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遗事1931 上 by 尼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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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遗事1931 上 by 尼罗-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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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奸!庸俗无聊的政客!鱼肉百姓的军阀!
自己竟然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恋爱过!
傅靖远低下头,想起最后寄出的那封信,自己都有些羞愧。

晚宴结束时,天果然已经擦黑了。
西安城里所谓上流社会的夫人小姐们被家里的汽车送了过来。不管时局如何,舞会是永远欢乐的。当乐队开始奏响第一支华尔兹时,傅靖远同颜光琳相拥着步入舞池。目光越过颜光琳乌黑光亮的卷发,他发现荣祥正搂着最漂亮的陈家小姐在舞池一角摇摆。荣祥从舞会开始到现在,显然一直都很受女孩子的关注。这很正常,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抵抗得了英俊军官的诱惑。而荣祥显然具备作为英俊军官的一切条件。
可是一支舞还未跳完,荣祥忽然低头同陈小姐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离开舞池便往楼上走去。他走的很快,后面随即跟上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随从,傅靖远依稀认得那是小孟。再看那孤零零站在舞池角落里的陈家小姐,她似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立起眉毛,提了长裙,气哼哼的走回座位。
〃你在看什么?〃颜光琳忽然问道。
傅靖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全神贯注的盯着荣祥那边的动静,竟忽略了身边的颜小姐,忙笑着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那个荣祥不同陈小姐继续跳下去了呢,这样实在是很失礼的。〃
颜光琳很老到的挑了挑眉毛,似乎洞察一切:〃一定是因为那个嘛!〃
〃那个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
〃什么?〃
〃我三哥告诉我,那个荣祥好像吗啡的瘾很大。他刚到你家门口时,就因为犯了瘾,连车都下不了呢。后来打了一针才好的。〃
傅靖远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酸通,好像微笑得要失去控制了:〃哦?有这种事?〃
颜光琳点了点头。她晓得三哥告诉她此话的用意。那姓荣的看起来的确迷人,又尚未婚娶,这要是不知底细的迷上了他,以后就难办了。
这是她这方面的想法。事实上颜老三还有另一面的担心:就是自己的小妹生得很是不错,万一让荣祥看上了,那就更难办。所以他只好偷偷的命自己的夫人去看着点妹妹,不让她出现在荣祥面前。 
一曲终了,众人坐回位子上休息谈天。此时荣祥复又下楼出现,他换了一身灰色西装,同军装模样相比,又是一番风情。他步伐矫健的走到陈小姐身边,笑嘻嘻的说了句什么,引得陈小姐粉面含嗔的瞪他一眼,却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傅靖远实在看不下去,扭头对颜光琳笑道:〃这里乱糟糟的没什么意思,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颜光琳点点头:〃好,这儿的确是热的很。〃

舞会是在午夜时分方结束的。
在拉了彩色电灯的草地上,傅靖远成功的向颜光琳表白了心迹,颜光琳竭力的想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灯光闪烁中,还是看出她在脸红。颜家从祖上起就是洋务派,颜光琳虽然年纪不大,可也在英国读过两年书,学了一身特立独行的作派,总像是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面对傅靖远这样一个带点子书生气的英俊男人,她很难保持心如止水。
虽然,她对傅靖远,是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的。
傅靖远却没有窥透他人内心的本事,见颜光琳没有显出反感的样子,他便约摸着自己大概会成功,殷勤体贴的送她上了车,两人隔着车窗互道晚安。直到车已经开走了,傅靖远还痴痴的站在那里相望。
荣祥从他背后经过,嗤的冷笑一声。他立刻回头怒目相视,然而对方已经走远了。

小孟独自站在桌前,整理着皮箱中的针剂。
他现在到哪儿都带着这么个皮箱。注射吗啡已经成了他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因为他的手巧,针尖刺进皮肤时,能够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觉得,荣祥现在是一时一刻也离不得自己了。
是真正的离不开。记得上个月他偶然间没有听到荣祥的召唤,结果被下人叫进屋时,发现荣祥已经浑身抽搐着躺在地上。打完针后,荣祥用马鞭子把他结结实实的抽了一顿。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挨过荣祥的打了,所以被抽完之后,倒有些追忆似水年华的心情。
〃我让你乱跑!〃荣祥恶狠狠的说。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小孟却很敏感的觉察出来了。这么几十鞭子,他就气喘吁吁了?
透明的小玻璃瓶很整齐的排列成一排,下面是几支未开封的针管。摆的很规矩,有一种对称美。他回头看看床上,荣祥的一条手臂,刚打过针的,正赤裸的放在棉被上;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因为呼吸沉重而平稳。
小孟走过去,帮他把睡衣袖子放下来,然后将那条手臂塞进被子里。
他合上箱子,闭灯,离去。

第 17 章
傅靖远站在花园府邸的大门前,仰头看了看天。
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空中点缀了几缕浮云。周围草碧绿,花艳红,简直是可以入画的美景。
这样好的天气,却要被派来陪那个人去…用傅仰山的话讲,就是〃吃喝玩乐然后再找几个大姑娘,总之你要替我尽这个地主之谊。你比他大不几岁,要尽全力把他给我哄开心了,他开心了,我就开心了!就算你立了一功!〃
吃喝玩乐再找几个大姑娘?
傅靖远不禁一阵恶寒。
定定心神,他迈步走了进去。谁知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坐在大树下面的荣祥。
荣祥穿了一件绿纱短褂子,袖口处绣着梅花;底下是条月白裤子,光脚踩了双石青木屐,因为肤色苍白,所以衬的衣服颜色愈发清凉洁净。小孟坐在他旁边,二人默然无语。如果不是傅靖远来了,怕还是要继续默然无语的坐下去。
〃嗯哼!〃傅靖远清清喉咙。
荣祥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垂下眼帘咳了一声。
〃那个。。。。。。我大哥让我来陪你到处走走。〃傅靖远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自从荣祥到了西安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同自己单独相对如果把那个小孟忽略不计的话。
〃哦。〃荣祥对着地面答道。
〃你想去哪儿?〃傅靖远耐着性子问。
〃哪儿也不想去。〃
傅靖远嘿然无语。呆站了一会儿,他又找出话题:〃那么,我陪你聊会儿天如何?〃
〃随便。〃
傅靖远心里骂娘,可是如果一甩袖子负气走了,让他大哥知道后便定要挨骂。只好咬咬牙,自己从一边搬了把椅子坐过来:〃你近来还好吗?〃
荣祥用手捂住嘴,浅浅的打了个哈欠:〃不好。〃
〃这两天够热的啊!〃
〃是。〃
〃你怕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吧?不过你穿得少,还好一些。〃
〃嗯。〃
〃其实,那天见到你时,我真吃惊极了。〃
〃我也是。〃荣祥说到这儿抬起头看了看傅靖远的脸:〃我没想到你是傅主席的弟弟。首先名字上就没有关联。〃
〃是这样,〃傅靖远解释道:〃仰山是我大哥的字。但是大家叫开了,就不知道他的本名了,他本来叫傅靖彰。〃
〃哦,〃荣祥无精打采的又低下头:〃长的也不像。〃
〃是,我们兄弟俩不是很相像。〃
冷场十分钟。傅靖远想起一件事,正犹豫着不知该问不该问时,只见荣祥用手扶住膝盖,一副要站起来的架势。
他要走了么?c
傅靖远心中一急,不管不顾的嚷了出来:〃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荣祥根本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站起来就要走。傅靖远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就要往回拽,谁知荣祥竟然一点反抗也没有,应着那股力气便倒进他的怀里。傅靖远连忙顺势抱住他。一刹那间,他心里忽然有些飘忽起来,荣祥的身体,冰凉的、柔软的,从前的光影和现今的景象重叠在一起,令人恍恍惚惚的疑惑。
〃小孟,小孟!〃荣祥低声叫道。
小孟应声而起,一路飞跑进楼内,不一会儿,他拿着个皮箱又飞跑出来。
〃傅先生?〃小孟指指椅子:〃麻烦您把三爷放到椅子上坐着。〃
傅靖远依言放下荣祥:〃他这是怎么了?〃
荣祥闭着眼睛,半躺半坐的歪在椅子上,小孟卷起他的一只衣袖,然后打开皮箱,一气呵成的拿出针管,吸取药剂,注射。动作熟练已极。
在此过程中,荣祥一直是闭着眼睛,如果说在注射之前他的表情是茫然的话,那么现在则平静到了安详的程度。
而傅靖远则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望着荣祥,荣祥愈平静,他的心愈是向下沉一直要沉到地狱里去了。
他早就从颜光琳那里听过荣祥这方面的消息,可是没有亲见,所以总觉得不是很可能。如今一切都剖开呈现在他眼前,他除了震惊,还觉出了剧烈的心痛。
小孟收拾好了注射器具,拎着皮箱送回楼中。傅靖远慢慢的蹲到荣祥身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短发:〃为什么呢?〃
荣祥骤然睁开眼睛,精光四射,凌厉如鹰,脸上却笑得柔和:〃什么?〃
〃你别这么看我!〃
荣祥复又闭上眼睛:〃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
〃我没有。〃
〃你打吗啡!〃
〃我没办法。我没想到会这样,等到发觉时,已经晚了。〃
〃你戒了它!〃
荣祥摇摇头:〃戒吗啡?开玩笑。你想象不出那种痛苦,简直不是人受的。〃说到这里他脸上现出悲哀的神气,睫毛微微颤抖。
〃可你这是在慢性自杀,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果然是一贯的傅靖远口吻。有理有据,正气凛然啊!〃
〃我是为你好!〃
〃谢谢。〃
傅靖远难以置信似的盯着荣祥看了半晌,终于还是气冲冲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过了半晌,荣祥却开了口:〃那个回信什么的,你还没说完呢。〃
〃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是要问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信?〃
〃就是我从北平给你寄去的那封信啊…你、你总不会忘了吧?〃
〃信?〃荣祥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哦,我没有收过你的信。〃
〃什么?〃
〃你不告而别之后,我再没有接到过你的任何消息。怎么,你那时不是在同我这个汉奸划清界线么?〃说到这儿,荣祥哼哼的笑了两声。
〃啊?。。。。。。。。。。。。〃
〃信里面说了什么?〃
傅靖远表情复杂的低下头:〃我是被北平总社突然调回去的,当时因为在和你怄气,所以就打算到了北平再告诉你,可是信发出去后你一直没回,我以为。。。。。。所以就。。。。。。〃
荣祥听到这里,便坐正身体摇头笑道:〃唉,都是过去的事了。〃然后满意的欣赏着傅靖远那变幻多端的脸色。
傅靖远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是这样。这该死的航空邮件!〃
看着他这幅懊恼模样,荣祥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复仇的快感,为了将这种胜利感觉进一步扩大加深,他故意用一种惋惜的语调叹道:〃罢了,看来是有缘无分。你也不要再多想了。昨日之日不可留,是不是?〃
果然,听了这话,傅靖远显得更懊恼了。

傅仰山在穿衣镜前抻了抻自己黑云纱的褂子,五姨太一面将手杖递给他,一面抿嘴笑道:〃好啦好啦,够齐整的了!〃
傅仰山又照了照:〃你懂什么,镇禅老今日的讲经,排场很不小。到时赵振声也要去,我自然不能让他比了下去。风头嘛,哪个不会出?〃
五姨太又笑:〃那姓赵的怎么能跟咱比呢?你呀,就是个‘无事忙'。〃
傅仰山不理她,却从镜子里看到了傅靖远从外面走进来,连忙转身叫住他:〃你快收拾一下,和我去听颜镇禅的讲经去!〃
傅靖远耸耸肩,皱眉抱怨道:〃你不是让我一会儿去陪荣祥逛逛吗?怎么又要去听讲经?颜镇禅的诗还不错,经我可是听不懂!〃
傅仰山这才想起,自己早上便曾嘱咐他去荣祥那里多看看。事多,说完就给忘了。发现荣祥竟然乖乖的肯替自己去敷衍荣祥,他心里倒很是高兴,以为这个弟弟总算开窍,晓得学习人情世故了。
〃你不去也罢。我这两天事情忙,脱不开身,你跟荣祥透露一下,不要让人家以为我失礼。现在他就是块肥肉,我不看紧点,赵振声就要来分一块了。〃
听了这个比喻,傅靖远很有些不高兴,又不好多说什么,匆匆的转身上楼:〃我去换件衣服,今天更热了。〃
〃我说。。。。。。〃傅仰山在后面大喊着补了一句:〃多带着钱!〃话音一落,自己也觉着自己有些废话,因为这个弟弟别的好处没有,钱财方面可是从来不吝惜的。好像傅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一样。
傅靖远没理他,匆匆回房换了件衬衫,便独自开车去了花园府邸。
他一路走的急切,加之天气酷热,所以半路上衬衣便被汗浸透了。好容易到了目的地,门口的下人见了他,连忙撑了把阳伞迎出来:〃二爷,您怎么这个时候出门?正是日头毒的时候。〃
傅靖远也觉着自己来得有点儿太着急了…根本没有必要。可是既然到了,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荣先生今天出去了吗?〃
〃没,但是叫了个唱大鼓的姑娘来。〃
傅靖远不禁希奇,他从来没听说荣祥还有这个爱好。
走过火烫的水泥地面,他逃似的进了楼内。
荣祥就在一楼的小客厅里坐着,前面是一个姑娘和一个琴师,正一板一眼的唱着。听见有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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