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够与这天地时时联系,并且御使这古轮台真正的不枉此生。”
说到这里,东阳老人沉默一下,似乎感觉自己话匣子打开便肆无忌惮的说些无所谓意义的牢骚,无奈的笑笑,看着圣龙立轩,那双能够看透人之所思所想的眼眸中有着怜惜。
圣龙立轩没有读懂东阳老人眼中的深意,可能这也算是好事,道:“那前辈自认为是东阳老人,还是何人?”
东阳老人像是听到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朗声大笑,在这小小空间内没有回响,浩浩荡荡的穿越一幅幅场景而过,就像是在草原上高声歌唱,轻灵歌声随着暖风飘到天地尽头还在回响。
那一幅幅场景突然停止一下,这恰好是东阳老人笑完后突然沉默的时刻,东阳老人缓缓吐出一口积郁心中良久的浊气,道:“当然是东阳老人,不过是有情有义的东阳老人,不再刻板,含有人情味了。”
圣龙立轩似懂非懂,觉得还是把时间放在正事上要好,便问道:“不知晚辈到此,有何作为?”
东阳老人收敛玩笑不恭的神情,一双眼睛连带着脸面都肃穆的看着圣龙立轩道:“有两大机缘,一则是为他人,二则是为自己。”
看着圣龙立轩疑惑的眼神,东阳老人道:“只可选择一个,我想这个他人,你也应该明白是为了谁,没错,是为了血浮屠,这些本应安然落为白骨的世界生灵。”
圣龙立轩移动脚步,转身看向身后还是场景变幻的白雾,好像见到段英武焦急和颓唐并重的丑恶脸面,缓缓摇头,不只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敬佩,或者是对他这种为天地现身的精神嗤之以鼻?
“关于我自己的机缘是什么?”圣龙立轩不准备立即下决定,而是想知道东阳老人所说的另一大机缘是什么。
东阳老人对圣龙立轩的犹豫没有惊奇,似乎没有想太多便道:“古轮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句话不算夸大,但也非如此神奇,不过相信天地间无数的隐秘,它能够知晓九成九,至于其能够做到多少人力所不能及的事,不敢打包票,九成也是有的,这九成能实现的事情中就有替血浮屠解脱,当然……”东阳老人含有深意的看着圣龙立轩,不知道是不是试探,声音有点蛊惑人心道:“就是你圣龙一族的诅咒,那也是手到擒来!”
圣龙立轩眼睛突睁,迸发惊人的光彩,嘴中脱口而出:“手到擒来?”
东阳老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圣龙立轩,其实只有他知道,手到擒来是夸张了些,不过确实有方法,这般说也是为了试探一下圣龙立轩在后面的选择中会怎样抉择。
圣龙立轩迅速收敛失态的神情,眼睑低落,望着脚下,不知如何是好,眼睛盯着脚底下的一幅少年郎离开家乡游览天地,誓要光耀门楣而归的场景,只是少年郎最后颓然老矣,拖着病中残躯,颤颤巍巍的手拄拐杖来到早已物是人非,无人相认相识的小山村。
圣龙立轩看完后思绪纷飞,在想自己是在父亲的期望中远行,但是如果等到回归鬼兽城之时还是一无所成,家族的诅咒,传承万年的血脉圈套还是无解,自己又当如何面对殷殷期盼的众多长辈?
“两者只能选择其一吗?”圣龙立轩抬起头来追问,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更没有希冀祈求东阳老人给出否定答案的奢望,有的只是平淡,不知为何,在这个只有两人的世界中,圣龙立轩能够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决定,甚至于每一丝惶惑无奈都感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见到东阳老人轻轻点头,圣龙立轩却仿佛心头大石落下,毫不犹豫道:“我选择第二个,解救血浮屠!”
东阳老人惊奇的看着圣龙立轩,没想到他这么快便给出答案,并且这个答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圣龙立轩轻笑,看着盘坐在高台上,需要自己抬头仰望的东阳老人,然后毫不忌惮的盘坐下来,刚好那一刻,那少年出游,老时一无所成归家乡的老人正被自己名义上的家族后代入土为安,怅然道:“因为血浮屠们比我还要绝望!”
似乎知道东阳老人不能立刻明白自己的意思,而且圣龙立轩也对自己所下决定感到一丝迷惑,有些惆怅和迷糊,不仅是为东阳老人,也是为自己梳理思绪道:“相信前辈也是知晓我圣龙一族的来历,明白圣龙一族之磨难,而且我听家族内的长辈说,当初我族先祖圣龙传奇并不能与地头蛇拓跋家族相抗,后来与冥冥中的天道缔结下约定,然后势如破竹,成为神圣大陆十万年的至尊家族,这期间的沟沟道道我也不甚清晰,但是知道已经挥霍掉十万年光辉岁月的圣龙一族在这之后,忍受千年的羞辱,并不算过分,毕竟我们是外来者,太过斤斤计较有些说不过去。
血浮屠,本就是无私之大义凛然之辈,值得尊敬,然而无人尊敬,世人遗忘,岁月蹉跎而过,无人弥补,终将成为灭世大战一不确定因素。相信这点,前辈也是多有了解,能有一个段英武,就会有第二个,我能够感受到外界的诸多血浮屠心中的怨恨,已经从心底里不再想要为这世界牺牲了。若我现在置之不理,袖手旁观,只顾自己着想,那么血浮屠在最后临阵反戈,世界如何能够长存,如若不能长存,我圣龙一族又该如何是好?”
讲到这里,圣龙立轩沉默一下,有些不安道:“我是不是把血浮屠们想的太坏了?”
东阳老人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轻声道:“你说的没错,其实即使你不这样选择,我也会请求你如此做的!”
“为何?”圣龙立轩追问,疑惑倒不多。
“为何?”东阳老人冷冷的嗤笑,然后无可奈何道:“世间万灵都是薄情寡义之徒,你让血浮屠们如何能够心甘情愿?再说当初的金丝浮屠王已经成为一代圣者,大胆窥视天道而无人能阻,曾在黑川神王面前留下:‘怎能无怨,怎能无为?’八字,其中含义甚深,有透露其对血浮屠命运凄惨早有不满,欲为之逆天改命之心思,更有质问身为大公无私之天道运行,怎不去试图惩罚那些浑噩无知生灵,并解救血浮屠于苦海?!”
圣者之心,等同于天道运转。
浮屠圣者心神愤怒,天道凝滞,感慨果真失策,于是降下一份机缘,或可拯救血浮屠于苦海!
圣龙立轩听到这,震惊不已,喃喃问道:“圣者之力,恐怖如斯?”
东阳老人点头,并且含笑道:“你当庆幸,你可知玄冥圣者成为你兄长,是你莫大的福分?”
圣龙立轩的思绪也是到此,没有否认,本以为圣者是厉害,可是没有想过竟然可以威胁天道,进而更改天道运行。
“那么我该怎么做?”圣龙立轩问道,看着东阳老人,不知东阳老人所说的关于血浮屠解脱的机缘到底是什么。
东阳老人沉默一下,似乎看到古轮台外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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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英武百无聊奈又心神不安的看着古轮台,不过没有移动,他早已对自己行走踏步只能通过蹦跳这种形式厌恶,于是只能眼神戚戚然,感受着周围愈发苍凉的场景,心田陡然彷徨起来。
其余的血浮屠似乎都被段英武的举动感染,也都不安的停止不动,一起盯着古轮台,这时候,刚好是东阳老人朝外望得时刻。
东阳老人收回视线,收敛思绪,轻声道:“你可知魔化的生命早已不具有时间生命的特质了吗?”
第一百零六章 索邦神府
古轮台的消失和再现毫无规律性,因为东阳老人静心的随心所欲的掌控着它的行踪。
每次古轮台的消失与再现都和东阳老人的心血来潮有关,只因东阳老人是天地大秘的知晓者,能够未卜先知,所以这心血来潮就显得与众不同,总会遇些可爱的家伙。
每一代的主宰,古轮台都会与之相遇,还有些妖孽的过分的天之骄子,比如说兽神部落大祭司、执天者玄冥圣者、再向前,能够道出的名字都是在有心人心中如雷贯耳,再朝近代慢慢回溯,突然发现有许多人也曾进入,比如说拓跋一族的先祖、近千年来大放光彩的拓跋奇迹、圣龙一族是否有人进入,还未可知,不过传闻当初的圣临者也曾在机缘巧合下进入,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也没有太多人去深究它们的真实性,宁愿相信,以安慰自己即使是残忍对待自己修为也不得寸近的受伤心神。
东阳老人脑海中百转千回,几乎于刹那间就有那种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后豁然清醒的感觉,望着圣龙立轩的眼神也渐渐柔和,目光停驻在圣龙立轩微微抬起,不是仰望而是探寻的执傲眼眸上,微微一笑:“怎么,不明白?”
圣龙立轩确实一知半解,或者说因为疑惑而一无所知,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前,笔直的身躯使得身后背负的长剑愈发耀眼,毫不客气的将心中的疑惑道出:“魔化的生命不再具有时间生命的特质,这句话有何解释,是否是一种拒绝,一种艰难的肇始提示?”
东阳老人想要拷问圣龙立轩,细细摸索一下,没有迟疑,和一切有缘进入古轮台的晚辈一样,他开口询问一个十分荒谬,但是又含有深意的问题:“假如现在便让你死亡,你是否无怨无悔?”
寂静的世界,越发沉静,被这个问题突然搅乱,但是圣龙立轩好像并没有压抑的神色,笔直的身体依旧笔直,高傲的气息依旧不坠半分,至于那双晶亮澄澈的眼眸不但没有黯淡,反而出神的透露着些许智慧瑞光,把这个略有些压抑的小世界渲染的有些出尘,轻声道:“后悔!”
声音干脆果断,竟有刽子手手起刀落前后的一气呵成,一往无前,无怨无悔。
东阳老人嘴角勾勒一抹难懂的微笑幅度,没有过多深究,也没有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继而转到下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道:“你恨吗?”
“为什么要恨?”圣龙立轩听懂这个无缘无故的问题,想到自己那可以登临绝顶的起点,不着痕迹的摇摇头,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才会恨,或者只有懦弱毫无志气高远目标的家伙才希望安安稳稳一辈子,不指望那随时能够压在自己肩上的重负会逼着自己快速而精进的突飞成长。
东阳老人点头,只是幅度太小,若不是仔细观察,圣龙立轩还以为那是在摇头。
两者之间开始沉默,圣龙立轩暗暗揣摩东阳老人没有回答他问题,反而抛出两个似乎不相干,只和他个人成长有关系的无关紧要的问题。细细琢磨,发现里面的拷问意味十分浓重。
问圣龙立轩现在死是不是无怨无悔,突然而来的问题没有让他措手不及,反而让正在准备认真聆听东阳老人回答的圣龙立轩直觉敏锐的脱口而出自己的答案。
后悔,简单干脆,似乎没有多少含金量。
但是人与人的交谈,越来越脱离简单的字面意思,开始拓展到面部表情以及说话语气,就是四肢身体的微小动作都能够看做回答的一部分。圣龙立轩的回答干脆到就像是烈烈寒风呼啸而过冬至的天空,不留余地的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凝滞在这洁净到没有污浊的世界中。东阳老人是何等人物,早就从这只言片语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后悔,因为我能够让自己无怨无悔,我的未来将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掌中,所以想知道自己心目中的未来带给我的真实感觉是怎样!”
东阳老人脸上没有丝毫诧异的表情,但是心底却已经暗暗叹息。是啊,谁都有那个自信,只是一厢情愿的目标在真正的天地大势面前狗屁都不是,悬崖勒马退而求其次都不行,只能在一往无前的岁月洪流中跟随着某种不可抵抗的宿命跌宕起伏,在某些不明就里的旁观者看来就是无可奈何地随波逐流。
东阳老人没有泼冷水,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奇迹蛮多,他没有自信就在现在抹杀掉圣龙立轩那看起来有些成熟的昂扬志气。
东阳老人曾经闲来无事看过几本大陆上流传已久的野史小说,讲得是某位流传后世的至尊强者在少年时期立下不达巅峰不罢休的誓言,然后真的凭借这初看起来极为幼稚的话语成功。
于是有人认为要想成功,首先要想出三两句让自己都感觉心潮澎湃的话语,只有这样,成功的基础才能具备,可能性也大大增加。
东阳老人嗤之以鼻,当时就差点没有破口大骂胡说八道。那位后来成长为至尊强度的少年,年轻时候确实立下这等豪言壮志,后来也极为努力,但并不是这几句话给他带来奋勇坚强猛进的动力,相反,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让他硬生生的多走了数十年弯路。
因为天赋绝顶,修行起来一帆风顺,所以在周围长辈的赞许中、身遭亲友兄弟的羡慕恭维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