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中条沉默了,但似乎他听出阿惠的回答是暖昧的。
“职业是矿山工程师。是从事到日本各地对矿山资源进行测定的工作。由于这个职务的原因,他经常一两个月不在家,也经常和家人联系不上呢!似乎他家里人这会儿还不担心与他失去了联系,但因为这次他离家时间过长,也问了他常去的熟人、亲戚家,这才提出了寻人请求。”
“……”
“另一方面,县总部也收到了各地的有关身份不明的死者资料,其中这名死者与一份资料十分吻合。由于年龄和特征一致,于是他的家人通过遗体照片确认了死者就是土井。”
“可是……他干吗去钓谷?”
“因此我们认为是不是与商业买卖有关。矿山工程师一般对旧矿址都有记录,是不是在进行新的矿源调查时失足死亡的。”
“原来是这样。”
这时阿惠便回想起当时在矿山旧址上看到的一个个被挖掘的坑洞,也许就是土井干的呢!
“只是在这种倩况下,附近没有找到一件测量用具或采掘工具,以及任何证明其身份的证据,这一点令人怀疑。同时我们也没有发现通常的过路人搜寻死尸身上的钱时的痕迹,因为在他的上在内侧口袋里还放着一只装有6万日元的钱包呢!”
阿惠一时无言以对。中条也沉默了下来。如果他们是面对面的话,这种情况下通常是在观察对方有什么反应。
“这个人什么时侯来高知的?”
“大概是死之前的9月7日星期日中午12点10分从东京飞到高知的。因为我们在那一天的乘客名单登记表上看到了和他一样的名字,也许是偶然的吧,可他就是和你们同一航班到的。”
中条答道。
听到这话。阿惠心中不觉产生了一种苦重的压迫感。
“随后的踪迹就不清楚了。但我们查到了9号的晚上他住在了高知市堺町的一家叫‘梅乃井’的小旅馆。是6点半钟时未有预约投宿的。晚饭后他曾出去了一下。但没有客人来找他,也没有外线电话打进来找他的。”
高知市堺町的旅馆……阿惠觉得一直到说出旅馆的名字,中条都是特意说给她听的,而阿惠他们住的翠风庄也在高知桥附近的堺町。
土井元次和阿惠他们乘同一航班从东京而来,并住在了附近的旅馆,而且在他的身上还有一张写有自己姓名和住宿地点电话号码的纸条。任何人看到都会产生出一种强烈的被人追踪的印象——“第二天早上9点多,他要了一辆出租汽车离开了旅馆。我们查了一下出租汽车公司的记录,这个叫土井的男人是从梅乃井到达钓谷的矿山的,10点钟差一会儿的时候到达的。出租车将他送到后便返回了,但我认为土井已经料到自己会在矿山旧址发生事故的。也就是说,他是对你和你的矿山怀有极大的兴趣。……阿惠太太,你真的没有一点线索吗?”
中条仍旧对阿惠用当年调查爆炸事故时的称呼“太太”一词。
难道土井是从梅乃井给自已住的旅馆打来的电话?
“有件事务必要对你讲一下,而且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讲……一会儿我可不可以给你再打电话?如果你不听的话,你肯定会后悔的!”
他到底打算对我说什么?
那么又是什么理由,有人要杀他灭口……?
4
11月15日,日历上注明是“大安”的星期六上午10点。阿俵到四谷的宿舍来接阿惠,两个人乘出租车去了港区区公所麻布分所。
终于迎来了相庭宇吉郎与北村惠正式结成养子关系的这一天。
不。准确地说,是北村昭雄和北村惠成为相庭的夫妇养子。
根据日本目前的民法——(第795条,有配偶者,不得单独成为他人之养子。但夫妇中之一方可以收养符合法律之任何一人成为其养子。)(再婚)夫妇的一方除了可以将对方带来的子女收为养子外,民法中还规定了如果夫妇之间意见相左,这种情况下是不可以收养养子的。
阿惠对这些知识全然不知,当最初阿俵把这些条款对她说了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符合成为养子的条件,心情一下子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中似地,因为她在户籍上还是有夫之妇。
不过自已的丈夫北村目前正行踪不明。
“不要紧,接下来还有一条补充规则。796条中这样规定:夫妇之一方如处于无法表达其意愿之时,另一方可以以双方的名义办理养子手续。”
“无法表达其意愿之时……?”
“具体是什么意思,这一点相庭先生已问过了他的顾问。这就是指一方居所不明,或处于一时的精神混乱等等情况下,尤其如果长期行踪不明,或是有严重的精神障碍时,只要一方同意,就可以以双方的名义办理养子手续。所以像处于你这样的情况,北村先生遭受了不幸,又一年以上行踪不明,就适应796条。”
“这么说……不管怎么说北村和我可以成为相庭先生的夫妇养子了?”
“是呀!”
“可对方不要紧吗?”
“那当然。我们认为北村先生已经死了,就算万一他活着回来了,对你来说如果主意不变也是合法的。”
“那么我……”
听了这些话,阿惠的眼角热辣辣地要流下泪水来。
“户籍本送来了?”
阿俵在车中问道。
“是的。我托土佐山田乡公所的人带过来了。上面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啊,那太好了。一会儿只要在区公所填好登记表就行了。”
已经过了“立冬”了,但气候还是温暖如春、风和日丽。相度虽然说没有必要大肆铺张,但阿俵说一定要选个“大安”的吉日,正好这一天也是天公作美。
也许是由于周围春光明媚吧,阿惠的心境非常好,本来她忌讳的事也成了轻松的活题了。
“我说,南国署的中条警部补后来又跟你说过什么吗?”
“啊,10月份只打过一次电话。”
中条打来告诉自已明确了钓谷尸体身份的电话是10月17日夜里,阿惠记得也是她去阿俵的公寓看完兴信所送来的关于相庭情况的调查报告书后回到宿舍的时候的事。
那天早上,她便给阿俵的公司打了电话,问他知道不知道死了的那位叫土井元次的人,但阿俵说根本不认识。
“昨天刚刚又打来了电话,说那个叫土井的人,8月中旬的时候好像去过一次四国。
南国署进行了调查,据说他那次是去了和钓谷的山谷相对的那一侧的石灰石矿。在那儿他打听了一些事情。“
“碍…”
“那么……”
阿惠对在这一行当中阿俵为什么会不知道土井这个人有些不解,便对阿俵说道:“我说的土井先生也是我们那家桑拿浴室的客人。而且从今年8月左右开始,常常去我们那儿。
中条刑警非要弄清他的底细不可,他还特意从四国打电话给我们那家浴室,是他对我说的那人是我们那儿的常客,还问我有没有线索。“
“……”
“可是我还真没有注意过一个叫土井什么的客人。所以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
“你问的土井这个人是矿山工程师吧?我就是干地质调查的,听到过一些关于品行不端的同行的事情。过去废弃的矿山旧址有时还有些未采完的矿石,于是他们往往充当说客,欺骗矿山所有权者到那里去,了解矿产情况,甚至还会采掘。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这样的人呢?也许他就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一直跟踪你的。”
“……”
“因此我认为他不是偶然听说你要去高知才和我们同行的。”
“这么说。我请假时我们的经理知道了我乘飞机的时间,然后他设法套出来了我的行动时间……”阿惠认为泄露自己高知之行一事消息的人就是桑拿浴室的经理了。
“到达高知之后,如果跟踪我们半天,就可以知道我们住的旅馆了。他记下了电话号码,打算和你联系,而在这之前他不幸失足死亡了……”但当天,就是土井到达的当天的傍晚,他给阿惠打来了电话,想要对阿惠说什么,可这件事阿惠没有对阿俵讲。
看来土井要说的事情不是属于他所说的担心什么,也许他真是个品行恶劣的矿山工程师,对自己的矿山怀有不测之心吧?
虽然阿惠心中并不害怕,但还是认为最好先不对阿俵说这件事。
“可不管怎么说,有关这名死者的任何证据都被人拿走了,从这一点上来看——”
“你是说他不是意外事故,口袋里的纸片也是凶手疏忽没有找到——”“是啊,在那个几乎从不会有人通过的山崖下死去,极有可能成为白骨一堆而无人知晓,可偏偏有人在那一天打来了报案的电话呢!弊蛱炝璩看又刑跄嵌蚶戳说缁埃刑跄乔崴傻目谖牵衷诎⒒莸哪院V懈此樟恕?
但是,如果南国署真的认为是他杀的话,是不是应当派搜查员到东京来调查呢——?
港区区公所麻布分所位于麻布10号的新加坡大使馆旁边。
他们一到这儿,就看到相庭正在那儿蹓跶着呢。看着他那和平常的老人毫无二致的样子,任何人恐怕也不会把他和70亿日元的资产联系起来吧。
再有30分钟,自已就会成为那个老人的养女了。
目前自已正迅速地滑入这个程序之中。
“对不起,您早就等在这里了吧?”
阿俵一从车上下来,就连忙恭恭敬敬地问候相庭。
“不、不,是我来早了。因为这儿离我家步行不到5分钟,这么好的天气,权当是出来散散步吧!”
相庭宽容地说道。可说是散步,他却穿了一件西服,在灰色的衬衣上系了一条深紫色的领带。这也是他常戴的那条。阿惠也是为了出席今天这次郑重的仪式,特意穿了一件特意定做的黑色的天鹅绒的外衣,戴着一枚珍珠戒指和一串珍珠项链。这戒指和项链都是当初相庭许诺要收她为养女时送给她的。
三个人进了分所,来到户籍办公柜前。
相庭先从口袋里取出叠好的一张“养子过寄申请书”。
在“收养人”一栏中,他填上了自已的姓名、住址等;在“证人”一栏上他盖上了两个人的印章,一个人是阿俵,另一个是阿惠不认识的人。
在“被收养人”一栏中,阿惠分别填上了北村昭雄和自己的姓名、出生年月日、父母的名字等等,井盖上了印章。
同时,根据要求,阿惠还将从土佐山田托人带来的户口本递了过去。相庭的居住地就在港区,因此就不必带户口本了。
负责办理的男职员将这些证明一一过目:“您是相庭先生?”
“是的。”
“您是——”
“我是证明人阿俵。”
“我是北村惠。我丈夫没有来。”
“啊,是吗。——好吧,我明白了。新的户口本要两天左右就可以了。”
他就这样办理了。
在轻松的气氛中,三个人走到了阳光灿烂的户外。
“真痛快呀!”
相庭苦笑着说道。
“这么简单,看来人到不齐也可以办理的呀!”
“听说和结婚登记一样十分简单……不过,终于建立了正式的亲子关系,祝贺你们!”
阿俵向相庭恭敬地弯腰致贺。
“十分感谢——中午我们去六本木的法国餐馆用餐。”
到六本木很近,但他们还是叫了一辆出租汽车。
六本木7丁目,在有一张可以看到恬静大街的窗口、充满了异国情调的房间里。三个人围在了一起。
他们首先用香槟酒干杯。
“——啊,本来想在饭店搞一次发布招待会,但来宾会特别的多,又要找人来一一记录、接待,特别麻烦,而且我从来就不喜欢干什么事都那么大动静。我这个人只想办事实实在在,这也符合当初我和阿惠慢慢熟悉起来的过程嘛。这样行吗?”
相庭和蔼地问道。
“是,我也这样想。我真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像您这么了不起的人的招待和厚爱,也许我会给您添麻烦的。”
阿惠受宠若惊地答道。
“哪里哪里,你可千万不要担心。当然了,你不是我的妻子,因此我想你不大可能经常出席某些特定场合的会议、宴请什么的。我要求阿惠的只有一条:给我营造一个温馨的家!”
“是……”
“刚才我对秘书讲了,马上在麻布或南青山一带找一处适当的公寓,多找几处比较一下,让阿俵君一块儿和你去决定下来。当前你主要的工作就是经常从你住的公寓到我的家里来。帮我打扫卫生和洗洗衣服。我回来早的话你做一些手工莱,然后给我按摩按摩。”
“那她在桑拿浴室的工作这个月是不是还干完?”
阿俵问道。
“啊,那也行呀!”
“不过。我按摩学得还不那么到家……如果要正经做,是不是可以上专门的学校去学一学——”“啊,这可一定要去学!”
相庭高兴地笑了起来。
“不管公寓什么样,但不许凑合。”
不一会儿,一道道菜端了上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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