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阴沉。
我不知道坡地有多大,我不知道我走了多远,我也不知道白轩蔚在哪里。我能做的,只有继续前行。
或许是习惯了坡地的腐朽,被掩埋的感官渐渐苏醒。微弱的感知却让我一怔,我的身旁不知何时跟上了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他们脚步很轻,没有声响,用腥臭的气味将自己隐藏,我分不出是血妖还是血族,但他们离我有些距离,在视线的盲角,随着我的转头迅速移动着方位,灵活得几乎像是我感觉的错误。
握紧了手上的匕首,微微翻动,让银器反射出的寒光不经意扫到他们。小小的威胁还是有用的,他们没有后退,但也没有向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我身旁。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只是在寻找最佳时机一举将我击败。分散了些注意,继续寻找白轩蔚的同时,留意着他们的举动。
没走出几步身边出现了异样的波动,他们按耐不住了。没有犹豫,手起刀落,匕首的寒光反射出一团尘雾,脚步加快,流转在他们之间,用银质的匕首分别刺进每一个包围我的东西,无论血妖或是血族,挡我者——死。
樱井家的特质果然好用,不需要刻意寻找心脏的位置,随意的部位都足以取之性命。包围我的不多,也没有很好的谋划,他们虽然几乎是同时动手,但没有掩护,毫无计谋。这样的他们完全只是送死。
眼角扫过四周,除了还未完全消散的灰尘,再没有活物。匕首在指尖翻转,仍在禁戒状态。继续前行,迈开的步子正要落下,耳边却隐约听见一丝急促的呼吸声,只是一瞬,但停滞了我的脚步。
听不出是谁,也看不清情况,我不能放过他的一丝可能,迅速转身,凭感觉寻找那个呼吸的方向。在模糊的视界里乱窜,不时停下脚步,放轻自己的呼吸,寻找那个可能的气息。似是在迷宫中穿梭,微弱的灵感不足以带我离开。
身旁的气息不对,有什么东西穿透空气直冲着我的方向,侧身避开,左手抬起匕首的寒光闪烁,刺进柔软的身体,不意外尘雾从匕首尖端扩散开,但却感觉到谁人的接近,缓慢的,向着我的方向,我的后背已经感觉到空气的波动。右手在胸前抬起,向身后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蔚?”用力划出的手臂突然触到熟悉的温热,不是像我的冰冷。手臂猛然停在半空,匕首的寒光在他的脸上闪过,仅仅一瞥,也足以让我看清那张依旧温和的脸庞,匕首贴着了颈项的肌肤,戛然而止。
“赤,你怎么来了?”他握住我的右手,从半空拉下。
“我差点杀了你。”我平静的话语后,是不稳的心跳,匕首即将划过肌肤的后怕将我冻结。
“你怎么过来了?”他没有回答,重复刚才的问题。
靠近他,注意着身旁的动静,不理会他的疑问。那些东西在默默靠近,悄无声息的,只能看到偶尔移动的黑影。
“他们来了。”我低声说完,就握紧匕首向着最近的血妖冲了过去,不用眨眼,匕首的刃尖只剩灰尘。
“够了,他们退开了。”白轩蔚拉住我,在我耳边说,有意无意,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带来一阵颤粟。
低下头,躲开他的气息,却又不放心他的安危,“你受伤没?”
“没。”他又拉住我的手,温热的感觉从手腕蔓延。
“他们让你干什么?”瞟了眼躲到远处的血妖,稍稍安全了。联想到刚才他们突然的进攻,是想将我和白轩蔚隔离吧,差点上当,还好我听觉敏锐。
“你碰到白轩哲了。”没有疑问的陈述。
“嗯,”
“他有没有伤你?”白轩蔚拉着我,站定在我面前,一手从我脸颊到肩膀,滑向腰际,最后到腿,像是亲自确定我的无恙一般。
“没事。”靠进他的怀里,感受被熟悉的温热包围。
白轩蔚搂住我,下颌抵在我的额上,没有言语,淡淡的温柔在彼此之间流转。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心跳也恢复正常的均匀,在他的怀里,似是没有什么需要担心,只剩安定。
“哎呀,我来的不是时候吧。”调侃的话语打破我们的宁静。
白轩蔚没有松开我,只是垂下一只手,做好准备姿势。“在下白轩蔚,请问阁下是谁?”
那人离我们很近,但因为身上没有杀气,先前被我忽略。不用回头,我感觉到他在听到白轩蔚的话时,身子微弱的震动。看来是熟人。空气混杂,他的气息不明显,但好像有些熟悉。
“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吧,”那人戏谑的笑着,“重要的是,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坡地还成了约会的地方了。”
“既然你不愿透漏自己的身份,那我们的事也希望你不要多管。”白轩蔚的语调依旧温和,但却冷冷的写着生人勿近。
“唉,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们呢,怎么~~~”
“俞晴,”赖在白轩蔚怀里,转身看向那个人,准确的吐出他的名字,打断他的废话。
“呃?”俞晴走过来,站到我们面前,“原来是赤啊,你也跑来坡地了,都不管你哥哥了么?”
“哥哥的事,他能够处理。”平静的回答,看向俞晴的眼神有些不善,“倒是你,不在浅希冉那,跑来坡地干什么?”
“呵呵,”他的笑声减小,语气忽的显得严肃,“他为什么而来,我就为什么而来。”
模棱两可的话让身边的白轩蔚一震,我刚才就在问他这个问题,但是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是血猎组织交代他的重要事情吧。不过,怎么会交代他那么危险的任务,还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还不知道先前在公寓的那群人是冲谁而来。
“那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我向俞晴迈出一步,“你有好地方的吧。”
“呵呵,只要你们不嫌弃。”俞晴说着,眼光却是瞟向白轩蔚。
“就这里了,”俞晴领我们到一个小石堆,也就是一堆乱石架起的屏障,围成一个小圈,可以坐三四个人。
“随便坐吧。”俞晴的语气,好像说的是他家。
我们坐在他对面,月亮稍稍露出光亮的脸盘,借着月光,白轩蔚贴着我,仔细的打量着俞晴。
“浅哥哥出任务去了么?看你很闲的样子。”我随口问。
“可能吧,”
“他不是你的主人?你会不清楚?”不满意他的敷衍,我再问。
“呵,”轻哼着,“他算是我的恩人,帮他是处于自愿,而不是任务。”
“那又是什么样的事,让他成为你的恩人?是指他把你变成这样的恩情么?”一个人类,想变成有意识的血仆不是容易事。有这种能力的贵族不屑于这样做,更讨厌有扰乱血族血统的生物存在。
“是啊,所以我才帮他。”俞晴大方承认,不介意谈起他的身份。
“那你会变成这样,也是为了现在的目的?”我大胆猜测,好奇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人类甘愿堕落成血仆。
“可惜,这次你猜错了。”俞晴惋惜的说。
“那你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不问他,太忽略他,会让他伤心的。”四两拨千斤,说来说去,就是不愿让我知道。
看着白轩蔚,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在心底默叹,他是怕我担心么。
“从医院出来我就回公寓了,但没过多久,一群人破门而入,我在他们看到我之前消失。”简单的陈述发生的事,我只怀疑和他们的目的有关。
“他们没有伤到你吧。”白轩蔚有点紧张。
“没。他们甚至没有看到我。”回想着,“但,房间里有我存在过的痕迹。”我是指,垃圾篓里空瘪的血袋。正常人类家里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吧。
“嗯。”他只是应着,没有多说什么。
脑中忽然想到什么,那个时候,白轩蔚应该在医院,那群人明知他不在还是闯进来,还能为了什么?那件公寓又没有重要的东西,那群人有纪律有阻止,也不是普通的盗贼,那么,“他们是为了我。”所以,白轩蔚只是担心我会受伤,而不介意他们发现我存在过。
“呵呵,你不笨嘛。”白轩蔚没有说话,俞晴反而大笑起来。
“他们要抓我?”他不说话,只能肯定了我的猜测。而能让他不反抗、不抱怨的人,只有血猎组织了。事情逐渐明了,“他们要你交出我,不然就把你派来这里。”
“你交出我就是了,”蜷起腿,额头枕在膝上,“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让你来坡地,不是存心不让你活么。”低声的呢喃,不知是担心谁。
‘刃’
“傻瓜,”微弱的轻叹随着风声飘进耳朵。
没有抬头,我们在黑暗中静默。俞晴有些奇怪,他一反常态的严肃,靠在乱石上,手却轻柔的在身边的岩石抚摸。
“这些岩石和坡地的荒凉格格不入,”白轩蔚开口,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坡地是一片沙土地,土壤很细,不黏,结不成岩石,连小石子都没有。”
我没有注意过这里的地势,但显然白轩蔚发现了什么,侧头看看白轩蔚,他的视线落在俞晴身上。
“呵呵,是么,我不清楚呢。”俞晴笑着说。
“真的很谢谢你,带我来这里。那个东西,就在这堆乱石里面吧。”白轩蔚看着俞晴,手却不安分的在石堆上乱敲。
俞晴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看向白轩蔚的眼神充满了禁戒和,赞赏。“不愧是维莱的孙子,白家有你是种幸运吧。”低声的轻吟却清楚入耳。
“你是谁?认识我爷爷?”白轩蔚稍怔。
“呵呵,你可比轩哲强多了,如果你是家主,”
“我不是家主,那种话,就可以不用说了。”白轩蔚打断他,“你是谁。”
“呵呵,我是谁?”俞晴笑得放肆。
“俞晴是你的化名吧,那你还是人类的时候,叫什么名字?”白轩蔚又问。
“名字么,我都快忘了呢,有很多年没有用过了。”俞晴脸上的笑容泛着苦涩,早已结痂的伤口又重新暴露在空气之中。“我叫什么,晴,维晴。”
“维晴?!你是白家人,爷爷的兄弟。”白轩蔚冷静的说,“白维晴。”
“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
“怀念?”白轩蔚反问。
“呵呵,或许。”
“我听说,白家在爷爷那一辈,论能力有人比当时的作为家主的爷爷还要厉害,但是,却因为一个女子放弃了白家,从此下落不明。”
“是我。”俞晴大方承认,他低下头,陷入回忆,嘴角带上浅淡的笑意,“我的未婚妻,俞兰是个漂亮的女子,她也是血猎,很勇敢,但是,也很笨,”俞晴的笑容温柔而透明,明明近在眼前,却有着无法触碰的距离,“那个时候,各大家族都在积极寻找‘刃’,我们也不例外。是我太看重‘刃’了,让她担心了。有一天,她留下字条说,她要为我找到‘刃’,我们再结婚。”
‘刃’?没有听说过的东西,虽然满腹疑惑,但我不想现在开口打破俞晴的回忆。撇了眼白轩蔚,他依旧是了如指掌的样子,那么,他来坡地的目的也就是‘刃’了。
“但是,婚礼一直没有举办。她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我不断寻找,即使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了。”他的语气变得轻柔,似乎只要越轻,它带来的痛苦就会越少,“有一天,我终于找到她了,在一次追杀血妖的时候,在虹街附近。只是一瞥,她就消失在虹街的小巷,但我知道,那就是她,我爱的女子。”
俞晴顿住,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痛苦到,无法开口,甚至无法呼吸,“可是她身上散发着血妖的气息,她被血妖咬了。我试着进入虹街,没有找到她,还受了些伤。我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在虹街打探她的下落,但,作为人类,自保都难,根本找不到她。”
“所以,你去找浅希冉。”我接口,那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他和浅希冉之间奇怪的主仆关系。
“是。在虹街,他救了我,然后我求他把我变成能够保持意识的血仆,作为交换,我为他工作一段时间。”
“那现在你离开他,是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吧。”我推测,看俞晴的样子,不像是在帮浅希冉。
“嗯,已经够了,我可以,做自己的事了。”俞晴点点头,不知是解脱还是悲伤。
“‘刃’是什么?”我侧身问白轩蔚,这就是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几不可闻的轻叹,白轩蔚还是说了,“‘刃’是一件银质的匕首,流传有上千年了。是银匕首,但它又有着其它银匕首不具备的能力,血族只要被‘刃’刺中,无论什么部位,都无法动弹,生命力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即使君主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无需阳光,只要有‘刃’就可以轻易杀死任何一个血族,即使是君主。”俞晴说,挑眉看着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