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而且衣袖襟脚,还像是半湿未干的,不由得想难道他们两人夜里跑去买衣服了?但这时候,铺子可都该关门了。
“惜朝,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睡在这里,是想吓我?你的衣服怎么湿了?大哥呢,没有陪你一道回来?”
他问了一串问题,顾惜朝却只是盯着他看,一双眼珠子亮晶晶的,脸上一直在笑,笑得很甜。李坏想到“甜”这个字,只觉得有点阴风阵阵的样子,顾惜朝冲着自己甜蜜蜜地笑的时候,往往使是自己要倒霉的时候。但顾惜朝的眼里此时一点捉弄自己的意思也看不到,只是笑得……李坏想了半日,决定用“天真未凿”和“没心没肺”来形容他那傻傻的笑。
“你喝多酒了?”
顾惜朝摇头。
“从马上摔下来摔着头了?”
顾惜朝还是摇头,摇得一颗头拨浪鼓似的。脸上笑得像开出了朵花,看得李坏是一阵阵的心惊胆战。
“你发烧了?”
李坏抖着手去摸他额头,虽然他看顾惜朝一张脸白里透红,一点发热的症状也没有。顾惜朝一瞪眼,把他推开,道:“你才发烧了!”
声音很大,又清晰又响亮,李坏跟他贴得很近,耳膜险些没被震破。苦笑着摸了摸耳朵,暗想顾惜朝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什么,平时都是温雅有礼的,哪怕是叱骂自己时也很少高声,这会儿却大喊大叫的。又不敢得罪他,赔着笑脸道:“这么早就回来啦?大哥没送你回来?”
顾惜朝睫毛一闪,道:“什么?”
李坏越看他越觉得不对,见顾惜朝在房中转悠来转悠去的,最后走到了那架瑟前,他却又不弹,只是伸出一个指头在弦上拨来拨去。
“去换身衣服吧。等会着凉了。”李坏又瞅了他一眼,心里更是纳闷,顾惜朝怎么换了身白衣?顾惜朝对颜色很固执,只喜欢那种淡淡的青色,难道是自己大哥连他的喜好都改变了?想到此处,心中发闷,呆着脸道:“你们去看那西域的戏班子了?”
顾惜朝仿佛听不懂似地重复地一遍:“戏班子?”
李坏道:“啊?没去?那是去喝酒了?”
顾惜朝又摇头,李坏道:“总不会大哥带着你逛惜春楼去了吧!”
顾惜朝睁大眼睛,道:“惜春楼?那是什么地方?”
李坏拖长了声音道:“我说顾公子,你前日里不是还在骂我怎么又不务正业地跑去惜春楼了吗?今儿个你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顾惜朝忽然一笑,笑得满室生辉。他一张脸直凑到李坏脸旁,几缕半湿半干的乌发也飘飘地拂在李坏颈侧。
“我就是忘了,你带我去看看不就记住了?”
李坏呆住,顾惜朝是个有洁癖的人,生平最厌恶的便是那等花街柳巷,此时竟然兴致高昂地要去逛妓院,李坏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再看顾惜朝那双眼睛还热切地闪着光盯着自己,李坏苦巴巴地笑道:“惜朝,我错了,我以后再不去了,去也不会让你逮着一点苗头的。你就别再挖苦我了。”
顾惜朝一双眼睛闪得亮晶晶的,笑道:“你说什么?我只是要你带我去逛啊,我没见过那什么惜春楼,想看看,不行?”
看着那双亮得都要烧起火的眼睛,那笑盈盈的嘴唇,李坏呆楞楞地点头。顾惜朝发出一声欢呼,把他吓得又浑身激灵了一下。
两人一走出那房门,李坏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站住脚,又回头看去。猛然间,他打了个寒噤。
两人方才踏出房门,房中那柔和的银光便一下子消逝得无影无踪。房中顿时又是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惜朝,你……你方才是用什么照亮的?”
顾惜朝睁大眼睛,偏了头看他。“照亮?我没有用什么照亮啊?”
“那……”李坏觉得吹在身上的风都冷了几分,暗自决定明天一定要逼顾惜朝搬出这里。顾惜朝却拉了他手臂道:“我们快走吧!到你说的惜春楼去!”
李坏此时,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