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不再,只余一鼎燃尽的香灰……一盘有点难以下下一手的棋局。
……
……
尽管已不是夏季,但依然是如死寂般的沉默,每个人依旧只是忙着自己的事,一句话也不多说。
寒蝉依旧在鸣叫,但已嘶哑了一些。
让人发疯的死寂。
……
所有人都在沉默。
沉默着……
……
蛰居在一处山中居所的洛尘逸在这个季节,一个转身便看见那个消失已久的人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站在一棵银杏树下。
此时的银杏树叶正是外黄内绿的颜色,很是漂亮。
只是这么看着对方,洛尘逸轻轻开口:
“回来了么?”
“啊~是啊,叔父大人,我回来了。”
下一刻就被人拥在怀里,很紧,也让人很有安全感。男人的头靠在他的肩处,洛知意轻轻开口:
“叔父大人,您被您的谎言所欺骗了……”
“谎言也罢,真实也好,已经放不下了……”
男人轻轻在洛知意耳边说道:
“所以,即便是再一次毁了你,我也不会后悔,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
嗜血,强烈的占有欲:
“不论用任何手段,我都在所不惜。”
盲了双眼的人,其他感官就会分外敏感,这个季节现在还带着夏季的余温,洛知意却感觉到一丝凉意,酥酥麻麻的,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这个男人,终究是不愿继续这么玩下去了吗?
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男人的回答时的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洛知意耳边:
“意儿要玩,我自然会陪着意儿一起玩,但只有一个条件:不许离开我身边,生生世世!”
一字一句,仿若一个诅咒。
洛知意无力的靠在洛尘逸怀里,挣脱不开。
这个季节,的确是让人发疯。
被吞噬掉了,连点渣都不剩。
罢了,也不是第一次被圈养。
中秋好像快到了。
洛知意迷迷糊糊的想到。
……
没有对手的棋局要下完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如果有对手,但对方不愿意下,也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现在,就是如此,迟迟没有下下一手。
这样,要怎么下下去?
自己不是对方不会知道对方会怎么下这一盘棋。
只能等待。
直到对方下出了下一手棋。
……
“难得有点好玩的事情,现在却又沉寂了下去,为什么呢?”
带着淡淡疑惑的话语。
“算了,就这样吧。”
片刻,又自言自语道。
……
再中意,再喜欢的东西,总有一天也会腻味,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还是不愿放手,那就是一个习惯。
那么,洛尘逸会在什么时候对自己感到腻味?
洛知意在闲暇时偶尔会想到这个问题。
好像是要取决于双方吧。
这么想着,却又懒于再往下深想。
只是抱着一只猫在阳光下昏昏欲睡。
什么都没有发生。
……
中秋的时候,没有聚会。
澜涧找到了洛知意:
“落落,我带你走。”
“走?去哪里?”
说话的是站在澜涧背后的洛尘逸。
洛知意是看不见眼下的状况,不过猜也能猜出来,自己搁那边饶有兴趣的猜想此刻的情景。
澜涧将洛知意护在背后,一脸戒备。
洛尘逸缓缓的走了过来,每一步都给了澜涧极大的压力。
洛知意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打算,只是一脸淡然。
“意儿,过来。”
洛尘逸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容拒绝的威严。
“落落!”
澜涧很是紧张。
当事人却自顾自的找了地方坐下来,谁的面子也不给,甚至还很有闲心的翘了腿:
“与我何关!”
这话说出来颇有点讽刺意味,俩个人俱是微微一愣。
洛尘逸不怒反笑,走到洛知意跟前,俯身轻轻拂上洛知意的脸颊,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宝贝:
“意儿这么说,还真是让人伤心呐~”
完全忽视一旁的澜涧。
“看来,还真得把意儿藏好了才可以,意儿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
趁着澜涧恍惚的当儿,洛尘逸一道暗劲打了过去,正中澜涧胸口,澜涧倒退几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面色苍白,但仍是直愣愣的看着洛知意:
“为什么……落落,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一个为什么几乎是用吼的。
“因为,他只能是我的。”
洛尘逸轻轻回答道。
但澜涧依然直直地看着洛知意,这让洛尘逸有些不快。
洛知意拉了拉洛尘逸的袖子,扭头对澜涧说道:
“因为你年纪太小了,而且还是我带过的,小孩子太麻烦。”
不得不说这话确实很伤人。
“……我知道了……”
良久,澜涧才慢慢说道:
“以后,我要怎样你都无权管我,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
说完,转身飞奔离去。
“意儿真是一点都不乖。”
“抱歉,天生的叛逆性格。”
“所以……不许离开我身边!”
最后的几个字是在洛知意耳边说道,字字清晰坚定。
“意儿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不管是身体、声音、目光……都只能是我的,就连这里,这里也一样。”
将洛知意抱在怀里,抚上他的左胸口,隔着衣料时轻时重的摩擦,引的怀里的人发出淡淡的呜咽,洛尘逸依然在洛知意耳边用魅惑般的声音继续说道:
“不管是哪里……”
……
又是冬至,洛知意却有了麻烦,他被全国通缉了,罪名是通敌卖国。
这年头,怪事天天有,这次的特别怪。
洛尘逸在那之前因为浮镜宫出了点问题已经回去处理事情了。
也算是变了相的把自己扔掉,真是,他还以为自己能缠着他不成?
谁说女人善变?男人明明也一样。
长叹一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自己现在逃命要紧。
洛知意要玩消失,除非他自己乐意,不然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
况且他所谓的失明,谁知道是真是假。
……
“终于可以继续下了,可是,这样的一手是什么意思呢?”
有人轻声低喃。
……
发出通缉的自然是魏落幽,而且榜文上面写了:
杀无赦!
魏玉明和雪云平对此不发一言,什么也没说。
朝堂上也只是对此保持沉默。
天环,即将分崩离析。
坐在高高位置上的魏落幽面无表情。
一旦洛知意在某处现身,朝廷必派大批人员前去围杀,不留一点余地。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一个必然。
帝王永远最怕的就是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人。
天环,势必要消失。
自己现在算是众叛亲离么?
跑路的洛知意依然有闲心考虑自己眼下的状况,然后,他就这么又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再无任何消息。
位于高座的魏落幽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整个冬季,都是一片肃杀之气。
乌鸦嘶哑的叫声跟夏日的蝉鸣一样惹人心烦。
……
在那个偏远城镇,原本已经消失的卦摊又不声不响地出现了,摆摊的依然是那个瞎眼老头,布幡上依然是那四个大字:
一卦不准
依旧是靠算命得来的一些散闲银钱过活。
也依旧是拄着那根青绿的细长竹杖来来去去。
一个挺有高人气质的奇怪算命老头。
……
若不能见好就收,那就太不识抬举了。
但问题是现在还就偏偏不能见好就收,来自上面的压力,使自己的身份成为唯一的保命符,但也是最要人命的保命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魏落幽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自己把罪名落实然后:
肃清
现在比的就是承受能力。
一点错都不能犯。
……
相比较与朝堂的死寂,整个国家的趋势发展可以说不好也不坏,魏落幽要做的其实很少:
将这个国家守住,在交给下一任君主的时候,这个国家还是好好的,没有一点损伤。
仅此而已。
如果想要富强,那么,魏落幽就要确保这个国家在国外的威严地位以及自己的行政措施没有任何错误。
这个女人千万不能小看,治国所需要的她一样不缺。
除了联姻这块有点困难。
自魏落幽登基之后,周边国家开始有点蠢蠢欲动:
一个女人做皇帝?那这个国家肯定快不行了。
……
“不,若是这么进攻,被吃掉的只会是自己。”
执起的棋子犹疑着究竟要如何走下这一步。
……
魏落幽在自己的势力完全巩固之前是不会轻易动兵戈的,所以,在他们的想法刚露一点头的时候,魏落幽派去的使者到了。
使者的态度不卑不亢,底气十足。
这个样子,摆明了一个事实:
要打架?行,随时奉陪!但你得把你的子民的血给我留在我国家的土地上当肥料!
没有人敢随随便便拿这个当儿戏。
而女皇的态度很明显,她不介意玉石俱焚。
这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一切都还很平静。
……
“当初让您来坐这个位子还真没选错。”
花非离对魏落幽行礼,脸上有着微笑。
魏落幽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花非离,然后淡淡说道:
“花恋影失踪了。”
花非离的身子僵了一下,魏落幽转身离开,不给他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
……
蝶梦宫终究还是没改成蝶梦山庄,但莫道青和于蓝却遭到了来自蝶梦宫的追杀,下命令的也正是月漓夜。
这两个的罪名很好定,随便拽一个,换个说法就可以。
……
嗯,中国语言很伟大,怎么说都行。
……
天空阴沉沉的
“啧,没完没了,还真是跟虫子一样。”
于蓝忿忿的说道。
于蓝和莫道青各是一身血污。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咱们家宫主,你不觉得自从那次橙子在那里疗伤,宫主去探望过后就有点怪怪的?”
莫道青一边整理身上的东西一边说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真是,现在这都是什么事啊!一件接着一件,烦都烦死了!”
于蓝的心情明显糟糕透顶。
莫道青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蝶梦宫的追兵也到了。
“啧!有够烦的!”
于蓝一边抱怨,一边将手中的匕首舞出美丽的弧线划过一个人的脖颈。
不眠不休的激斗,两个人的体力都严重消耗。
“怎么样?”
莫道青微微喘着气问情况稍微糟糕一点的于蓝。
“死不了!跟橙子的特训比起来这还算是小意思!”
于蓝很利索的将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
“橙子现在是被朝廷也就是大姐通缉,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莫道青换了个话题。
“橙子最擅长的就是捉迷藏,哪次不是他自己出来咱们才找到他?人再多也没用,他可是逃跑大师!……不过,他现在失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于蓝包扎好自己的伤口,站起身:
“算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先顾好我们自己才重要。”
“酷啊,小鱼~”
莫道青愣了一下,说道。
“那必须的!”
……
蝶梦宫
前去追杀的人半跪在地上向月漓夜汇报:
“叛者于蓝身受重伤跌下悬崖尸骨无存,莫道青还在追捕当中。”
月漓夜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道:
“见之,必杀之。”
“是!”
……
一夕风云变,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发生什么事。
……
瞎眼老头的卦摊前又来了一个人:
“前段时间怎么不出来了?”
“是公子啊……”
老头听出是前两次来的那人,面上笑容不变:
“公子要问的已经写在这里了。”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了过去。
“你知道我要来?”
那人没接老头递出的纸,径自问道。
“不过一时感应罢了,公子莫要再问。”
老头放下手中的纸,收了布幡,执起那根依然是青绿色的细长竹杖慢吞吞的走了,理也不理卦摊前的人。
当老头消失在街头的之后,那人才慢慢将放在卦摊上的纸收进怀里离开了,卦摊上留下了一锭十两的银子。
偏偏就是没人敢去拿那银子。
直到第二天老头来了之后,那银子依然在老地方。
老头也不感到奇怪,将银子揣进怀中,继续摆自己的摊。
……
“哗啦~”
有人拂袖将下到一半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