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残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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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藕香残g-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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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比从前来得大许多,但好在还没到能够破坏城镇的程度。然而经历过风沙洗劫的策台却是四处一片狼藉。
等候瑾宁的人马在风沙过後便返回城中。瑾宁不在,辅政王便得要暂代他的事务,此时,尽管心里再怎样惦记著瑾宁,瑾平却不能抛开整座城的人却只等他归来。
瑾宁的队伍因为风沙耽搁了行程,抵达策台时,已是黄昏时分。
看著送云出回来的兵士离开,雨涟才终於松下一口气,有了到家後的轻松。
对面,聆秋用温水轻轻擦拭著昏迷中那人的额头,一片沈默。
没有看到另外那一个,雨涟不禁问道:“存嘉呢?”
一愣,聆秋抬起头。
“……他同王爷一起接你们去了,没见到麽?”
“……我们没见到王爷。”
见雨涟顿时紧张起来,聆秋沈吟道:“大概是同王爷在一起吧,应当不会有事……”
他话音未落,雨涟便转身向外走去。
方才的风暴他也是第一次见,一直怦怦直跳的心直到现在还不能完全平复,听到存嘉不见,立刻又慌张起来。
看著对方的背影消失帘後,聆秋继续帮云出缓缓地擦拭干净,将满是尘土的帕子丢进木盆。
呆呆地坐著,望著那张因为病弱而显得棱角分明的脸,三个月来一直在潜意识里被抗拒的思念便再也无法克制。
伸出手,吃力地把人揽起,搂入怀中。
忘不掉也断不了,却又偏是要自虐似的总去想对方“爱”他的理由──是愧疚还是怜悯,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他伤得万劫不复……
两股力量拉锯似的撕扯著心肺,便痛得令人只有选择麻木……
……

第五十章
云出醒来时还是深夜,这一月来他总是昏沈的时候居多,直到两日前才渐渐好转起来。
毒性还未褪尽,视线有些模糊不清,耳边也是一片嗡鸣,但偏偏嗅觉却似乎仍未减退,凭著那若隐若现的淡淡香味,便知身边人是谁。
努力地想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腔里不成音的嘶哑。
拼命撑开眼皮,却仍是只透进一丝光线来,模糊的视界里,那人似乎立刻便惊醒过来,扑向自己身旁。然而在来得及听清对方唤他什麽之前,却又丧失了意识。
原以为人终於醒来,谁知却又是呓语,聆秋抑著失望蜷回一旁,却是不自知地又抱起双臂。
雨涟去寻存嘉,直到此时还未返回,竟不知是出了何事。一边是昏迷不醒,一边又不知去向,他竟似从没像今日这般茫然失措过。
腹中胎儿已有三月大小,外人虽看不出来,但身体的变化却瞒不过自己。无意识地拢上小腹,悬空的心才似乎终於有了一丝可以依附的地方。
托起云出的手,缓缓地移向自己覆上小腹,同那另一只手交错相叠,再将这只手覆在对方的手背上。
一股暖流爬至心头,却是令原本的酸楚更加难当……
“……快醒过来……”
……
“……澈……”
……
“……快点醒过来啊……”
……
直到天色渐亮,存嘉才随著雨涟返回。他同海缨在风沙里迷了方向,直到瑾平派出的人找到两人,这才带他们返回策台。雨涟也因此整夜守在牙帐等候消息。
云出的毒伤症状幸运地未再发作,两日後他终於完全清醒过来。
醒时正是雨涟在旁煎药,见他恢复神志,在诊过脉息後便忙唤聆秋进帐。
只是云出见到的人,却仍是他离开前那一副疏冷,竟让人以为那日关切的一瞬只是幻觉。
几日下来,聆秋虽也小心仔细地喂他服药,又帮他洗漱换衣,可是言辞间却毫无亲密的颜色,若不是云出主动,他便也一言不发。每次总是做完事情便就起身离开,不再停留。云出有时故意逗他说笑,也只是敷衍的动一动唇角,却不见愉快的神情。
若不是自雨涟那里问出那晚的确是他陪著自己,其间自己也仿佛是醒过一次,否则云出真要以为是在做梦了。
身体略复原一些,他便打叠起百般精神,要借自己卧病在床的这段时日软化对方态度。
见聆秋又端了汤药进来,云出忙坐起身。
果然对方将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便就要转身离开,云出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他们都不在,你一个人出去也怪闷的,我们坐著说话好不好?”
停下脚步,却只是侧过头,没有回转身。
“……外面还有东西要整理。”
明知是借口,却偏是让人无法拆穿,云出闷闷地低下头想对策。
聆秋轻轻地甩开握著自己衣袖的手。
“没别的事情,我等会儿再进来。”
“……”
无话可说的人便也只有怔怔地望著人离开。

第五十一章
忍著胃里翻涌的波浪回到自己帐中,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吐在盆里。
一直没有告诉云出他有孕的消息,一面,是因为在这种状况下著实难以启齿,另一面,却也怕这一次他会听雨涟的劝告,要他放弃腹中骨肉。
瞒著雨涟,只说他自己会告诉云出,然而一拖再拖,却是已经进入第四个月份了,仍旧没敢开口。
虚脱似的沿著支杆滑落在地,聆秋此刻也不知自己究竟想些什麽。明明可以就此合好如初,明明可以抛开那些前尘往事,只当过眼云烟──那样无论是对谁都会轻松得多──可偏是要固执下去……
正值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隔壁却传来什麽东西被打翻在地的声音。
忙自垫上站起,却是蓦地一阵头晕目眩攫取了神智,脚下一个踉跄跌撞在毡帐的支杆上。
顾不得下腹隐隐传来的抽痛,聆秋赶至隔壁的帐子里。
只见汤药被打翻在一旁,云出伏在毡垫上吃力地喘息著,竟似毒伤又复发的样子。
“是毒伤发作麽?我去──”
“没……别慌──不要……我不要紧……”
扯住对方的衣袖阻止他,云出断断续续地说著。
“……没事……一会儿就好……咳……前几日……也发作过……很快就好……”
“怎麽一直瞒著我?……”
“……不想……不想你担心……世叔说,这是遗症……大概……要一年半载……才好得了……咳……”
“你快别说话了……”
抚著对方背脊帮他顺气,想一想,却还是不放心。
“我还是去拿银针──”
“不要──我不要扎针……”
说著,便像是撒娇似的揽紧了对方的腰,就势枕在他的膝上。
“……你又想借口离开是不是……”
“……不是──”
“……还骗我……”
“……”
“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却偏要装作漠不关心……”
“……”
“还是跟从前一样不坦白……”
……
“……你骗我……”
原本也并没真的想骗他,只是要逼他正视自己,可是对方的语气却让人禁不住的心虚。
咬牙,自对方怀中撑起,双手捧上那瘦削的脸颊令他面对自己。
“因为不希望你骗自己……”
对方没有再开口,然而那双琥珀样的眸子却渐渐地失去光泽和距离感。
终於,聆秋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顿时手足无措地人却还不明白是发生了什麽,直到隐约的血腥味传来,才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便只见聆秋那袭白衣的下摆早已被一丝血色染红。
若非雨涟回来的及时,胎儿便只怕又是不保。
原想借机为聆秋打掉胎儿,然而看到他凄切恳求的目光,却又不忍心了。
等到雨涟竭尽所能稳住胎儿时,已是深夜。
盈盈烛火下,望著挣扎了半日的人终於昏沈睡去,云出沈默著等待一旁的大夫开口──
就算他原本不知聆秋此番有孕有多危险,可看到雨涟如临大敌的神色後,便也该一清二楚了。
然而对方却一直沈默到云出以为他不愿告诉自己的时候才开口。
“或许你不能明白吧……”
低声地说道,雨涟眼中仿佛是盈著泪光似的晶莹明澈。
“对你来说,就算没有孩子,也只是稍有缺憾罢了。这次没有,还有下一次。一时痛苦当然承受得起,毕竟……你从来也不缺亲情……”
“……”
不是太明白对方的意思,云出将目光自聆秋脸上移向雨涟。
“……就算自幼丧母,你还有父兄在上,弟妹在下。安原郡主视你们如己出,而她原本也同你有姨甥之亲──亲情,你一点不缺……”
“……”
“……可是聆秋不一样……他幼时,清音几乎整日卧病在床,极少有机会同子女共享天伦。而沈夫人原本便不情愿嫁入侯府,聆秋又非她亲生,便也只当是身世不明的野种,待他淡薄得很──你们自幼相识,这些你该都知道……”
“……”
“……他幼时就颇依赖我,我无家室,便也视他如子侄……但是如今……”
对方的话未说完,云出却也已经明了了。因为雨涟对存嘉的爱,也使他们之间也有了隔阂。
“他对感情是如何执著,你最清楚……放在以前,也许你还能劝他,我也能劝他……可是现在……”
……
“……你我……只能成全他……”
“……”
“……留下孩子,你可能会失去他……可这一次若无法保全胎儿,你却一定会失去他……”
……
似乎是无意识地,雨涟将指尖不时地从烛芯上穿过。偶尔一次动作慢了,便不禁皱起眉头,将指尖含在口中。
摇曳的火光映在人的脸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第五十二章
如果不去触碰伤口,好像便也能够当它不存在。
聆秋醒来後,几人竟都仿佛是有著默契似的,绝口不提前事,也不提以後。
对於云出的照顾他不再推拒,有时还会同他有说有笑。即使是烦躁上来,也是要恼便恼没有隐忍。似乎是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便看得开了,不再将过去往昔萦绕於怀。
然而这些看在云出眼中,却是要一面忍著心底的疼痛,一面还要在人前强颜欢笑。
入冬後,肚腹隆起,聆秋便几乎不出帐子了。他的脾气也随著胎儿长大跟著见长,尽管云出每每都是温言细语地劝慰他,只是时间长了,这一招有时也不管用。好在隔日,聆秋也会自己气消。
搁下笔,看一眼倚在棉被上又已昏昏欲睡的人,云出不禁无声一笑,起身走到对方身旁。
在毡垫上坐下,把人移入怀中,轻轻摇醒了对方,便低笑著嗔道:“还睡,到晚上又该喊著睡不著了。”
半睁开眼,猫儿样慵懒地扫一眼对方,还没等那扇子似的睫毛扬起,却又合上了眼帘。
“……不睡做什麽?反正你不打算问我的意思,随便你爱起什麽名字就起什麽……张三也罢李四也罢,都随你……”
“我还没说两句,你便一车的话等著,又赌气呢──谁说不问你的意思?不是正要拿给你看麽?”
将纸张举到对方眼前,又再轻摇他的肩。
赌气到底抵不过好奇来。聆秋睁开眼,上下扫了一眼,却一色都是江字起头,没一个是合他私心的,於是便又皱起了眉。
“文绉绉的全都是短命的名儿,不如随便捡著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起一个,也好养活。”
听到“短命”两字,云出的笑容不由一滞,随即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越是临近年末,对方便越常提到同死有关的字眼,尽管知道他也在怕,可每次这种时候,却仍是忍不住想埋怨他。
“乳名贱些也便罢了,日後的大号唤起来也不雅,岂不是让人笑话?”
“有父无母不一样让人──……”
话刚出口,才觉不妥,硬是生生地咽下最後的“笑话”两字。
原本的意思是说自己命不长久,日後孩子出世只有云出一人照顾,自然是有父无母。而再一层,则是自嘲这“生母”的身份又尴又尬,难以公诸於世,甚至难以对孩子启齿。但话说至一半,才警觉这话对於自己是自嘲,对於云出却便是剜心的讽刺──生母早亡一直是他心上隐痛。
将纸张塞回云出手中,便自他的怀中抽出身躺下,似乎不愿再说话的样子。
尽管不是不理解对方的意思,也知道他只是一时失言,然而这句话却也著实伤他不轻。
叹了口气,云出起身。
“那我再拟好了……”
“不用了……”
云出刚要转身,对方却闷闷地开口制止。
“……我只要孩子姓沈。”
一愣,却是在明白对方用意的这一刻,泪水便就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竟是怕他日後会忘记他麽……
……
良久,才敢开口应对。
“……好……就姓沈……”

第五十三章
渐渐的临近新年,这还是几人第一次仔细地在塞外过年。去年此时,恰是他们刚刚逃亡至此,根本无心玩乐,这一年自然不同。
存嘉一直被瞒著聆秋的状况,因此自从进了腊月,他就整日兴奋地拖著海缨四处游荡,要对方讲风俗来当趣事听──自那次在风沙里迷失後,他便同海缨走得近了。尽管每天就只听他讥笑对方又呆又笨,脑筋不会转弯,但行为上却又似乎对他很是信赖。
缠不过他,海缨只好乖乖就范。只是虽已同存嘉相熟得很,却还是极少进到主帐里,同另两人交谈,跟聆秋更是没有相见的机会。
瑾平偶尔会来拜访,但都只是同云出略作交谈,逗留不久。
对他,也只说是聆秋病了,不便见客。瑾平也并不多问。除夕这一晚,他则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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