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如此,长歌仍旧不能放心,她生怕左左一个不当心又出什么意外。可不让他骑吧,又怕他憋坏了自己。唉,真是操碎了一颗当姐的心啊!
“放心,那小子比你相信得皮实多了。”斜里突然就插进来这么一把男声。
长歌就在原地蹦了一蹦,还未见着他的脸呢,嘴里就喊四叔了。听她的声音,是高兴的模样。
苏行的反应是……哼了一声。
长歌惊,回头,奇怪看他:“四叔你不开心吗?”
苏行瞥一眼长歌,面上的神色有些高深莫测。
☆、174。左左(5)
为了配合左左,今日,长歌走的是扮嫩路线,她特地让丫鬟替她梳了两个包包头。梳了两个包包头,又歪头看人说话的长歌,还真是*啊!
苏行的别过了视线去,“你还会在意我开不开心?”
长歌又惊,心说这会儿是什么节奏?
她虽然在四叔冷嘲热讽的声音中辨得了一丝丝别扭的气息没错,可“别扭”同四叔?怎么连都不在同一条线上啊?
长歌久未说话,苏行狭长的眼就眯了起来。那样子看在长歌眼中,是风雨欲来的节奏。
长歌赶紧道:“我当然关心四叔开不开心啦!”
苏行双手背在身后,踱步,缓缓靠近长歌:“那么,告诉我,你是如何关心的。”
额,这个问题……
长歌眨巴眨巴眼睛看他,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她就伸出一根小手指头,“四叔我实在不明白你想表达的中心思想,你就提示我一下吧……就一下下……”
苏行的一个眼神过去,就让长歌消了声。
苏行的视线落去马场的中央,那里,左左正快乐得骑着小母马,同大灰比赛谁跑得快。
“你这些日子,都同那小子一道玩耍?”
长歌点头,继续不解看他。
苏行回头,“好玩吗?”
长歌点头。
苏行又问:“都玩了什么?”
长歌:“骑马、逛街、写大字、逗大灰……”说着说着,长歌突然顿住了。她斜眼看苏行,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苏行轻哼了一声,“你倒是事务繁忙。”哼完他又深深看长歌,“你倒是算算,你我有几日没好好见面了。”
此话一出,长歌心中的某根弦就“啪”一声,断了。她不可思议地提高嗓门,“四叔你该不是吃醋了吧?”长歌的嗓门有些大,一时间响遍了整个马场。马场内的护卫们皆默默低下头去,恨不得堵死自己的耳朵,免得某人秋后来算账。
不知不觉间,苏行已踱至了长歌的身边。他眯起眼来,他的身子将长歌整个儿笼罩住,说话间,他的气息喷在她的面上,他对她说:“幸好,你的自知之明没有完全就饭吃了。”
长歌颤抖手指指苏行,“你也是左左的四叔唉……你、你怎还同小孩子一般见识。”
苏行面无表情看过来:“我也有不爽的时候。”
长歌:“……”
说完了这一袭话,搅乱了长歌心中的春水一池,苏行就转身,去骑马了。
今日的苏行,特特穿了一袭广袖黑袍。长歌眯眼看苏行,发觉纵然是稳重的黑袍,穿在他身上,亦能被他穿出满满的骚包气息。这就是人才啊!
苏行跨上了疾风,几下便去到了左左的身边。
长歌暗道不好,心说四叔该不会是恼羞成怒,要教训左左吧。长歌心头一紧张,就抓了手下大灰驴脖子上满手的毛。没错,就是大灰!疾风走了,大灰就留在了长歌的身边。
很快,长歌就发现自己龌龊了,四叔胸襟开阔,怎会因为一些小事去找左左的麻烦呢?四叔是在指点左左马上功夫。
远远看左左的小模样,是极受用的样子。
很快,长歌又发现苏行阴险在哪里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儿,正是对马儿等一切崇尚武力的东西痴迷的时候。他那么几下指点,彻底让左左迷上了骑马,左左也就不来黏她了。
当着苏行的面,长歌就这般提出了质疑。长歌以为他多少会争辩一下的,却没想,他下马,敛衣,回头朝她笑:“原来,你还不算太笨嘛。”
长歌:“……”
留下一干护卫看护左左,苏行拉了长歌就走,一走就走去了他的书房。
大白天的,虽说府里都是他的人,可这般拉拉扯扯的,长歌还是扭捏。她不好意思,想让他放开她的手。
苏行脚下不停,眼皮也不抬,懒懒道:“不过是拉拉小手而已。”
拉拉小手……而已?
他们两个的身份摆在那里,拉拉小手不是惊世骇俗那种程度严重的事情吗?
苏行继续云淡风轻往前走,可他嘴里却说着这样的话:“再瞪眼我就亲你。”
长歌:“……”
好在是一路有惊无险到了他的书房。
这还是长歌头一回来到苏行的书房。打量的同时,长歌心中不免紧张,这大白日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呜呜呜呜长歌又乱想了。
“你、你带我来这里做、做什么?”
苏行径自走去窗边榻上,随意坐了。他的视线深深落在长歌脸上,他道:“自然是做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是什么?
长歌发现自己不着痕迹吞口水了。
☆、175。左左(6)
苏行又看她一眼,“过来。”这一回,连往日的招手都省了。
长歌不动,看他,“怎么我觉着你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苏行懒洋洋抬眼,“那是因为我受伤了。”
啊?
四叔受伤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还有,他伤在哪里了?严重不严重?
想到这里,长歌“噌”一下就跑过去了。还撅着屁屁,紧紧张张跪在他的手边。
“伤在哪里了?让我看看!”长歌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对于长歌的反应,苏行显然是满意的。他的伸手摸摸长歌的脑袋,开口道:“上臂上。”
长歌就要急吼吼去撸他的袖子,却被苏行制止了。他的大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有一种灼热的温度弥漫开来。长歌一时间就红了脸。她听见他在她耳边道:“替我脱了衣服,好上药。”
脱了衣服好上药?
确实是这个理没错。
长歌就背过了身去。
苏行皱眉,“你做什么?”
长歌结巴,“你、你脱衣服啊,我、我不偷看你。”
苏行笑:“看吧,我不介意。”
长歌哭:“可我一点都不想看啊啊啊啊!”
在苏行的再三“威胁”下,长歌跪坐在他的身边,颤巍巍给他脱袍子。
长歌的白嫩小手落去他的颈间,明明只简单的一个解扣子的动作,她却下不去手了,她觉得脱清冷孤高的苏行衣服就是对他本身的一种亵渎。
于是,长歌撸袖子不干了!
苏行挑眉看她,“怎地不脱了?”
不脱……
长歌:“我、我下不去手……”
“嗯?”
长歌脸红得要哭了,“我、我怕把你给脱坏了……”我倒是不怕把你脱坏了,我怕脱了你之后我要把你给压倒了,然后就要把你压坏了!
苏行笑:“脱吧,我不介意。”
长歌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她明明是在马场里好好陪左左骑马的呀,怎会眼睛一眨,就变作了躲在书房里,脱四叔的衣服了?
这个世界真是太不纯洁了!
眼见长歌缩成了一只乌龟,苏行深深看她,语气却一点也不深情,他说:“长歌,我受伤多有不便,还是,你愿看着我始终不能上药?”
我当然舍不得你不上药的。
于是,长歌硬着头皮,再次给他脱衣服。
终于,那一身黑袍脱下,露出他穿在里头的黑色里衣。不知是否因了跑马的关系,他的里衣微微敞着,露出内里紧实的胸肌。有微微的汗自他皮肤的表层渗透出来,看在长歌的眼中,是该死的性感!
四叔果然是男人中的极品!长歌再次鉴定完毕。
药箱就在长歌的手边,长歌在捧着苏行的手臂找伤口。“伤口伤口伤口在哪儿呢?还是说……其实你受的是内、内伤?”一时间,长歌种种后怕,早知道就干脆利落扒光他了,免得耽误了伤口的处理时间。
见长歌委实急到不行,苏行终于开口,给她指点了迷津。
长歌瞪圆了一双眼睛,“你说你的伤口在哪里?”
苏行看着她,“方才不是同你说了?长歌,你何时变得这般健忘?莫不是因为我太好看了,以至于蛊惑了你的心智?”
心智你妹啊!
长歌终于找见他口中所谓的伤口了,真的就在他手臂上,她的手掌心里,只是一小块破皮,还没破完全。
这么一块小破皮竟然搞得这么轰动,四叔你好意思么你?
苏行表示他很好意思。“人不分贵贱,伤口不分大小。长歌,你不能鄙视我的破皮。”
长歌瞪他,再瞪他,觉得这人定然是已经成精了。
苏行懒洋洋动了动胳膊,“你不说话就当是认同我的观点了。好了,累了一天了,躺下来休息会儿。我不介意把胳膊借给你用。”
长歌:“……”
长歌觉着自己自从同四叔“在一起”后,就越来越向“没骨气”这个叫人唾弃的品质靠拢了。
长歌就这么向苏行发牢骚了。
苏行调整了下长歌枕着他手臂的姿势,淡淡道:“我的女人,需要那么有骨气做什么?相信我,人的骨气大都是被逼出来的,若让你走去需要靠骨气来支撑自己的地步,除非是我死了。”
虽然他的话有些狂妄自大欠扁又毒舌,但长歌不得不承认,她听着还是挺受用的。
这样一个男人啊……
长歌就拉起了他的大手,让他的大手抱住她的小手,让二人十指相扣。然后,透过相扣的缝隙里,长歌就看见了一张……美人的脸。
长歌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怎么了?”苏行察觉到了长歌的不同。
☆、176。左左(7)
那一张美人脸源自于画中,画挂在正对长歌的那面墙上,此刻,那墙上的美人正对着长歌颔首浅笑。
那样像她的一张美人脸啊……
长歌脑中突然就闪过诸多被她忘却的记忆,四叔是个有过去的男人,四叔曾有过深爱的女人,四叔同那个女人……
长歌直勾勾盯着那一处看,苏行若还不能明了发生了何事,他也就不用混了。
只听他叹息一声,拉下长歌的小手,让那画像直直显现在长歌的面前。
长歌突然就垂下脑袋去,不想看了。
“你没什么话想要问我?”苏行的话音贴着长歌的耳。
长歌绞着自己的衣襟,是不知所措的模样。
苏行就拉过她同自己的衣襟做对的那只手,这般一来,长歌的两只小手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他刮刮她的鼻子,“长歌,那个女人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
长歌瓮声瓮气,“那是因为你失忆了。”
苏行不着痕迹地蹙了眉头,“无关乎失忆与否。长歌,我是个只往前看的人。如今,我想要携手的女人,只你一个。”
他的一字一句都落进她的心田,成了小幼苗子,就渐渐在她心里长出来花。可长歌的心仍旧是不安的,“感觉像是我偷了别人的东西呢。要是、要是她和我同时出现在你面前,你、你会选谁啊?”言毕,她又悄悄抬头看他一眼。被他捕捉到视线,又飞快垂下脑袋去。
苏行拍拍长歌的脑门,“自然是选你了。跟了我恁久,怎的智商就不见长呢?”
长歌本来还挺惆怅的,被他那么一说,她火了。她当然比不得他聪明了!他想要聪明的,就去找别人啊!就别来找她呀!
长歌怒,长歌跳脚,却没掌握好分寸,这一跳之下反倒是扑去了苏行的怀中。
苏行自然不会放了长歌离开,他紧紧抱住他,他低低的笑音响在长歌的耳边,是蛊惑人的性感,“长歌,对于你的投怀送抱,我很满意。”
长歌:“……”
苏行就给长歌顺毛,一下一下摸着她背上的长发,顺着顺着,她就安静了下来,乖乖待在他的怀里。“还要为那无关紧要的人同我置气?”
长歌不满,“可她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啊!”她是你的爱人……
“纵然如此,她也已不在人世。长歌,你要我怎么办?去掘了她的坟……”
“我不是这个意思……”闷闷的声音
苏行就推开长歌的身子,握住她的双肩,同她面对着面,“长歌,我知你心中还有诸多不确定。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后,我带你走。”
长歌眼内有什么东西跳了一跳,她未说话,只是默默伸手,抱住了苏行的腰。
苏行便叹出一口气来,总算是哄好了。
这时,长歌闷闷的声音就自苏行胸口传了出来,“那我要带左左一起走。”
苏行:“罢了,只要你高兴。”
长歌就高兴了一些,但突然想到什么,她又皱了眉,“可是……”
“嗯?”
长歌咬唇,在他面前,早就养成了个憋不住话的毛病,“你干嘛还日日挂着她……的画像?”
苏行回:“做做样子罢了。”
“啊?”
“如此一来,你父皇才会更体恤着我一些,不是吗?”
长歌郁闷地挠了挠他的胸膛。
“可是……”
“嗯?”某个颇有耐心的样子。
“我是怕,有那么一天,你是不是也会把我忘了,然后,毫无芥蒂地搂着另一个女人……”颇怨念的声音。
有那么一刻,一向自诩洒脱的苏行觉得有苦说不出,涩涩堵在心间。他就有了一种冲动,若是……
“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