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つ愕呐耍浚 埂
「我……」令狐飖心中一紧,抬头看着岳秋寒平静的面容,「黎儿对我情深意重,师父更如再生父母,我怎可弃她于不顾!」说罢,缓缓抽出背后长刀,「岳秋寒,出招吧!」
岳秋寒没有动手。
甚至连一动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一脸冰冷的令狐飖。夜风吹过,撩起他的发,他的衣,伴着翻飞的竹叶飘散在夜空里。
「哪怕,」淡淡一笑,落寞非常,「今天只有我死才能救那女人?」
令狐飖顿了很久,望了很久,决绝的哈却终是从口中挤出,「是!」
「很好。」
岳秋寒退了两步,被站在令狐飖身边的任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低沉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早说不值,你就是不听!」
岳秋寒合上眼,唇角挽出无奈的笑意,脱开任垣的手臂从怀中摸出一方白帕丢到令狐飖面前,「看看你心爱的女人,为你付出了多少!」
令狐飖弯腰拾起,狐疑的望了望阳黎突然惨白的脸色,将白帕抖开——
纹银十万,木蝴蝶一只,取狂刀令狐飖性命。
这是,黎儿的笔迹。
「不可能,」退后两步,漆黑的眸子夹杂不信,望向面前面色苍白的女子,「黎儿,不是你,对不对?」
「飖哥哥。我……」
未等阳黎开口说话,令狐飖倏然转头一把扼住岳秋寒的颈项,深邃的眸子带着狂乱,「岳秋寒!是你伪造的信!对不对!」
岳秋寒心微微一颤,苦笑一下。「是我的话,你就比较容易相信,是吗?」
「我……」
松开手,怔怔望着纤细颈项上分明的指痕,退了两步。
「黎儿,你说!」
「我,我没有!」显然是惊慌失措,阳黎漂亮的面容上挂满了恐惧,饶是再好的胭脂红也无法遮盖浮上面孔的苍白。「不是我!」
「她说的,我相信。」令狐飖没有回头,缓缓拔出背后长刀,在空中划过漂亮的银弧垂在身侧,漆黑深邃的眸子静静望着背手仵立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我说的话你就不信吗?」
冷冷一笑,掏出怀中一叠白绢纸掷到令狐飖脚边,「沈记银庄,万丰银庄,罗盛钱庄,从建元七年至今,共计银票八十七万两,四十万两买阳远志人头,十七万两买吴影人头,三十万两买沈力方人头。」斜睨了脸色苍白的阳黎一眼,「这些,她也不清楚吗?」
岳秋寒几步走近,森寒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面前嘴唇都在不停颤抖的女子,冷魅一笑,「只可惜沈力方没有想到,他给你的三十万两,你找不到人杀你的飖哥哥,却干脆要了他的命。」
「胡说!」阳黎厉吼出声,「我怎么会出钱买父亲的命,又怎么会杀自己的干爹!」
「不会吗?」任垣笑嘻嘻的开口,「如果他们之中有人阻碍了你的美梦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哦,小美人。」
「我,我没有。」回头求救般的看向令狐飖,「飖哥哥,真的不是我。」
令狐飖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凝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浅浅笑着的男子,「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怀疑?」岳秋寒一哂,转头看向阳黎,虽笑得温柔却煞气尽显,「我不知道你杀他们的原因,但是,三番两次找人来杀他,我就要你的命!」
令孤飖心中一震,微微抬起头来。月光下,一袭黑衣的岳秋寒依旧平和冷丽,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矫揉造作的气息,正如他说得那般,爱的恨的,毫无保留坦坦荡荡……
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惨白却依旧俏丽的容颜,如同受了惊吓的小兽,心下一片清明。
黎儿,当真是你?那个清纯善良的女子,那个让我至今依然牵挂的小师妹。所有人中,唯一愿意相信的,就是你啊!
仿佛看懂了令狐飖的眼神般,阳黎停止了哭泣。抬起眸子将周围三个人逐个打量了一遍,最终眸光落在勒令狐飖俊美的脸上,轻轻幽幽地开口,「飖哥哥,你会杀了黎儿为父亲报仇吗?」
胸口一滞,踉跄后退一步,有些悲伤的眼睛望着笑意浅浅的阳黎,「黎儿?」
「你会杀了黎儿吗?」阳黎悠悠一笑,退后一靠在凉亭柱上,「做了这么多,错了这么多,我好不甘心呢。」
俏皮一笑,却分明多了些沧桑落寞,眷恋万分的眸子将令狐飖上上下下地看了个仔细,「黎儿做了很多和飖哥哥一起生活的梦,梦里我们有很多很多可爱的娃儿,就好象当年与你约定的那般。」
「……」
「飖哥哥,黎儿变了这么多,很吃惊?」阳黎打断了令狐飖接下来的话,继续不紧不慢的开口,「黎儿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变了呢。」
「七年前,飖哥哥还记得吗?爹爹娶了二娘,江湖中传闻闭月羞花的无花公主。」
见令狐飖微微点了头,阳黎轻轻一笑,「从那天起,爹再也没有去过娘的房间,直到娘不治病入膏肓,我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江湖美女。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天上也有这般明亮的月亮。我刚服侍娘喝完药,那个女人就踏入了娘的房间……
年幼无知的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人,心里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恨。我问她是谁,娘浅笑着要我唤她二娘……
她去的第二天早上,娘过世了,却是死不瞑目。我不知她贴在娘的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娘吐了好多血,我哭着用手怎么挡也挡不住。然后,我被她带了回去,过起了人人称羡的美满日子。人前她温柔贤淑,我乖巧伶俐。可是飖哥哥,你知道从那日起,我每日必做的功课是什么吗?」
「……」
「是笑。虚伪的笑,谄媚的笑。哪怕她用针刺我的手心脚背,哪怕被她全身抹上奇毒,我都要笑得很开心。一次由于我跑到你面前哭泣被她发现,被她用毒藤缠住腿腕,过了七天才拆下来……」
令狐飖皱了皱眉,依稀记得的确有那么一天,黎儿在自己面前哭了好久,问她为什么,她却只是摇头不说,而后没多久便重病卧床过了很久才可以下地。原来,是如此!心中突然一疼,「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敢。」阳黎低低叹了口气,悠悠然转头望向令狐飖,轻轻伸出手抚上他冷峻的脸,「飖哥哥,我曾经真的很想很想与你一起远走高飞。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那个女人抢走了爹爹的心,夺去了属于娘的位置!我恨她在娘最绝望的时候送上残忍的一刀。我恨她将对娘的怨恨,上辈的恩怨加诸到少不更事的我身上!
我更恨爹爹,竟然听信她的谎话,任我被她百般折磨。所以,我利用母亲给我的美丽容貌,勾引色迷心窍的沈家父子,要他们杀了爹爹,杀了那个无耻的女人。知道吗,我看着她一刀刀被我划花了绝美的容貌,发狂而死的样子,好开心。这样的我错了吗,飖哥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风,浓云遮住了皎洁的月色,隐隐透出些微的光亮。岳秋寒站在不远的小溪旁,清秀的眉微微簇着,仿佛在沉思些什么。
「黎儿……」
「嘘。」阳黎笑着伸手摀住令狐飖的唇,踮起脚尖亲亲地一吻,轻笑将头靠在他的胸口,「飖哥哥,这样的黎儿,你还喜欢吗?」
「喜欢。」令狐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仿佛呵护着易碎的珍宝一般。
岳秋寒终于微微地侧过头,优美的唇角拂起若有若无的笑,很苦涩。令狐飖没有看向他,只是痴痴的望着面前淡漠的有些陌生的少女,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了心疼。
「飖哥哥,我要杀你,你恨我吗?」
「你想要的,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令狐飖温柔一笑,将手拥的更紧了些。如若真的要了这条命,也都给你拿去吧。只要,能将那个温柔纯净的黎儿还回来,就好。
「唔……」阳黎没有说什么,轻轻阖上眼。「沈家父子一心要做武林盟主,而我只想当个盟主夫人而已,那个位置原本就属于娘的,不是吗?我曾经问过飖哥哥,想称霸武林吗?你摇了头,你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不想涉足江湖,如果你应允了我该多好?沈力方答应为我休妻将我扶正,可最终把我许配给了那个禽兽不如的沉龙。呵呵,你说,他不该死吗?」
「……」
「至于你,飖哥哥。」阳黎脱开令狐飖的怀抱退后两步,散乱的发丝被风卷入夜空,水漾的眸子闪烁着狂乱与绝望,喃喃开口,「你始终不肯放弃追查杀死父亲的逍遥楼,你知道么,要拋弃所有的温柔良善,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只要杀了你,我便没有任何牵挂,而你,到死都会爱着那个清纯善良的黎儿。所以,你必须死,知道吗?」
「啧,真疯狂。」任垣轻笑着开口,却不想吸引了阳黎的视线,望向溪边。那清矍的身影淡如云烟的站在那里,静静的,深深地望着令狐飖。阳黎噗嗤一笑,朝他缓缓走去,一边开口。「而他,却在最后破坏了我所有的梦。天山剑派的主人,雪衣剑岳秋寒是吗?果然够无情,能够毫不犹豫的杀了木木言。知道自负乖戾的木木言夫妻为何宁愿为了区区三十万两白银,就可以不顾颜面的出手狙杀小辈吗?」
岳秋寒微微眯了眼,望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阳黎,「因为我求沈力方捉住了苦婆婆,在她身上下了龙虱。知道龙虱吧,深入肺腑吸食血肉,天下无药可解,只有焚烧木蝴蝶的香味能将它驱出体外。所以,他很拚命呢。」阳黎的表情越来越凄厉,笑容也变得诡异起来,「你杀了杜十三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你连自己门下的人都可以这么无情!出乎我的意料。」
岳秋寒只是淡淡的挑了眉,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阳黎吃吃笑着,「不反驳吗?我对你了若指掌呢。就连你恬不知耻地勾引飖哥哥的事情,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这种无耻之事传入江湖,不知道江湖人作何感想呢。」
「你没有这种机会!」任垣冷冷一笑,环胸靠在竹上,眯着眼睛望着一脸笑意的女人,「单我一人就可以让你尸……」
「任垣。」岳秋寒终于开了口,轻轻冷冷不喜不怒,清澈的眸子丝毫没有瞧向阳黎,反而凝视着令狐飖,「别人的纷纶,与我何干?我爱谁恨谁,干谁何事?我便是爱了令狐飖,你,他们,天下人,又能耐我何!」
令狐飖呼吸一滞,呆呆地望着狂放傲然的岳秋寒,脑中反复盘旋的就是那句,我便是爱了令狐飖,你,他们,天下人,又能耐我何!
这就是岳秋寒!毫无掩饰,纯粹骄傲的岳秋寒!心中仿佛什么东西揪住,疼得眼眶也有些发酸。
「无耻!」阳黎突然出乎意料地尖叫起来,笑得凄厉而恐怖,「你无耻!!你以为飖哥哥会爱你这个男人吗!不要妄想了!他根本不会喜欢你,你只会让他恶心而已!」
「黎儿。」令狐飖望了望岳秋寒的表情,皱了眉走上前几步欲拉住她的手,却不想被她一把甩开,「岳秋寒,雪衣剑!却原来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恶心!恶心!」
岳秋寒没有反驳,微微挑了唇,有些同情地看着面前几近疯狂的女子。
阳黎哭叫了一会,终于安静下来,回头望了望令狐飖轻轻一笑。秀丽的眸子里溢满歉意与柔情,「飖哥哥,对不起。」
令狐飖一震,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阳黎袖中滑出一把短剑,朝岳秋寒撞去——
「岳秋寒!」
岳秋寒面色一沉,习惯性地挥掌去挡却不想听到令狐飖一声厉吼,微微一怔,忆起那日令狐飖愤怒的眼神,微微抬头,担心我伤了她?伤了这个即便知道要害你,却依旧深爱的女人?
「呃……」有什么尖锐的物体剌入腹中,很冷。十年前,也有这样的感觉,身体的钝痛,溢上口腔的腥甜,漆黑无边的夜色。
「飖哥哥是我的,我永不把他给你!」阳黎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感觉到汹涌而出的液体温暖了手掌,冷笑看着面前依旧清冷淡漠的容颜轻轻地开口。「破坏了我的梦,代价就是,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飖。」
话音刚落,转手飞快抽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划上自己纤细的颈项,「爱他,绝对不会比我深……」
「小寒!」
「黎儿!」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令狐飖和任垣飞快的冲向二人,却只来得及将滑落的身躯接住。
「小寒!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任垣将岳秋寒揽在怀中,点了他止血的穴道却依然无法阻止汹涌而出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