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偏过头,在心里对桌上的一瓶花吐槽:果然来了,真没有新意。
作为一个看过无数出柜攻略跟同性恋教育片的gay,当然知道当家属妥协之后,会有一番威胁。
我忍不住说:“我为什么要伤害他?有什么理由?”我是那么爱他……
关安易看着我,我也死死瞪着他,他突然伸出手,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你要理解我。”
我怔怔地再次点头。
关安易的表情柔和:“我们都应该互相理解。虽然一开始已经超过我们所能接受的范围,但是比起世俗的眼光,我们跟怕失去自己的家人。所以,我才会向你求证。”
他的眼神有种令人怜悯的东西在里面,但是却很真挚。
我沉默一会,说:“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我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你们却要将最重视的家人交到我手上。我无法提出什么证据证明我值得期待,我只能在这里保证,我爱他,所以我会跟他在一起,我恳请你们相信。”
宛如一切古老,但是真诚的东西,总有人说它们矫情或是幼稚。
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重复那些腻味的东西,因为我想表达我自己的真正的意思。
关安易也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莫百灵喝了口果汁,终于出声:“好了好了,反正以后也算是一家人了。”
我慢慢地朝家里走,有点累,不知道以后再次遇上关家的人会怎么样。
管他的,桥到船头自然直。
我掏出钥匙,直接开门。
然后,站在玄关,就看见客厅里,老妈跟安远面对面坐着。
我叹口气,今天是什么日子,真该去买彩票,话说自从上次中了几百块之后就再也没开过了。
老妈皱着眉头,安远面无表情,老妈面前的茶几上有一杯茶,还袅袅地冒着轻烟。就像一切武侠片里的一样,巅峰对决的两大高手,以静制动,一触即发。
我到这种时候反倒平静下来,走进去,对他们说:“吃过饭了吗?我还没吃,饿死我了。”
两人这才转过来看我,安远说:“还没有,伯母也没有。”
我应了声,说:“那我去做。”
老妈拦下我:“我去吧。”然后对安远说,“尝尝我的手艺。”
趁老妈进了厨房,我连忙把安远扯到一边:“怎么样?你们谈过了?”
安远说:“没有。我开门让伯母进来之后,给她倒了杯茶。”
“然后呢?”
“然后我也坐下了。”
“再然后呢?”
安远答不出。
我要昏了,他们不会就这样瞪着对方直到我回来吧?
我们帮忙布菜,然后三个人坐在桌边吃饭。
吃饭的时候,老妈问安远:“叫什么名字?”
……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
“关安远。”
“哦,那年龄呢?”
“三十二。”
我生怕老妈问出“性别呢”这类问题。
“那年收入多少?”
我一口饭呛着,咳嗽个不停。
老妈瞪了我一眼,安远帮我拍背。等我平息之后,老妈继续刚才那个问题,安远报出一个数字。
我侧过头默默流泪,好多好嫉妒。
老妈听到答案之后,立刻动了动了,然后把安远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了一遍。
我拿眼泪配饭吃,好华丽的家世。
老妈前前后后问了许多,安远老老实实地回答。一餐饭吃了好久才算吃完,然后安远要去洗碗,竟然被老妈拦住,她接着把我推进厨房,自己继续跟安远详谈。
我继续哭着洗碗,好惨。
结果,老妈光跟安远说话,完全忽视我,等她要走了,突然说:“你这孩子真傻,怎么会看上我家的呆子。”
哪有这么贬低自己儿子的……
安远看看我,说:“不知道,看上了就是看上了。”
老妈点点头:“也好,省得他老了也没人要。”
……至于吗?
“不过,不准因为他笨就欺负他。”老妈突然表情狰狞起来。
我小时候用鸟蛋扔邻居家的窗户被发现时,她就是这种表情。
安远摸摸我的头,说:“太笨了,不是用来欺负,而是用来疼的。”
我用手捂住脸,我想我现在脸一定很红。
老妈发出“哦呵呵呵”的古怪笑声,留下一句“什么时候到家里让爸爸也看看”,就走了。
我们肩并肩站在门口,同时转头,看着对方。
安远一把把我扛起来,目的地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