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沐言……
「沐言--」
凯臣用力搥向地板,声嘶力竭地大喊。
像是这样柳沐言就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像是这样就可以舒解心中所有的悲愤,像是这样……他就可以当做这件事根本不曾发生过。
自己与沐言仍是幸福快乐地活着,像是一切都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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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个病在还没真正严重之前与一般人无异,且其潜伏期长达五到七年你完全无法料想到它到底会在何时病发、何时结束,只有等了。
柳沐言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后显得相当冷静,他没有多做任何的意见与表示只淡淡地说:他要回家。简单明了的一句话。
自那天开始,他们还是一样过日子,上班、欢乐、过节与缠绵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凯臣不愿与柳沐言谈;沐言也不主动提起这件事。
他们就好像逃避一样,忘掉这件事的存在。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薛凯臣留在家里的时间更多了,他会时常腻在柳沐言的身边也许什么事都不做就静静地看着、吸取他身上的气息盈满自己的体内;相异的是,柳沐言接下更多的工作,宛如在挥洒自己仅存的生命之火一般,他想为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尽一己之力供献出来。
而在一旁看着两人行为的韩若日甚是不舍,却不发一语地看着他们的疯狂,他知道他们正承受着常人所无法忍受的痛苦与压力,若不这么做的话他们可能会因为为了未来某一天可能会失去对方的恐惧而先行癫狂。
他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为他们叹息,所谓的爱、嗔、痴、狂是一帖既猛又狠的毒药啊!
「凯臣,你怎么又盯着我瞧。」柳沐言放下手上的书含笑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人,他正用那阒黑的双眸片刻不转地看着自己,深情的凝视着实让自己要醉了。
「我爱你,沐言。」凯臣天外飞来一句说道。
柳沐言的笑意更浓了,他这次不闪也不避,依旧是笑着看着薛凯臣。
「我知道。」害羞的神情仍是不免爬上白晰的面颊,粉粉嫩嫩。
躺着的人继续睇视着低头看着自己的爱人,他伸手将柳沐言冷冷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上。
「那你呢?」他低语寻问。
被这么一问,柳沐言楞了下,非是质疑而是对薛凯臣这孩子气的行为感到疼心,他知道凯臣最近承受的压力很大,除了自己的病情外似乎还有其它的事似的。
真是难为他急于寻求心灵上的保证。
「我也爱你,凯臣。」柔嫩的唇瓣开合吐露出他对他、亦是他对他永不磨灭最直接的爱语。
他又何尝放得下凯臣呢!?
「是吗?」薛凯臣舒服的闭上双眼像只撒娇的小猫一般,磨蹭着柳沐言的手。
一会儿,他睁开黑眸里面闪着的光芒名为「脆弱」。
「沐言,别离开我……好吗?」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触及这个敏感问题。
就算不提,他们也都晓得事实不会凭空消失,但薛凯臣的心中不住地吶喊着,不愿接受这个事件的到来,将它紧紧锁在潘多拉的盒子里深埋心中。
他不相信老天会如此对他,居然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候夺走他,唯一的宝贝啊!
对于薛凯臣的话,柳沐言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凯臣,这个世界上最简单却对自己而言难如登天的问题。
他是多么想告诉凯臣:保证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的身边、会永远陪着他、伴着他,一生一世。
但,他不能……只因为这是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
「沐言,回答我……你不是答应过我不离开的吗?答应我!」说到最后,薛凯臣几乎是用哀求的言语暴吼出声。
「凯臣……你知道我不行……」柳沐言脸上写满了痛苦,深吸了口气以最平和的表情看着薛凯臣。
「我才不管那什么鬼病症的,我要你保证会留在我的身边!」他猛地坐起,双手抓住沐言的肩紧掐的力道连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只知道:他不要柳沐言离开自己的身边。
气坏了的薛凯臣简直像个孩子一样,除了无奈柳沐言再无法有其它的表情,纵使双肩上传来的疼痛感是这么的明显他也不表露在脸上。
「凯臣,我答应你:我能活多久,就陪你多久好吗?」他像哄个孩子说道。
薛凯臣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更清楚柳沐言其实心里也不好过,他一把拥住沐言紧紧、紧紧地抱了住。
两个人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体会对方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与温度,彷佛这样就可以过一辈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响起一声声清脆的门铃,两人这才缓缓放开抓紧彼此的手,眼眸的交缠促使他们如蜻蜓点水般的浅吻,却更为甜蜜。
「可能是若日带遥遥回来了,我去开门。」薛凯臣整理了混乱的心绪朝门口走去。
「嗯,我也准备去弄晚餐了。」柳沐言回眸一笑。
榉木制的大门在薛凯臣笑着脸的手下拉了开来,一剎那间,僵住的笑垮了下来转为紧张戒备的神情。
「你们来做什么?」他挡在门口,不让一双男女有机会打量自己的家。
就这么,薛穆天与薛丁宁尴尬地站在门前,进不是、退也不是。
「凯臣,是谁啊?」看薛凯臣怪异地站在门口,柳沐言信步走了过来,但在看到来人后整个表情也是瞬间凝住。
是他们!?当天恐怖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快速回流脑中,接着柳沐言斯文有礼地淡笑着。
「伯父、伯母请进。凯臣,让开路来。」他伸手推开小心地将自己保护在身后的薛凯臣。
「我……」万般不愿,薛凯臣还是让了开。
柳沐言看到薛穆天与薛丁宁若有似无地看向凯臣随即明白他们的意思。
「凯臣,你去外头找找若日跟遥遥回来好吗?拜托你了。」他们顾忌凯臣的存在而不好开口,唉,可想而知他们又要说什么了。
「我不……」
薛凯臣听到才要开口反驳,就被柳沐言一口打断。
「凯臣,拜托你了。」他那坚定的眼神让薛凯臣无法拒绝。
「好吧,有事的话叫一声,我就在外面。」他瞄了眼自己的父母,跟着像是警告一样示意他们不要试图再伤害自己保护的人。
「我知道了。」
说完,薛凯臣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拉上大门走了出去
第十一章
放开,不代表失去;
握住,不表示永恒;
简单一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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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穆天与薛丁宁两人在看到凯臣离开房子后态度丕变,充满轻视的口吻与态度对待柳沐言,与刚才的沉默简直是判若两人。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嘛!」薛丁宁四下打量这间谈不上富丽堂皇却温馨可亲的内部摆设,宛若在自己家一般她自行坐到沙发上休息。
对于旁人的明贬暗讽柳沐言的态度就显得落落大方许多,他带笑走进厨房端了两杯自制水果茶出来,一点儿也看不出初见两人时的那种受惊神情,更别说是一年多前的他了。
现在的他,坚强了。
他有必须守护的家人不能再软弱的任人欺凌,尤其是针对他们的爱。
他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三杯的综合水果茶与一盘隔壁韩森太太亲手做的烤饼干放到原木长桌上。
「伯父、伯母请用。」柳沐言有礼的用双手将茶水递到他们的面前,并在单人椅上坐了下来。
他如此大的变化薛穆天不可能没注意到,只见他带着比上次更严厉的打量眼光在柳沐言身上转着,像是要找出是什么原因让这个柔弱的男人变坚强的理由。
可惜他们是不会了解的……。
柳沐言啜了口自己泡的冰果茶淡淡的果香与花香迷漫在鼻端与口喉之中流转徘徊,他享受着闭上了眼。
「有客人在这儿还真不懂得礼貌,下等人就是如此。」薛丁宁还是一样碰都不碰桌上的茶,毒辣的口舌也同以前一般是用鼻子说出来的,她唯一控制的是别让骂人的音量大到让外头的人听着。
她很清楚自己儿子刚才的眼神,必要的话他会不顾母子情谊毫不客气的。
「抱歉了,伯母。我只是有些沈醉于这浓浓的花果香,您可以也试试,很不错。」柳沐言放下杯子说着抱歉的话语并推荐这好喝的茶,附近邻居们也都说不错。
「你……」薛丁宁气白了脸,这次的话居然没伤到柳沐言的心让她非常不悦。
她伸手一挥就要给沐言重重一个巴掌,被薛穆天制止了住。
「柳先生,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这次我与内人来是想知道为什么当初你没有离开凯臣的身边还死死纠缠着他,你不知道你的存在害他失去克尔的地位并受到众人的耻笑吗?」他一针见血地道。
这次再听到他们的话,柳沐言的内心已经没有迷惘,他以最平和的口吻以对。
「前不久在家里时我昏了过去,到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它低到比搭飞机坠毁的机率还要来得低多了,但,我却是那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他无奈中带着苦处说着。
「知道时,对我而言真是晴天霹雳!我遗憾的不是活不了多久就得走了,也不是遥遥,因为凯臣与若日会好好照顾他的,他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凯臣,他对我的疼爱与宠爱会令他受不了失去我的痛苦,这时我才真正有好好思考过我俩从相识以来的一切事情;是的,我爱他,用所有的生命爱着这个男人纵使知道这是天理不容的事情。」柳沐言睁着晶亮的双眸对上薛穆天与薛丁宁诧异的眼神,想必他们没料到沐言会如此诚实相告之吧!
「你……」
柳沐言深吸了口气,浑身散发出一种充满光辉与奉献的精神出来,他字字清晰地说着。
「我不晓得我还能活多久,也许五年,也许更多或更少,我都会一直陪在凯臣的身边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日来临为止。这是我第一次向凯臣做最慎重的约定与誓言,至死不渝。」这也是柳沐言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说出对薛凯臣永恒的爱意,就连在韩若日面前都未如此。
他停了下来等待薛穆天两人更犀利的言词批评。
听完柳沐言的话,薛穆天与薛丁宁有那么一瞬间愣了住,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你不怕我们对你或凯臣不利吗?你应该有发现最近工作有些许的不顺利吧?」薛穆天语带威胁地道。
薛丁宁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睇视着他。
就算柳沐言的话说的再怎么动听,他们都入不了耳的。虽然现在的克尔集团还有凯臣留下的好友在主掌控制而不至于会混乱,但别人的棋子总不如自己的儿子好,更何况有凯臣在的话他们也好对同样持有股份的亲戚有更大的压制与游说空间,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了。
沐言微怔了下,浅浅的笑容浮在他的嘴边,他这下子才知道他所深爱的这个男人是这么地保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到半点儿的伤害。
原来他最近还在烦恼的事情就是这个呀!
「你笑什么!」薛丁宁看不过那让人有嘲讽意味的笑容,冲口直言。
「没什么,只是我最近的工作是一点儿影响也没有,甚至还太多了呢。」他淡然坦承。
看到他俩讶异不已的表情,柳沐言摇摇头续道。
「我想你们从没正眼去注意过你们的儿子能力到底能到什么地步吧!?」他一语说穿了这三十年来从未有一刻尽过一个做父母该做的事的事实。
薛穆天与薛丁宁哑口无言地吶吶许久。
最后两人有些恼羞成怒地忿然站起,雷声般的声音怒骂。
「总之,我跟宁是永远不会赞同凯臣跟你在一起的!」大吼的声音惊动在门外焦急等候的薛凯臣,他迅速推开门冲了进来。
「沐言!」他的眼光在爱人的身上打转看是否有任何伤痕。
看儿子一进来居然只重视眼前的男人,薛穆天以着不容更改的绝断的口吻说道。
「薛凯臣,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