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月无曳正兴致勃勃的介绍着自己的新药,那边大殿中就已经倒下了几人。而大殿上其余众人则纷纷盘膝打坐,准备运功御毒。
“喂,喂……先别运功,我话还没说完呢!”月无曳大声阻止,可是没人听他的。没多久殿上就有人因气血逆流而口吐鲜血。
“宫主,你那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纵是一贯心思深沉稳重的月枫,到了这会儿也沉不住气了。
“我……我想说的是这‘七里香’,你越是运功驱毒,毒就运行得越快,到了最后经脉逆转,吐血而亡。”见右使像是真的生气了,月无曳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嘴里赶紧大声申明:“先说好,我之前有叫你们别运功,是你们不听我说完的。”
众人听完,额上一阵黑线,然后纷纷扑倒在地别想歪了,他们是毒性发作厉害了,不是给月无曳气得。
“月无曳,把解药交出来!”呀,终于轮到久未出声的左使月冕开口了。
“左使大人,你不开口我差点忘了你还在这里呢。”月无曳一脸故作惊讶,眼中却满是不屑,口气也随即一变,“今天,是不是该把你的账算算清楚了?”
接过身边两位长老递过来的厚厚一叠账册,月无曳看也不看的丢到了月冕的面前,“左使大人,本宫主倒要问问你,这十年来行水宫所辖商号的银子中的七成到底是入了谁的口袋?还有近二个月内起云居险象环生,我的性命也是屡遭威胁,而负责行水宫安全的左使大人,本宫主究竟是该追究你的失职呢,还是治你个同谋之罪?”此刻屹立于行水宫正中的红衣少年,一身尽显王者风范,傲气天纵,威仪天成,以居高临下之姿,傲睨众人,言词间不怒而威。
而被这一连串责问给镇住了的月冕双拳紧握,脸色煞白,咬着牙挤出一句:“你……这一切是你早就算计好了的!”
面对着站在殿上始终不语而只是讽刺般的笑着自己的月无曳,月冕猛的拔剑而出,飞身一剑直刺向月无曳。
“月无曳!我倒要看看剑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就在同时,追随左使月冕与他同流的雪殿殿主等一干人等也纷纷拔剑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行水宫的大殿上忽然刮过一阵黑色旋风!
疾风过后,除左使月冕被月清池、月瑶两兄弟合力制住跪在了殿上,刚才那些兵刃出鞘了的人都已成为了一具温尸倒在了大殿上,血源源不断的汩汩流出,染红了大殿的半边。
看着这一切,此刻还活着站在殿上的月枫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望了一眼那个依然屹立在上位的红衣少年,他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从未变过,依然是嘲讽般的笑看着跪在殿上的月冕……
9
“你收服了影殿~~~!”跪在殿下的男子虽然十分狼狈,但眼神依然凶狠,直直的瞪视着高高在上的红衣少年。
“就在一个月前,呵呵~~~”月无曳露出得意的笑,那嚣张的笑容刺得某些人的眼生疼。
“一个月前?怎么可能!”月冕的眼神有些疯狂了。就在这一个月间他还通过篱长老指派任务给影殿,这其中就包括了对新宫主的刺杀任务,难道……
月冕突然之间醒悟过来,原来一直以来这个少年都是在作戏。他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月枫,骗过了行水宫的所有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影殿自上任宫主失踪以后,就在当时的殿主带领下独立于行水宫,很少参与宫中的事,即使是四大长老也无法指挥影殿。而月篱之所以能够向影殿指派任务则全是因为他与影殿殿主之间的特殊关系……
“你想知道?”月无曳笑得神秘兮兮的,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下台阶来到月冕跟前,低身弯腰让自己的视线对上月冕的双眼,“你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收服影殿的吗?”
不光只是月冕,此刻在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月无曳,他们都想知道面前这位少年宫主是如何将影殿招回行水宫的。
“呵呵~~~哈哈~~~”月无曳笑了,笑得很大声,很得意,也很诡异。半晌,月无曳缓缓的低下头凑近了月冕,在他耳边轻轻的吐出一句:“我、偏、不、告、诉、你!”
只一句话,月无曳就把殿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的人气了个半死!
一直到回到正殿上,月无曳才算止住了自己放肆笑声。收敛了情绪,目光犀利的扫了一遍殿上的众人,月无曳这才缓缓开口:“今日左使月冕犯上作乱,我行水宫教众有目共睹。在此本宫主宣布,从即日起撤去月冕左使之职,并按教规废去他一身武功,逐出行水宫!”宣布完处罚之后,月无曳又看向月清池,定定的说:“清池,就由你去行刑。”
听到月无曳这么宣布的月清池心中微微一颤,他抬头看向月无曳,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结果却只能看到那位少年宫主朝着自己狡黠一笑。究竟,那个微笑背后隐藏着的,是什么?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托盘上面摆着的七把专门行刑用的精致小刀,月清池略略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他捡起其中一把,毫不犹豫的一刀刺入了月冕的胸口。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自己雪白的一身……
对于月清池的行动,众人大惊失色,纷纷看向那站在上位的红衣少年。所有人中只有右使月枫对此无动于衷,他只是脸色微沉的思考着……
“哎呀!清池,你怎么这么冲动呢?”月无曳状似惊讶的看向月清池,脸上的神色也表现得颇是为难,“虽然我是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也不能……”说到这儿月无曳又停了停,不悦的皱了皱眉,“算了!既然人死了,那么清池你就要负起这个擅自行动的责任来。”
“清池甘愿受罚!” 月清池单膝跪下,清冷的声音毫不犹豫的答到。
“那好!”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月无曳转身面向殿下众人,“从今日起,就由月清池接任行水宫左使之职,并在两个月内给我扫清月冕的旧部余孽!”
这一次,再也没人有异议,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他们的宫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放过月冕,对月清池的不罚反升,则完全是为了替月清池在教中立威。而月清池又是如何的一个人,心思细腻思维缜密,他是猜准了宫主的心思,配合着演出了这么一出难得的好戏啊!
10end
行水宫的大殿上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的腥味……
“我来到行水宫快半年了,其实我并不想做这个宫主。来之前我还打算把琉璃佩送人呢!可惜人家不要。”抱怨似的话语从玉座上的红衣少年口中幽幽的传出,美目斜睇了一眼立在殿下的众人,月无曳在唇边扯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只是啊,师傅没得选,我没得选,而你们更是选都没得选。”
此刻月无曳说笑似的谈话,让众人突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有人都一脸莫名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娘带我看人下棋。她拿起一颗棋子问我漂不漂亮,喜不喜欢。我看着那棋子,质地是上好的玉石,晶莹剔透,好看极了,拿在手里小小的一颗也特别可爱。于是我开心的告诉娘,我很喜欢。于是……”说到这里月无曳停了停,手不自觉的抚上了他那张细致可爱的脸,“于是,娘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棋子儿狠狠的丢了出去。她说,这棋子再好看、再漂亮,它也终归只能是被人撰在手心里,想下哪儿就下在哪儿,想丢就丢!而下棋的那个人就不一样。娘指了指正下着棋的老人对我说,这世上能赢得了这局棋的,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
说到这里,月无曳深深的看了一眼众人,“从那天起,我就决定只做那个下棋的人,绝不做那颗好看、漂亮,但随时可被人丢弃的棋子。”重重的一句话,打在了许多人的心上。
“所以……”环顾四周,见众人皆面色沉重,月无曳笑了,“如果你们不愿做这颗好看、漂亮的棋子的话,我可以放你们离开行水宫。不过,你们选择的机会也就只有这一次!”
“属下愿从此追随宫主,此心不二!”月箫、月筑两位长老以及月清池、月瑶两兄弟率先在殿上跪下,向他们的主人宣誓效忠。
看着向自己宣誓效忠的属下,月无曳吃吃的笑了。转过身再看向在另一边一直沉默着的右使月枫,月无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的问道:“月枫,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
闻言月枫抬起头,看着此刻正高高在上傲睨着自己的红衣少年,“行水宫右使月枫,愿追随宫主,此心不二。”俯首单膝跪下,他臣服了!
紧接着,跟在右使月枫身后,哗啦啦的跪了一片:“属下愿追随宫主,此心不二!”
众人臣服的声音响彻大殿,“呵呵~~~~”低低的愉悦的笑声从月无曳口中轻轻溢出。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大殿上居高临下傲然屹立的红衣少年,此刻已经真正的成为了行水宫的主人,唯一的主人!
.END.
番外三:云写影
.上.
入冬的夜里特别的冷,零星的几颗星星挂在天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的闪着,起云居内突然亮起了一抹昏黄的灯光。
“宫主,你怎么起来了?”一清秀淡雅的白衣美人从床上披衣而起。
“没事,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丹房了,我过去看一下。”红衣少年将美人重新按回了床上,“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回”。
“等等~~!”白衣美人见红衣少年打算就这样跑出去,赶紧喊住了他,“你将那件狐裘大衣给披上吧,外面凉。”
“嗯,好的!”红衣少年依言将一件白色狐裘大衣披在了身上,“吱呀”一声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晤~~~果然很冷。”月无曳拢了拢了狐裘大衣,缩着个脑袋,嘴里不停的向双手呵着热气,“咦?丹房里怎么会有光?”看到从丹房里隐隐透出来的一丝诡异亮光,月无曳停在原地想了想,又继续向丹房走去。
轻轻的推开门,大着胆子走了进去,月无曳发现丹房里的灯是点着的,可里面并没有人。径自走到亮着的灯前,月无曳准备把灯熄了后就回去休息。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把明晃晃的冷剑架在了月无曳的脖子上。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为什么不躲开?”
“为什么要躲?你并不打算杀我。”月无曳毫不在意此刻自己脖子上正架着把冷剑,笑吟吟的说。
“凭什么这么认为?”中年男子收回了剑,从月无曳的身后站到了他的面前。
“其一,你在丹房里点了灯。如果你真想要杀我,是不会这样故意引起我注意的。”月无曳找了个地方悠闲的坐下,点起了暖炉。“其二,我不会武功,以你的身手如果要杀我,我躲得了吗?与其躲来躲去弄得自己狼狈不堪,不如什么也不做,或许死时会好看些。”轻轻的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中年男子坐下,月无曳笑得一脸天真,“你说我说得对吗,影殿殿主?”
“你知道我是谁?!”中年男子看着眼前一副悠哉模样的天真少年,语气中透露出了他的诧异。
月无曳只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但笑不语。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喽?”掩去了心中的惊讶,中年男子继续冷冷的问。
“我们来下盘棋吧。听说你和篱长老走得近,那么棋艺应该不错吧。”月无曳并不回答男子的问题,反而邀他下起棋来。
“下棋?”微微挑了挑眉,中年男子语气不屑的说,“篱说你棋艺不怎么样,而且一直不肯好好的学,怎么突然要下起棋来了?”
“只下一局,我赢了,那么我要影殿从此臣服于我!”仍是不理会男子的问话,月无曳在小茶几上摆好了棋盘,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如果你输了呢?”中年男子问。
望着眼前的影殿殿主,月无曳突然放肆的笑了起来,“呵呵,我怎么会输呢!”
月无曳如此坚定的语气,让中年男子的心中狠狠一震。
“啪”的一声,是棋子下在棋盘上的声音……局,开始了!
.中.
“啪”、“啪”的落子声不断,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一长一少两个身影正坐在棋盘前对弈着,棋盘上的黑白双色不断交缠着、撕咬着,一刻也不曾放松过。
“月冕已经忍耐不住了吗?他让月篱指派影殿来除掉我?”正在对弈中的月无曳突然开口,低着头的他目光并未从棋盘上移开。“那么影殿呢?打算弒主吗?”
“影殿从不背叛主人。”中年男子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红衣少年,“只是,现在的影殿还没有主人。”
“啪”的一子落下,月无曳低低的笑出声,“呵呵,我倒是忘了,影殿三十年前就独立于行水宫了。就算是我接任行水宫宫主的那天,影殿也没有出现过。”
中年男子什么也没有说,手上的棋势也没有停住。
“不知道影殿要的是什么样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