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欢光是瞧见他这一副温柔的神气,便已猜着了几分,不觉面上一红,心头怦怦乱跳起来,问:“你打算对我说什么?”
江勉微微笑了笑,直勾勾的盯住他看。隔了许久,方才将唇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来:“应欢,我也喜欢你。”
何应欢虽已隐约料到这句话,却还是心情激动,“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双臂一伸,死死搂住了江勉的腰。
江勉由他抱着,手指慢慢抚过他的黑发,面上笑意盈盈。
两个人此时心意相通,光是这样搂抱在一起,便觉说不出的温柔甜蜜,再不需要其他言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宋玉声阴阳怪气的冷笑。
何应欢猛得清醒过来,狠狠瞪一眼过去,问:“宋教主,你笑什么?”
“哼,我笑江勉空有大侠之名,结果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笑你这臭小子不知羞耻,生死关头却只顾着儿女情长。你刚才若逃了出去,兴许还能找人来挖开这地道,现在可好啦,咱们全都被困在这里,只能一起等死了。”
“是生是死,可还不一定呢。”何应欢挑了挑眉毛,双手仍旧环在江勉腰际,笑说,“我家勤之武功盖世,宋教主跟傅少侠的本事也不算差,合你三人之力,难道还逃不出这小小地道?”
宋玉声一听,倒也有几分道理,当下调转视线,沉声道:“不知两位大侠可愿与本座联手?”
江勉想了想,道:“试试也好。”
傅越清也跟着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三人站好了方位,默运内功,同时朝那洞口的石板击去。谁知,费了半天的功夫,那石板竟丝毫不动。
连试数次之后,终于心灰意冷,再不白费气力了。
傅越清走了几步,回去伴在齐宁身边。江勉则仍旧与何应欢站在一块,两个人手牵着手,低声说笑。
“应欢,我那句话果然说得太晚了些。”江勉叹了口气,道,“咱们才刚刚互通心意,便要死在这儿啦。”
“能够跟你死在一起,我正求之不得。”何应欢眨了眨眼睛,笑得极开心,“只不知……你愿不愿意让我陪着?”
“当然。”
宋玉声正在气得上,听了他们这番情话,更是火上浇油。当下转了个身,长剑遥遥指向齐宁,冷冷的说:“齐光风的棺木在哪儿?快点带我去找!”
齐宁把眼一瞪,轻蔑的笑笑:“反正大家都活不成了,我何必理会你的威胁?”
“宁儿,忘记我从前是怎么对付你的了吗?”宋玉声眯了眯眼睛,声音里突然多出几分笑意,低沉沙哑,“同样是个死字,方法却大不相同,本座多得是手段叫你生不如死。”
闻言,齐宁慢慢咬住下唇,身体竟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傅越清见了,当场就要拔剑。齐宁却抬手挡了一下,垂着眸,有气无力的说:“罢了,我大伯父的棺木……就让这魔头看上一眼吧。”
第二十四章
语毕,轻轻按了按肩头的伤口,拉着傅越清转身就走。
宋玉声这才收剑回鞘,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大步跟了上去。
江何两人则仍旧腻在一处,旁若无人的说笑。
“勤之,”何应欢手脚并用的缠在江勉身上,抽空问一句,“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江勉伸手揉乱他的头发,无可无不可的答:“随你高兴。”
何应欢虽然很想继续跟江勉卿卿我我,却又实在耐不住好奇之心,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一把握住江勉的手,笑嘻嘻的追了过去。
待他们赶上宋玉声等人时,最后一道机关已经打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又是一间空旷的石室,正中央并排陈列着两具棺材,右边那一具摆有齐光风的牌位,左边那具则什么也没有。
齐宁看得呆了呆,轻轻“咦”一声,脱口道:“怎么多了一具棺材?”
宋玉声却是毫不惊讶,只一步步朝左边走去,忽的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嘴里恭恭敬敬的念道:“徒儿不孝,直到今日方来拜祭师父,还望师父恕罪。”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阵错愕。齐宁尤其惊讶得厉害,怔了好一会儿,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往前迈出几步,冷冷笑道:“原来,那妖孽早已寻到这儿来啦。他还真是不要脸,连死都不肯放过我伯父。”
闻言,宋玉声眸光一凛,猛得从地上跃了起来,右掌凌空一挥。
齐宁顿觉劲风扑面,身体立刻失去了重心,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朝前冲去,一下就落进了宋玉声的手里。傅越清离他不过几步之遥,却是来不及相救了,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臭小子,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宋玉声轻轻松松的制住了齐宁的双手,慢慢挑起他的下巴来,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不要性命了?”
齐宁咬了咬牙,非但不怕,反而破口大骂起来:“除了以死相胁之外,你就想不出其他花样来了?哼,师父不知羞耻,徒弟果然青出于蓝。”
宋玉声眼眸黯了黯,心头起火,忽然手上使劲,狠狠捏住了齐宁的手腕。
“呀……”齐宁痛呼一声,面色急速转白,额上渐渐渗出冷汗。
宋玉声冷冷瞪着他看,厉声问:“你从我房里偷走的那样东西呢?”
“……”齐宁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你若再敢逞强的话,我就先捏碎你的腕骨,再一剑挑断你右脚的脚筋。”说话间,手上果然又加了几分力道。
江勉见势不对,刚想出手救人,便听得一声大喊:“住手!”
原来傅越清早已冲了上去,右手挥剑,左手则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来,随手朝天一抛。宋玉声一见那瓷瓶,便毫不犹豫的将齐宁推过一边,施展轻身功夫,急急将东西抢到了手里。
傅越清趁此机会,毫不费力的将齐宁救了下来。可齐宁却并不道谢,反而狠狠瞪他一眼,埋怨道:“傅大哥,我好不容易才把东西偷到手,你怎么就还给他了?”
傅越清面无表情,语气僵硬的吐字:“你,要紧。”
“唉,笨蛋!反正我迟早都要死的,你又何必……”
齐宁跺了跺脚,还欲再说,另一边的宋玉声却已纵声大笑起来,紧紧攥着手中那个瓷瓶,朗声道:“本座今日得偿所愿,便是死在这里,也算值得了。”
何应欢瞧得有趣,忍不住附在江勉耳边,轻轻问道:“勤之,你猜那瓶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为何宋教主如此宝贝?”
“天魔教素来以毒闻名,大抵是某样见血封喉的毒药吧。”
“毒药满大街都是,何必这样抢来抢去?”何应欢转了转眼睛,薄唇轻抿,笑说,“依我看,肯定是巫蛊之类的玩意。比如说,吃下去之后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某人……”
江勉怔了怔,也跟着笑起来,道:“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古怪的毒药?”
“若当真有的话,我倒也要去抢上一抢。”
“你跑去凑什么热闹?”
何应欢眉眼一弯,又在江勉颊边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说:“抢来后骗你吃下去,好叫你一生一世都只喜欢我一个人。”
江勉面上红了红,终于不好意思起来,刚欲开口说话,宋玉声已撒了一把毒针过来,气呼呼的喝道:“闭嘴!”
何应欢险险避开毒针,还没来得及反驳回去,就先被江勉捂住了嘴巴。
“应欢,别胡闹。”
“唔……唔……”何应欢挣扎不脱,只得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一个劲的冲宋玉声挑衅。
宋玉声却并不理他,只转了个身,大步走回左边那具棺木旁边,双掌一推,将棺材盖移开了一条缝。他单膝跪地,一手按在棺材上,另一手则打开那个瓷瓶,把里头的白色粉末小心翼翼的倒了进去。然后闭了闭眼睛,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一字一顿的说:“严叔叔,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将你的骨灰放进师父的棺材里了。从今往后,你们可再也不会分开啦。”
他平日里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几句话却偏偏说得深情无限,虽然瞧不清表情,眼神却是温柔似水的,着实叫人吃惊。
然而,这一派温和的神色不过维持了短短一瞬。
宋玉声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将他师父的棺材阖上之后,又转头望向齐光风的牌位,眼底流露出怨毒的神情来。
齐宁看得心惊,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急急掠了过去,叫道:“你想干什么?”
“知道怕了?”宋玉声缓缓直起身来,冷笑道,“若非我师父执意要跟齐光风葬在一起,我早已毁掉他的尸身了。”
“你将齐家庄夷为平地,又把我害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还嫌不够么?”
“呵,惟有杀了你这臭小子,让你们齐家真正断子绝孙,方能消我心头之恨。”宋玉声哈哈大笑一声,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剑便已出鞘。
所幸傅越清一直守在齐宁身边,及时挡下了这一剑,并立刻与他缠斗了起来。
江勉直到这时才松开了手,将何应欢拉到一旁的角落里,以防他被刀剑误伤。何应欢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斜着眼睛观战,兴致缺缺的说:“这两人已打过几场架了?还真是没完没了。不知宋教主的师父跟齐光风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两人硬要葬在一起?还有,那个严叔叔又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虽然不甚响亮,这几句话却字字句句都传进了旁人耳里。
齐宁当下打出几枚暗器,嚷道:“不许污蔑我伯父!他跟那个魔教妖孽毫无瓜葛!”
“我严叔叔是什么样的人,可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宋玉声一边说,一边变换步法,把手中的长剑朝着何应欢掷了过去。他是情愿以一双肉掌对付敌人,也要在何应欢身上刺一个透明窟窿。
不过,有江勉护在何应欢身边,焉能让他随便刺中?只听叮得一声脆响,剑光到处,江勉已将那把长剑拨了回去,且不偏不斜的落回了宋玉声手中。
但饶是江勉内力深厚,亦被震得虎口发麻,身不由己的退了两步。可见宋玉声这一剑确实是凶狠霸道,一心要置何应欢于死地的。
江勉想到此节,胸中很是气闷,长剑一抖,遥遥的指向宋玉声,扬声道:“宋教主,你好歹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何必跟个不懂武功的小辈一般见识,一心一意的取他性命?”
宋玉声剑掌并用,将傅越清逼得步步后退,笑说:“姓何的臭小子口出狂言,我不过教训他一下罢了。”
“哎呀呀,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宋教主你不爱听也就算了,怎么反倒赖在我的身上?”何应欢刚刚逃过一劫,心中却丝毫不怕,反而上前几步,开开心心的做起鬼脸。
“应欢,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江勉连忙把他拉了回来,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柔声说,“你闯得祸还不够多吗?”
“有什么关系?”何应欢一个转身,牢牢抱住了江勉的腰,声音软软腻腻的,甚是动听,“反正有勤之你替我撑腰,我才不怕。”
“你……”江勉心中一动,明知何应欢是在无理取闹,却又实在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好摇头苦笑,当那是非不分的护短之人了。
第二十五章
江勉虽然晓得何应欢是在故意挑衅,却又舍不得板起脸来教训他,只随口念叨了几句,便即调转视线,道:“宋教主,咱们先前打的那一架,可还未曾分出胜负呢。”
宋玉声此时已把傅越清击退了,左手负在身后,傲然一笑,冷冷应道:“江大侠要替那臭小子出气的话,只管进招就是,何必假惺惺的多说废话?”
江勉被他抢白了一顿,竟丝毫也不着恼,反而微微笑了笑,拱手为礼:“既然如此,江某便得罪了。”
话落,身形拔地而起,只一转眼的功夫,就已跃至宋玉声跟前。双剑相交,激战又起。一个气定神闲,另一个剑法奇诡,顷刻间斗得难解难分。
何应欢见江勉处处护着自己,心中很是得意,哈哈大笑了几声,高高兴兴的在旁观战。但只看了一阵子,他便觉得没意思了。
原来宋玉声的武功虽然厉害,连斗数回之后,力气却已不济了。江勉不愿趁人之危,是以比武的时候并未使出杀招,不过在何应欢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何应欢深知江勉的脾气,明白就算再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而轻轻叹了口气,张嘴喊道:“勤之。”
“怎么了?”江勉一听这声音,就立刻撤剑回身,急急奔回了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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