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智能的‘力’,有时它会给我们造成破坏,但这并不是智能本身。”
一片喧哗、欢呼声,之后,大家要求进一步解释。
“我现在说明一下我们的坦克无人驾驶,而且按既定程序由自动装置操纵。从一个客观的和不很熟悉情况的旁观者看来,这是什么意思呢?他会在我们的机器行动中,看出一种逻辑性和一个明确的方向性。可能这种方向性,有害于旁观者,完全有这种可能,但机器人仍然不是智能物。机器是智能物的结果。机器本身只不过是一个有方向的力。如此而已。因此我认为,这里起作用的正是某种类似的东西。我觉得,从道义上有权反对这种力,与之做斗争,虽然它并不一定直接威胁我们。”
“您这是想说,在特定情况下,我们必须在拯救人的生命和毁掉某些技术设备之间做出抉择?”总指挥把问题挑明了。
“完全正确。”
“我不明白,”隆格又参与争论,“自动控制中心根据什么资料做出这类的结论?难道你有事实根据可以证明,在圆顶之中没有智能性生物?”
“任何新资料我也没有。我事先向您说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当然,这点谁都没有无异议。您从什么地方知道,我们与之打交道的是技术设备,而不是智能生物?”隆格继续坚持已见。
“如果我们当真遇上智能生物,它的行为起初必然是混乱的,而后必定表现一个基本特征,以区别智能与机械逻辑思维的特征差异。”
“这个特征到底是什么?”
“好奇心,普通的好奇心——对新事物不断了解的愿望。”
“是窃取我们的机器?”
“机器不过是闯进禁区,那时根据程序,自卫机制开始工作。如果那里存在智能生物,它就会着手和我们联络,或者装作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关切。”
“难道我们的机器人没有好奇心的表现么?难道其金属头脑的变化,不是一种智能活动的明显表现么?”
“与机器人有关的事件只是一个例外,不过与圆顶无关。”
“例外?多么勉强的例外!请你解释明白!”
“让我解释一下试试,虽然我没有第一手资料。是这样……我们还根本不知道热力函数场对我们机器人电脑影响的全部后果。”
“达到足够强度时,机器人立刻就会毁掉。”
“是啊,在强度比较弱的情况下又怎么样呢?首先,很可能机器人电脑程序电路被破坏,电路最复杂部分被新的不按程序运行的其他电路所取代。”
“可为什么只是假设呢?难道不能明确一点么?”
“机器人结晶化大脑的变化发生在分子水平上。用我们的仪器测不出来,也许只有在基地才能测定。”
“换句话说,机器人身上发生的变故,依你看只是热力函数场作用的结果?在这种自然干扰的情况下,机器人行为根本没有明确方向?”
“我不这样想。机器人头脑的结构可以与人来相比,其复杂程度相仿。局部联系遭到损伤仍不失为拥有固定逻辑的大脑,虽然‘病人’已无力估计其行为后果。”
“换言之,机器遇到热力函数场后,就不是完全正常的了。对吧?”
“极可能是这样。不论什么情况下,我看不出这有什么智能物从外部进行干预,或者有什么陌生智能生物的邪恶力量干预的迹象。”
看来,基里林的发言起了决定性作用。会议只以两票的多数通过了支持总指挥的决议。人们忧心忡忡、沉默不语地走开了。他们好像肩负着一种无形的巨大责任。
在散放着地图,纸片、草稿和笔记本散页的会议桌旁,只留下了雷恩特、总工程师、隆格、基里林和地球化学专家安果里斯基。
“请各位考虑一下,把任务定下来。”总指挥筋疲力尽,用手按着太阳穴,“要利用各种有利条件,分析各种可能性。”
“再利条件已不多了,”总工程师马上回答说,“只有高级防护坦克可以在这个地区行动,我们只有两辆,试试用它敷设一个中微子炸弹。”
“啊,你们要敷设炸弹?你说,你就是追求这个炸弹么,啊?你说是要炸弹么?”看样子隆格准备扑向总指挥。
雷恩特疲乏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回答,转身对工程师说:“我们应怎样去爆破呢?”
“定向爆破,清除圆顶上的堆积物,直接到达其表面。之后,在坦克保护场的覆盖下,我们就可以应用任何仪器了。”
总指挥做了一个坚决否定的手势:“这不合适。我们不了解圆顶的坚固程度,有可能失算,应当尽可能用其他更温和的方法。这一点,无疑隆格是对的,我们这么做是极为不利的。可不可以在其顶端钻洞,总共才不过两米厚?”
“坦克不能保护钻孔机,它钻得太深了。”
“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启用飞船,开到与圆顶平行的地方,我用主机清除顶部堆积物,只有几秒就够了。保护场可以保护我们不受热力函数场损伤。如果坦克发动机功率够用,我们能坚持下来。”
“热力函数场有可能变换强度,那是冒险的。”
“请等一下,”地球化学专家安果里斯基,这位须发斑白、服装整洁的老人站起身来,走到地图旁,长时间专心致志地研究它,好像这张图不是他几小时之前亲手画的似的。
“各位知道热力函数场有多深么?”
“对此一无所知。”
“可我知道,它的深度等于岩石层深度。”
回答是这么明确,使全体人员霎时心灰意冷,沉默不语。
“您是想说,我们只能达到圆顶的沙层下部么?”
“正是这样。在岩石层钻孔,当然并非易举,但这里可能不存在热力函数场,否则,就不会有岩石层,它早已变成沙尘了。”
“好吧,计算隧道。如果没有热力函数场活动,‘萨普龙’三个小时就能钻透。”
“萨普龙”和飞船并列停在沙漠上。它笨重的车体周围镶着格棚形支架,下面有两排可移动履带,车体隐藏着数个猪鼻状离子燃烧孔,像雕刻家塑造的怪物。这一切使人难以相信,这部机器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在岩石层每小时掘进100米,掘出直径6米、四壁光滑的笔直隧道。重力辐射器将熔岩压进小缝和细孔,不留一点儿岩石碎屑。
总指挥惟恐无线电联系不可靠,专门给“萨普龙”接一条被覆电缆,整个作业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个人也不需要到飞船外面来。
这部巨大的机械紧靠着飞船,看上去好像一个侏儒与巨大的金属怪物并肩而立。
“萨普龙”在飞船磁场的强有力的保护下,垂直钻入约10米,然后提钻,以事先计算好的角度朝圆顶下钻,再从岩石层拉上来,这样出进可以避开沙层地带。
当第一组指令发出后,自动装置开始工作。“萨普龙”前边伸出带猪鼻状燃烧孔的叶片,随着周围变成紫红的火海。“萨普龙”把燃烧孔朝下延伸,触到花岗石上,石头吱吱作响。冲起一层气雾,如同切刈乳油一佯。由于没有大气层,气雾久久不散,都集中于原处。
总指挥和总工程师在上部舱室领导这次作业,下部舱室整个机组则在紧张工作。
“温度四十,进尺正常。凹壁温度正常。没发生岩石滚动。”值班技师以嘶哑的声音报告。
“停机!最后几米由‘阿尔克丹’机器人去完成。”
“阿尔克丹”机器人没有等温度降下去,就进入了隧道。这种机器人是耐热的。作业正常进行,总指挥甚至认为过于顺利了。他不喜欢作业进行得顺顺当当,没有阻碍。那样,全部问题会在结尾时才一下子暴露出来。
一切按计划进行。经过半个小时,隧道通到圆顶跟前。
把事先准备好的程序模块放进机器人的金属内脏。程序是一年前在地球上设计好的,那时,人类相信存在着智能生物兄弟,还没有遭受太多的失意和挫折。这百年间,时光流逝,信念动摇了。谁也没有预见到,百年之后这种程序仍会被应用。连续发射信息四十分钟,渺无回音。
“让阿尔克丹机器人打开映射机,向他们重播坦克爆炸记述底片。”
映射器淡蓝色的光束,跳动着达到墙面,无力地消失在圆顶墙壁深处,好像光线在这深井中被吃掉了一般。
“撤去机器人,只留下红外线显相器。”
……
“等待已毫无意义。显然不会有回答。”
“不要急,雷恩特。”隆格小心地摸着总指挥那只操控电钮的手,并紧紧握住它,“不要急。他们那里可能没有传送装置,也或许他们不能立刻解出我们的电文。无论如何,必须给他们时间。”
“好,我再等四小时。如果仍无结果,我们就炸墙。”
“如果他们不让……你知道墙多厚么?音响探测器回波尚来返回……”
隆格明白,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怎么也阻止不了雷恩特。即使是显示一下人类技术的威力,也要继续干下去。时间不等人……坦克失踪已两昼夜了。格列布依然渺无音讯,而且每过去一小时,希望就减少一分……
一个阿尔克丹机器人拧开等离子切刈器,走到墙边。雷恩特并未急于下达最后的指令。看样子,人们犹豫不决的心情也影响了机器人,它手举切刈器呆然不动。终于,喷孔的蓝色火舌喷着长长的带刺火花。直冲进墙壁几厘米深。
第八章
格列布上了定位器的当。定位器视屏上的斑点根本不是出口。他花费近一小时,从这里穿过玻璃柱谜宫,这时他才明白,这儿的墙也是整块的。必须返回去,一切从头开始,可是时间失掉了……
睡一觉多好啊,哪怕一小时也行。格列布决定在返回最初停放坦克的地方之前,休息一小时。
为了节省时间,格列布把坦克开向左边,让它更靠近圆顶中央部分,那儿自由空间大些,还可增加速度,也不必再怕迷路。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舷窗外面无数的玻璃柱相互交错的单调闪光忽然断了,坦克开到了开阔地带。
“如果机器人在这里,我依然是个不错的目标……”
他独自开着玩笑,好奇地四下张望着,像参观游览或坐在舒适的电影厅里一样。
直径约百米左右的空间,从下到上,都没有玻璃树丛。圆顶之下悬挂着一个不透明的黑色物体,其外形好像一只大梨。它由此向四面八方延伸,像玻璃线织成的一个蜘蛛网。为了看清楚这梨形物体,格列布关掉车头舷窗的光学倍增器。这个奇特的物体使他惊叹不已。很明显,它一点儿光线也不能反射。
“你想找到一个传导情报的设备么?”他苦笑着问自己,“它就是这种设备,或者是操纵中心,或者不是……让专家到这儿来,绞尽脑汁去研究这谜一样的世界吧!我的任务是寻找一个出路,这也未必比其他事情容易……”
格列布转过身。“广场找到了,下一步怎么办呢?”他又看了一看表,决定休息一下。睡两个钟头,然后再去寻找出口……
睡魔奔袭而至,他刚一合眼,就酣然入睡。
总指挥推开操纵人员,自已到操纵台前指挥机器人。阿尔克丹机器人在隧道里慢慢地按下切割喷口,火焰喷在墙上。人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机器人准确地执行着雷恩特的指令,一厘米一厘米地向下切割。
“喷口上连个缝也没留下!”半透明的墙壁,在原子火焰压力下,起沟裂开,火焰移动却又马上合上。等离子切刈器割过的地方,依然平滑如镜,
操纵室里,红灯一闪一闪发出信号。
总指挥转过身问道:“怎么回事?”
“通讯室叫您。请您马上问话。”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谁通过明线同自控中心通话。”
“是回答我们的联系吗?”
“可能是格列布。”
“格列布不可能与自控中心通话:”总指挥反驳说,“我们到指挥舱去!”
自控中心工作得热火期天,温度指针和耗能器的橙色光,表明机械安全值已到临界状态。
总自动控制师汗流浃背、精疲力竭,他绝望地摆摆手:“如果再这么继续开五分钟,机械就要毁了!”
“您不想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么?”
“当然想知道,但这仍然无助于处在休克状态的人。马上停机!”
“请你查一下,收到的信息是什么内容?”雷恩特焦急地说。
自控师把附有微型缩印文的卡片放进接收孔,开动转换器释译文字。指示器的灯亮了,打印装置噼啪作响。机械缓慢、被动地运转着,得出了答案。
“发报是按我们的密码方式传呼的。”
“不完全是这样。传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