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也觉得这深夜里更深露中的,不想要在门口呆的太久,也默认了。
苏巧手脚麻利的伺候齐宣上床上躺着了,才道:“慈宁宫走水了。”
齐宣心里一惊,只差即刻翻身坐起来,问道:“慈宁宫如何会走水了呢?有没有伤亡?情况可都调查的清楚了?”
苏巧轻轻安抚齐宣道:“慈宁宫为什么会走水,这情况暂时还不明朗。不过走水的是慈宁宫的偏殿。太后住的正殿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太后被烟呛着了,皇上已经传了太医诊治,说是并没有什么大碍。有两个在偏殿上夜的宫女被烧伤了,别的倒是没有什么。”
齐宣舒了一口气,道:“太后没事就好。如此我也能安心睡觉了。”
苏巧点了点头,为齐宣掖好了被角。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又过了一两日,慈宁宫走水的事情倒是逐渐的平息了下来,这苏巧的一颗心也才放到了肚子里。
这宫里好容易又太平了两日,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皇后那日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正好在路上碰到夜无欢,皇后便邀请夜无欢和她共乘一辇。
皇上很少对夜无欢提出什么要求,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夜无欢不方便推脱,也就答应了皇后。可是在路途中却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原本皇后的辇车都是由固定的工匠们定期检查的,免得出现任何意外。可是那日皇后的辇车的车轮却无缘无故的就脱落了。幸好夜无欢武艺高强,及时抱着皇后从辇车中逃离,这才避免了一场大祸。不过夜无欢的肩膀还是被辇车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虽然夜无欢强撑着说没有什么大碍,可太后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的。硬逼着夜无欢当场就在慈宁宫宣太医瞧了瞧。
当太医将夜无欢的衣领解开到露出肩膀的时候,太后看这夜无欢肩膀上的一片淤青就已经吓的手脚乱颤了。一叠声的叫人将负责检查皇后辇车的那些匠人们拖出去乱棍打死。
皇后也在一旁哀哀欲绝,哭的好不伤心。
欣贵人也站在一旁轻轻拭泪,道:“太后,臣妾有些话,却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
太后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事很么当讲不当讲的。讲,哀家恕你无罪。”
欣贵人连忙谢了恩,有些胆怯的看了齐宣一眼,咬了咬嘴唇做出一副十分纠结的模样,道:“既然太后都不怪罪臣妾了。那臣妾可就大胆的说了。这宫里接连发生不吉利的事情,臣妾想着,莫非是有妖孽作祟。还请太后降下恩旨,请高僧入宫作法。一来,乞求国泰民安,二来也能够稳定宫里上下人等的心啊。”
太后脸色一怒,随即想着自己此前已经宽恕了这欣贵人的罪了,眼下倒是不好意思出尔反尔。转念一想,这欣贵人说的话,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略微沉吟了片刻,便道:“如此,那皇后便着手安排吧。”
齐宣注意到皇后的唇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没来由的让齐宣觉得心惊肉跳。
虽然眼下看不出皇后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可是齐宣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就好像皇后做的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一样。原本夜无欢受伤了,想要去齐宣的永华宫中修养。可太后说皇后也受到了惊吓,夜无欢应该好生安慰一下皇后。
夜无欢无奈,回头看了看哭的哀哀欲绝的皇后,又看了看眼巴巴瞧着自己的欣贵人,再对齐宣歉意的笑了笑,道:“既然母后都说了,那朕若是不从,岂不是对母后不孝?”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蔓草说道:“你家主子受了惊吓,一会儿回宫记得给她煮一碗安神茶。明儿个就不用早起折腾到哀家这里来请安了。好生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太后说到这里,又看了看齐宣,意有所指的道:“这后宫的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为皇室繁衍子嗣。皇上应该尽量做到雨露均沾的好。若是为了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些人影响了国运,这可就是大罪过了。皇上英明,自然是不需要哀家操这些心。只不过哀家年纪大了,很想有子孙承欢膝下。如此,哀家也好在慈宁宫中含饴弄孙了。”
齐宣的瞳孔狠狠的一缩,她何尝不知道太后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过看着大家都泰然若素的站着,她也就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夜无欢看了看太后,云淡风轻的道:“母后是一心向佛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做父子也是需要缘分的呢。许是朕和诸位孩儿缘分未到吧。母后也不必过于操之过急。母后眼下身子骨还算硬朗,哪里看得出老了。若是母后和皇后站在一起,任谁也看不出你们是婆媳,一定会觉得你们是姐妹。”
夜无欢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太后就笑开了,指着他,笑道:“皇上这张嘴,倒是越发的会讨哀家喜欢了。只是你这样说,哀家倒是觉得你把哀家说的年轻了。可皇后心里会觉得是你把她说的年老了。”
皇后心里原本也就是这样想的,正在生着闷气,眼见太后都这样说了。她反而不敢发作了,强笑道:“太后这话,叫臣妾如何担当的起呢?臣妾孝顺太后的心和皇上孝顺太后的心是一样的。”
太后听着皇后这话,笑的越发的开心了,点头道:“哀家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在寻常百姓家也是如此,在咱们皇家,更是如此。皇后可要知道轻重啊。你身为皇后,也要多劝谏皇上。如此,方才是做皇后的职责了。”
皇后苦笑着答应,道:“臣妾遵命,还请太后放心。臣妾一定恪尽职守,争取带领后宫众姐妹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繁衍子嗣。”
太后点了点头,道:“哀家知道皇后是一个好皇后。你今日也吓着了,早点回宫去歇着吧。”
不等皇后答话,太后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那些妃嫔们,道:“哀家今儿个说了这么些话,也有些乏了。你们就先跪安吧。明儿个也都不用来慈宁宫请安了。”
夜无欢首先带着皇后告退了,紧接着才是齐宣带领众妃嫔行了礼,退下了。
一踏出慈宁宫的大门,齐宣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似乎觉得这慈宁宫外的空气似乎要格外新鲜一些。
原本以为自己这些小动作并没有谁看见,可欣贵人那刺耳的声音偏偏就在齐宣的耳畔响起:“喲,这不是我们的柳贵妃吗?怎么?一踏出慈宁宫就忙着呼吸新鲜空气,难不成这慈宁宫中拘束着我们的柳贵妃了?”
齐宣斜着眼睛看了看欣贵人,想到此前她提出的那个请高僧来祈福的意见,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可眼下众目睽睽,还是在慈宁宫的门口,若是闹开了,只怕太后震怒,吃亏的也还是自己。今儿个在慈宁宫里的情况齐宣可是看得明白,虽然太后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她口中说的人就是自己,可太后那眼神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她一点都不喜欢齐宣。
齐宣不是笨人,她自然是不会在这个关头给自己添堵。
更何况阖宫上下的人都以为夜无欢最宠爱的是自己,可是自己却知道夜无欢最宠爱的人,还是欣贵人。就算是看在夜无欢对她如此照顾的情况下,她也不会和欣贵人过不去。
只是夜无欢既然想要借自己好生打磨一下欣贵人,自己也就不能够太多事打扰了夜无欢的计划。
打定了主意,便回头微笑道:“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欣贵人啊。本宫只是觉得这慈宁宫的花儿开得都比别处的灿烂,就连香味儿都是与众不同的,故而多闻了两下。对了,欣贵人何以认为本宫是觉得慈宁宫拘束了呢?在本宫看来,能够时常来慈宁宫中聆听太后的教诲,倒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情。莫非欣贵人是觉得慈宁宫拘束了,所以才认为本宫也有同感?”
欣贵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太后年纪大了,喜欢香味浓郁的花朵,这在宫里已经不是秘密了。若齐宣咬定了是喜欢这些花香,那欣贵人也把她没有办法。
当即冷哼了一声,拉下一张脸,快速的离去了。
原本宫里的妃嫔也就不是很多,在齐宣进宫之前也就是欣贵人独宠。如今见到欣贵人吃瘪,那些妃嫔们都觉得自己素日里在欣贵人那边受得气总算是能够好生的吐一口了。大家看向齐宣的眼神也就越发的带着写谄媚的讨好,都忍不住想要和齐宣套近乎。
可齐宣哪里是她们这样三言两语就能够笼络的来的呢。不用说齐宣对于这后宫中的争斗没有什么兴趣,就算她果真想要在这后宫中呼风唤雨,那她也不会对这种送上门来的人有什么好印象。
也不过是简单的敷衍了两句,齐宣就带着苏巧回去了永华宫。
不得不说,应付那些女人,其实也是很累很累的。想到这里,齐宣就蛮佩服诸如蓝天凌和夜无欢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他们整日里都在女人堆里面走来走去,应付不同的女人,都是如何做到的。
想到蓝天凌和夜无欢的身份,齐宣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云逸初。
齐宣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云逸初了,原本以为停留在记忆中的人影会这样消失不见。可却不曾想着,虽然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再见过他,但是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刻印在自己心里的一般,历历在目。
齐宣轻轻摇了摇头,将云逸初的影子赶出了自己的脑海。如今,可不是她去想云逸初的时候。今日欣贵人和皇后演的那一出戏,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两个看起来并不在同一个阵线的女人为什么会联合起来。可是她却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两个女人如今已经是连成一气了。
她相信夜无欢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可却没有办法去避忌。
因为这件事情的主导者,是太后。是整个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虽然夜无欢是一国之君,可是在后宫中,他也不过是太后的儿子罢了。在很多事情上,他也不得不尊重太后的意思。
齐宣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坐在贵妃榻上,接过苏巧递过来的茶水,狠狠的灌了一口。
“娘娘在担心什么?”苏巧和齐宣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忌讳,两个人基本上是无话不谈。
齐宣定定的看着苏巧,道:“苏巧,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本宫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苏巧绕到齐宣的身后,灵巧的帮她按摩着肩膀,笑道:“娘娘蕙质兰心,奴婢如何会猜得到娘娘心里在想些什么。奴婢也不过是瞧着娘娘眉头皱着,有心事罢了。”
齐宣在心底叹了口气,口里笑骂道:“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坏习惯。在本宫面前说话都是如此吞吞吐吐。也难怪你以前能够在皇上的御书房当差了,就你这滴水不漏的本事,也并非是人人都能够学得来的。”
苏巧讨饶的笑道:“娘娘快别这样说,娘娘这样说,当真是折煞了奴婢了。奴婢心里哪里有什么想法啊。只不过是瞧着今儿个皇后和欣贵人的模样,只怕是已经连成一气想要对付娘娘您了。”
齐宣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本宫早就已经想到了。只不过在这宫里,只要有恩宠,就一定会遭人嫉恨。可是如果没有恩宠,那就一定会遭人践踏。在遭人嫉恨和遭人践踏中来选择,本宫宁愿遭人嫉恨。起码,那人还知道忌惮本宫几分。”
苏巧笑道:“娘娘如此说,那奴婢可就放心了。奴婢此前是不放心,生怕娘娘就此对宫里的波诡云谲心生畏惧。娘娘也不必畏惧这些的。俗话说,神正不怕影子斜。娘娘若是行得正,自然也就坐得直。更何况,娘娘如今可是圣眷优渥,自然是不惧那些小伎俩的。”
苏巧虽然嘴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还是没有底气。
这一次对齐宣出手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人。是皇后和欣贵人联手,并且还请了太后出来。就算皇上不相信皇后和欣贵人,那太后,可是向来都不会偏袒谁的。偏生此刻苏巧还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和欣贵人在那边筹谋。
齐宣这一次,只怕真的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苏巧心里是着急的不行,可齐宣到像没事人一样,安安稳稳的坐在贵妃榻上让苏巧为她松弛着筋骨。自从苏巧到齐宣身边伺候了之后,齐宣就越发的喜欢苏巧为她按摩了。
苏巧和深知这一点,一有空闲就在齐宣身边忙活着。
齐宣也从来没有让苏巧白忙活。齐宣在宫里得到的各种赏赐并不少,齐宣本身对这些黄白之物没有特殊的嗜好,许多时候,也都是随手就赏了苏巧的。所以说,苏巧这些日子在齐宣身边当差倒是捞了不少的油水。
这主子出手大方,底下的人干活才会越发的卖力。总之这苏巧如今倒是觉得日子过得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