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进和陈开都已经被风吹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个世界瞬间变了天地,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风的世界。
那风越刮越大,王子进抓着绯绡,陈开拽着王子进,他只觉得胸口连气也喘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渐渐双脚离地,整个人已经飘了起来。
“啊啊啊啊!”前面的王子进也发出了哀嚎的声音,他与陈开一样也随着风飞了起来。
只有绯绡,牢牢的站在地上,用尽全力拉着这两个人,他的白衣黑发,已经跟着风势将他包裹了,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怎么办啊?”陈开回头一看,自己离地的脚尖已经离忘川不到一米远了。
“我不行了!”前面的王子进突然惨叫了一声,接着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随之传来,还没等陈开反映过来,他的身体就像离弦的箭一样,一下就冲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直往忘川的方向飞去了。
完了,完了,他眼前的王子进,抓着一截白色的袖子也跟着掉了下来。
千万不要掉倒忘川里啊,不然你就可以直接投胎了!
陈开只觉得身体冰冷,谷底传来的风似乎带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温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还没有活够啊,世界上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呢,难道就要死了?
眼前突然白光一闪,有一个绳子一样的白色的发亮的东西突然从上面悬崖的边缘窜了出来,“抓住啊!陈开!”绯绡的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
陈开见了在空中手忙脚乱,伸手去抓,哪知下坠的速度太快,这一抓就差那么一点,他五指一合,居然抓了个空。
眼看着那根绳子一转弯,旁边的王子进一把就抓住了。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失重了,就像飘在空中一样,“绯绡,救我啊!”
可是绯绡似乎已经自顾不暇,因为王子进抓着那根绳子,像是放风筝一样整个身体随着风摆来摆去。
也好,也好,王子进活了也是好事。喜满,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再见了,过去的种种开始在他眼前不断浮现出来,这深渊好深,好像永远没有尽头,黑暗和冰冷渐渐将他包围,他连崖顶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一条狭小的细线。
死亡原来就是这样啊!生命在死亡面前真的如柳絮,如浮萍,如此的脆弱。陈开想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正在绝望之时,突然一股冰冷的寒气渐渐的包围了他,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一个人。
“喜满?”他疑惑的问,还没有得到回答,一只寒彻入骨的手已经一把拽住了他,阻住了他下坠的速度。
风还是不断的向忘川吹去,陈开的身体停止了下坠,急忙抬头往上看。上面是一个穿了红色衣服的长发女人,她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在黑暗中闪着缎子般的光泽,美丽的脸庞上一双眼睛灵动如秋水。
“这么快就再见了啊?”那个女人笑着看着陈开,却不是喜满是谁?
陈开一高兴,已经忘了自己处在的危险境地,“你怎么没有跳下去?太好了!”
喜满一只手攀住岩缝,一只手拽着陈开,“我还没有掉倒忘川里就发现风的方向变了,就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说完又自嘲了一下,“嘻嘻,看来想直接投胎也不是很容易的!”
“喜满,我们想办法上去吧!”陈开往下一看,脚下是万丈深渊,心中一阵恐慌,万一喜满抓脱了,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人世了。
“等一下!”喜满说着一张嘴,往空中吐了一口气,一股青色的寒气顶着风呼啸着出去了,像是箭一样,直直的顺着峭壁往崖顶的方向飞了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
“给小狐狸发个信号,让他来救我们!”喜满回头朝陈开眨巴了一下眼睛。话音未落,一根白色的绳子就如灵蛇一般从崖顶窜了下来。
“来了!”喜满高兴的说,一把抓住绳子,回头对陈开说,“你也抓住了!”
“哦!”陈开慌忙应了一声,手脚并用,顺着绳子往上面爬去,可是风太大,爬起来谈何容易?
“怎么办啊?”陈开声嘶力竭的喊着,眼看时间就不多了,不知道绯绡要怎么带他们回去?不会四个人都葬生在这里吧?
说来也巧,陈开刚刚说完,风就渐渐由强转弱,过了一会儿整个峡谷都恢复了初来时的平静。
“这是怎么回事?”陈开四处望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天显灵也太快了吧?
“快走!”上面的喜满回头一把把陈开拽到自己的背上,“你太慢了,我背你上去!”
“怎么能让女人背我?”陈开直嚷嚷,可是不得不承认喜满确实比自己厉害!一会儿功夫,两个人已经能看见崖顶了。
“我不是女人啊!”喜满看了他一眼,“我是女鬼!”
“你们快点!”绯绡和王子进在上面朝他们嚷着,“蜡烛就要烧完了!”
“到了!”喜满一只涂着红色蔻丹的手一把抓住崖顶的岩石,绯绡见状忙去拉她,两个人脚刚刚着地,绯绡就连忙回头就跑,“快点,没有时间了!”
“我,我还活着啊?”陈开接触到了实地才发现自己已经吓得两腿虚软,根本就抬不起来。
“还不快跑?”喜满说着拽着他往前飞奔,陈开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那两个月亮照耀下的大地看起来分外的不真实,他脚下虚软,被一只冰冷的手拖着,机械的往前不停的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那只一直拽着他的手突然不见了,他一握手,掌心是一片空,只有湿湿的冷汗。
陈开这才回过意识,才发现自己的脚下杂草丛生,天空中一轮圆月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绯绡,我们回来了吗?”陈开一下坐在地上,他好像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支撑双腿。
“是啊!”前面绯绡回过头来,宽慰的笑了一下,“千钧一发啊!”说完,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刚刚吓死我了!还以为自己真的会死。”陈开望着那轮圆月,活着真好,起码这里的月亮不是让人迷路的。
“陈开!”绯绡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陈开只觉得他的手上是前所未见的冰冷,接着听绯绡说,“你活着太好了,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低着头,话语中带着颤音,陈开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害怕,月光下看不到他的脸,不过可以感觉出他的激动。
“绯绡,绯绡!”陈开探头问他,“你在哭吗?”
可是绯绡没有回答。
“我刚刚也在想,要是我死了,谁给你做饭啊!”陈开见状和他开玩笑。
绯绡听了抬起头来,陈开隐约中似乎看见两行泪水顺着他白玉般的面庞流了下来,“陈开,我对不起你,要是我的本事足够大,就不会一次救不了两个人了。我一开始就不该让你跟着我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绯绡,你不要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回来了吗?”陈开说着一下坐了起来,以示他很健康,他也不想看到绯绡的眼泪,在他心目中绯绡是神仙一样的人,他不愿意看到一直快乐的绯绡脆弱的样子。
绯绡见了笑了一下,也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去查看刚刚垒起的石块。
“奇怪?”绯绡仔细的看了一下那燃尽了的蜡烛说。
“怎么了?”陈开也跟着过来。
绯绡很严肃的看着陈开,“蜡烛是被人吹灭了,有人知道我们去了忘川!”
陈开听了只觉得脊背发冷,是什么人要害他们,没有理由啊?
绯绡说着回过头,“而且更有趣的是,还有人又把蜡烛点上了!”
陈开听了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周围的杂草中似乎鬼影重重,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跳了出来把他们吃了,到底是谁?埋伏在暗处?
“有人在那边!”黑暗中突然传出了喜满的声音。
陈开听她这样一说,吓了一跳,连忙四处打量,“什么人?在哪里?”
可是周围哪有半个人影,只有杂草随风乱舞,圆圆的月亮挂在墨色的天际,世界是如此的安静,就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绯绡听了面朝着一边说,“既然在这里没有走,干吗不出来啊?”
杂草中一个人影慢慢的站了起来,那个人也不说话,背有些微驼,身量不矮,慢慢的走到他们的面前。
月光照在那个人的脸上,可以看见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白白的一张脸,有着沉静的神色。
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这种沉静的气息,陈开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看了这个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脸惊讶,懵懵懂懂的往后退了几步,“章、章夜!为什么?”难道是章夜吹灭的蜡烛,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他已经害了绯绡了,难道非要将他们至于死地?
“难道是你吹灭的蜡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绯绡见了他,怒火一下就上来了,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淡然冷静的模样。
“呵呵!”章夜依旧不紧不慢的笑了一下,“不是我吹灭的,不过是我点上的!”
绯绡和陈开听了又是一惊,两个人相视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神中都全是疑惑。
“好像有人要害你们,我不能坐视不理!”章夜说着笑了一下。
“难,难道,你一直在跟踪我们?”陈开惊讶的说。
章夜也不回答,又笑了一下,“平白的拿别人东西,这样的事我做不来!”
“是什么样的人?”绯绡急忙问他。
章夜随手从兜里掏了一条三寸来长的小蛇,那蛇身上沾满了灰色的粉末,“是个小喽啰,我用香灰撒了它,它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不是蛇吗?”陈开见了问他,旁边的绯绡一见到这条蛇,脸色忽而一变,身体似乎被电击了轻颤一下,但是陈开并没有发现。
“而且是水蛇!”章夜随手把那条死蛇扔在了草丛中,对绯绡说,“我和常春一定会尽力帮你们的,你们最近也不要再涉足危险的事情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了,用不着你来说教!”绯绡还是对章夜没有什么好印象。
“呵呵!”章夜依旧不徐不慢,对他们说,“那我先走了,你们平安回来就好!”
说完,转身就走,刚刚走了一半,像是想起什么,朝陈开招招手,“常春有话要我代问你!”
“什么话?”陈开纳闷的走了过去,他和常春并没有什么交情啊?
走到章夜面前,他突然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小声对他说,“这是常春让我交给你的!”
“是什么?”陈开刚刚要拿出来,章夜就伸手制止了他,“不要让你的那位朋友知道!”又看了一眼绯绡,确定他没有往他们这边看,才继续说,“是常春的礼物,是她所能找到的,最大的诅咒!”
“我要这个干什么?”陈开一听诅咒,根本就不敢收。
“陈开!”章夜说,“你们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帮上忙!”
“那怎么用呢?”陈开问他。
章夜笑了一下,“很简单,把它日日放在你的怀里,当你想为一个人付出生命的时候,就能看到奇迹发生了!”
“是怎样的奇迹?”
“秘密!”章夜神秘兮兮的笑着说,“其实我也没有见到过,只知道奇迹发生时,天空都会被点燃!”
陈开望着他的脸,知道章夜是觉得自己亏欠他和绯绡的人情,过来帮他们的,他突然觉得很感动。
“常春还好吗?你们幸福吗?”陈开问他。
章夜听了,脸上像是扶过一阵春风,表情一下就变得柔和了许多,“她很好,在慢慢的复员!”
说完笑了笑,摆了摆手,转身走了,“我们很幸福,谢谢你们!”
陈开站在草丛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