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沐雨棠轻轻蹙眉,她来到异世六个多月,琴棋书画也只学习了半年,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位从小修习琴棋书画的叶沁对手:“我对对弈只是略知一二,并不是特别精通……”
“沐姑娘说笑了,若姑娘才学不高,怎会得雪尘公子青睐。”叶沁笑的明媚璀璨,美眸里闪烁着浓浓的挑衅。
沐雨棠无语望天,谁规定了萧清宇的妻子就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叶沁见她兴趣缺缺,没一较高下的意思,眸子里闪掠一抹冷芒,笑盈盈的道:“沐姑娘这是默认要与沁儿对弈了,来人,拿棋盘,棋子!”
沐雨棠:“……”
她还一个字都没说呢,叶沁就拐着弯的认定她同意这盘对弈了,强加于人的本事真是高明。
众人闻言,眼睛皆是一亮,白虎国第一才女的对弈,她们只听说过,从未亲眼见过,今天能得见,真是一大幸事,况且,对弈的另一方是雪尘公子的未婚妻,就她们的身份而言,此次对弈就已是千载难逢,绝对不容错过。
沐雨棠看着众人目光闪闪的眼睛,心中轻叹,她被赶鸭子上架了,无论她愿不愿意,这次对弈都逃不掉,无妨,不过是一盘棋而已,无论输赢,她都下得起。
侯府下人在金盏菊里摆了桌椅,沐雨棠和叶沁面对面而坐,中间隔着棋桌,上面摆着一张棋盘,两份棋子。
黑棋如墨,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光亮,一看便知是用极品黑玉石打磨而成,白棋则是由月光石打磨,每一颗都细若凝脂,精美无比。
“沐姑娘喜白子,还是黑子?”叶沁笑容浅浅。
“黑子。”沐雨棠和萧清宇对弈时都是持黑子,这次也照旧。
“好。”叶沁微微笑着,纤纤玉指捏了一枚白棋,优雅的落到了棋盘上。
沐雨棠投中了箭靶红心,又是萧清宇的未婚妻,她和沐雨棠一较高下,是想让白虎国的人知道,她比沐雨棠强,她这个未来清风公子的妻,也比雪尘公子的妻子厉害。
白虎国第一才女,沐雨棠不敢轻视,拿了黑子,仔细思量片刻,放到了棋盘上。
叶沁眉目不动,执了白子落在黑子旁边。
沐雨棠眨眨眼睛,食子和中指夹起一颗黑子,落下。
白子长,黑子退,白子拐,黑子连,不知不觉间,沐雨棠和叶沁在黑白格的棋盘上,你我来往的下了近百棋,每一棋都精妙绝伦,越来越复杂的棋形,看的众人叹为观止。
沐雨棠落下黑子,看着满盘棋局,嘴角弯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叶沁的棋法潇洒飘逸,锋芒毕露,极易占得先机,这种下法,萧清宇和她对弈时,曾向她讲解过,说是穆晨枫的下棋手法。
叶沁在众目睽睽下,用穆晨风的手法和她比试下棋,是想让穆晨风亲眼看到,她一直在关注他,连他下棋的手法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么?
名门贵族们也有人看出了叶沁的棋法,眸子里浮上意味深长的笑:叶沁对穆晨风的感情不一般啊。
穆晨风沉着眼睑轻品杯中清茶,袅袅上浮的热气遮去了他眸中神色,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沐雨棠的目光落在了黑白交错的棋子上,棋陶冶性情,也能看出人品,叶沁落子杀招连连,孤高冷傲,毫不留情,誓要将沐雨棠绞杀当场。
沐雨棠挑挑眉,她只学了半年棋,棋艺确实不及叶沁,但是,萧清宇和她对弈时,讲解了破解穆晨风棋局之法,叶沁,不好意思了。
素白手指夹起一枚枚黑色棋子放到棋盘上,将叶沁的棋逼的连连后退,不经意的冲开了一个缺口,她便用最粗暴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将白棋杀了个片甲不留。
纵观整个棋盘,黑子连成一片,白子东一颗,西一颗的,稀稀落落,溃不成军。
“好!”穆晨风放下茶杯,拍手称赞,看着沐雨棠明媚的小脸,眸子里浮上一抹意味深长,她用的下棋手法飘逸又不失锋利,是出自萧清宇,不是叶沁那般的借鉴,而是完完全全承自萧清宇,也就是说,她的棋是萧清宇亲手教的!他们两人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
萧清宇云淡风轻的瞟了一眼棋局,神色也清清淡淡的,就像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叶沁一张小脸惨白的毫无血色,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她居然输给了沐雨棠,怎么会这样?
叶沁不知道,她模仿了穆晨风的手法,并没有修习到他下棋的精髓,而沐雨棠,手法虽然不够娴熟,但承的是萧清宇棋艺之精华,又提前知晓战局,两人对弈,她当然会输。
叶丞相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沁儿才华高绝,在白虎国京城难逢敌手,怎么碰到了沐雨棠,连连失利?
众人看叶沁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异样,白虎国第一才女,和青龙国沐雨棠一比,还是差了些许。
这位青龙国的沐雨棠,容颜美丽,才华高绝,武功似乎也有小成,真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难怪能得雪尘公子,清风公子喜欢。
镇国侯见叶沁满目尴尬的站在金盏菊里,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开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下棋也只为陶冶性情,输赢没什么可在意的,她怎么这么看不开。
宾客入席,悄声议论着刚才的棋局,看沐雨棠,萧清宇的目光满是羡慕。
沐雨棠,萧清宇也被请到贵宾席落座,一只只鲜美的蟹端到眼前,让人垂涎欲滴。
沐雨棠拿着筷子,享受难得的美味,刚刚吃了一半,面前的美味蟹被身旁的萧清宇拉走了,沐雨棠瞪他一眼:“你干嘛?”
“你现在身体弱,不能吃太多寒性蟹!”萧清宇轻轻说着,端了盘点心放到她面前:“吃点点心,暖胃去寒!”
沐雨棠知道月事期间不能吃太多凉性物,但螃蟹是煮熟了的,她这具身体也非常健康,吃一只螃蟹,不会出什么问题:“我那蟹都吃了一半了,浪费了太可惜,还是让我吃完吧,不会有事的。”
“过几天,等你身体无碍了,想吃多少螃蟹都可以,今天这半只就免了。”萧清宇推远了那半只螃蟹,端了热汤放到她面前:“喝点汤暖暖身体,受了寒,辛苦、难受的是你……”
沐雨棠撇撇嘴,螃蟹的寒性确实很重,对孕妇是大忌,对她这月事期间的人可没那么大影响,萧清宇根本就是在夸大其词,他不让她吃自己的螃蟹,她就抢他的。
沐雨棠出手如电的夹起了萧清宇盘子里的蟹,刚想拉过来,却觉螃蟹一重,是萧清宇的竹筷夹住了她的筷子。
沐雨棠雪眸一眯,拔出筷子,见缝插针,萧清宇手腕一翻,将她筷子紧紧固定在了盘子里,眼前白光一闪,一块香香甜甜的糕点塞进了她嘴巴里,萧清宇清润的声音响在耳边:“侯府的琼花糕做的很不错,你尝尝看。”
她什么时候说吃琼花糕了!
沐雨棠狠狠瞪着萧清宇,三两下嚼完了琼花糕,刚想说只爱吃螃蟹,萧清宇端起了桌上的汤碗,递到她手里:“喝口汤去去寒,吃伤了身体,很难恢复。”
七锦糯米汤的暖意透过瓷碗渗入肌肤,瞬间到达四肢百骇,连心都是暖的,沐雨棠眨眨眼睛,望望众人稍空的桌面,不解道:“他们那里怎么都没热汤?”
“这碗汤是我特意让侯府下人做的,补血暖胃!”萧清宇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却带着无限关怀。
沐雨棠撇撇嘴,他特意让人做汤给她,她就不拂他的好意了,先喝汤,至于螃蟹,有机会再吃了。
沐雨棠,萧清宇的声音很轻,别人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却能清楚看到两人的亲密举止,千金们眼里,心里腾起浓浓的羡慕,妒忌:萧世子好温柔,好体贴,今世能得他这样的男子为夫君,真是幸福,美满……
叶沁吃着美味螃蟹,却味同嚼蜡,悄悄看向穆晨风,只见他端着茶杯轻品浅酌,琥珀色的眸子隐在热气里,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安墨枫坐在他旁边,顺着他悄然的目光,看到了沐雨棠和萧清宇,墨色的眼瞳里浮上一丝戏谑:“怎么突然间放手了,这可不符合你清风公子的性格。”
穆晨风微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他知道她和萧清宇两情相悦,他的箭法选妻,是想试试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簪中红心时,他看到她的眼晴里没有半分被人喜欢的欣喜或得意,只有无边无际的清冷,他明白,她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萧清宇,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萧清宇有生之年,他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来晚了一步,全盘皆输,他能给她的,只有祝福!
安墨枫看着他释然的神色,轻轻一笑,穆晨风来借小灰时,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和小野猫认识那么早,都没能走进她的心里,穆晨风这个后来者就更没希望了。
他家小灰断了穆晨风的念头,算是间接帮萧清宇,小野猫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应该去找萧清宇要奖励,还是找小野猫?
“六皇子到。”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
一名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大步走进花园,雪青色锦袍包裹着他的小身体,脚着绣着花纹的小墨靴,头上束着一顶华冠,一张小脸满是稚气,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看到穆晨风,笑嘻嘻的跑了过来:“晨风哥哥。”
“六皇子。”穆晨风站起身,礼貌客套的声音里带着淡漠与疏离。
“晨风哥哥叫我子聪就好。”小男孩嘻嘻笑着,胖乎乎的小手紧抓着穆晨风一根手指头,很是亲切。
“君臣有别,微臣不敢逾越。”穆晨风温和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敷衍。
六后子撅了撅嘴巴,目光微微黯淡,眼瞳里映出萧清宇俊美的容颜,他的眼晴瞬间闪闪发光:“这位大哥哥是谁啊?”
清脆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热切,萧清宇充耳不闻,优雅的给沐雨棠夹糕点。
叶丞相见小男孩受冷遇,锐利的眸子里浮上丝丝不悦,轻声呼唤:“子聪。”
六皇子看着他和蔼可亲的目光,瞬间忘记所有不快,笑嘻嘻的奔进他怀里,双臂抱紧了他的脖颈,亲昵的轻蹭他的脸颊:“外公!”
沐雨棠看着亲亲切切的祖两人,眨眨眼睛:“六皇子!是叶贵妃生的吧。”叶歌是原配皇后,生的孩子应该不会这么小。
萧清宇瞟了六皇子一眼,声音淡淡:“皇后生的是太子段子熙,今年十五岁了。”
沐雨棠点点头,心中不解,侯府设宴宴请朝中官员,太子怎么没来和臣子们联络感情,这六皇子小小年纪,倒是个聪明人……
叶沁看着段子聪胖乎乎的小脸,美眸里浮现浅浅笑意,喃喃低语:“还是子聪可爱,不像某些人,自以为是的不知天高地厚……”
一股凌厉剑气自墙头飞来,径直挥到了叶沁面前的长桌上,只听‘卡’的一声响,长桌四分五裂,碗盆,瓜果掉落在地,摔的粉碎,稚气中带着冷锐的男声在半空响起:“叶沁,你再说本宫一句坏话试试。”
叶沁怔怔的站着,一张小脸惨白的毫无血色。
叶丞相的面色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看着墙头的方向,冷声道:“子熙,不要胡闹。”
少年不屑的嗤笑:“叶丞相,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教训本宫?”
叶丞相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面色阴沉的可怕。
这小太子真是拽,居然将一国之相说的哑口无言,只是,他不是叶丞相的外孙吗,对叶丞相的态度怎么这么差?叶丞相对他的态度也不怎么好,都不及对那六皇子的十分之一……
“叶歌不是叶丞相的女儿,是叶丞相弟弟的女儿。”萧清宇蓦然开口,声音低沉:“二十多年前,叶家逢巨变,叶歌父母双亡,在叶丞相家寄住过一段时间……”
☆、第171章 紫荆果的下落
沐雨棠惊讶的瞪大了眼晴:叶歌和叶媛不是亲姐妹,而是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堂姐妹。
难怪叶文松,叶娴对叶歌那么不以为然,有叶媛这个亲姑姑在后宫为妃,他们自然和自己的亲姑姑亲近,至于叶歌这个堂姑姑,毕竟隔了一层,关系相对疏远。
“段子熙,没人教过你尊师重长吗?”叶丞相看着墙头的方向,面色阴沉。
小太子不屑的轻哼:“想要别人尊重你,就要做点让人尊重的事,叶丞相的所作所为,本宫没看出来哪件值得本宫尊重。”
“你!”叶丞相气噎,面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臭小子,和他母亲一个德兴,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段子聪见自己外公吃了暗亏,朝着墙头,气呼呼的喝道:“太子哥哥,他是你的外公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大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屁孩插嘴了,滚一边去。”段子熙毫不客气的训斥气的段子聪眼泪汪汪,清脆的声音像钢豆一样,一字一字蹦了出来:“太子哥哥,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我就去告诉父皇……”
段子熙不屑的嗤笑:“遇到事情就告状,段子聪,你也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你!”段子聪看着墙头,气的小脸通红,两颊鼓鼓的,就是说不出话来反驳。
镇国侯身为东道主,眼看着祖孙三人闹的不可开交,好好的宴会快要被他们搅和了,急忙站起来打圆场:“太子殿下若不嫌弃,进来喝杯薄酒吧!”
小太子呵呵一笑:“本宫站在墙外都闻到鲜花和螃蟹的美味了,这吃蟹赏花宴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