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愿意,”柏少御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所谓的禁令,你不觉得就是为了能被违反才被制定的吗?……裴少爷,与其在这儿哀叹你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不如做点儿更有意义的事儿。比如:来说说我们今儿的议题,如何?”
一瞬间,除了酒吧里的背景音乐之外,其余的声响都像是退潮一般地静寂了下去。
裴晟整个人后靠到椅背上,想了想后,认真地说,“不不不,他究竟为了什么原因愿意去上门找我……我还是亲自问他比较好,我想听他亲口说出来这个原因,这代表着一种尊重。”
“……居然是这种深情的说辞……我说,你是认真的?”柏少御哀叹一声后,一手抚按遮盖住单侧的眼睛,“拜托,不要对我说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话,那会让我发笑到……”
“也许是认真的。”裴晟打断了柏少御的话,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也许”这两个字,用加重的语调说出了“认真”这两个字。
“这……很难以置信。”柏少御收敛了刚刚一直以来的胡闹态度,斟酌着说出来接下来出口的话语,“我是说……ok,我难以理解。”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被他的外貌所吸引的。但是,在看过那些有关他的影音资料后,他……让我觉得很心疼。”裴晟耸了耸肩,面上虽然是笑得随意轻松,但是说出的话却多上了一层难得的凝重,“对,心疼,就是这种感觉……他给我的感觉是在扮演着什么,或者时刻把自己当作一件商品来展示着什么……该死的,这是他一开始吸引到我的地方,但是我现在不想让他这样子。我想看到他程式化以外的表情,想看到他除了敷衍以外的笑,想让他……出现更多的像一个人的表情和情绪——因为我。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做爱情,我只知道,我想抓住他,握紧他……然后,得到他。”
柏少御晃着手里的锥型酒杯,半天后才感慨般地说,“裴二,我要向你道歉。我之前曾经用‘二’来评价过你,现在看来,应该是‘二点五’……你没我想象中的那么‘二’,我可以肯定。”
裴晟被这句话呛了满腔的不顺气,“……你!……”
“柯尘。”柏少御竖起了食指在发怒边缘的男人面前晃了两晃,成功地遏制住了对方的怒气后又重复了一遍,“D,柯尘。”
——啧啧,看起来是颇为认真了。不然不会自己稍加嘲弄就有翻脸的趋向了……要知道,之前可是怎么逗都会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啊~果然,处于爱情边缘的男人都是羞涩而又忐忑不安的吗?啊嘞嘞……刚刚可是裴大少爷的内心大披露啊~如果录音下来卖给三流的娱乐报刊不知道会不会挣笔小钱呢?
一边恶意地做出诸如这种不负责任的臆测,柏少御一边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让自个儿那张脸显得诚恳更诚恳一点儿,“这种牵涉到感情的事情,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出谋划策,而是我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搞成了一团糟。不过,这次D出的事情,不算大不算小。只是,我哥哥觉得你一定会管这个闲事儿所以不乐意去管罢了。”
“他凭什么知道我一定会去管?”裴晟准确地抓住了这段话里的核心内容。
柏少御头一次露出了微带得意和兼具不好意思的神情,“因为,是我说的。”
交友不慎,绝对是交友不慎!
——这是裴大少爷甩出自己信用卡为三大杯原产自德国的樱桃白兰地结账时唯一的想法。
第五章协议之始
裴晟在车子驶进车库之前,先看到的就是自家客厅的落地窗户外透射出的灯光。
浅淡的亮色灯火被窗帘隔断成了不规则的条状光带,倒影在深夜之下的草坪之上,稳定地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恒温。
虽然只是一瞥之下,但是裴晟却在拉上车库的大门后仍然为了这一抹暖色放软了内心。
——不管是源于什么原因,有人在等待着回家这个事实总是能极大地激发男人的顾家之情。
顾家、顾家,总归是要先有家人才能有的家。
随手脱下外套甩在最靠近门的那条沙发上,裴晟赤着脚踏上了客厅里铺着的棕色羊绒地毯,然后“如愿”地发现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因为自己进门的动作和声响露出哪怕一丁点儿关注的意向。
男人正在用一方淡色软布擦拭着手中的鞭子,从鞭梢到鞭尖,动作柔和得像是对待着自己的情人。
裴晟看着他每一根手指的动作,然后做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右手,慢慢地把鞭子收拢成环圈……然而,等把鞭子盘起来后却没有收起手指,仍然握住他的指端交缠在一起。
D任由他牵引着自己的手指做出这些动作,轻缓绵长的呼吸连节奏都没有为之改变过。
“你……”裴晟轻了下嗓子,煞有介事。
D转过头来,表明自己在做一个认真的倾听者。毕竟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如果这位少爷的内在本质不像他的外在表现那样愚蠢的话,也该反应过来自己必然是有求于他而不是被他所迫。
“……需要我做什么?”伴随着这句话的出口是紧贴上来的动作,裴晟用身体语言和口头语言双重地表达出自己极其希望自荐枕席的这一美好愿望。
——有点儿意思,D想,他居然没有问自己“要干什么”,而是能为自己“做什么”。
借着把手中的皮鞭放在桌面上的动作,D巧妙地避开了点儿自己和裴晟的距离,单手支在沙发靠背上后托着侧脸,“不先问我点儿什么,就急于做出来承诺?”
“要问!”裴晟脸皮极厚地又蹭了过去——啊哈哈哈~已经到沙发边缘无路可退了所以应该可以再靠近一点点儿——“你生日在哪天血型是什么型号爱好兴趣都是些什么喜欢吃什么习惯几点起床……还有做…爱时喜欢被喊什么昵称以及喜欢采取哪种体位再有敏感点在哪里……”
越问越兴奋的男人的身体已经呈现了偏离45°角的扩大趋势,眼看着就要把人从沙发上挤掉下去。
忍无可忍的D在男人意欲再次靠挤过来的时候急身起立,冷冷地回视着被闪了一个歪斜的裴少爷。
“那个……嘿嘿……”裴晟飞快地坐正了身子,正色道,“敏感点就不用告诉我了,我自个儿摸索就好了。”
一边说还一副“我很体贴所以赶紧快来表扬我”的表情,让人看得牙根处都能痒痒起来。
——总有那么一种人,每当你对他的印象马上要改良一二时,他总会有更多的办法把它破坏殆尽然后再让你对他再次负印象+1。
毫无疑问,裴晟精于此道。
看着D脸上流露出的明显的不满和隐忍的怒意,裴晟内心却是愉快无比:他敢打包票这种模样的柯尘,极少会出现在旁人的眼中。
眼明手快地伸手拉住了意欲转身离去的男人,裴晟手下一个施力把人拉回到了沙发,环到了怀中,“……尘。”
正要发火的D被这个单音节词惊得思维一个停滞——虽然短暂,但是连带着挣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被人叫作“D”,叫作“Dustin”,叫作“大人”、“主人”、“master”……但是,几乎没有人叫出过他的原有姓名。
包括曾经的情人在内。
这近乎于一种自我保护:夜色中的D,和柯尘……被他自己人为地隔断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代称。
但是,柯尘很快地从这种茫然中带着软弱的情绪回转过神来,并且略一思索就弄清了大概的前因后果。
他垂下眼睛看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人体的温度从相贴合的部分慢慢传导入神经的感知,年轻的、有力的、温暖的,然后伸手覆上男人的腕部,安抚性质地拍了拍,“是御少爷告诉你我的名字的?裴……少,那您不是都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吗?再来做这种戏弄和试探又……”
“没有!”裴晟斩钉截铁地否认着,“柏少御他不告诉我!”
事实上,柏少御极其十分非常地想告诉他,只是被拒绝了而已。
可是,显然,柯尘对自家那位小少爷的恶趣味和别扭性子了解得足够深入,深入到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裴晟的说辞。
他侧了侧脸,在裴晟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点儿的姿势靠住,“那……我来告诉你?”
裴晟一边专注于用手臂丈量环住的腰围弧度,一边连声应答,“好好好,不急……慢慢地说就好。”
低笑一声,柯尘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小动作连连,简直就是……辗转摩挲、爱不释手。
毕竟有求于人,给人少许的恩惠还是要做出来的必要表示。
“我……是个调…教师,”他轻声说,“但是,并不代表着你给我钱我就会调…教谁谁。现在有一位和你一样任性,也有资格任性的男人希望我能出手为他调…教一次,但是调…教对象是完全被迫接受的……”
柯尘看了裴晟一眼,接着以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这不合规矩。”
裴晟舒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说,“只要价码够了,够到可以破坏规矩……”
柯尘摇了摇头,“他可以去找别人,我无法做这个……调…教本来就是基于信任之上的一种亲密关系,按照他的要求则是完全抹杀掉一个人的个体意识——如果是这样,那和强…奸有什么区别?”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按住男人意欲反驳的唇,“总要有什么底线,才能在这种声色的游走中把持住最后一道堕落的门锁——这就是我的底线。”
裴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对你来说,调…教是什么?”
柯尘迟疑了一下,“信任。”
——他没有说实话,裴晟想。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等到他愿意说出口的那天。
事实上,柯尘不是没有说实话,而是说了一半的实话。
他不愿意调…教没有意愿被调…教的宠物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极度厌恶被他人相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不是像裴晟那种小孩子玩笑般的讨好与人似的拙劣手段,而是带着高高在上和不容反驳般的倾势相压的那种强硬威胁。不止是对他,还对了夜色,还有夜色背后的柏烽炀。
柯尘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争执——
“彭先生,您另请高就如何?”他对着面前一脸冷色调的男人说,“调…教圈里规矩就是不招惹圈外人,更别提您这种强迫了……我不想坏了这个规矩。”
“什么是圈外人?什么是圈内人?什么又是规矩?我说他是圈内人他就是圈内人,我说什么是规矩什么就是规矩,”连鬓角的边缘都透着坚硬的男人冷笑着,“你开个价码,我可以给你你所能想到的……不,是想不到的报酬。你只需要让他做到像一只母狗一样只知道顺从和服侍男人就可以——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不是吗?”
柯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下垂下来的浓黑睫毛掩盖住了眼神中的七分鄙视,剩余的三分看低则明显到实质化的外露,“彭先生,请允许我纠正您一句话——母狗从来不服侍男人,它只会服侍公狗。”
“你……!”男人霍地站立起身。
“D,”柯尘单手抚按在胸口的正中央,装模作样地做着再次的自我介绍,“请问我还有什么别的荣幸为您服务的?”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你很好……”抿得很紧的唇线像是一条线绷直了似的僵硬起来,“也许是我说出口的要求没有你们柏董说出来的受人重视?不要紧,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来对你说。忘了告诉你了,我从来不威胁人。因为永远等不到我用这种手段,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言下之意,我现在这样根本不算什么威胁,只是友好的聊天。
柯尘翘起了唇角轻笑,唇边柔软的弧线和他微微低头的动作模糊并掩盖了不屑的耻笑,“彭先生说笑了,您……慢走不送,我恭候着您的下次光临并且以此为荣。”
谦卑有礼的说辞在一定程度上平息了男人的怒气,他重重地鼻哼了一声,“不会太久!”话音未落,就甩手离开了夜色。
柯尘在男人离开的第一瞬间就直立起了身子,笔直的肩背被垂坠感良好的黑色风衣衬得隽秀无比。
他玩味儿般地低笑一声,自言自语地低声轻说,“如果遂了您的心愿,我宁愿去陪昨天那个白痴,好歹也能培养出来一只伪忠犬……好像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怎么顺心过……”
渐语渐低的声音伴随着柯尘转身的动作很快地消散在空气中,连余波都没有留下。
“昨天那个白痴”,指的是抓住人家肩膀狂妄嚣张地说“我要你”的裴二……点五。
子曾经说过,饭可以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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