。”
然後雷来到我身边,坐下。我多少觉得有点尴尬,这是雷和我们同居以来第一次面对面地说话,一直以来我和瑞里需要的只是雷的身体。
“在认识你以前,我就读过你的小说,”雷说:“第一次读的时候我以为你性格上有缺陷。”
“恩,为什麽?”我问道,已经对雷的话题产生了兴趣。
“你的小说里只有性,但缺乏性的暴力。我认为所谓官能小说,性的暴力是必不可缺的。”
我无法做答,雷说得很对,我最近也隐隐约约发现到自己的缺点,我连伤害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怎麽能去伤害别人?即使是在小说里。
”然後,我成了你的小说的忠实读者,”雷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道:“因为你的小说是纯粹的性,不掺带任何杂质,甚至就像学者的报告书。後来见到你,你的形象几乎和我想象的完全相同,我很惊讶。”
我微微一笑。
“但是我最近有些烦恼,关键是你对3P的态度。”
“你应该看到我Zuo爱时的反应。”
“但是快感产生时心理即使不愿意身体也无法抗拒,不是吗?”
“没这回事,你不用想太多,”我回答道,面对拥有成熟的外表的雷,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分不清他和瑞里之间谁是小孩,或者三个人都是不成熟的产物?
“那麽,雷,你对3P又是什麽态度呢?”
雷沈默了片刻,坦率地回答:“我没有试过两个人的Zuo爱。”
我又吃了一惊,雷投来不经意地一记目光。
然後雷开始了他的叙述。
那是一个和我完全不同的开始:以前,我从油画和书籍的静态美中抽离出自己的精神,那欲望近乎变态,但是雷的冲动却是活生生的。雷和高中的同学一起看AV录象时产生了性冲动,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可以理解的事。──虽然雷後来变成了3P主义者。
至於雷的第一次MADE LOVE,还有一段奇遇,这个奇遇和村上春树在《斯普特尼克恋人》里的叙述差不多。雷年大学的时候,遇上了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次豔遇,只不过成熟而孤独的妇人不是一位而是一对。雷在和她们Zuo爱的时候,想起了第一次看AV录象时,和同学们一起在房间里She精的事──肉块的颜色,呼吸的流动,视线的若隐若现,羞耻却又无法抑制欲望这些事都一直在雷的脑海中存在著,并非已经抛弃,事隔多年後,这些记忆通过这次奇特的豔遇又浮出了水面。
从此雷就一直同时和两个人Zuo爱。作为一个作者,即使是听别人说过往经历的机遇也是难得的,於是我问他是否想过改变,他回答:“一直觉得3P比较好,若是突然改变,也许会觉得痛苦,还是顺从著自己的欲望比较好。”
做了这样的回答没,我没有再追问下去的理由,但是面对自己不清楚的事,有些话势必要问,所以当我问出“那麽你完全没有因为性癖痛苦的时候吗?”时,我窘态毕露,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三流的狗仔队。
好在雷温柔而又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雷喝掉第二罐啤酒,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词汇(其实他的叙述已经非常生动了),从被我们这个时代熟知的大江健三郎说起。
“在第一次She精以前,我的性启蒙读物是大江健三郎的书,但是他书里对性的描写就如对当时整个社会对待性的态度──他们不是把性当成正常的生理现象,而是将它变成一个象征,上升到一个可笑的高度。因此我读大江键三郎的书总是读得模模糊糊,我怎样也不明白《性的人》里所说的‘政治家们看穿著青蛙装,只露出生殖器的舞女们跳舞不是为了变态的性欲,而是想看羞耻本身’。She精以後,我又读了一次《性的人》,想象自己是舞女,将自己的神秘部位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任灼热的视线将其融化;或是想象自己是政治家,同他人一起分享只应一个人了解的神秘……无论如何,我都看到自己的分身勃起了,於是日後我慢慢地明白:精神是一回事,性又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精神是感性,性是理性,性无论如何也不能代表精神,就是如此。──所以我对3P的态度就是,3P是性的一种,不代表个人的精神。”
一瞬间,我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著雷,几乎想将这段话原封不动地搬进自己的小说里。
“但是,”雷继续说道:“精神与性的关系很难说,在我的理念里,性是让自己快乐的行为,为了性固守一个举动毫无意义,我想我是到了改变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
“我想试著只和你一个人Zuo爱,这样也许会让我觉得得到了完整。”
我条件反射地朝离雷远一点的方向坐去,真是丢脸,每当有人向我求爱(不过次数很少),我就会做出这种反应,其实当时我还来不及思考。
但是雷没有给我过多思考的机会,他迅速抓住我的手,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现在可以吗?”就迅速地堵住我的唇。硬硬的嘴唇和瑞里的触感完全不同,之後我还来不及喘气,他的舌头已经伸进我的嘴唇中探索起来。
接下来的事和我以前对瑞里做的差不多,我觉得有些不协调,而雷的行为也太急进,仿佛焦躁著什麽。他太看重第一次的转变,而我,在力的攻击下也明白一件事:我害怕完全处在被动的地位。
“雷,放开我!”我用尽全身力气想推开雷,雷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以前3P时的温柔感不复存在。他无视我的抗议,几近粗暴地脱去我的衬衣;用力吮吸著我的胸膛。
“雷,好痛!”我始终挣扎著:“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强暴我!”
听到强暴这个词雷停了下来,我趁机推开他,跑了出去。
我在街上没头没脑地流浪著,心情混乱至极。我无数次设想过我们关系的结尾,却想不到竟然是这样。毕竟,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没有爱情的基础上。现在雷对我有了复杂莫名的感情,我应该怎样处理?
爱情,太复杂了。我只是想要快感而已。
尝到因自己的放纵而生的苦果後,故事接近尾声。最後,我遇到了小迦。
我和小迦进了一家咖啡馆,坐上近半小时。然後,我知道小迦结了婚,小迦知道我正在为性苦恼。
“人何必要辛苦到如此地步呢?”小迦说:“你向来都太认真了。”
“认真?我不明白。”我说。已经是故事的最後了,我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以前念国中时,你告诉我你第一次手Yin的事,那时我想‘只是手Yin而已,快感的东西而已,何必非要想著拉斐尔?──这个人未免也太小题大做’因为看著你认真的模样我才会顺著你的意思问你‘怎麽可以想著男生’,而你的回答更是让我相信你以後一定会很辛苦。放轻松一点比较好。”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为自己找麻烦吗?”
“是的,我和我太太一星期做2…3次,自然得就像空气,它只是我们日常生活的附属物,只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而你本末倒置了,你不是为性而生的,你在寻求答案上花的时间太长。”
“寻求答案?”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我觉得自己已经触到了关键词。
“是的,国中的时候,我们不是都不知道性是怎麽回事吗?”
“是啊!”我低低地叫了一声,眼前豁然开朗,就好象一个悲伤的长梦迎来了喜剧的收场,之前的痛苦变成一场玩笑;但仍然是一场忧郁的玩笑。原因是过於认真,原来也可以这样解释。
“那麽我该怎麽做呢?”
“顺著你自己的意愿吧。”
“我想做个把性看得和空气一样自然的人,有正常的人生,即使将来的人生会平凡到让我患上西伯利亚臆病*。”
小迦毫不犹豫地笑起来:“说得好。”
“还有,也许我想要一个能和我一起分享性的真正快乐的恋人,”
“难道你从来没有爱过那个女孩?”小迦终於皱起眉头:“这样很过分,向她道歉吧,尽量爱上她。”
我微笑著断起咖啡,一饮而尽。可爱的小迦,道德意识始终在社会规范允许的范围内,还是不要告诉他没有听过的事吧──例如三个人一起同居,Zuo爱。
走出咖啡馆,我用最快的速度想公寓跑去。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但是最关键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
接下来就是有关爱与不爱的故事。
END
注:
西伯利亚臆病:村上春树在《国境以南 太阳以西》里提到的一种精神病症:“西伯利亚的农民在空旷的平原上日复一日地耕作,有一天他感到身体里什麽东西死了,便仍下锄头不吃不喝地往西边走去,想知道太阳以西有什麽风景。他们连续走上几天,直到!地倒地死去。”是虚构还是真实存在还不清楚,村上的意思是指重复著一个模式的单调人生。用在这里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夸张而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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