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耽搁了,眼看着已经有清兵往车厢去了,梁纲只得出手。
不过这么一来行踪是暴露定了。梁纲心中苦笑,如此自己就算是进了襄阳府怕也要小心一阵了。想到之前陈广亮所说的张家集张汉潮,梁纲原本准备是把银子安排妥当之后再去见他,可现在看么,似乎需要先去见一见这位老先生,然后再处理银子的问题了。
无奈,真是无奈啊。梁纲感慨不已,连个运银子都不能顺利做到,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第一卷 短毛反贼 第三十六章 梁纲的‘不足’
“驾!”梁纲拔刀在手,凝神定目注视着前方,口中一声大喝。
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坐下黄马骤感吃痛,当即发出一嘶长鸣,撒开四蹄立刻就飞奔了出去。
马蹄疾踏,速度不断在加快,呼呼地风声在梁纲耳旁奏响,二十多步的距离转瞬即到!“咤——”随着一声大喝,腰刀挥臂斩出,雪亮的刀身在空中宛如一道白色的精芒闪现,一划而过。
被疾驰而来的人马惊到,哨卡的绿营兵纷纷扭头去看。二十多步的距离对于马匹而言实在太近,即便是驽马也是一样。这些清兵刚看清梁纲手中握着的腰刀,人就已经杀到了眼前。
“噗嗤——”白芒划过两人脖颈,刀起头落,脖间血溅如泉涌。
“啊——”惨叫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叫,一清兵躲避不及硬生生的被飞奔的马匹给撞个正着,身子飞起滚落地后就只剩下了阵阵哀叫。
梁纲手上沾过不少人命,可骑马杀人却还是头一次,自然是慎重了再慎重。这第一刀斩出那可是尽了全力的。
然而情况与他预想的却是全然相反,当刀刃划断二人脖颈的那一刻,梁纲仅仅是感觉到了手上轻轻的一颤,就像是砍断了一棵幼小的树苗一样,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
这一刀斩出在旁人看来,那效果简直是威猛到了极点,一刀断两首,绝对是震撼人心级的。一众绿营兵看得魂都飞了,几乎是当即丧胆落魄,陈广亮却是呆了一阵后继而大喜过望。
然梁纲却是有苦自己心里知,他刚才可是差点被闪出了马去。就像是全力一击打到了空气上,那贯力效果带的他身子都前载了。
好在梁纲底子厚,力气扎实,在马上硬生生扭转了腰躯,还反手顺过一刀再次结果一人。
这一刀是斜着从脖颈间劈下的,血淋淋的刀口怕有一尺多长,从脖子上斜着拉到了胸腹,内脏都烂了,人是吭都不带吭一声的,就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了。
贪婪的绿营兵集中在了马车周边,正好是给了梁纲冲杀的目标。此一趟就生生折了四个,主要原因便是在于他们傻傻的集中在了一块。
“墩儿!”勒住马缰,梁纲双腿夹着马腹用力,那黄马向前冲过了十多步后停了下,接着立刻掉转马头。
双腿再次用力一夹,马匹飞窜,“咤——!”冲着清兵梁纲再次杀来。噗呲声中,残肢断臂飞起。清兵人数虽然还有十一二个,可他们胆魄以丧,手中也没有长枪之类可拒骑兵的武器,零零散散的站着,仅凭着手中的短刀他们根本就一盘菜,在梁纲的来回冲杀之下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短短两次冲锋,来去瞬息间,清兵就损失了七人,剩下的还有八个,当下都是四散而逃。梁纲自然不能放过他们,这些人和陈广亮可都是照过面的。为了陈家的绝对隐秘,这些人必须死,那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能给官府衙门留下。
策马斩杀了两个昏了头的顺着大路往东去逃的清兵,梁纲回马就赶去了马车旁,那儿陈广亮正和一名清兵对峙着。
梁纲第一次策马冲锋后,回过神来的陈广亮就知趣的钻进了马车底下躲藏,虽然事情解决的快速的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可陈广亮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脸已经被那些绿营兵给看的清清楚楚这一事实。和梁纲的想法一样,他也觉得为了保住自家秘密,今天的这些绿营兵必须全部杀死,决不能活着放走一个。
八个绿营兵溃散,一半人向着南面田野里跑去了,剩下的一半人两个顺着大路往东面跑,两个冲着北面的大山往山里跑。
短暂的分析之后,陈广亮钻出车底,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向着北面追去。惊慌失措的两个绿营兵完全忘记了陈广亮的存在,看到梁纲策马往东追去,刚松了一口气一人就被陈广亮从后面追上一刀砍翻。
虽然没当场死去,可也失去了战斗力。看着在地上哀叫着翻滚的绿营兵,陈广亮身子一僵,两手抖抖索索刀都差点落地,这是他第一次手上见血,虽然心中有着一股强大的动力,可当真见到鲜血哧溅时还是忍不住害怕。
如果这时候剩下的那个绿营兵掂刀子就砍,相信最多两三刀就能把陈广亮送到阎王殿,可惜这时候剩下的那个绿营兵心里也发毛了,之前就被梁纲给吓得魂飞胆散的他,现在实在没那个勇气来找陈广亮拼命。只是一边和陈广亮对峙,一边高声呼叫着不远处帐篷中的乡勇、衙役。他,还有四个援兵呢!
梁纲飞马杀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马,那绿营兵两眼一阵发红,就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一边高声大叫着乡勇、衙役,一边也终于鼓起了勇气杀向陈广亮。
没有人会坐以待毙,只要还能张一下手,临死前谁都会抓两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乎是人。
陈广亮把刀子一扔,抱头就窜,与这个绿营兵相比,他更没有拼命的勇气,何况现在他最大的靠山已经来到了。
“锵——”一声金铁交响。绿营兵手中的腰刀已经被梁纲一击磕飞,旋即又反手一刀斩下。凄惨的叫声中,绿营兵应刀倒地。
梁纲飞身下马,疾步向着大路旁(北)十多步外的帐篷赶去,可惜已经是人去帐空了。帐篷中,两根木棍和两口腰刀还赫赫在目。梁纲站在帐篷口去望陈广亮,二三十步的距离(连上官路横面),不知道距离是真的不远还是因为自己的眼力有所增强,竟然把他的脸看的清清淅淅。“但愿是自己的眼神太好!”
南面田野中四个清兵已经跑出了半里多地,不过还好,他们四个还在一块。从路边冲出,梁纲没有再骑马,而是徒步向南追去。
那面全部都是农田,还是清一水儿的稻子,这个时节晚稻已经将要成熟,骑马在稻田还不如靠两腿奔行。
第一卷 短毛反贼 第三十七章 自省
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绿营兵,梁纲松了一口气,最后一个了总算是要完结了。四个清兵被他追上去,一刀砍死了一个,复有拦下了一个,而剩下的两人则是分头鼠窜。好在这些个清兵本事都稀松,单对单梁纲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们解决,如此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眼前的最后一个。
俩刀磕飞对面清兵的腰刀,接着再一刀取了他性命,这已经是今日死在他刀下的第十三人了。梁纲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深深地喘了口气,连续的追击,就是以他现今的体力此刻也有些乏劲了。
走回哨卡,就见陈广亮已经结果了地上的那两名伤兵(一个是马撞的,一个是他偷袭刀劈的),掂着一把带血的刀站在马车旁,梁纲那匹黄马的缰绳也被他拉在了手中,脸色有些发白精神也有些畏缩。
老实人,第一次干坏事(杀人),心中都会忐忑不安,再多历练两次就好了。虽然梁纲第一次杀人后显得很平静,没有半点的心理反应,可他那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杀,与陈广亮这样砍杀毫无反手力量的伤兵完全是两回事儿。
“走,赶快走!”恍惚间,杨家集树林边上的那句话梁纲再次脱口而出,与杨家集外小树林相比,这里来往的行人也少不了哪去,虽然现在还是大早晨,可一样危险。
帐篷中的乡勇、衙役是梁纲的一个心结,但现在他们已经跑了,没办法除以后患,就只能寄希望陈广亮的脸没被他们看到了。
“梁爷,下一关咱们怎么办啊?”陈广亮捏着自己衣袍的一角,那里已经渐染上了一点血迹。这一次通关失败,那显然下一关就要改变策略,否则再杀一场的话……
“咱们往前走一段,找地方把箱子埋起来。这样你就不用怕绿皮狗检查了。至于我么,还走乡间小路。”
梁纲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形势不由人。硬闯,他不是不能闯出去,可要想像刚才一样把十多个‘守关’的绿营兵斩杀的一干二净,却是不可能的。而陈广亮的重要性,则是不允许有丁点的蛛丝马迹留下。
无奈之下,他就只能用老法子。放陈广亮一人通关,自己走乡下小路。而至于那大半箱银子,就只有等他和白莲教搭上头,在襄阳府站稳了脚之后再来取了。万幸的是他还有三万两的银票在,听陈广亮说光海银号是南京城最大的银号,资本和规模在整个南中国都是有数的,湖北境内武昌、襄阳、汉阳、荆州四府都有它的分号在,凭光海银号的银票绝对能在湖北全省的任意一个角落开销。而箱子内的黄金珠玉分量也不多,完全可以带在身上。
“梁爷,以小的看,倒不如您亲自掌驾,小的待在车厢里。这样硬闯过去……”陈广亮本能的不想和梁纲分开,他刚杀了两个绿营兵,现在就叫他孤身一人去通关,这心里就‘噗通噗通’的似在打鼓一样。
梁纲此时心里正在盘算着能不能在拿了金子珠玉的同时再多拿些银子,马车上的两个暗格里又能放下多少银子?他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尽量多的带走箱子里的白银。却不想陈广亮突然开口,赫然间还为他指出了另外一条出路……
可能陈广亮的出发点仅仅是为了不想和梁纲分开,自己一人去闯关‘冒险’,他自身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重要性。可对于梁纲来说这句话却是如同黄钟大吕一样震耳发聩。“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自己驾车来闯关呢?”狠狠一拍脑门,梁纲就像猛然间受到了“醍醐灌顶”一样,眼前豁然开朗,这是给自己找到了另外一条路啊!
堆在胸口的闷气,在这一刻似乎全然消散,胸心间一阵清爽!
之前的梁纲总是纠结于陈广亮身份的隐秘,又因为陈广亮一开始的任务就是驾车,梁纲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和驾车绑定在了一块,从没想过把他们分开,马车不但陈广亮能驾,自己也能驾。
虽然他从没有练过,技术肯定不怎么样,但只要能冲过哨卡不就行了?反正哨卡那儿又没有正规的路障,只是两边有道栅栏,中间裂出的开口足够马车冲过,大不了等过了哨卡后再让陈广亮出来驾车?
如此,足以将木箱运到枣阳县境内……而到了那里,就算德安府的消息传到了襄阳,也不足畏惧,毕竟有陈广亮那么多的亲友呢,稍微的打一下掩护就万事大吉了。
梁纲依旧骑着黄马,并没有立刻它,等到了下一关跟前再上车也不晚,毕竟是一个人的重量呢,对拉扯的马来说也是一个负担。陈广亮立刻驾车开行。
策马跟在马车后,梁纲回想起发生的这些事儿,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自嘲式的一笑,,“还是不足啊。”无论是在哨卡前,眼看清兵都已经到位的情况下却还依旧存着侥幸心理,还是刚刚发生的那一件小事儿,都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不足之处……
这种不足,在很多时候都是可以丧命的!
梁纲想着最近的‘自己’,心态上比起刚出山那会儿真是有了很大的不同。那个时侯自己身受箭伤,被一众绿营兵赶得如丧家之犬,躲进了元和药铺后也从没有片刻的放松,无论是睡觉还是吃饭抑或喝水都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在谨慎。可现在,连连得手的轻易似乎让自己的心态“放松且自大”了起来,看着德安府衙门和众多的绿营兵如无头苍蝇一样东一头西一撞的,耗费了如此大的气力和精力却摸不到自己的丝毫线索,一种自得无形中就在自己的心中升起。
自己越来越轻视对手了!
今天算是一个教训。这些事情的起因本身就在于自己的考虑不周,在于自己的轻率行事,在于自己不自量力的想把大半箱白银‘长途跋涉,通过关关哨卡’运到襄阳。
而从不去想,以清朝绿营兵、衙役、乡勇的素质和贪婪秉性,以陈广亮小小一平民的身份和那大半箱白银的价值,他如何能在光明正大走官路的情况下,面对重重关卡而不被发现?想不被发现根本就不可能,而被发现后陈广亮想不倒霉也根本不可能,这件事从根本上来讲就是行不通的。而偏偏自己舍不得那些白银,甚至连短暂的离开都做不到。明白的说,从见到那大半箱白银之后,自己就把它们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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