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飞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果然是深藏不露的好手,估计泰山崩于顶确实能够面不改色。“王爷可是在惊讶杜某的相貌?”
我讪讪笑着,“慕情大哥应该早跟我说,你……这么年轻。”
“王爷!”莫笙的语气里有些责备,他和杜雪飞是认识的,大概知道杜雪飞很讨厌别人刻意注意自己的相貌。
“杜某和王爷以前见过的,只是王爷不曾记得杜某,怎么现在才这般在意?”
啊?原来见过啊,那赶快转移话题防止穿帮,“杜兄知道我和慕情结拜的事吗?”
“知道,杜某作为慕情的至交并不乐见。”杜雪飞神色清冷,让人看不透他的用意。
“哦?”我闪着八卦的眼神好奇起来,这位青梅竹马不是普通的关心耶,“愿闻其详。”
“杜某既然知道王爷和慕情结交也就不避讳了,王爷的身份、慕情的身份,两位不会不知道文臣和武臣结党是大忌讳吧?”
冷汗冒一滴……一下子就把结拜的高度上升到“结党”了,我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些担心起来,如果慕情被人这么攻击立场上就不好站稳了,迟疑着问道:“难道已经如此严重了吗?本王可没有……就是仰慕他的才华才……”越说越乱,这可怎么好?米已成熟饭。
杜雪飞见我慌张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而显得表情冰冷的脸上忽然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王爷是出于个人的感情才结拜的,杜某也就放心了,还请王爷不要见罪杜某的无礼。”说着表示歉意地抱拳为礼。
他这是在试探我!而莫笙一点都不同情我,看着门外的风景不理我们这边。才取笑一下而已嘛,怎么现世报来得这么快?这杜雪飞绝对是女王鬼畜心,怕怕~~
“慕情大哥你是怎么在他的淫威之下长久生存下来的呀?”我捧着心口伤心的说着,就见到杜雪飞的额头明显浮现出根根青筋。“大哥,你不用思念我,我马上就跑到你那里去避难,呆在洛辰太可怕了,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常年戍守边疆的心情了,换成我我也会的!”
斩钉截铁地点头说完时,杜雪飞的脸色已经无比阴沉,莫笙很无奈地单手抚上额头,一副很头痛的表情。
翠羽走过来,添上新茶,食指点上我的太阳穴,将我的脑袋推歪,“王爷!您是不是可以回神了?”
我歪着头,调皮笑着,“是啊是啊,总幻想会影响正常的心理健康。”也不管他们是否听得懂,我连忙打着哈哈,最近翠羽也越来越像我妈,唠叨个不停,什么衣服怎么穿怎么叠啊,头发到现在还梳不好出门叫她怎么放心啊之类的。其实很想带个丫鬟去的,只是让女孩子跟着去边疆受苦总觉得不合适,况且随时会有行刺的事发生,我也不愿意让其他人分神照顾没有武功的丫鬟。
“您不要嫌翠羽唠叨,您到现在还没学会怎么梳好头发,又不带丫鬟,您就打算在三军之中披头散发吗?等您回来我一准儿辞了这里的活儿,不当自己是府里的人!”
“家事就不要外传了嘛,你看还有客人在。”我一边指着杜雪飞一边把她往外推。
翠羽脸颊飞红,大概是一时激动就忘记了客人还在,微微一福立刻飞也似的逃了。
“呼~~ 总算饶过我了。”我在椅子中瘫下来,手抚心口顺顺气。
杜雪飞没有说什么,一双眼睛里都是审视,“王爷找我来是想我看看您处理家事的?”
“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全副心神应对他,这家伙比龙曜天还让人紧张,一张嘴厉害透了,随时能戳上别人的脊梁骨。“是想跟杜大人谈出使的事,想要带上大人做参军。”虽然这时候已经有些怕这个人,不过,他这么厉害正好合适啊。
“原来真要让王爷出征。三王爷无法脱身,所以才把七王爷也请过来。王爷觉得这么做安全吗?上次的使者可是被行刺了。”
讲到这个我就比较忧心,龙悦天不会武功,势必要多派人手。要不让小凌过去?火龙堂加暗卫,还有一千神武营精兵,应该够用了吧。“管家!让小凌过来。”
“杜兄所说极是,本王也不隐瞒,前几天是受伤在身,这几天来恢复得差不多了,护卫可以少些,七哥那边需要加强一些,火龙堂和暗御同时戒备应该问题不大吧?”
“素闻七王爷不喜武力,此去确实要比您凶险些。不过既然是王爷出使,想必对方也得到十分确切的消息,暗杀的行动即使有也不至于被误会成故意挑拨事端,毕竟出使的人是王爷,和上次有所不同。”
身份等级的不同也间接表示出重视的程度不同,经他这么一说我稍微放下心来。
“王爷,杜大人。”见过礼后,小凌站在我面前。
“伤好多了呀,我想派遣你去保护七哥。”
“镇南王?可是王爷您……”小凌有些不情愿。
“我的武功正在恢复,不是还有小崔吗?一路上还有莫笙指点我的武功。”
“您这么安排属下听命就是了。就不知道三王爷是否同意……”小凌瞄着我问得有些心虚。
“本王这么决定干什么要问他同意不同意?”干什么用那么暧昧的眼神看着我,我动了动,肩背磨蹭着椅背,被他瞧得不自在。
小凌也不点破暗示只是停口不说。
“既然说定了,那么一路上还请杜兄多多关照。”我赶忙借台阶下去。
杜雪飞恭谨地应着,配上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咳,不好惹的女王鬼畜型还是少惹为妙。送走杜雪飞,我勒住小凌的脖子审问他。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啊?给我说清楚!”
“王爷最近跟三王爷不是走得很近,事事听三王爷的安排?”小凌被我勒得憋红脸急忙说着。
我知道我现在的臂力和以前大不相同,见他狼狈也就松手,“那是本王也觉得他做得对而已。”往秋蝉居走,小凌在后边亦步亦趋地跟着。
“哦?就这么简单?”
“你少三姑六婆啊。”我挥着手跟赶苍蝇似的推开他探过来的脑袋。
小凌嘿嘿直笑。这家伙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然敢八卦我的内幕。
出发的前一天龙曜天知道我把火龙堂安排给龙悦天直接冲到我府上质问来了。看着来势汹汹的他,翠羽放下茶赶快溜走,小凌推说火龙堂还没安排好留守的布置也溜号去也,管家说小的就不打扰王爷们商量国家大事赶快忙活修缮的事儿去了,小崔从来都是守门,不过我知道他早就从门后边闪人,不知躲到那里去了。我求救地看向莫笙,谁知道他竟然还慢吞吞地行过礼才说:“莫笙还没有整理完需要带上的书籍,先行告退了。”
我刚要站起来拦人被龙曜天一掌按下来,登时觉得屁股底下坐的好像是针毡。肩头的掌力也不小,但我没敢叫声出来,忍着疼连忙去掰他的手,一股内力透入,“哎呀,住手住手!没被别人暗杀也要被你打成残废了!”
“哼!你还知道有人要暗杀你?!”龙曜天摔脱我的手,放过我惨遭蹂躏的肩膀。“谁让你自作主张将火龙堂调过去的!?”
我揉着肩膀小声嗫嚅着,“我自己主张啊。”
啪——
龙曜天一掌将砚台拍碎成几百块不止,然后又拿起另外一块砚台递到我面前,“你要是也把砚台拍成这样我就不追究。”
我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接过砚台,点头哈腰地陪着小心,“这么名贵的烟山砚台拍碎了可惜。”
掌风直扑面门,他使出一招寒风分雪,取左右两路袭击我的左右肋骨。我将砚台抛向空中,双手齐出,身下步法同时施展开来,一招落阳溶春,半路将他的右手截住,接连一招斜阳西垂,将他的双手从上向左下方带去停在左侧,腾出右手接住掉下来的砚台。
龙曜天收回手,看着我良久才说道:“算你反应快。掌力恢复到几成?有把握对付淼云吗?
“这个……还不能收发自如,难免有时轻有时重。”我说得有些心虚,将砚台放好不敢看他,要是真遇上淼云,说不定我会先施展轻功落跑。
他突然抱住我,一手揽住我的人,一手捧住我的后脑,吓得我大气也不敢出。看了一会儿他紧紧抱住我,什么也没说,手臂有些颤抖,泄露了他担心的心情。
我就是再迟钝也发觉到他和别人的关心不同,“还记得我和你的约定吗?”
“记得。”他闷声说着。
我忽然因为他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想笑出来,“我想做个真正的九王爷是出自真心的。”
他抬头看着带着轻松表情的我,带着歉意说着:“我不该问你过去的事。”
“这么决定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是个执着于过去的人,该断的自然会断得很干脆。”
他看着有些失落又有些安心,“你是那种不习惯别人照顾的人吧?”
“是的,可以说我是排斥别人那么对我。”过去的我太过独立,极为随性,不喜欢因为别人而束缚自己。
他放开我,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的忧伤,我从没见过他有如此表情,有些紧张。
“看来是我多虑了。”
突然出现的距离感让我不知怎么应对,别离在即,我居然还得安抚他,还真是王爷脾气,自尊受伤马上就防备起来。忽然就有要逗逗他的心情,欺近他,轻轻在他耳朵边说道:“等我回来,我会让你知道怎么做才叫攻受。”
刻意强调“做”字,然后看到他突然脸红起来,拍拍显然有些呆掉的他,然后连哄带骗地将人送回去,我则很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大笑不止,欺负人真是爽啊。就是另外几位全部面露菜色,担心我走后三王爷带着宗正府的人将王府抄了。
第二十一章 本王也出征啦
笑得差不多了,我端正坐好,看着面前排排站的几个人,连小崔都过来了,全部表情严肃。
“王爷,您真把三王爷气急了,他真的会把王府抄了的!”小凌苦口婆心说着。
翠羽和管家连忙点头“嗯”着,小崔摆着苦瓜脸,不过他比较老实,不会像小凌这样没大没小的出声抗议。我挖挖耳朵,当作没听见。不就是逗他一下吗?没那么严重啦,我又没真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该准备的都去准备,明天上午出发。”挥手将人全部赶走。“小崔就留在家里看家吧,人去多了也不好。”
小崔应下来随着翠羽管家一起下去了。莫笙最后一个走出去,却又停下来,似是有话要说,我看着他,用眼神询问着。他淡淡一笑,行个礼转身走了。
我摸摸头,搞不明白,还是先去练功吧,越早熟悉对我越有利。
劳累一天,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躺在床上却还是睡不着。这就好像那个笑话,紧张的人不断对自己说不紧张不紧张,结果一张口就说:我叫不紧张。哑然失笑,披件外套爬下床。
翠羽已经睡下了,我踮着脚走出去,轻轻掩上门,转身,尖叫还没出口就被我自己先捂住。
“你怎么在这里?!”我急忙拉着龙曜天将他拖到院子里才低声问着。
龙曜天只是深深看着我,神色忧伤。我咧开嘴却笑不出声音,难道是被我今天的“猛烈”台词吓出毛病来了?
“那个……”我无奈撇嘴,憋了半天也没憋出后面的来,暗里自我唾弃一下,“先坐下吧。”
他没动,淡淡的月光落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淡化了那些脸上的憔悴神色,最近的他一直是最忙的。见他欲言又止,我有些急,他可从来没这样过,我也最腻歪谁跟我这么吞吞吐吐。
“你想说什么?”虽然猜不出来他想说什么,不过以他深藏不露的个性,肯定不是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会说的话。忽然就觉得这样的他其实也是很累的,握住他的手,我像哄小孩子似地诱导着,“我听着,不管你说什么。”觉得还不够火候又加一句,“我不会告诉别人。”
龙曜天轻笑着吐出一口气,“把这么重的担子强硬地交给你,你会不会反感?我从来没考虑过你的心情,打从一开始我就是抱着利用你的想法所以才干涉你的事情,你……比我想象中要努力得多。”
“这是我的人生,我要如何做自然是我的事。”我神色自若地回答他,似乎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的时代和我的时代相差太多,思想方面也有很大差距。这里有君臣民奴的等级制度,制度之下,人的思想也会被固定成某种模式。他就是典型的那种被国家责任身份地位等等捆住的劳碌人,没有太多考虑自我的空间。我就不同了,生活在自由的年代,在崇尚自我的前提下融入社会整体中生存。
他看着我,不赞同的神色涌上来。我自己也知道这种话其实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