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也不感到奇怪,将银子揣进怀中,继续摆自己的摊。
……
“哗啦~”
有人拂袖将下到一半的棋局拂乱,棋子散落一地:
“既无心再下,又何必再下。”
……
在其余两座宫都有变故的时候,幽绝宫可以说是最安静的。
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
涟阴夏依然做他的少主,夏影依然在幽绝宫埋头训练。
幽绝宫俨然成了目前最为宁静的一个地方。
独善其身,也是目前幽绝宫唯一能做的。
比起其它的,它更像是个冷眼旁观的。
“天环……”
夏影犹疑道。
涟阴夏连看都没看他,淡淡道:
“莫要再说天环。”
“哦……”
夏影有些黯然。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一点橙子没教你吗?”
涟阴夏斜了一眼过去。
“是,我知道了。”
……
这个冬季挺压抑。
……
殿堂的王座上,女皇魏落幽俯视着在这个朝堂上的人员,脸上没有表情。
她的能力令所有人印象深刻,绝对不逊于任何男性帝王。
如果天环的人都有这样的能力,那么,铲除天环怕就是任何人都会去做的。
……
瞎眼老头照旧每天摆自己的摊,但却有了一个经常来的客人。
“既然算命的可以预知未来,那为什么无法让自己过的好一点。”
“……”
老头只是沉默。
“怎么?被我说对了?说到底,你们不过是靠一张嘴吃饭罢了。”
“公子这么说,是想说什么?”
老头的表情似乎三百年都没变过,袖了手问道。
“你说呢?”
老头一点也不动气,依旧从袖中掏了一张叠好的纸递给对方:
“这是公子要问的。”
老头向来算的准,这个是无可厚非的。
那人接过,没有打开:
“继续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算命的通常都过的比那些不知道的人差?”
“公子既然不信,又何必来问。小老儿不过还要靠这个混碗饭吃。”
老头似乎连一点要解释的意思也没有。
但对方却不依不饶:
“虽然不信,但听听也无妨。”
老头不说话了,只是袖了手静静坐着。
“你一日不说,我二日再来问;你二日不说,我必然也要问出个结果。”
老头依旧沉默不语。
二人就这么对峙。
“你这个人倒也够犟。”
那人放下一锭银子在卦摊上。
老头已经收摊回去了。
硬碰硬显然不是老头为人处世的方法,犟不犟是别人说的,老头自己本身是不想说,也没必要说。
多余话他从来不多说,他只管给人算命。
于是,在那人第二日又来之后,老头只说了四个字:
“当局者迷。”
然后便闭口不言。
那人微微颌首,转身离开,倒也干脆的很。
……
朝廷追捕洛知意似乎平息下来,因为已经许久没有此人的消息,皇榜上的高额赏金一直无人来领。
魏落幽似乎也遗忘了此事。
原本有些不安的局面也平静下来,似乎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
后院许久没有理会,似乎也该找人来清理一下了。
太上皇对眼下的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偶尔会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娘娘最近可安好?”
魏落幽略略行礼。
“好,好,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自从你做了这皇帝后,我这心里呀,一直七上八下的,你说咱们女人,能坐这个位子吗?”
玉妃絮絮叨叨地拉了魏落幽入座,很快便有宫女端了茶上来。
“怕就怕自从我坐了这个位子之后,就会有不少女人也想坐在这个位子上。”
魏落幽淡笑道。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你父皇是怎么想的,让二皇子做不是挺好……”
玉妃忽然住口不说,偷偷瞄了一下魏落幽的表情,后者没有任何表情:
“不过你做也没什么不好,我听人家说,你做起来啊,一点也不比男人差,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娘娘想说我总得做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
玉妃讪讪的笑道:
“你要是不愿听,我也就不说了。”
“娘娘在这后宫,还听到了什么?”
魏落幽放下茶杯,淡淡问道。
“能有什么,不过是我们这些后宫的女人。”
玉妃似乎有点局促不安。
魏落幽看了一眼外面,然后才说道:
“啊,是吗?”
“是、是啊,能有什么……你说你做了这个皇上之后,来看我的时间也少了,今天就留这儿用膳吧。”
玉妃转了话题。
“不了,我还得去父皇那里看看……啊,对了,娘娘,您现在也是这个国家的太后,就麻烦您帮我管理一下这个杂草丛生的后宫,我还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话虽柔和,但玉妃偏生听出了这里面的威胁警告,背上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但依然要笑道:
“这说得什么话,我自然是要管的。”
当魏落幽走出玉妃视线后,玉妃才嘘出一口气:
“这孩子,果真惹不得。”
……
“见过父皇。”
对魏皇,魏落幽还是要行大礼的。
“起来吧,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
魏皇,现在的太上皇逗着笼中的一只画眉,漫不经心道。
“儿臣只是过来看看您,见您一切安好,儿臣也就放心了。”
“你这半年多没来,看来是对我这个父皇很不满啊。”
魏皇转头看向魏落幽。
“儿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也没什么不敢的。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可不比以往的任何帝王要差。”
魏皇冷哼了一声。
“儿臣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您让儿臣担起此任,儿臣不得不全力而为。”
“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想的吗?”
魏皇忽然问道。
“儿臣不敢妄下断言,还请父皇指教。”
魏皇叹口气:
“没错,我是对你宠爱有加,但还不至于让你来做这个皇帝,玉明本是我中意人选,但后面的事情却不得不让我重新开始考虑……你和玉明两个虽说是我最宠爱的子女,但你们偏生对权力没有兴趣,甚至还千方百计的利用别人来让我废去自己的地位……”
魏皇重重的叹了口气:
“罢了,不说了,你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不清楚的……还有事情吗?”
“儿臣告退。”
魏皇看也不看魏落幽,挥挥手:
“后宫之事,我会替你处理的。”
魏落幽没有说话,只是又施一礼,退下了。
……
魏皇的子嗣其实不少,对魏落幽嫉妒的有,看不惯的也有,妄想叛逆起事的还有。
但既然她是魏皇指明的继承人,那么就必有过人之处,不懂得这一点的家伙,势必要付出代价,但却偏偏总有那么些不开眼的家伙。
这就搞得魏落幽的王座会染上比别人还多的鲜血。
民众实际上对谁做皇帝一点也不关心,甭管坐在上面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对自己有益就行,但是,当上面开始动荡时,最先感觉到的便是他们。
“啧啧,你说,咱们这个皇帝虽说她是个女人,可做起来也不差,这咋就那么多人反对?”
“这说得什么话,她女人就是要嫁人生孩子的,怎么可以来管理这个国家!”
“没错,他女人就是女人,皇帝这个位子岂是一个女人能坐的?”
“哎~这点我就不同意了啊,你看太上皇的那些子女,除了二皇子外,还有哪个能跟咱们皇帝比的?虽说一个个都是大老爷们,可都不如这一个女人。”
“那不是还有二皇子吗?这也轮不到她来做啊。”
“这你又不知道了吧,知道天环吗?咱们皇上可是那个领头的,连二皇子都只能排名第二呢~”
“那也不就只差一位嘛。”
“什么呀,咱们皇上跟二皇子中间还差了一个,换言之,这要真排起来,二皇子也不过是第三。”
“停停停!别说了,喝酒喝酒!”
……
江湖上却对此是一步也不让,女人就该是附属与男人的物品,怎么可以当上皇上?
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在讨论这些问题。
抗议的有,暗杀的也有,说要打皇宫的还有。
用魏落幽曾经说过的就是:
“一帮傻子!”
老头所在的偏远城镇也不能免俗。
他们在毫无顾忌的讨论的时候,老头就坐在卦摊旁边的茶摊上喝茶。
在这里,老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这帮所谓的江湖正义人士也自是听说一二,况且老头之前也是在江湖上传过的一位人物。
估计他们别的没注意,老头算命很准倒是注意了,也有新入江湖的认为老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暗自打算着是否要老头收自己为徒。
当老头重新回到自己的卦摊前,有几个看起来似乎颇有身份的人走了过来,大马金刀地往卦摊前一坐,就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老头一遍,见老头纹丝不动,当下就感觉老头不同常人,这才开口:
“老人家可否借个地方说话?”
“若要问什么问就便是,你们要问的也不是什么秘密。”
老头这次脸上却连笑容也没有,只是平平板板。
“您知道我等要问什么?”
先是一惊,接着就冷静下来,抱拳问道。
“对我不必行什么虚礼,小老儿不过一个算命瞎子,也不值得各位放低自己的身价。”
老头说话似乎句句带刺,让人好生难受。
这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任谁都会有点尴尬。
“女子当帝,你们自是不允,既然已定,又何必再来问我。”
老头说话却是和蔼的要命,直让人无比郁闷。
“那,大师可否指点一二?”
试探性的询问,一边观察老头的脸色。
老头却从开始就没什么表情,到现在也是一样:
“小老儿不过一个瞎眼算命的,对此等事说不上什么,各位还是另问他人。”
话说的不软不硬,却是明明白白的逐客令。
于是有人当下大怒,拔刀立起:
“你这老儿好不客气!我们这般好生问你,你就是这般回答吗?”
老头依然没啥表情,说话仍旧不软不硬:
“那你们要小老儿怎么回答?”
这话回的着实噎人,总不能逼着人家,那样反倒是自己无理了。
那人翻了好几次眼睛才算缓过劲来,把刀一收,气哼哼道:
“不过江湖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
老头这次却连理都不理。
这帮人反而说上瘾了,似乎是决定要把老头激怒:
“我看哪,也是,之前被人传的神乎其技,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个红衣女子说话泛酸,听的人浑身不自在。
老头仍是没有反应,任由他们去说。
“如此,我们便来砸了这个欺世盗名之徒的摊子,让江湖上的人们都知道知道,省的他再出来招摇撞骗!”
老头这次有反应了,他站了起来,一帮人一脸戒备的后退几步,手按在兵器上,就等老头下一步的动作。
老头却不过是将布幡收了起来,然后执起自己那根青绿的细长竹杖,慢悠悠的走了。
竹杖有节奏的点在青石地板上,老头就这么理也不理那帮江湖人士自顾自的走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就这么看着老头走掉了,他们骂了半天,老头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红衣女子的反应却是比其他人快了些:
“就这么想走?”
一边探手去抓老头肩头,但却是抓了个空。
女子一愣,不甘心地伸手再抓,却仍是抓了个空,而老头距离她伸出的手指指尖的距离不过就是半指宽的距离。
这下所有人都愣了:敢情这老头是个练家子?还是个高手?
正待去追,老头却是转过街头,消失在人流中。
一帮人面面相觑。
问这里的人,却是没人知道老头住在哪里,只得等第二天再说。
可第二天,卦摊消失了。
老头也自是消失了。
……
说点别的
魏落幽从朝堂上下来之后;脸色让人看不清这位女帝王在想些什么;但所有人都感到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平静。
“德公公;听说今儿早落……皇上在朝堂上发了通火并把几个官员罢免了……可有此事?”
玉妃坐在小案前问道。
“回娘娘;是有这么回事;这眼瞅着北面又有贼寇打了过来……可就是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我们这做奴才也着实不好办事。”
“皇上……怕也只是那之前才能窥到一二;可偏偏……”
玉妃叹气道:
“罢了;下去吧;好生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