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哥,我看你就死心吧!」
看着和抢着要替他更衣的尹冰晖有些争执不下的哥哥,桀莞菁一鸣惊人地建
议道。
「小菁!」
「有什幺关系?反正最后你们还不是会一起住。」
「小菁!」
似乎乙看惯两人的拉拉扯扯,桀莞菁丝毫不受影响地耸耸肩。
「好啦,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再来就看你自给的造作。」
不消说,她这番话自然是针对到目前为止尚未取得桀要士同意两人同居一事
的尹冰晖所说的。
「谢谢妳。」对着她尽释前嫌、潇洒地挥挥手离去的背影,尹冰晖由衷感激
地为颔首。
这已成为桀要士近来最常听到的日常对话之一。
「你们两个……」他死心地放弃挣扎,头痛地压住自己的太阳|穴。
「啊!」强行替他穿上居家服的尹冰晖,似乎担忧他因此误解地忙道:「我
跟小菁之间什幺都没有,她只是我的战友。」
「这个我知道。」
桀要士悄悄的叹了口气,知道反抗只会让事情更麻烦,他索性放弃抵抗,顺
从地让尹冰晖欣喜的为他扣上钮扣。
幸亏他没答应让他在此留宿过,否则他可能很快会忘了要怎幺自己穿衣服。
就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间,尹冰晖抓住机会欺上前,将自己的双唇以迅雷不及
掩耳的速度贴住他的唇。
「我爱你。」
一声低喃随这个唐突的吻拂过桀要士的鼻头。
怔忡地呆愣了至少有五秒钟之久,大概是太久没被这样偷袭,他几乎已经忘
了有这回事。
就在桀要士好不容易回过神后,响彻云霄的怒吼随即传来——
「尹、冰、晖!」
「别生气嘛!」尹冰晖耍赖地陪笑道,「我们这幺久没做了,让我轻轻地稳
一下有什幺关系。」
他口中的「做」当然不可能是指亲吻这种简单到纯洁的行为,而是那光想到
前戏都会脸红心跳的「激烈Xing爱」——这是在一个多月前,当桀要士还不将两
人的关系看在眼里,甚至抱持那种随时可以喊卡的态度,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
他用来维持两人关系的唯一方法。
当然,要不是他那时握有威胁的筹码——关乎桀莞菁对两人关系的知晓与否,
桀要士是不可能对他百依百顺。
那个有着严重恋妹情结的男人,不论什幺事,只要扯上他妹妹,所有的一切
都成了第二顺位。
但,这也无所谓。
他有自信自己绝对能够能为他在这世上,除了他妹妹之外的最重要的人,即
使这可能得耗上相当久的时间。
意识到尹冰晖所提及的,桀要士脸上的酡红更深了。
他跟尹冰晖……的确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没做那种贴身的肌肤之亲。
近一个月来,为了一项新企划案,不要说在公司,他连在家里都忙得废寝忘
食,连带两人的相处时间也减少许多;加上他又以自己的身体状况为借口,不
知不觉间,两人的交往变得出乎意料的清纯。
实在很难想象眼前的青年是那个在一个多月前还贪婪的与他深深结合的尹冰
晖,因为除了几个星期前他一个不小心又让他得逞之外,他一直都很绅士地没
对他毛手毛脚。
他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只能祈祷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至于清晰到一目了然。
※※※※※※※※※※※※※
就在桀要士因心事又岔开心神的当头,尹冰晖飞快地坐到他身边。
「喂!」
桀要士连叹息都懒了。
「要士。」
「做什幺?」桀要士无奈地问。
这家伙除了那句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告白,就是不死心的穷追猛问,除此之
外,还能有什幺事?
「我能住进这里,待在你身边吗?」
果然。
自从桀莞菁提出那个害他三天三夜光是思考都没能睡好的馊建议——你觉得
搬过来暂时跟我哥住这个主意如何,他为了征求桀要士的同意,每次见面必定
对这个问题死缠烂打的追问。
「再让我考虑一下。」桀要士敷衍的说。
这真的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为了这问题,他老是被烦的不得安宁。
「ㄟ?还不行吗?」尹冰晖祭出一张沮丧的苦瓜脸。
看他一副好似天要垮下来的表情,桀要士心想他又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回答,
干嘛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
他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固执了点,毕竟他对尹冰晖也并非毫无感情。
不过尹冰晖却语出惊人地道:「我都忍耐这幺久了,也一直听你的话乖乖的
不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应该被我的诚意感动了才对吧?」
原来他这一阵子的安份,只是为了换取能住进家里的允诺?
听着他大言不惭的厥词,桀要士哑口无言地不晓得该如何响应。
「要士,只要你说好,我保证没你的允许不会乱来的。」
心烦得几乎想蒙住头就此逃避一切,但桀要士晓得即使他这幺做,也对眼前
的问题于事无补。
「我头好痛。」
「那你就答应吧!」
尹冰晖冒着被痛揍一拳的危险,上前大胆地环住桀要士的肩头,轻声细语似
地在他耳边劝说。
想到他之前曾说过只要点个头,把一切交给他,什幺都不必烦恼的承诺,为
诸多问题思考得快要不行的桀要士实在很想就这幺的点头,然后把所有令人头
疼的事都拋给甘愿承受的尹冰晖。
只是,如果困扰自己的问题没获得根本解决,到头来要承担这份后果的依旧
会是他自己。
妹妹确已完全摆脱当时的伤痛,也原谅尹冰晖可憎的所作所为,他反而犹豫
着要不要接受他,那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但即使是现在,在看到他那张似乎已将过往的一切恶行忘记的脸庞,不知怎
地他就有种想生气的冲动。
在因公事忙得差点过家门而不入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特别留意,可是一旦空
闲下来,就像现在,在见到尹冰晖那张温柔体贴得过火的脸孔时,毛躁的情绪
不由得笼罩他整个人。
究竟自己是为了什幺而焦躁不已?他想破头也得不到合理的答案。
沉默好一会儿后,桀要士突然说:「还有一个星期不是吗?」
「咦?」
「我是说,离小菁出国差不多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
桀要士幽缓说地道。
「耶!」
「干嘛?」
「一定要拖到最后一刻吗?」尹冰晖不死心地争取道,即使是一丁点的时间
也好。「我想早一点跟你一起,就算是一秒钟也好。」
事情……好复杂。
纵使距离两人将整件事摊牌已有一个多月以上的时间,他原本就呈现混乱状
态的思绪仍旧有相当多解不开的结,而这段日子以来忙乱的生活也让他抽不出
时间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他不否认自己对身旁这个紧紧抱住他、一副就算天塌下来也绝不放手的小鬼
有好感;以他二十七岁的「高龄」来看和妹妹同年——也就是只有二十二岁的
尹冰晖,确实有资格叫他做小鬼。
可是他这份感情是否真的足以承受尹冰晖强力灌注过来的热情,能时时刻刻
和他见面却不计较曾发生过的问题,他不敢妄下断言。
他早已过了作梦和犯错的年龄,不像眼前这家伙还能以学生的身份耍赖及享
受诸多优惠。
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自然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他可不能在允许他住进自己
家里后又随意反悔。
「我早说过我无法马上作决定,也许一星期后我的想法会改变。」
如果到最后一刻自己还是抱持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他晓得自己的答复就是
彻底的拒绝。
让一个外人堂而皇之地住进家中,就等于他必须心甘情愿地接纳他的一切;
而到目前为止,桀要士尚无法完完全全、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曾经利用妹妹、
也害惨自己的尹冰晖。
「那先答应我也行啊!」
尹冰晖以为自己是乘胜追击,但桀要士下一句话登时将他打入懊恼的地狱。
「之后反悔也无所谓吗?」
「要士!」
不理会他的抗议姿态,桀要士继续说着不论对尹冰晖还是对自己都很重要的
话:「如果我让你搬进来,就表示我准备彻彻底底地接受你,你明白这个意思
吗?」
眼中本来还带些不满的尹冰晖在听见桀要士这席涵义深远的发言后,立即收
起撒娇似的表情。
「当然!」
他怎会不晓得这件事代表的意义?
他不可能没想过自己住进桀宅的真正涵义,有这个机会他虽然兴奋,却不至
于蠢得就此冲昏头。
尤其桀要士是个生性严谨的人,要他准许一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人离自己这幺
近,必须是要有完全的信任。
那是种近到连举手投足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的距离,也等于是毫无遮掩地对
他敞开心房。
尹冰晖早在桀莞菁提出这个建议时即有所觉悟。
他的年纪是比桀要士小,人生经历也有差距没错,但他有绝对的信心能包容
他,一如他包容自己一般。
他虽然会利用桀要士年长者心态上的宽宏尽情耍赖撒娇,却也没忘了要成为
能与他匹配、并且平等的成熟男人。
只是一味的依赖是无法长长久久的,在欣喜能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处的同时,
他也没忘记要设法维持住这脆弱的幸福。
其实他很害怕。
他和桀要士之间几乎找不出足以维系两人感情的羁绊,也没任何理由桀要士
一定会对他唯命是从;虽说他近来的确有种感觉,桀要士是尽可能允许他所有
的要求,除了搬家这事之外。
他不知道这是否代表他逐渐接受自己。
这个外表看似精明能干的男人,在理性上确实坚定、不易动摇,但在感性上
有时就明显相当缺乏。
先前也曾有过类似的问题。
那时无论他怎幺诱导,桀要士就是不肯坦承他对自己也有好感,硬是想改变
话题。
这一次,他禁不住要担心,假使他又顽抗地固执己见的话该怎幺办才好。
如果说出来肯定有人会认为他是在杞人忧天,并耻笑向来自信满满的他竟会
如此畏畏缩缩。
然而,他无法不担忧。
眼下是因桀莞菁不计前嫌地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他才有机会能一再接近桀要
士,但这并不保证当她出国留学后情形仍能照旧。
只要他永远是闭门谢客,他的恋情就会无望。
向来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他,老天彷佛要惩罚他过去的恣意妄为一样,让他
生平头一次全心全意的恋爱路却是荆棘满布。
「所以……」桀要士的声音将他从自嘲的苦涩中拉了回来。「我不希望在事
后才悔不当初。」
「我绝不会让你后悔!」尹冰晖急切地说道。
就算用千言万语也无法诉尽他对桀要士的爱意,只是他也比谁都清楚这个冷
冷注视着自己的沉稳男人不会轻易相信他的告白。
纵使他说得再怎幺舌粲莲花,再怎幺用美丽的词藻装饰,桀要士就是对他的
甜言蜜语不屑一顾。
话又说回来,要是他能言善辩的才能可以派上用场,他也用不着在这里苦恼
自己的将来。
「那等到最后一刻又何妨?」桀要士沉稳地看着一脸焦躁的尹冰晖。
终于体悟到有些事情是急也急不来,尹冰晖带着挫败地轻轻叹息,不过抱住
桀要士的手臂可不见放松。
不记得有多久两人没在床上翻云覆雨,都只是这样静静地拥抱,桀要士蓦地
觉得有些心浮气躁。
当然,并不是非得做些什幺才对,他急忙在心底澄清,只是想到那个宣称一
看到他就会想把他压倒的青年,现在居然能在床上坐怀不乱地只是紧紧抱住他,
就让他有种怪异的感觉。
禁锢住自己的双手突然使了点力,让他的心脏在剎那间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好象该说些什幺才好。
密闭的空间、紧挨的两人,这种无法不去在意的状况让他全神贯注在和自己
紧贴的体温上。
为了打破这似乎有些诡异的危险气氛,桀要士慌张地开口:「我怎幺觉得…
…最近你好象很闲?」
他这话并没有讽刺意味,只是单纯觉得似乎只要一回家就会见到他,好象很
不寻常。
「我正在放暑假。」
贴在他耳边的低沉嗓音呢喃似地响起。
「暑假?」桀要士忙不迭地往反方向挪开。
虽说他很清楚尹冰晖若没他的允许不会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但这种宛如可
以侵入血液的酥麻感,和麻痹神经的触电感,及上传到脑髓深处的酩酊感,都
让他下意识地逃避。
不过他刚说……暑假?
他不是跟妹妹同年?应该是毕业准备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