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皇上,长凝公主有事求见。”江喜跪在皇上面前奏道。
听闻此言,同时抬头的夜昊天和夜昊辰对望一眼,夜昊天微一思索,“让她进来吧。”
“是”江喜领旨退了出去。
“儿臣长凝见过父皇,父皇万安。”琉璃向夜昊天,
“长凝免礼。”父皇的声音,已经恢复成了往常的温和。
“谢父皇。”琉璃起身。
“长凝见过辰皇叔。”向夜昊辰。
“长凝免礼”夜昊辰的声音。
“谢辰皇叔。”
琉璃抬头看向夜昊天,见他稳坐在日常批阅奏章的长桌后,琉璃仔细地观察,发现他已经恢复成了以往的温和,脸上有着往常时常可见的迷人的笑,但还是没有到达眼睛里,只是一种的习惯。
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应该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却为何要治蒙适的罪呢,这样做对他并没有好处的,夜昊天是一个皇帝,做事前一定会再三思虑,不可能因一已之意气用事,而做出错误的决定,这一点琉璃是肯定的。
那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琉璃观察夜昊天的同时,夜昊天和夜昊辰也在观察着琉璃。
“长凝来见朕,有何要事?”良久后,夜昊天的声音传来。
收回打量的视线的琉璃,看向夜昊天的视线时,琉璃恢复了平常的进退有礼。“长凝这次来见父皇,是为了……”琉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如果长凝是为了蒙适的事而来,那就不必说什么了。”夜昊天温和的语调里有着不易更改的强硬。
琉璃低首不语,
“琉璃有个故事,想讲给父皇和皇叔听,不知父皇和皇叔有没有兴趣。”琉璃询问。
“故事?”夜昊天的声音带着疑惑。
“是的。”
“好吧,既然琉璃想讲,朕正好也无事,就暂且一听。”夜昊天的决定。
“谢父皇。”
“那琉璃讲故事,一定要讲得好听呀!”夜昊辰的声音,琉璃看向他,这是琉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这才发现他和上座的那个人竟是如此相似却又是如此的不同,他没有那人的精致美丽,没有那人的温文尔雅而是带着顽皮的笑,没有那人习惯性上扬的嘴角的笑痕是真正的笑,没有那人对人的漠然却是对人漫不经心,而那和那人最相似的眼睛里竟也有着若隐若现的深沉。以前怎么都没发现,果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能成就大事的还是能运筹帷幄于一方室而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人。
“是,辰皇叔。”
夜昊天和夜昊辰都在等待,琉璃也不着急。
“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名叫齐国,齐国大王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很优秀,都对皇位势在必得。但上天却注定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君王,于是,兄长和弟弟开始互相拆台,互相残杀,”
听到这里,夜昊天和夜昊辰都不以为意,以为又是每朝每代的老戏码,但琉璃还在继续
“在齐王九年的时候,齐国和另一个国家鲁国发生了战争,很不幸的,齐国战败了,于是齐王没法,就把他的小儿子恒送到了鲁国做人质,以获取机会再决胜负,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年后,齐国壮大,鲁国弱了下去,两国再次开战时,鲁国战败了,齐王小公子恒就又回到了齐国,”琉璃又有停顿。
“而齐王的大公子纠和小皇子恒也再次展开了王位争夺战,在鲁国多年受到历练的小公子恒获得了胜利,他在大臣鲍叔的帮助下,打败了大公子纠,纠逃往鲁国后不久还是被杀,小公子志得意满,满心高兴,要封鲍叔以高官。”夜昊天和夜昊辰还是耐着性子听。
“这时鲍叔对恒公子说‘大王,我,是国君的一个平庸的臣子,您给予我恩惠,不叫我挨冻受饿,就是国君对臣子的恩赐了。如果一定要治理国家,那不是我所能做到的;如果一定要治理国家,那大概就只有管夷吾了。我比不上管夷吾的地方有五点:宽厚仁慈,使人民感恩,我不如他;治理国家不违背它的准则,我不如他;用忠诚信义结交人民,我不如他;制定礼法道德规范成为全国人民的行为准则,我不如他;两军交战在营门前击鼓助威,使人民勇气倍增,我不如他。’
桓公听到这里却说:‘那个管夷吾用箭射中我的衣带钩,因此我差点丧命。’”
听到这里,夜昊天和夜昊辰都没有任何表示,似在思考恒公最终的决定。
琉璃再继续:“鲍叔牙解释说:‘管夷吾是为他的君主而行动;您如果宽恕他的罪过让他回到齐国,他也会像我这样辅助国君的。’
齐桓公考虑了许久,问:‘那怎么办?’”
琉璃再顿,片刻后继续:“鲍叔牙回答说:‘到鲁国去邀请他。’,考虑良久后,齐恒公同意的鲍叔的决定。
于是齐大臣鲍叔率领军队,代表齐桓公前往鲁国,表达齐国愿意与之修好并想带回管仲的意愿。
公子纠被杀以后其辅佐管仲一直停在鲁国,这次齐使到,管仲就随鲍叔返齐。
回国以后,鲍叔对齐桓公说:‘管仲是天下奇才。您若仅仅治理齐国,那么由高傒和我辅佐即可;您若要称霸天下,则非管仲不可。’
齐桓公不记射中带钩之仇,以亲自出城迎接之礼礼遇管仲,任命他为齐相,主持国政。
管仲回齐后,看到国君如此相待,便一心辅佐齐桓公的霸业,对齐国很多方面都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在政治上,他推行国、野分治的参国伍鄙之制;在经济上,实行租税改革,采取了若干有利于农业、手工业发展的政策;在管理上,他主张礼法并用,礼以使人知廉耻,法以使人守规矩。在国内政治经济形势得到稳定和改善的基础上,管仲积极促使齐桓公采取尊王攘夷、争取与国的方针,以建立霸权。管仲的这些政策为齐国称霸准备了物质条件。管促最终帮助齐恒公成就了霸业。”
琉璃娓娓道出齐恒公的故事,其中间的停顿恰到好处,而听到故事的夜昊天和夜昊辰却同时陷入了深思,但琉璃却知道他其实已经成功了,蒙适暂时不会有危险了,云家的事也算比较圆满的解决了。
“长凝的故事很好听。”良久后,夜昊天开口道。
“皇兄,”夜昊辰的声音,夜昊天和琉璃看向夜昊辰,“臣弟想先行告退。”夜昊辰如此请求。
夜昊天点头,露出一个真正的浅笑;真心的关怀;“辰,先回府去休息吧。”
夜昊辰躬身行礼退下。
整个干龙殿里只剩下了夜昊天和琉璃两个人,两人许久都未说一句话,夜昊天还是挂着温和的笑,继续批阅奏折,而琉璃却在暗暗观察着夜昊天,夜昊天知道却什么也没表示,还是那样的云淡风清。
“琉璃还有什么事吗?”夜昊天良久后开口问道。
看着夜昊天满脸的笑意却如同一张面具般的挂在脸上,琉璃不知怎的突然一股心疼流过,‘最是无情帝王家’,这里夫妻不是夫妻,父子不是父子,母子不是母子,兄弟不是兄弟,十八岁,夜昊已经经历了人间的一切人情冷暖,而同样的十八岁,在这里;琉璃至少还有母后真心关心,还有奶娘真心疼爱,还有‘凤仪宫’里的人的真心对待,虽然琉璃冷然;但还是感觉得到他们的关心;而夜昊天却是想拥有也无法拥有吧;好不容易四年的时间有了一个弟弟,却又……而现在他还感觉得到人间的暖意吗?
想问五十年前的事情的详细经过,想化解夜昊天夜昊辰和云家的恩怨,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夜昊天是真心的关心着唯一的弟弟吧,除了他,他还剩下什么,除了他,他还相信什么,噢,对,他还会相信那个国师,据说也曾经帮助过他,给过他温暖。那,夜昊天又为什么对他这样呢,是他知道了什么吗?还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琉璃知道夜昊天是帝王,有着成就霸业的野心,这次他一定会妥善处理云家的事,这样也算帮了母后吧,至少云家暂时不会有事了。
看着这样温和却是拒绝所有人的夜昊天,不知怎地,琉璃突然好想给他以一丝温暖,他缓缓走过去,注意到夜昊天温和的注视着他的动作,没有任何表示。琉璃走到夜昊天身后,轻轻抱住了他,感觉到夜昊天的身体轻轻一震,脸上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不知该如何动作,也许是忘了动作吧。琉璃加深这个拥抱,同时低语:“没事了,没事了,那都过去了,父皇,人,还是得向前看的。”琉璃做完这些后,看向夜昊天,发现他依旧没有什么表示,便知道他还没反应过来。
琉璃向夜昊天行礼并退了出去,整个干龙殿里只剩下了夜昊天一个人。
夜帝回首
夜昊天独自一人在‘干龙殿’里,许久一动未动,感受到那一丝丝的温暖流遍自己的全身,流进自己的心里,有多久了,自己不再感到温暖,或者自己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过。
犹记得小时候,自己是一个皇子,眼看看父皇疼爱其他的皇兄皇姐,这疼爱里却偏偏没有自己的一份,甚至一丝丝也没有,而母亲也对没有没有好态度,别说抱了,态度好时视若无睹,态度差时,一巴撑就打了过来,那时的自己并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皇子,父皇却对自己不管不问,同样的孩子,为什么只有自己的母亲这样对待自己,是因为自己不乖吗,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吗,因此自己拼命地乖巧,拼命的努力,可却发现,父皇不喜欢自己的理由究竟是自己的这张脸,呵,这是多么的可笑,红颜祸水,却发生在一个男孩子身上。
从何时起,自己不会再跟在父皇母亲皇兄们的身后,不再仰望他们的身影,自己变成了一个人,身边没有一个人,想玩时自己一个人玩,想睡时自己一个人睡,想说话时自己一个人对自己说,然后,在那一年,那年他才六岁吧,他奏请皇上让他住‘云织院’,皇上同意了,于是‘云织院’就成了自己一个人的地盘,那是一处最接近冷宫的院所,是原先宫里最初进宫的小宫女的住所,后来因为住那里实在不方便,而多年未修葺的房屋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而被上奏皇上而空置了下来,那里每天都是冷冷清清的,而自己却慢慢地开始喜欢上了那份冷清,那份一个人的寂寞,在那里,他是无拘无束的,不再自问自己为什么父皇母亲不喜欢自己,不再努力的表现却越来越糟,不再忍受宫女太监的怜悯的眼神,那里就自己一个人。
在那里,他可以做一切他想做的,他做着一切能做的来打发着时间,看书、写字、画画、下棋、练武、五行八卦等等等等,总之那里有什么书他就看什么书,有什么画他就照着画,没有什么人他就享受那份清静。等这些都看完了,都做完了,他会偷偷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闲晃,听听宫里发生的新鲜事,看看宫里又多了什么新面孔,想看什么书,就去藏书阁来,那里通常没什么人的,不是这里的人不爱读书,而是夜晚时,那里是不允许有人的,等看完了,他就会随手一放,偶尔心情不错时,他会还回去,其实不还回去,也没关系的。
而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的继续,他的心也在一天一天的变冷,小时候爱笑的自己早就成了经常面无表情的自己,这里来的人不多,但偶尔见到他的人,通常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因为自己太漠然了吧,没有人受得了那份漠然,这样的日子究竟过了多久,他从来都没有去算过,就这样一天一天地重复着。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笑着那么灿烂,好像可以熔化一切,而自己竟对那个笑容如此的厌恶,“七皇兄”他听到那个小人这样叫自己,那个时候他抱着自己的腿,仰头看着自己,眼睛里的亮晶晶的,但是他却是那么的厌恶,慢慢地挣开他,不理他,继续着自己的事,不理他摔倒在地的哭声,不看他满含委屈的眼,不听他稚幼的叫着‘七皇兄’的声音,‘七皇兄’他暗自笑,他是吗?他不是,他不是皇子,不是他的‘七皇兄’,他什么也不是,那一天,一个雍容华贵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看着那张笑得如此得意的熟悉中带着陌生、陌生中又有熟悉的脸,他竟然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嗯,”她想不起来他的名字,是呀,凡是小皇子小公主出生,皇上都会赐名,只有他例外,他没有名字,没有名字,不要紧的,他给自己取名,他给自己取名叫风云,虚无的风,飘渺的云,就是他的名字。
“本宫是来接你回去的,你赶快去收拾东西,和母妃回宫吧。”兴高采烈地声音仿佛带着多么大的荣宠。
“不必了,我很喜欢这里,不想搬地方。”以为自己不会开口的,但最后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淡而轻却坚定的语气。是的,他很喜欢那里,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