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于女皇陛下怀孕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是乐见其成的。西军和北美远征军中对罗伊上校迟迟不升值的闲言碎语也立刻杜绝了,有什么比生下一个顺位继承人更有价值的事呢?
罗伊本人也早就乐疯了,他瞻前顾后的守在女皇陛下身边,恨不得不回哥哥的公爵府就住在宫内。
相对的是娃娃脸亚力和奥兰夫人锅盔般的脸色,两人频频找各种机会、以各种冷笑话讽刺罗伊上校,然而乐的找不到北的上校同志表示压根听不出来。
乐乐融融的三月过去了,四月份女皇陛下出现了妊娠反应,她摒弃了可怜的御用大厨,突然钟爱上圣彼得堡国王广场的一家餐馆的印度菜。
于是几乎每天中午,女皇陛下都会在奥兰、亚力或罗伊的陪同下前往印度餐馆用餐。
四月二十日,圣彼得堡的天气还略有些冷,涅瓦河上甚至还漂浮着薄冰。
女皇陛下身穿裘皮长裙,头戴貂毛圆帽,在奥兰和亚力的陪伴下前往国王大街。女皇陛下的座驾是辆装潢舒适的汽车,司机开的很慢,车后还跟着两队禁卫军士兵。车队路过御道街的时候,人们纷纷蹴足向女皇座驾挥手,而女皇陛下也心情愉悦的在车窗后朝他们致意。
初看起来女皇陛下的外出护卫工作很简易,甚至靠的近的人群与女皇陛下的距离都不超过一两米。但其实背地里契卡们都做了繁多的保卫措施,座驾的车窗玻璃是防弹的,附近有可能枪击的楼宇房间都早已被封锁,用餐的泰国餐厅在之前的一个小时就接受了全盘检查,并在女皇用餐的期间不接待任何其他客人。
沙俄帝国在欧洲竖立的对手太多,女皇陛下的安全关系到帝国的运势,甚至说关系到整个沙俄在世界格局中的低位。
如同往常一样,车队顺利的抵达了国王广场,女皇陛下在奥兰和亚力的搀扶下下了车,步入泰国餐厅。在空荡荡的餐厅中央的老位置,女皇陛下落座,拿起菜单研究起来。
“说真的,你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我又不是没怀过孕生过孩子,才三个月就弄得要人扶吗?”她一遍翻看菜单一般随意的说道。
亚力笑了,他与奥兰对视了一眼,回答道:“万事小心为上,要不是军部有特殊聚会,罗伊上校今天也不会缺席,他总是说人越多就越安全。”
“他过于紧张了,我甚至想是不是应该打发他回北美去,省得后续的半年他熬不下去。”女皇陛下说道。
“上校难道准备留在您身边直到临产吗?”亚力不无恶意的说道,“我以为北美的形式并没有乐观到足以令他耽搁这么长时间。”
女皇陛下笑着摇了摇头,她听出来亚力话中的醋意,便不再讨论此事了。她抬手招来了等候已久的餐厅老板,开始点菜。
而此时的餐厅后厨房已经忙碌的热火朝天了,一点都不下于接待满厅的顾客。宽敞的厨房内挤入一名主厨、两名辅助厨师、三个帮佣和三名契卡,也显得狭小拥挤起来。每一个汤锅都要接受检查和尝试,下的每一道作料也都要经过验看,契卡们的工作已经细致到了一定程度,以杜绝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后门被推开,一个帮佣小弟捧着一个装满了蒜头和辣椒的大桶走了进来。
“等一下”带头的契卡走上前拦住了他,“你很面生,是新来的?”
帮佣小弟低着头没说话,大厨抬头说道:“是啊,新招的,原来那名小工借口女皇陛下来用餐,要求涨工资被老板辞了,所以不得不新招了一个。”
“有推荐人吗?背景如何?谁对他负责?”那名契卡一连串的报出了一堆问题,而另两名契卡也怀疑的调转了头。
那名帮佣还是低着头没说话,他的肩膀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显得突兀非常。
三名契卡绕过工作长桌围拢过来,而厨子们也不禁停下手中的活,诧异的望向那名帮佣。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这小家伙来的时候很勤快,嘴巴也甜非常讨喜,这会子是烦什么混了?不知道古怪的行为会招人怀疑吗?
“问你话呢”带头的那名契卡感觉有点不对了,他伸手摸向腰间的枪。
只见那名帮佣突然猛的一扔木桶,从桶底掏出把匕首,大声喊道:“琳娜*布斯特是篡位登基的无耻之徒伊凡六世才是我们的真皇”
他高举起匕首企图往前厅冲,却立刻被带头的契卡摁住了,但他仍然不放弃的拼命挣扎,于是紧跟着另两名契卡也冲上来一个捂住了他的嘴,另一个去扭他手中的匕首。
而此时那名大厨飞快的一刀斩下案板上的一只鸡,从它肚子里掏出了藏着的手枪,乘所有人注意力都停驻在那帮佣身上时,端起冷盘推开了通向餐厅的门。
“……你们不知道,昨天小亚历山大来我的寝室,说给他弟弟起了个名字,叫兰斯科特,意思是勇猛的狮子。我问他若是生下的不是弟弟而是妹妹又该叫什么呢?他想了半天回答说,一定是弟弟,因为他做梦只梦到了一个男孩。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刚说到这里,女皇陛下的声音哑然而止,因为她突然看到了那冲着她的黑洞洞的枪口。
餐厅内瞬间寂静无声,正在为女皇陛下擦拭盘子的奥兰瞬间僵直了身体,而坐在女皇陛下对面的亚力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的冻结住了。两人屏气凝神,死死的盯着那扣动扳机的手,生怕呼出口气便会引发场灾难。
奥兰突然缓慢的放下手中的盘子,借势想挡住女皇陛下。
“别动”大厨暴口出声,他紧张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持枪的手不断的抖动,连带着枪口也微微的颤动着,令所有人的心弦都绷得死紧
连通厨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两名契卡举枪对准了大厨,门外的禁卫军也急迫的要冲破大门进来,却被亚力挥手阻止住,人越多气氛会越紧张,更容易激发暴徒孤注一掷的。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女皇陛下上下打量了大厨一番,镇定的拿起勺子挖了勺摆在面前的蔬菜莎拉。
如履薄冰 第六十五章 餐厅惊魂(下)
收费章节(12点)
第六十五章 餐厅惊魂(下)
“我不知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也并不想知道。”女皇陛下镇定的开口道,她瞥了眼紧张的浑身颤抖的大厨,继续往下说:“我唯一想说的就是,你上当受骗了。”
众人包括那名大厨刺客都不禁微微的一愣,没反应过来女皇陛下话中隐藏的含义。
“据我所知,你已经在这家餐厅工作有五年了,绝不可能是未达某种目的五年前就潜伏进来的。因此一定是近期有人拿某些事或者某些人挟持了你,比如用你的家人和朋友逼迫你;亦或者是许诺了你某些遥不可及的好处。
但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人,更应该清楚你扣下扳机的后果:无论他们陈诺过你什么,我敢担保一旦你因为刺杀我而被送上了绞架,他们便都不会兑现。而若是你成为了冲我开枪的凶手,那你的家人也一定不会再安全的活下去。
我可以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思考,好好想想我的话是否有道理。”
说完女皇陛下吞下了一大口的色拉,朝大厨先生扬起勺子,说道:“味道不错,你原本可以一直是位好厨子的。”
大厨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视线却有些散射,额角的汗水沿着脸颊流下,穿过脖子隐没到了衣领里,将薄薄的主厨服浸湿了块块瘢迹。
他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突然窗户啪的一声响碎裂了开来,一颗子弹射入餐厅,正中大厨的头部
高速飞行的狙击子弹将大厨的整个头盖骨都掀了开去,他的尸体颓然倒下,女皇陛下拧起眉头:她面前的色拉中参合进了不少细小的碎玻璃渣和刺客的脑浆,恶心的令人想吐。
寂静瞬间被打破,禁卫军们蜂拥而入,而厨房奔来的三名契卡也将抓获的帮佣拖到大厨的尸体旁。
“说你们是谁指使的?”契卡头领用手枪柄狠狠的敲击在那年轻孩子的头上。
女皇陛下忍住胃部的呕吐感,在两位男士的护送下离开了餐厅,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其实任谁第一次面对枪口,都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的。
正午的阳光倾洒在大地上,餐厅外国王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对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一无所知。女皇陛下眯起眼睛,努力适应屋外的光线。
餐厅老板突然奔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女皇陛下面前,哭号道:“我……我是无辜的,我对此一无所知啊……”
惊魂未定的奥兰和亚力迅速将女皇陛下护卫到当中,以防再有什么意外发生。而女皇陛下只是怜悯的看着他回答道:“帝国人事部会调查清楚一切的,你若无罪,便无需担心。”
说完女皇陛下便转身上了车,原本的饥肠辘辘的感觉已然消失了,紧张过后整个胃部反倒是涨的慌。
国王广场印度餐厅的刺杀事件被保密的很好,帝国报刊上几乎对此毫无反应,除了某个小报社的狗仔队刊登了一组从印度餐厅抬出长形麻布袋的照片外,没人想到如今的太平盛世,在圣彼得堡竟然还有人胆敢刺杀女皇。
而帝国人事部却炸开了锅,主持工作的副部长忙的焦头烂额,三千多名契卡们也奔向帝国各处,搜索一切可能的线索。对这飞来横祸,副部长那是恨的牙根痒痒,这么多年副职主持工作下来,原本下个月他就有机会扶正的,现如今如果此事处理不好,别说扶正,说不定政治生涯都会到此为止。
于是在副部长的竭尽所能和契卡们铺天盖地的大搜查中,舒吕塞尔堡的暴民起义事件也被挖掘了出来,想息事宁人的省长被记了处分,参与隐瞒的人员也都受到了处罚。
盯着案头上舒吕塞尔堡事件的全过程汇报材料,女皇陛下陷入了沉思。
一号囚徒,这名身份显赫的政治犯,在她最初从家乡布斯特来到圣彼得堡的那天就曾意外的预见过,从那时一号囚徒就是个禁忌,前宫廷大元帅西金还对此讳莫甚深。
直到她登上了皇位,才揭晓了这位神秘犯人的身份,他原来是白女皇前任的正统沙皇,虽然只是个傀儡,但从开国大帝授予的继承权上说,甚至比白女皇更有资格坐上皇帝的宝座。
因此对于一号囚徒,虽然女皇陛下对他心存怜悯:一个十岁便被逼下皇位关押在牢狱之中的人总是值得同情的。但另一方面也很清楚一号囚徒伊凡六世和死掉的彼得三世同样,都是威胁帝国政权的一颗定时炸弹。
女皇对此采取的措施便是秘密单独关押,并下令只要有人营救或者他本人企图逃跑,看守便有权利直接击毙他。
近期的舒吕塞尔堡的事件发生的非常突兀,可以说几十年来对一号囚徒的情况,这世界上顶多也只有不到十个人知晓。可偏偏在有人冲击舒吕塞尔堡之后便发生了圣彼得堡的刺杀事件,这两件事似乎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女皇陛下想来,一位完美的策划者必定是步步紧逼环环相扣的,若是她设身处地的谋划,则第一步营救出前任沙皇,第二部刺杀,第三部在国内营造声势最好再取得国外援助,最后便可以打着复辟正统的名义起事了。
如此看来这次的刺杀绝不是某位垂涎皇位的顺位继承人所为,而很可能是那知晓一号囚徒身份内情的十个人之一。
嫌疑人名单很快便出炉了,人事部的契卡们终于找准了方向。十天之后,退休已久的前宫廷大元帅西金被押送到了女皇陛下面前。
“……你曾在担任白女皇陛下的宫廷大元帅期间,贪污了近三百五十多万的金币,涉嫌十多次政治纠纷,并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我不明白,对于容忍你光荣退休的我,你究竟为何会有如此深远的仇恨?”女皇陛下温文尔雅的说道,甚至还给老人倒了杯咖啡。
老人颓废的跪坐在脚蹬前,在身后两名契卡的看押下,布满了老人斑的脸颊印出不同寻常的潮红。他微低着头一声不吭,自然也没有接过女皇陛下的咖啡。
女皇陛下将咖啡放置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自己坐回沙发,开始享受拿铁润滑细柔的味道。
“在西伯利亚建立基地?人民意志党?还经营了十多年了,真是有耐心人民意志?我不知道你代表的究竟是谁的意志”
老人突然抬起头,呵呵的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仿佛铁铲刮过铁锅般刺耳非常。
“成王败寇,我愿赌服输。”老人说道,“自从你来到沙俄帝国,我就意识到也许我引来的是场灾难你对我们的迫害至深至远你抹去了帝国中一段名为贵族的血统,你是贵族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