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并不是字面上所讲的“酸味的雨”,而是气状污染物或粒状污染物随着雨水落到地面的现象,导致酸雨形成的主要污染物为二氧化硫、氮氧化合物,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不但对森林植物具有很大危害,酸性强的酸雨还会使非金属建筑材料(混凝土、砂浆和灰砂砖)表面硬化水泥溶解,试想一下,连石头都会被腐蚀,她云纱*凡胎,怎么可能不受其害?
狄雅宁是怎么做到的?
她身上的华服已经出现斑驳的空洞和裂缝,暴露在外的肌肤火辣辣地疼,由不得她多想,三步并做两步地下台阶。
——别让她跑了,大伙加油!玩命地砸!
台阶很陡,所以云纱的脚步再快,能移动的垂直距离也很短,酸雨云甚至不用移动也能顺利降落到云纱身上,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雨水砸到她尚未消肿的脸上,愈发钻心地疼。
——还剩多少都一并送给她吧,正主就要过来了,别牵连整座山脉。
随着雨滴减少,酸雨云的颜色也逐渐变淡,当云纱里地面还有百米的时候,只剩下绵绵细雨。
云彗星见她如此狼狈地下来,立刻想到有事发生,连忙上前,没想到步子还没踏出,衣领就被拽住了。
她正想斥责是谁敢对她无礼,回头一看,发现是严澈,眉眼顿时一皱,“是你!你来干什么!”
“离她远点。”严澈淡淡地对她说道。
“神经病!”云彗星白了他一眼,微微晃了晃身子,欲摆脱他的控制,“放开!”
“我是神经病,那你是什么。”严澈非但不放手,反而用力往后一拖,将她拖到更加靠后的地方。
云彗星恼火地道:“谁放你进来的!放手!不然我叫禁卫军把你打出去!”
禁卫军!她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认贼作母没有半点犹豫,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无情的人!云纱是怎么教育她的!“老实点,看到云纱的样子没?”
“看到了又怎么样?这是母皇求雨成功的标志!”
严澈乍一听见“母皇”这个称呼,眼角直抽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个称呼在君主制国家不算什么,但他还是总感觉很怪异。“你仔细看看,什么样的雨能把衣服都淋破?”
云彗星自小生活的范围有限,六岁以前跟云纱到处漂泊,没机会学习什么,那个时候也不记事,六岁以后进了皇宫,学的都是琴棋书画,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自然不知道什么酸雨。但是看到云纱身上以及破得不成样子的华服,当下就察觉到不对,“你们做了什么?”严澈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巧合,他和狄雅宁肯定在背后搞破坏!
“你怎么不问云纱做了什么?这大旱是怎么出现的,难不成你真的一无所知?”
“你……”云彗星无言以对,只能使劲挣扎,“放开我,我要过去!”
“你想跟云纱一样吗?”
她又看了一眼云纱,周身是绵绵细雨,看起来温润无比,一落地,石阶上冒出丝丝白烟,明显有毒!“你们想怎么样!”
“你在为她求情?”严澈另一只手悄然握拳,青筋爆出。
“不管她跟你们有什么恩怨,这里有很多无辜的百姓,你们不能这样做……”这些有毒的雨要是沾到别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难道你们为了一些私人恩怨,连无辜的百姓也不放过?”
“在你的心里……”严澈的眸子一沉,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气压骤然变低,“我们是这样的人吗?”
云彗星绝对不会承认她从严澈的眼里看到受伤的情感,“不是吗?那你们打算做什么?”
“别以为天下人都跟她一样!”严澈本想骂人,可到了嘴边却不知道骂什么,“没看到她头上的云吗!”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放心,不会牵连到你的。”严澈松开手,“等她头上的乌云不再下雨,你就可以过去。”
“解药!”云彗星愤怒地伸出手。
“……”严澈怒瞪回去。
“我问你解药,你们下的什么毒!”云彗星看着在石阶上挣扎的云纱,眼角飚出几滴泪珠。
严澈悲凉地朝来时的山峰看了一眼,深深吐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愤怒,咬牙道:“妈妈上个月失明了,你不知道吗?”
“……”这会轮到云彗星无言以对了。
“云纱养了你十三年没错,但也是妈妈十月怀胎在先,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严澈红着眼怒道。
云彗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姚雪笛高烧致盲的事,她当然知道,沈季早就把消息传到丹桂城了,云纱没有瞒她,只是她还在恼恨姚雪笛当日的“鱼死网破”,不肯承认罢了。
“云纱只是被雨淋了几下你就着急上火地求解药,妈妈双目失明,为什么就得不到你一点担心!”
“你……你一点也不难过,还用问吗?”如果姚雪笛还没复明,严澈哪里有这个心思跟她算账,早在见到她的时候就直接拎到姚雪笛面前了。
“难得你还能保持清醒,记住我的话,雨没停,别靠她太近。”
这是……不希望她也中毒?回想起官道两次遇袭,刺客都没对她造成一点伤害,云彗星心中有些了然,如果动手的是狄雅宁,自己大概也会跟云纱“享受”同等待遇吧!既然没事,十有*是姚雪笛的情面起到效果。“她……怎么样了?还好吗?”
现在才问,晚了……严澈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云彗星终究还是问了,看来她的心肠也不是真的那么硬。“不好起来怎么看云纱的惨状。”
意思虽然清楚了,但其中包含的内涵却让云彗星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姚雪笛复明,她的内心无疑是高兴的,但云纱变成这样,她又恨了起来。
严澈是故意的!
“你可以趁这个时间找肥皂水。”严澈瞧着云纱该受的罪也受了,痊愈的过程也够她喝一壶的,索性就卖给妹妹一个面子,便宜一次云纱。
肥皂水属碱性,可以适当中和一下酸雨的酸性。
酸雨云的雨水逐渐减少,边城上空乌云密布,春雷阵阵,久违的甘霖即将降临。
第81章 鸿门宴
被酸雨淋了一通,刚开始的时候云纱还惊慌失措,差不多快到达地面的时候忽然淡定起来,一部分原因是要在百姓面前维持形象(虽然目前也没什么形象,但表情还是得维持一下),更多的是被淋麻木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再慌张也无法改变被酸雨毁容的事实,何必作无用的挣扎呢……对吧!
“旱魃已去,边城从此风调雨顺,诸位可以准备春耕了。”云纱面无表情地对围在山脚下的百姓道,随后便被随侍的宫女半搀半架地拖走了。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迟来了两年的雨水在阵阵春雷的伴奏下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珠迎着百姓们期盼的目光砸在他们高高抬起的脸上,水!真的是水!
没有人关心云纱的狼狈是怎么回事,甚至直接无视她红得诡异的皮肤,只顾着纵情欢呼,喜迎久违的甘霖。
没有预想中的山呼万岁,更没有披星戴月的拥护,这是怎么回事?
边城整整两年滴雨未下,不管姚雪笛怎么求、怎么盼都没有半点作用,而她云纱一来就是倾盆大雨,两相一对比,输赢立见分晓,可是为什么这些百姓全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像,这场大雨本来就应该在这个时候下,跟她云纱没有关系。
难道她今天遭的罪都是徒劳?
“啊——”一名宫女突然尖叫,被搀扶着离开祭天现场的云纱身子也随之一顿,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后那名宫女,以及她手上的一缕青丝。
这名宫女刚刚随侍在云纱身侧,见云纱盘起的长发在从祭台上下来的途中松了,几缕发丝垂了下来,衣冠不整不说,头发也凌乱得不行,就想赶紧把她的头发整理好,谁知道当她将其中一缕发丝捏在指间,正要固定好,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踉跄了一下,那缕发丝就背叛了云纱的头皮,与她的手指“私奔”了!
“陛下……”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地,“奴……奴婢该死!”
云纱鼓足勇气摸向后脑勺,空的!
一块硬币般大小的头皮没了头发的遮掩,露出白花花的真容,在暗沉的天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闪亮。
很好笑,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笑出来。
“拖下去……”后面的内容不必多说,大家心知肚明。
……
——就这样完了?老妖婆怎么还没死?
——你们想让她就这么死了?
——她不死,我那群小伙伴们如何瞑目!
——你的小伙伴们受了两年的折磨,要是让她这么痛快地死去,不觉得太便宜她了吗?
——难道要我们看着她逍遥法外?
——有时候,生不一定是享乐,死反而是一种解脱,她爬得越高,日后摔得越惨,在这个时候结果她,等于是给她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新君祭天,大旱结束……我怎么能这么仁慈呢?
——她活着会伤害更多的生灵,只有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哈哈……你不觉得跟这老妖婆的死活相比,还有更重要的事么?
——有什么比除了这祸害还重要?
——她短时间内是作不了恶了,先放一方也无妨,但你的小伙伴们可还处在水深火热中呢!姚大巫师去解救它们了,应该还有不少灵石存活,但也支撑不了多久,你确定要把灵力浪费在那老妖婆身上?
——他们还有救?
——虽然没办法全都救回来,但能救一个是一个,姚大巫师很快就回来,你马上就能见到它们了。
灵石虽然没有心,但却有比任何人都还纯粹的善良,它们恨透了云纱,巴不得她越惨越好,但不希望其他生灵也遭到她的毒手,宁愿舍弃自身那点私欲也要尽快除害,这一点让狄雅宁无比汗颜。
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云纱多活一天,就会多一个生灵受害,她只想着如何能让云纱尝遍她曾受过的苦,没考虑到也有人会跟她一样面临云纱的迫害。
人性果然是自私的。
“砰——”地面传来一阵沉重的波动,姚雪笛怀里抱着一堆形状各异的石头从天而降,重重落在地上。
“好重!手酸死了!”姚雪笛把灵石放在地上,对迪卡波道,“被云纱拿去布阵的灵石都在这里了,没落下一块,没有布阵的应该还在她手上。”
迪卡波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上的灵石,“你就这样把它们往这布袋里一丢就带过来?”
姚雪笛黑线道:“难道你要我带上几十个锦盒把它们一一装好再带过来?拜托!情况很紧急的!要给它们装殓也要等所有的灵石都挂掉才行啊!”
“被施了时间禁咒的灵石共有三十二颗,但这里一共有四十颗,我猜多出来的那八颗应该是云纱用来把雨水引到碧烁城的。”狄雅宁看得出那八颗灵石上面没有时间禁咒的印迹。
“从边城到彩蝶国和碧烁城接壤的地方有将近3000里,如果每10公里埋一颗,至少还有150颗灵石没收回。迪卡波,当初你们总共丢了多少灵石?”姚雪笛估算着道。
“快200颗。”
“那应该没错。”
狄雅宁将那八颗灵石挑拣出来,发现上面的灵气比其它灵石要充沛,至少没有性命之忧,“灵气耗尽的都是被施了禁咒的,那些引渡雨水的灵石应该还没什么危险,我们稍后再去回收。”
说完就将手上的灵石置于三十二颗灵石中间,十万年的灵气很快就被吸收了大半,只有十三颗灵石重新恢复活力,其余的灵石再也没了生机,包括那颗被嵌在河床上的鹅卵石。
狄雅宁将死亡的灵石挑拣出来,单独安置。
迪卡波将它们都收了起来,他把生还的灵石交给姚雪笛,“你且先帮我保管,我去云纱讨回那颗玛瑙。”
狄雅宁向他投去担忧的目光,云纱现在龙体有恙,身边肯定有无数宫人伺疾,人来人往的,迪卡波在这个当口上门讨债,会不会有危险?
彩蝶国和妖精谷的关系是四国中最差的,迪卡波精灵族族长的身份在那里没什么威慑力,恐怕不会有人给他面子。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下山回庄园,吃过晚餐再说,现在头上在响雷,待在山上还是很危险。”虽然有蓝珝在,他们不会淋到雨,但水系巫师可没有控制雷电能力,万一被雷劈到……
“我们也该让这座山峰喝点水了。”狄雅宁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在他们周围的山地都被雨水打湿,只有他们站立的地方还是干的,狄雅宁好像听见旁边那几颗草木的抗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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