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这是把DOLL——就是人偶——这个名词加上表示‘人’的后缀‘ER’构成的嘛。”
“ER是动词后缀吧!”(译者说:我怎么想不起来er后缀的动词……要是法语还差不多)
我倒像新任的英语教师似的,当然还是完全被他无视了。
“热恋等身大的人偶的人,这就是DOLLER。”(译者:等身大!等身大!人偶!人偶!众:你激动什么……)
“热恋人偶的……”
“正是这样,对人偶怀有不求回报的爱的纯情男性结成的社团,这就是全偶联。”
岸本双手抱胸,闭上眼睛——俨然一副功成名就的伟人在老年的时候,回顾历尽坎坷的青春时代的样子。
“回想起来真是几度星霜啊!保守顽固的社会总是容不下我们清纯的理想,对我们加以残酷的压迫和摧残。一旦被人知道是个‘DOLLER’,就会被称为‘变态、与地球人类为敌、低龄人口减少的元凶’,等等过分的说法啊。”
本来就是变态嘛——光这么想着,我可没说出口。毕竟跟色狼、恋童癖不一样,只要不危害活着的人,倒也没什么不好。
这的确是个秘密社团,但是跟征服世界啊支配日本什么的无关,也不牵涉拐卖人口、虐待儿童和吸毒什么的。到底还是羞于见人,警备森严也不是没道理的。我解除了紧张感,自己嘟哝着“还真蠢”,就算是上司的命令,出席这种低幼级变态的聚会也太无聊了。
完全不知道我心里的不爽,岸本呼唤着防卫厅长,要把我介绍给他。“白痴,多管闲事!”——虽然很想这么说,还是得很无奈地寒暄一番。
“哦,这样啊,原来是警视厅的同僚嘛。哎,要说警部补这个级别在军队里,算是哪一级?”
“啊?”
干嘛非要换成军队级别?我正沉着脸,岸本已经发挥他“万事通”的本色了:“大概是上尉级别吧,长官。”
“啊……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不过泉田君,你跟岸本君待遇一样,过得倒优越,当差还是很辛苦吧?”
看看,都是岸本多事,竟然被人误会成这样了。
“吾曹……”防卫厅长大人说,看来这是他的第一人称代词。用这种第一人称自称,听起来就有“策划颠覆了幕府的公卿大臣”的感觉。
“吾曹欠了岸本君不少东西,头都抬不起来了。人毕竟要有能够互相理解的朋友啊。”
这时候有位很有知识分子气质的中年绅士走过来,话题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紧身衣战士”。
“不管怎么说,吾曹觉得紫色紧身衣战士最好啊。”
“啊,御园生铃香吗?”
“那种大人的口气很优雅不是吗?果然不愧‘公爵夫人’的称号。”
“我喜欢银色紧身衣战士呀,女医生的女儿,自己也有志成为医生,称作‘理性的才女’可是一点不差啊。”——这位引起激烈争辩的知识分子绅士,据说是拥有三十所专门学校的教育实业家。
在座的人全都很活跃,只有我一个人疏离于外索然无味。我看看墙上的时钟——跟凉子办公室的很像,也是三位美女托起表盘,但不完全一样——凉子的时钟是希腊神话中的三美神,这里的是三位紧身衣战士,分别是金色、紫色、银色三人……岸本幸福地告诉我,这钟的售价要一千万日圆。别烦我啦!
我的忍耐力已经接近极限了。凉子说七点钟来,可我早就想从这个遭诅咒的变态OTAKU之馆逃出去了。
几位声音极甜的兔女郎来给客人们分发饮料,我也没注意,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是凉子先到,还是“怪人第一大屁”先到?或者是我的忍耐极限先到?
兔女郎们发完鸡尾酒之后,答案马上揭晓了。
第四章 全偶联的末日
I
兔女郎分发的并不是普通的鸡尾酒杯,而是富有古意的刻花玻璃杯,仿佛蕴含着陈年历史,感觉更应该称作“酒盅”。虽说接过来也没什么,不过我不太想在这个十分诡异的明亮的魔窟里吃喝什么东西,于是摆手谢绝。兔女郎没有把杯子收回去,伸着手说:“我给你的杯子也敢不要,好大的胆子!”
声音不大,在我耳边却不啻于雷鸣。我这才抬头正视兔女郎的脸——秀丽而毫无瑕疵,洋溢生机和锐气,而且是我很熟悉的容貌——我的上司。
“我可没下毒哦,给!”
与其说是递杯子,我觉得更像用枪指着我……
“为、为什么您在这里……”
“一看就明白嘛。”
“我可不明白。这是什么,嗯,那个,这个打扮啊?”
“为了潜入内部搜查做的变装嘛。不然是什么?”
真的?说不定只是为喜欢COSPLAY哪……
我从凉子手中接过杯子,当然并没有打算马上就喝。
“这有认识您的人吧?被发现了怎么办?“
“没问题。你也知道了吧,参加今天聚会的男人都是偏爱人偶的变态,对活的女人没兴趣啦。脸也好身材也好都没人仔细看的。刚才就没露馅吧!”
“这个嘛……”
多可惜——我正要这么说的危险关头还是没说出口,把酒杯靠近嘴边掩盖表情。杯子里的是上等香槟,可我也没心思品尝。
“这里有很多重要人士啊。”
“在这个馆里扔个中子弹的话,能一举解决掉全亚洲一半以上的变态OTAKU吧……不过日本的社会机能也就要停滞了呢。”
我往四下看看,那两位相识都不在附近。
“其实我刚才遇上岸本和Jackie若林了。”
“我知道。本来就是Jackie告诉我这个地方的。”
Jackie若林是凉子足可信任的盟友,可以为她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是个让人敬佩的怪人,不,忠义之人。
“Jackie兄为什么会参加这种集会呢?”
“负责金融问题的大臣的傻瓜儿子是全偶联的干部。怕他走火入魔惹出乱子,据说Jackie是来监视他的。”
又是傻瓜儿子啊……以这个国家上流社会存在的这些人来说,怕很难维持长久的繁荣吧。
“哎呀,凉子,准一郎,没想到遇上你们,真太好了呀!”
这一句话就像用锤子砸在我心脏上一样,一位西装革履的伟岸男子朝我们走过来了。
“Jackie,不用守着那位大少爷了?”
“呆会等退场了只要不让他绕道,直接送回家就行了,先让他在他的天堂里好好玩会儿吧。不过,只要他不会有性骚扰啊流氓行为什么的,也不会被未婚妻发现就行了。”
金融大臣的儿子已经定下来明年和九州的财界要人的孙女政治联姻了。据说是为了在和活人结婚、失去清纯前,作为“Doller”不想留下遗憾而参加今夜的集会的。“那真是……”,除此之外叫人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台上立着一扇看来价值不菲的金屏风,有个手执酒杯的男人靠近麦克风,他身旁立着一个整个包在绸缎里的庞然大物……
“各位同道!今晚真是济济一堂啊,各位能够不顾心胸狭窄、不能理解我们爱好的众人的白眼,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我作为干事在此非常感激!首先,让大家看看期待已久的……”
他一把揭下蒙住的绸缎——
“请看!这是蓝色紧身衣战士雁立真冬小姐的等身大小的人偶!”
哇!——满场响起感叹和赞美的声音。
“当然,这并不是市面上贩卖的普通人偶。看,这头发、这皮肤的质感……请慢慢欣赏。当然,请不要触摸哦!”
接下来是关于技术、艺术层面的种种说明介绍,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土星人演讲。就算他们说的是要跟水星人联手侵略地球,大爷我也关心不来。
我看看凉子。她一副兔女郎的打扮,在这些变态绅士中间穿花蝴蝶一样招呼着。虽然有着别的兔女郎望尘莫及的美貌和身材,凉子并没有特别招眼。要是寻常的色狼男肯定会垂涎三尺吧,而在这里,只要是活着的女人就不存在于他们视野之内。
拥有极致美貌,以及超越美貌的邪恶的上司内心活动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尽量努力去了解。她敏锐地观察着Doller们的脸,显然是用她头脑里的高性能监视录像记录着他们每个人。抓住他们这个弱点——不能被家人和同事知道的弱点,日后总能加以利用。这正是她异于常人的权力的源泉。
但是,只是这样而已吗?
我想探测上司大人的真实意图。凉子邪恶归邪恶,以行动力而言要超过我这个小小差官的一万倍以上,破坏力则是一百万倍了。她来玩玩Cosplay,肯定也别有图谋。
突然掌声四起——走到麦克风前的,正是防卫厅长大人。本来就红光满面的脸被聚光灯一照,更显得星光万丈。
作主持的干事声音夸张地说:“接下来,我们请全偶联会员编号0001的前辈出场!请热烈鼓掌!”
主持人的介绍词里不使用固有名词而用编号代替,是因为防卫厅长是名人呢,还是因为不敢公开姓名呢,还是以这个秘密结社的身份为荣呢?
“全都是啦,肯定!”
好像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似的,凉子露出讽刺的笑容。她那幅兔女郎的打扮交叉着双手的样子很特别,一本正经的口气更是奇妙。
“不知道该不该佩服,不过厅长果然资格老,竟然是一号啊。”
“那个编号本来是岸本的哟。”
“啊,这样吗?”
“岸本这家伙把自己的编号让给厅长的,卖个人情呗。”
不愧是CAREER官僚,岸本在Doller的世界里也不是等闲之辈,凭着这种兴趣和处世之道高度统一内外大同的境界,真不是我辈可以比肩的——此刻,岸本的娃娃脸上也是一脸真诚,用力鼓着掌。
“嗯……各位同好们!”
防卫厅长肯定准备好了一套了不起的寒暄台词,然而,他所有的期待都落空了——在他伸开双手拥抱紧身衣战士的等身大人偶的瞬间——
“哇……!”
一声怪叫的同时,防卫厅长的身体在空中漂浮起来。脚离开地面一两米,身体晃来晃去,而且还在一直往上升,一直升向三层楼左右高的天花板,那样子像被吊起来的彼得·潘似的。
我知道防卫厅长阁下恨不得自己就是紧身衣战士,想不到他老人家还会飞啊……不,等等,这怎么可能?肯定是什么人把厅长吊起来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怎么做的。
“是钢丝吊线吧。”凉子评论说,“香港的武侠动作电影里很常见,在这也算看个新鲜了。要是把吕芳春带来就好了哦。”
吕芳春是贝塚聪美巡查的别称,因为她是个彻底的香港迷。现在跟父母住在一起,工资的大半都用在去香港的休假旅行上了。尽管她是警视厅的勤务,听说对香港的地理比东京要熟悉得多。
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厅长叫着:“喂!救我啊……!”
听起来像是拼命求救,但他手里还抱着那个等身大紧身衣战士人偶……那样子十分诡异,怎么看都是绑架了美少女正要逃走的色狼大叔嘛!
台下的变态男们屁都放不出来一个就东奔西逃了,美貌的兔女郎挤过人群冲上去,随着高跟鞋的脆响一声断喝:
“第一大屁,给我站住!”
顺着指向天花板的手,我也注意到,在飞起来的厅长正上方,天花板的一角有个窟窿,有个人影正趴在那里往下看。黑色衣服、黑色面罩,只有双眼的部分开着洞——这就是“怪人第一大屁”吗?
II
“第一大屁,给我站住!”
黑影对这一声高呼置之不理,钢丝线还是吊着厅长往天花板上的洞口深处拉。
“好小子,竟敢不听我的命令!混蛋第一大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是在叫他吧?”我提醒凉子。倒不是为第一大屁辩护,不过随便给人家起名字,对方没反应就发怒,也只有凉子这么专断独行才做得出来。
“那叫什么嘛?”凉子把这个毫无道理的难问题扔给我,我忙不迭地躲闪开,指着空中的防卫厅长说:“不说这个,再不管他可就逃走了啊!”
厅长已经快从天花板的洞里消失了。他那张红光满面的宽脸朝下狂吼一声:“啊!我死了Doller也要跟我同去!”
如果肯放开那个紧身衣战士等身大的人偶空出双手,防卫厅长大人没准还有戏逃命。可是厅长还是紧紧抱着人偶,被吸进天花板的洞窟深处。腰部消失了……腿消失了……最后终于鞋子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黑漆漆的洞口。这也不过五六秒的时间,紧接着天花板上的洞就无声无息地闭合了,又变成一色纯白的平板。
“竟敢无视我的命令!第一大屁,你可别后悔啊!”
尽管没必要,凉子还是撞倒了五六个她觉得碍手碍脚的男人。她正要冲出去的时候被一个高大男子抓住手腕:
“不能去呀凉子,很危险的哟!”
是Jackie若林,一副拼死也要制止的样子。堂堂一个穿西装的伟丈夫用女性用语(译者注:日文口语分女性和男性用语,通常不会混用。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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