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纪 殿上臣 ★宫廷斗争★ by 天接云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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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纪 殿上臣 ★宫廷斗争★ by 天接云涛-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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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衡再也装不来镇定自持的样子,伸手抓过他襟口,低吼道:“为何不早说?” 

“臣以为,这是御史大人的家务事。” 

不管如何,连孩子都有了,总不必担心公主胆敢抛夫弃子,做出令两国交恶的事来。作为君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楚修衡倏地将手放开,猛然站起,不顾周围人惊惧目光,怒冲冲走出厅堂。 

“卓荦,你留下。”贴身侍卫被他一拦,停下脚步。 

自己的猜测,似是成真了。 

任清野看向仍在前庭敬酒的新郎官,蹙起风流眉眼,为日后可能的变化,微微担起忧来。 

10。 

宽敞的新房内,只新娘一人。七个月的身孕不耐久坐,已有人贴心地让她靠在床头,背上垫着柔软的棉毯。 

开门声将卡斯茜从假寐中惊醒,抬眼看时,进房的不是夫君,心下讶然。 

“陛下?!” 

见过两面的长庚国主,纵使一身便装,也是无论到哪里,都教人无法忽略的强势存在。更何况如今的脸色,更是阴沉得骇人。 

卡斯茜挣扎着要站起行礼,他却已疾步趋前,一双鹰目盯得新妇心中战栗。 

“你与旃蒙国的亲事,如今怎样了?” 

卡斯茜脸色大变。 

“朕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你是秦子陌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绝不准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卡斯茜不解他为何如此慎重地跑来警告,吓得说不出话,只能忙不迭点头。 

楚修衡再迫近一步,两人间距离仅止寸许。他粗鲁抬起女子因为施了脂粉而分外娇艳的脸容,眼底神情无比复杂。 

卡茜斯从中分辨出了痛苦挣扎,然后是杀意—— 

“你若不能教他快活一世,你若使他不幸,朕定要你,定要你阖国来殉……”喃喃自语间,骨节分明的手扼住了她的脖颈,自以为不重的手劲,却教卡茜斯的一张脸涨成紫红。 

卡茜斯努力去掰开他手,修衡浑然未觉,用脚踢蹬着,他才终于惊醒,飞快地松手退开,狂乱之色渐渐消失。 

默默看她痛苦呛咳,骇异自己竟失了自制。 

比之更愤恨更失落的境地,不是没有过,但从未做出这般无谋的行径。这些年的帝王生涯,将原先的坚忍全数埋没了么? 

还是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加在乎? 

不过区区一个男子,他如此自苦是所为何来? 

无论如何,这女人已是秦子陌的家人,腹中又有他骨血,若是伤了分毫,那人会找自己拼命。 

——索性便让他恨得杀了自己,未尝不是好事。 

念头只兴起一瞬,便即压下。 

不是早已立了誓的?这条命除了自己,老天爷都不教拿去。 

“朕醉了,公主别往心里去。”随随便便撂下场面话,不再看那女人惊疑不定,游魂似地转身,开门出去,却与过来探视的新郎撞个正着。 

秦子陌看到他,反射性便欲躬身行礼,突然又觉得蹊跷。“您在这里做什么?” 

那样防备的神色,是将他当作洪水猛兽了吗?他心下不悦,口气极冲地道:“卿以为,朕会做什么?” 

说完拂袖便走。 

管那女人要多什么嘴,在秦子陌眼底,他一直是才能尚可、私德败坏的人物,多分厌恶也无妨。只要还想为民造福,他纵使心中嫌弃,也离不开这个朝廷,离不开自己身边。 

苦笑——原来,自己能吸引他之处,只有权势而已么? 

“您是九五至尊,如若真的在乎,直接夺过来也无所谓。” 

闻声望去,灯火阑珊中,任清野站在走廊的另一端。 

他连否定的力气都失却,只能深深吁口气,失魂般地道:“这么明显?” 

任清野迎上去,有些同情看他。“二十年的交情,可不是空口白话。” 

“也对。”修衡僵笑着敷衍一句,便要越过他身边离开。 

“刚才的建议,陛下意下如何?” 

魁伟的身形狼狈顿住。 

“连这点气概都没有么?陛下不是一直说,为达目的,尽可以不择手段?”任清野问得挑衅,语中有怨。 

即使是将青梅竹马当做诱饵,也要将有力朝臣拉入阵营;即使背负着杀父弑兄的恶名,也要把江山收进手中——这样的楚修衡,真有做不出来的事? 

以为他不准备回答时,低沉到嘶哑的嗓音幽幽传来:“朕不要做得如此难看。徒然教人瞧不起而已。” 

不想被他看不起。所以四年前夸口要用双手振兴长庚,如今说绝不用卑鄙伎俩,被说成什么样都可以,唯独那双淡色眼眸中的鄙夷,不要冲着他来。 

任清野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身影,低低叹息。 

11。 

许久没有这样单独觐见。 

秦子陌站在御书房中,看着一如以往的陈设,心中惶恐消退不少。 

皇帝爱开他玩笑,也不一天两天的事了,自己为此避而不见,实是有些小家子气。 

一会儿见了面,可别再糊里糊涂教他给耍了。 

如此这般翻来覆去叮嘱着自己,耳听得侧门后传来脚步声。 

碧石先一步转出来,看到他后,缓缓地踱到跟前,摆着头,半张开嘴做个鬼脸,之后便撒娇也似将头埋进他衣摆磨蹭。 

秦子陌微微弯下身去,抚摩他结实的脊背,一身纯白色的毛皮柔顺干净,看得出被精心打理着,春官署撤回了专人照顾后,他大概便把身边的宫人分给了碧石吧。听闻只要在宫中,皇帝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它。若不是以任相爷为首的满朝文官极力反对,朝堂上怕也可以看到这只大兽的身影。 

养了碧石之后,值守的禁卫只准在宫门前巡视,也不再让卓荦亦步亦趋伴驾随行。 

皇帝对于旁人的不信任,看多了经历多了,秦子陌早有所感。上回互市的事情,自己是请了命想去的,但未获准。表面上是说新婚燕尔不宜远行,事实上,只是怕他在当地为官时卓有政绩,现在再去施惠豪商,人脉一旦太好,便易坐地为王。 

隐约知道皇帝少时在夺嫡之争中,遭遇过许多背叛与构陷,如今草木皆兵的警惕心,其来有自。但想到自己无缘无故不被信任,总是有些沮丧。 

这时楚修衡亦进得门来。碧石看他一眼,也不过去招呼,就地卧在了秦子陌脚边。 

这虎十分通灵性,至今未伤过无害之人,但王者天生的傲气使然,决做不来摇尾乞怜之事,便是对贵为人君的饲主,也未尝多有依赖。看两者相处的情形,仿佛是两国君主分庭抗礼,各具威势。 

他下跪行礼如仪,皇帝落座开口。 

“稀客。秦卿今日怎有空来?” 

他抬头,楚修衡像是刚睡醒般,无精打采地看向这边。 

脸上即是挂着散淡表情,也不能如任清野般予人闲适放松之感。长庚国主,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引人战栗的人物。 

“秦卿若是再这样盯着朕,可休怪朕兽性大发。” 

自从成亲之后,像是吃准了自己不敢回对,皇帝在金殿上都会拿闺中笑话来调侃于他,实在是可恶已极。 

秦子陌收回目光低下头来,冷冷地道:“臣今日受托而来。” 

所为何事,楚修衡不会猜不到。 

“哼,那帮老家伙连你都搬出来了?” 

“由此可见事态严重。”若不是最尊敬的任老丞相亲自出面拜托,这类事,他向来不插手。 

“朕睡不睡女人,关卿等何事?” 

秦子陌为他粗鄙的言辞皱起眉头。“后宫事关皇朝存续,自然是惊动朝野的大事。” 

长庚朝的后宫规模在维陟兰大陆各国中并不大,史上以好色闻名的穆纪帝,也不过收纳百多人。楚修衡刚即位时大肆搜罗天下美女,后来大多馈以金珠发付乡里,至今留在宫中的妃嫔,统共二三十人而已。皇帝在这些女子中也并无特别宠爱。再加皇后在四年前的叛乱中被牵连赐死,现在宫中后位虚悬,皇帝膝下犹虚。也难怪一干老臣终日惶惶,挂心不已。 

“就算如此,你一个小孩子家也没什么好插嘴。” 

“臣虽年轻,也快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也正因为如此,“四彦”中老臣们才独独挑了他来“言传身教”。 

皇帝闻言沉默。过得一会儿才缓缓道:“说得也是……尊夫人也快临盆了吧。” 

“便在这几日间。有劳陛下挂心。” 

秦子陌应答完,不容他岔开话题,接着说:“陛下如是对后宫佳丽有所不满,不妨再于名门闺秀中挑选可心女子,充实后宫。皇上年轻英伟,文治武功,不论挑了哪家女子,都是她家门之幸。”他僵硬地说完这话,顿得一顿补充道:“这是丞相和宗伯大人的意思,请陛下定夺。” 

“朕自然知道‘年轻英伟,文治武功’这八个字,无论如何也不会出自秦卿口中。”楚修衡的口吻,听得子陌更不自在。“那任思远也好笑,当年就是因为反对朕选秀才丢的官,这回却反倒来劝朕再纳嫔妃。” 

“此一时彼一时。当面虽不说,对于如今的陛下,丞相确是心悦臣服。”他不知当年皇帝和任清野,是怎样请动赋闲在家的“任青天”出来襄理朝政,只看到四年来每当皇帝决定停岁贡奖农耕、四面休兵等等大事时,老人家显而易见的欣慰。 

“朕做什么令人满意的事,可不是为了他的心悦臣服。”楚修衡说“他的”二字时音量提高,子陌只当他说做好皇帝只是本身兴致。 

“在陛下是为自己,在百姓,却已感恩戴德。陛下身系万民福祉,故而一举一动,皆应得体。” 

“朕又有哪里不得体了?”近来连招惹他的心情都没有,又哪里做了什么不得体之事? 

“侮慢高罗使者不得体,推说小恙罢朝七日不得体,奏折上只写‘拟办’‘酌办’不得体,将丞相宗伯逐出偏殿更不得体。”就在等这句话似的,子陌如背书般说出心中不满。 

好一个四面开弓。楚修衡在心中大叹其气,“在秦卿的眼中,皇帝就该是一点脾气没有,只会讨臣下欢心的老好人?” 

子陌低下头,独将眼往上一挑,道:“臣心目中的皇帝威德兼具,不必故意,自然能使臣下服膺。” 

“嗯……”,楚修衡闭上眼,自得地道,“朕何其荣幸,被秦御史服膺。” 

子陌心中大呕,又想起自己觐见的原因。“后宫佳丽何其多,陛下若要逞口舌之利,不妨与嫔妃们多说说话。” 

“若后宫佳丽有秦卿一半有趣,朕也就不至于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了。” 

子陌沉下脸。 

又来说这些浑话!明明不是与任典客一样的人,学什么暧昧口气,若有人当了真,看他怎样收场! 

“不够有趣,便选些有趣的进来,连丞相都如此说了,相信也不会引来反对之声。” 

修衡疲倦已极似的垂下头。“朕连宫里这几个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再纳嫔妃?” 

子陌闻言惊愕地微张开嘴,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满脸困扰的君主: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陛下……” 

“身为男人的烦恼,秦卿没有过么?” 

12。 

男、男人的烦恼? 

他与皇帝,是能够讨论这些事的交情么?不不,最最震惊的在于,身强力壮、年未过三十的皇帝,竟然已经有了“那等”烦恼?他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对对,找太医!务必要找太医开药!可只教他去找太医,不劝慰一两句,似乎太过失礼。皇帝这样坦荡地将难言之隐说与他听,不好好回应他便辜负了,也许还会引得他更沮丧……这可怎生是好? 

子陌呆滞地目视楚修衡,双手不自觉点戳着碧石头上犄角,惹来白虎怪异目光也无所觉,双唇更是开了又合,合了复开,半晌不能成言。 

楚修衡一边沉着脸色一边察看他表现,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 

子陌一愕,随即明白自己又被耍弄,勃然作色。 

“陛下,此等事情岂能信口开河!” 

修衡趴在桌上笑个不停,子陌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狠狠揍他几拳。 

修衡终于止住笑,坐正了身子,清清嗓子,表情又一变而为深沉。 

“朕的话,不完全是开玩笑。” 

子陌冷道:“陛下再这样说下去,小心一语成谶。” 

“朕这次说的决非虚言。”他的神情看起来不带半点戏谑,是印象中最认真的样子,子陌也忍不住收起了怒气,专心等他下文。 

“除了一个人以外,朕对谁都不行。”变化发生之后,比任何人都挫败的该是自己吧。不管是怎样的天姿国色,都没有那样一张倔强的脸。边想着他的样子边去抱女人,修衡不能也不愿。 

他、他干什么用怪异表情看着这边?这样的事情,就算迁怒,也没有办法改变的吧? 

子陌本就不擅于应对此类话题,现在被他眼神灼灼地盯住,越发觉得尴尬不已。 

“若、若真如此,陛下不妨将那位佳人纳入后宫,专宠一人谅来无妨,历代君王中连只娶一妻也有先例,何必如此烦恼……莫非——” 

说到这里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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