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门勾过头看我一眼,伸手刮刮我的脸:“你可别哭啊,我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我笑:“这有什麽好哭的,傻孩子。”
玛门怒了:“不要跟我爸似的喊我,不然我杀了你。”
街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美丽的雪花,灿烂的焰火。
我怎麽可能哭。
路西法……
路西法。
光是念著他的名字,就会觉得自己真的能变得坚强,非常非常坚强。
第18章
换回原来的衣服,和玛门走出莱姆城。我指着天上飞行的船说:“这些都是载运货物的吧?”玛门说:“是运船没错,不过运的是奴隶,不是货物。”我说:“奴隶?你是说小恶魔军团?”玛门说:“不,上面就是标准的奴隶,替人干苦力的。”他指了指远处的堤岸:“每个城都有奴隶船的港口,莱姆的奴隶最多。”
我点点头:“在魔界允许这种交易?”玛门说:“卖淫都可以,奴隶怎么会不可以。”我说:“路西法不是蛮重视人权的么。”
玛门说:“他重视人权,不代表所有上层魔族会重视。他确实是撒旦之首,可撒旦总共有七个。如果他不顾虑别人的感受乱下决定,又如何对得起那些追随他的人?再说会产生这类现象是魔界历史造就的,哪能说改就改。魔界要真强到没缺点,早就一举攻下天界了,又怎会踌躇不前?”
我说:“原来他也有克服不了的事。”
玛门说:“我爸在接手管理魔界的时候,这里根本就是废墟一摊,他能把魔界弄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他在某些方面固执得可怕,说要做到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也相信他能做到。”
我笑:“你挺崇拜你父亲的。”
玛门捉住我的手,眨眨眼:“我第一崇拜的人是老爸,第二崇拜的人就是您了,米迦勒殿下。”
我无言以对。我的追随者不少,再肉麻的话我也听过,可是怎么这话一从玛门口里说出来,我就觉得特别扭?
玛门说:“你知道我崇拜你什么地方吗?”
我说:“力量?”
玛门说:“不。神经粗,脸皮厚,抗压强,怎么打也打不死。”
我茫然:“这算优点么。”
玛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的人,要是爱上谁,一定会很变态。那个人也绝对倒霉。”
我愣了愣,点点头:“是……跟我在一起的人都很倒霉。”
“问题是总有人愿意为你倒霉。”玛门伸个懒腰,拉住我的手就往堤岸走,“殿下,瞻仰未来是最重要的,要把过去抛在脑后。我们现在要做的呢,就是去罗德欧加。”
“嗯。”
我跟他走过一段彩石铺的路,所罗河上点点水红色'E B小 說w ‘w w。tx te b。 c N'的荧光,萤火虫一般飘摇。
岸边的住宅里点着灯,荧绿色的光芒从一个个小窗口中透出,倒影静静躺在河面,若有船划过,就会随之摇曳。
河面没有雾,却似幻境。因为太过美丽而产生的,清晰的幻境。
飞英渐大,空华满天。
结晶六瓣的霰雪如玉沙,似白蝶,纷纷扬扬,变了满河的乱琼碎玉。
脚步声脆生生的,那是寒酥被踩碎的声音。
有雪粒落在玛门的脸上,睫毛上,血浸的玫瑰上。
我说:“你脸上那朵花是刺青吗?”
玛门摸了摸自己的颧骨:“你是说这个?这个我生来就有的。”
我说:“生来就有?”
玛门说:“我爸胸口有一朵玫瑰,比这个还大,还要像血,结果我妈一生我,我也有这个。按道理说没可能遗传,我也觉得奇怪。”
我说:“你父亲……胸口有这个?”
玛门指着自己的左胸下面些:“大概就是这个位置,离心脏不远。我问过他怎么来的,他不肯说。他告诉我,不让它消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做一些事。”
就像尝试到他当时的感受,胸口突然有些疼痛。
那一剑刺得很深,我知道。
他想做的事……应该就是杀了我。
玛门说:“不过,那个和我肯定有关,听说我出生的时候差点死掉。”
我错愕地抬起头:“差点死掉?”
玛门说:“嗯。听阿撒兹勒他们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已经快没呼吸了,是我爸拼了命才把我救下来的。然后他昏迷了十来天,之后很多年才彻底恢复元气。”
我顿时恍然。
难怪当初向路西法下战书的时候,他没有杀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我说:“还好你活下来了。”
玛门伸手扣住我的脖子,凑过来说:“如果我死掉,你就失去对我一见钟情的机会了,是不是?”
我拍掉他的手:“你怎么又来了。”
他的脸靠近时,我居然……有些紧张。
玛门无趣地耸肩,转身走掉。
我刚跟着走了两步,忽然天上劈落一道冰蓝色的光束,直落在我的手中。我松开手,一堆黑色的小条纹在我手中跳跃。玛门回头,立刻跑过来问:“这是?”我说:“传送魔法。”玛门说:“天使居然是用个传送消息。”我说:“你们呢。”
玛门用烟杆敲敲无名指上的骷髅戒指:“这个也是传送魔法。对它念咒,再说出对方的姓名,就可以对话讲。这和人界的电话很像,你该知道。”
我点点头,见条纹在我手中舞动一会,就被蓝光拱起,自动断裂,变成一个一个的字,漂在空中:米迦勒,神有事召见你,速回圣浮里亚。
玛门怔了怔,凝目着我:“你要走了?”
我说:“这个魔法是耶稣发的,没重要事件是不会找我的。”
玛门哦了一声。
我说:“虽然还没去罗德欧加,但我们之间的契约就算完成了。谢谢,我走了。”
“等等。”玛门抓住我的手,指着那个银链说道,“我爸也有这个,怎么你们的一样?这是天界的东西?”
“这是你父亲原来在做副君的时候,给我的赏赐。”我看看那条银链,禁不住笑了。
这是我们湮ㄒ坏钠揪荩彩俏椅ㄒ荒芄挥美疵寤车亩鳌?
玛门又哦了一声。
我拍拍他的肩:“很高兴认识你。再见。”玛门说:“等等。”我回头看着他。玛门说:“我送你到红海。”我摇摇头:“不必,我能记住路。”
玛门取下骷髅戒指,放到我手中:“收好这个。有传送魔法的时候,你合一下骷髅的下巴就可以听到。”
我点点头,将戒指戴在手上,朝他挥挥手。
玛门说:“米迦勒!”
我回头,无奈地笑:“怎么了?”
玛门说:“你不会再来了吧。”
我说:“应该不会了。”
玛门抬抬眉,没说话。我一转过头,他就扯住我的衣角,把我拽回去。
帽檐被拉下,红发霎时在风中翻舞。
玛门拦住我的腰,把我整个人勾过去。我垂头看看他的手,愕然抬头。刚想说话,嘴唇就被他封住。我一时间傻眼,眼前只有放大的,妖艳的血玫瑰。上下唇被柔软的东西分开,入口的,是混着香烟及兰花味道。
我当下反应过来,伸手去推他。谁知这小子用了十成的力,我愣是使了大力才挣脱。
他连跌两步,擦擦嘴角的银丝,面颊微红,还露出了大占便宜的笑容:“我就亲了你能拿我怎么着?哼,哼哼。”话一说完,拔腿就跑。
第19章
离开魔界,我脱掉披风,展开翅膀,开始往天界高飞。越往上飞,越充满光辉。
睿日下的圣浮里亚,撒拉弗三座宏伟的宫殿,只是看着,都会让人身心受到洗礼。光耀殿我一直没想过要改,依然是一个巨大古老的圆窗,四周围着圣光六翼。
越过眼底的万里帝都胜景,穿过柔蓝透明的水帘,走过苍茫斥莫的云海,顺着无边无尽得阶梯,走进圣殿。
大殿里传来轻抚平怒海狂涛的真爱旋律,一座座擎天大柱重重叠叠。
拉斐尔站在御座下,穿着华丽的绸缎服饰,缠绕至脚腕处的笼鞋,红发在渺渺水茫茫的烟云中恍若烟霞。
氤氲中的光华使人看不见神的脸,他的发丝落了满地,银粒的光焰万丈耀眼。
耶稣手捧圣经,坐在神的左侧,安详地闭着眼。
我慢慢走进圣殿,很快就听见神平和的声音:“米迦勒,你消失了很多天。”
拉斐尔的歌声停止。
我抿了抿唇,下意识看着御座前的梅丹佐:“对不起,父神。”
神说:“这件事就当过去了。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希望你能完成。”
我说:“请父神吩咐。”
神说:“耶稣,你去和他说。”
耶稣应声离开御座,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到我的面前。身后的拉斐尔继续唱赞歌。
耶稣带我走出正厅,在淡金地毯旁站定:“米迦勒,你知道访问魔界的事加百列也没完成。”我点点头。耶稣说:“现在由你去。”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那么求神让我去魔界,他没有答应过,现在居然主动叫我……?
耶稣说:“能做到么。”
我说:“能。”
耶稣说:“神交代过,你可以带上黄道十二宫,毁灭天使团或惩罚天使团,及一名副使。走前先进行浸礼。记住,你是神族的代表,是整个天界的代表,而非一个人,或是亚特拉家族。凡说话干犯人子的,还可得赦免。惟独亵渎圣灵的,不得赦免。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要切记这一点。记住我们的出发点,我们的目标。我们是以信来开始,而以眼见来完成。”
我说:“我知道,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
耶稣说:“好好干吧,勇敢的大天使长,愿神与你同在。以马内利。”
我微笑:“感谢主。”
黄道十二宫是神创造的第一批天使军团,数量最小,却最为强大。诸神的黄昏时有七战死,四名尾随路西法而去,只留下了炽天使巴那内,是现在黄道十二宫的统领者。重组后的黄道十二宫不及原来强大,但魔法力依旧是天界最强的;而毁灭天使团是第二强的军团,全由炽天使组成,还基本上都是战天使,破坏力惊人;惩罚天使团由智天使组成,代表着仲裁,同时也管辖着人界,这个天使团基本是在战场后方,数量不多,没什么战斗力,但辅助魔法一流,由加百列领导,不过加百列已经去过一次,肯定不能再叫上。
权衡下来,觉得外交还是带上惩罚天使团最好。
我命人去敲响了召唤天使的古钟,然后回到神圣祭坛进行浸礼。
祭坛四周围满了方柱,柱顶敞开,上置火盘,盘中冒出宝石蓝火焰。
守护祭坛的天使们静静站在池前,手捧玉壶,壶载圣水。
我赤身进入池中,羽毛一片片浸水,肌肤一寸寸湿润。
长发漂浮,炎云一般散开。水面上冒出荧荧的星光,如同磷光闪烁的夜光虫。
冰华空明澄澈,水天一色。
我用指尖拨了拨水面,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道:“父亲。”
我抖抖翅膀,回头。哈尼雅正蹲在池旁,抱着双腿:“父亲,您要去魔界了?”我点头:“越快动身越好。”哈尼雅说:“你有想好带什么副使去吗?”我慢慢朝他那边游走过去:“还没呢。”
我在哈尼雅身旁停下,他跪在地上,挽起我的头发,倒上圣水:“那带我去好不好?”我笑:“哈尼雅,你经验尚浅。”哈尼雅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有了父亲,我再没经验都没关系。”我说:“你想要去魔界?”哈尼雅说:“不想去我会来问你吗?”我说:“你天父会想你的。”哈尼雅说:“这是助我成长的事,他会理解的。”
我想了想说:“好吧,就带你。不过你不准调皮,知道么。”
哈尼雅兴奋地跳起来:“好!我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我说:“傻小子,又不是去旅游。”
哈尼雅说:“起码也要带衣服吧。我听说魔界的衣服都黑黢黢的,不好看呢。待会见。”结果刚跑了一段,他就又跑回来,跪下来亲了一下我的脸:“您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
这回才真跑了。
我回头,忍不住摇头微笑。
浸礼完成后,我换了新衣,回到光耀殿,惩罚天使团已罗列在门前。我一过去,都微微欠身行礼。我命他们先在光耀殿居住,一切准备妥当后就出发。
刚一进大厅,就听到换下来的衣物里传来奇怪的筚拨声,我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那枚骷髅戒指。整个骷髅头在散发着绿光,我犹疑片刻,按住它的下巴。
骷髅头里传来少年极不耐烦的声音:“米迦勒殿下,您知不知道我总共念了多少次咒?”
“啊,很不好意思,我刚没听到。”
“行,我不和你计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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