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得出方灿的心思不在那上面,所以也就不以为意,可是这个谭希玮不一样,这个死人……
「我跟他,你比较爱谁?」季雅泽冷冷地问。
方灿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怪梦还没有醒。怎么会扯到这里来?他们刚才有说什么吗?小心眼直接就开始谈「爱谁」,中间似乎跳过了一大段应该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会认识我喜欢……爱你?」方灿想不通。
「言行举止就看得出来。」
方灿更加奇怪:「哪些地方?」
季雅泽有点不耐烦:「自己回忆,现在是我问,我跟他你比较爱谁?」
方灿看著他,沉默:言行举止……车上的吻吗?还有什么?
「比较不出来?」
方灿摇摇头:「没什么好比的,希玮已经不在了。」
季雅泽有点恼怒,凤眼里隐隐冒出火气,突然一把揪住方灿的衣服把他拉低一点,用力吻上他的唇。
方灿泽身—僵。季雅泽的唇很凉,贴上来,让他不由自主打个寒颤,然后没等他反应,季雅泽的舌头就开始用力进攻,顶开唇,在他牙齿上溜达一圈,然后才跟开始一样突然地撤退,整套动作很粗暴,带有示威的意味。
「那在他墓前跟我接吻也没什么,对吧?」口气有一点挑衅。
方灿又好气又好笑,看看墓碑上笑嘻嘻望着自己的希玮,再看看季雅泽,突然觉得
他真是可爱,单纯又暴躁。
是没什么,这是两回事,季雅泽似乎不懂。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同性恋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季雅泽白他一眼:「我没说过我不是。」也没想过自己会是,他在心里偷偷的补上
这么一句。一直以来烦恼的都是别的事,方灿是……是突然闯进来的……混蛋!虽然
讨厌他可是还是会碰见,几乎每次都吵,然然沈说他比较喜欢自己……
那些天有勉勉强强考虑过,这个人其实还凑和,喜欢……就喜欢吧!
他还没想过以后要如何,命运安排他出来碰到他,跟他走,被他吻……然后遇到他爱的人,虽然是个死人!季雅泽一向顺从直觉,所以周围人都觉得他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现在他的直觉是要警告方灿:喜欢自己了,就专心点。
方灿似乎觉得有点棘手,摸著下巴。
季雅泽皱眉瞪他:「喜欢就是喜欢,不要装模作样!」
方灿愣一下,心里突然有点刺痛,又想笑,是苦笑:「是,是,我喜欢你,你呢?」
「我?」季雅泽端着架子沉吟一下,「嗯,还好吧!」
这算什么回答。方灿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季雅泽却好似很满意的样子,点点头:「那就这样定了。好冷,回去了!」
确实冷,看天气大概还会下雪。两个人没再逗留,下山回家。
季雅泽拿了素描簿和笔坐在桌边涂涂抹抹,方灿准备晚饭菜,中间出来拿东西的时候,看见季雅泽缩到火炉旁,他似乎很怕冷。
今晚还是一床睡吧!方灿想,然后又想起季雅泽说:那就这样定了。
拿著菜的手停下来,出神。那意思是互相都还算喜欢,所以可以……开始吗?怎么开始?以前想开始的人只有希玮而已,后来都是只上床,小心眼……确实很喜欢。
喜欢到看见他犯傻就想发火,又想吻他,可是没想过要跟他开始……方灿歪着头看季雅泽,看他低着头,睫毛一颤一颤,不知道是不是被炉火烘的,脸颊绯红成一片……
方灿一声不吭走开,没看到身后季雅泽慢慢抬起头,脸上的红晕逐渐消失,眼睛里浮出亮晶晶的恼火和愤怒……
在方父、方母面前还好,回到房间,方灿就知道季雅泽生气了。一样冷冰冰的嘴脸,却能感觉到身周寒气大盛。
方灿装不知道,拿过他的画簿子翻看,拍马屁:「画得很好呀,空白的地方都能看出来是雪。」
季雅泽不理他,木着面孔去洗澡。
方灿叹口气,仰面躺在床上发呆,过一会儿,坐起来去翻抽屉。以前的东西都原封不动,跟希玮的合照在最上面,用手工杨木框子镶着。
希玮、希玮……
身后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把相框拿过去。
方灿无奈地回头,看到季雅泽竖起眉毛,一脸寒冰,看相框两眼,顺手丢在地上,「当啷」一声,还有轻微的碎裂声。
方灿顿时皱眉。
季雅泽黑乌乌瞳仁里毫无愧疚:「还有吗?」
方灿心里隐隐冒火,用力拉开抽屉下面的柜子,一大包,重重放在桌面上。
季雅泽瞪着他,伸手去打开纸包,露出来的照片,少说也有几百张,摞成差不多高的几叠,翻一翻,众人合影、双人合照、单独照……
方灿挑眉看他。
季雅泽二话不说,一巴掌扫过去,照片像雪一样飞起来,落的桌上、椅上地上满是。
方灿一下子站起来:「你发什么神经?」
季雅泽一脸倔强,毫不退缩地瞪着他:「你已经承认喜欢我了!」
「我是承认了,那又怎样?」方灿是真的有点恼,他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季雅泽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举动。
「那就不能再爱这个人。」
方灿顿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气恼又好笑:「我跟希玮不是那种关系!而且你跟死人较什么劲啊!」
「你有把他当死人吗」季雅泽一脸不放松。
方灿一怔。
季雅泽目光炯炯,眼神霸道:「他既然已经死了,你再想什么都没用!白想!」
「你这不是废话吗?」方灿皱眉。
「知道是废话就把你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给我收起来,别乱用。」
「……你连我什么眼神都管?管太宽了吧?」
季雅泽脸上的表情凶狠起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老实说!我说定下来你也没反对!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是随口一说!」
季雅泽一把揪住方灿领子拽低他的头,逼近他:「说啊!」
方灿低头瞪着他。两个人脸几乎顶在一起,连温热的呼吸都清晰可辨,季雅泽雪白的面庞在气愤之下泛红,眼睛烧起来一样,火花四溅,美得不可思议。
方灿喉头哽了—下,涩涩道:「你自己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季雅泽下巴高傲地抬起,「定了,你就只能爱我!我就能管你!」
方灿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小心眼的逻辑还真是简单。
「你到底爱不爱我?」季雅泽有点急了,逼问。
方灿叹口气,点头:「爱!」
「那么你不爱他了吧?」小心眼指着满地的谭希玮,很果断地问。
「……我说你,」方灿有点搞不懂,「我在KISS也跟其他男人混,你怎么不说他们,抓着谭希玮没完没了?」
「哼!」季雅泽斜眼睨他,勾起一边唇角,「肉体的爱怎么能跟精神的爱相提并论。」
方灿瞠目结舌,这话太有学问了,闹得他一脸尴尬:「不用说得那么白吧?」
季雅泽虎视眈眈:「别转移话题,回答!」
一时的犹豫不是囚为不爱小心眼,方灿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季雅泽,忽然心里一片清明,是,毫无疑问他爱他,从第一眼见到便怦然心劲,只是模糊着、模糊着,忽略自己的感觉,但是希玮……
「……不爱他了。」方灿沉默了一会儿。曾经爱过,以后,会让自己不爱。
「怎么证明?」
方灿瞪着季雅泽,半天,耸耸肩:「你想怎么证明?」小心眼这话问得还真是天真。这要怎么证明?
季雅泽低头扫视洒了一屋子的谭希玮的照片,想了半天,冷酷地冒出一句来:「当着他的面做爱!」
「真的要做?」两个人都已经滚上床了,方灿还在问。
事实上他是在脑袋还发懵的时候被季雅泽一巴掌掀翻的,然后季雅泽一下子骑到他身上,歪着头居高临下看他,似乎在琢磨怎么下手。
「干嘛?」季雅泽瞪他,「你不敢?」
「我没什么不敢的,问题是你!」方灿又叹气,「你做过吗?」
「你少操心,我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路啊?」季雅泽脸色有点难看,「你用不着在我面前炫耀,反正以后你也嚣张不了了。」
「……你这是打算给我上锁?」方灿疑问。
季雅泽斜眼睨他:「不行?」
「……行,行!」方灿答。那短暂的犹疑似乎惹恼了季雅泽,他双手用力卡住方灿脖子,「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向前倾的同时,他已经敏感地察觉到方灿身体的燮化。
不禁一呆,不由自主动了一下。
方灿突然伸手钳住他胳膊:「别动。」
季雅泽表情复杂,脸色红白交夹,僵住。
方灿表情也有点难看,皱着眉,过一会儿,轻声说:「没机会让你反悔了。」他深呼吸,倏然用力拉低季雅泽的身子,抱住他猛地翻个身,将那具瘦长的身体压在了身下。是打算说不的,本来还觉得好笑,但现在……
「……雅雅,没机会让你反悔了。」一直只在心里叫的名字轻轻溜出唇,方灿撑起一点身体,俯视着季雅泽有点发白的脸,紧张的黑乌乌眼睛。
虽然那样说,他却没有马上动,只是看着身下的人。
片刻之后,季雅泽紧紧闭上眼睛。
方灿轻轻低头,吻上他凉凉的唇。不期然的,很多事情忽然如浪头一样迅速地卷进脑海里双迅速退去,希玮和曾经的其他人,心灵与肉体……希玮死后那个灰败的暑假,向父母坦承了心底的秘密,做为一种惩罚……方灿曾经认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一个完整的未来……
衣服慢慢推上去,露出削瘦的雪白的身体,这个瞬间方灿恍惚想起许多,却丝毫没有分心的感觉……小心眼……是一个完整的圆……
舌尖下的腹叽有些紧绷,方灿抬头看,季雅泽微微撑起身子,凤眼瞪得圆滚滚。
「你害怕?」他轻声问。
季雅泽似乎干咽一下,粗暴地顶他:「怕个屁!我是看你会不会!」
方灿无声地笑:「放心,我虽然没看过猪走路,但是猪肉吃过的。」
轻微的急促的吸气……重重地吐息……火热的身体摩擦在一起……瑟瑟发抖……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没有什么痴迷沉醉的表情,脸都绷得很紧,不像是在做爱,到像是在进行一种什么神秘的仪式。
忍得很苦,全身都沁出薄汗,两个人都是……方灿并不犹豫,动作却很轻,时不时与季雅泽交谈两句。
「……这样可以吗?」
「……嗯。」
「别动。」
「咝……你,你故意的是不是?」
「……」
「……你跟别人……的时候,也这样?笨得像猪一样!」
「……不是。」
慢慢延展开来的疼痛并不猛烈,尚能接受,不过古怪的酸胀,四肢开始发麻,失神……
许多,季雅泽像突然松了弦的弓,「啪」地一下垮掉,他脑中一阵眩晕,身体像沉重的散沙瘫下去,力气顺着指尖迅速流泄……
半夜手机响的进度候,方灿还没有睡着,甚至连一丝倦意也没有,怔怔看着身边沉睡的季雅泽,小心眼的睡容与他清醒的时候判若两人,脸上每一处线条都舒展开来,蜷在方灿身边,大概很暖和的缘故,唇色绯红。
铃声突然响起,方灿吓了一跳,怕惊醒季雅泽,手忙脚乱探身去桌上抓过手机来接听,听到对面的声音,有一秒钟他都没反应过来。
「方灿?在哪?」对方的声音轻松愉快,背景似乎很吵闹。
「商……裕驰?」方灿惊讶地开口。
「对啊对啊,是我!」对方很兴奋,「你不错嘛,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方灿全付精神立刻集中起来,笑着说:「那当然,你的声音让人难忘嘛。」
「哈,你真会忽悠人!喂,在哪呢?出来玩吧?」
方灿眨眨眼想起来,现在这个时间在市里,恐怕正是夜生活最精彩的时刻:「靠,怎么玩?顺电话爬过去啊?我现在在乡下呢,乡下这个时间你知道该干嘛?睡觉!」
「你跑乡下去干嘛?」商裕驰有点奇怪。
「能干嘛啊?」方灿语气沮丧,「没事干没钱赚,只好回老家呗。」
对方顿一下:「嘿!你这小子还真是清闲。「
「兄弟,以后吧!以后有缘分咱再碰头吧。」
「嗨哟,这一说缘份可就没边了,」商裕驰轻松地说,「乡下鸡不拉屎的地方你也待得住?」
「待不住也得待啊!」方灿无奈。
「看不起兄弟了是吗?跟我说啊,裕驰找好歹也是个老板,随便找个事做做赚个万把块的还不算难事吧!」
「啊?」
「啊什么啊!明天赶紧回来,我这正缺人手,咱们谈得来,你又是我表弟的救命恩人,不找你找谁?」
「哎,真的?」方灿惊喜地问,然后又作担忧状,「你可别单是为了谢我,那我可不能领这好意。」
「哎,你来了自然得工作,也不是白吃饭,咱投缘,我也信你,别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