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罗听了允诺的话以后停止了胡闹,很是泄气地看了看那盆栽,然后就开始于心不忍了,最后又心理挣扎了几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弃了原计划。
终于摆平了这个童心未泯的人,莫语长吁了一口气,对允诺投以眼神示意感谢,心想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允诺看着那个喘着气的莫语有点感慨,也许他连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吧,如果是对着唐罗的话,即使是生气脸上也会有满满的甜蜜和笑意;他在那个人的身边待得久了,表情里早已有了一份宠溺的包容,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浓不淡却是温柔若水——这样的温柔和他那一贯的冷漠态度相比,反差很大。
“允诺,莫语,我们今晚在这里睡好不好?我来教你们搭帐棚吧!这样子就和露行差不多了……我倒是很喜欢露行的哦……”
刚才的事情才刚刚平定,唐罗却又有了新的主意,于是莫语的神情就再度僵化,瞳孔扩大……
“你说……今晚你要在后院里睡?!”
“嗯、嗯,对啊,这里空气不错,还可以看星星~~应该还可以生个火堆吧?营火晚会耶!”
唐小恶魔猛地点着头,而允诺则是苦笑着看了莫语一眼,很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莫语彻底被打败了,无力地让唐罗拖走去帮忙准备,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熬其筋骨,饿其体夫……
帐篷记
36、
允诺没有跟他们一起去,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去以后,他和上官又在房间里谈了一会儿,但是说的都是些很零碎的东西,就是除了他们以外第三者是根本听不明白的那种。
毕竟这里是王府之内,他们也不敢说得太多,只是彼此又都心照不宣,于是上官很快地就退出了房间,留下允诺独自一人。
允把怀里的书信拿了出来过目了一番,心里有点难以言语的滋味,因为信里的内容果然如他所料——只是那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垂下眼帘思付了一阵子,然后又把信看了一遍记了个大概,完了以后就把信给烧了,将灰末散在了窗外的泥地里。
那信是极其细薄的纸,一经燃烧就变得脆弱无比,所以当它刚一碰上泥土时就碎了,彻底地毁掉了自己,仿佛它来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就是被摧毁似的,它注定就是要这样凄美地化为尘土,来完结自己短暂的一生。
允诺看着它慢慢地隐没下去,心底有点莫名其妙的伤痛。
忽然又想起了在桥上遇见的那个人,心跳顿时就紊乱了起来。他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悸动,但是却真的不明白这从来未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越是压抑就越是滋长得快,越是刻意回避就越是思念得慌。
其实自从上次在香满楼看见了他,允诺就一直都无法忘记,常常在半夜醒来的时候想起他,在梦里梦见了他;直到今天又再遇见他,允才知道自己是真真切切地喜欢上了那个人。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允诺很是不解地这样想,他从来不曾喜欢过什么东西的,也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为什么就会对这么的一个陌生人动情?
不过……现在的话,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吧。
允自嘲地笑了笑,以前本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虽然生活也因此而变得麻木了,但是也起码可以安心。
而现在……
湖水已经起了波澜。
为什么不能早点遇上?
湖都快要干涸了。
到了天色稍暗的时候,允诺才又来到了中庭,看见莫语果然是在那里忙得团团转,而那个指挥的人也是团团地转,只不过是兴奋得团团转,在指挥着某人干活。
他笑了笑走上去,问是否可以帮得上忙,但是唐大少爷却一口回绝了,他说不用不用,这种粗重的工夫我们来做就行,现在我们吃王府的住王府的怎么还能够要你干活。
莫语听了以后很不甘心地死瞪某剥削长工的地主,心想那干粗重活的并不是“我们”而是只有“我”吧?!
允诺干笑了一声有点尴尬,他说其实我也是在这里白吃的,哈哈~~我看来得惭愧惭愧了。
最后唐罗的杰作终于完成了,又把帐篷里面装饰好,把桌椅板凳和床啊什么的搬了进去,于是他们就干脆在里面吃起了饭来。
王府的中庭很大,还有个人造的小湖,湖岸边稀疏地种了一些树,湖上则是种了不少的荷花,但由于现在是冬天的关系所以都只剩了枯黄的荷花茎裸露在水面。
莫语为了防止唐罗又像刚才的那样犯罪,特意选了小湖的岸边那块比较开阔的空地,这样的话就可以离那放名贵盆栽的小院远一点了,起码这里的都是树,就算他要拔也不容易。
说来他们为什么会在王府而不是宰相府的?其实是允诺把他们请来的,他们一行人在宰相府也有一段时间了,正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既然定亲王都说要走,唐罗他们自然也是时候离开的了,为此阮清霜很是有点依依不舍,一来是真心舍不得那个如同弟弟一般的唐罗,一来也是舍不得莫语,因为这一别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的了。
最后允诺却是挽留了他们,虽然晗灏有点不情愿,但是他确定这两人都对他的允诺没有什么企图,所以也就没有反对,只是允诺这么喜欢他们两个让他多少有点吃味。
唐罗的帐篷有点像那些古代的军营帐篷,只是现在这个帐篷的顶部被他开空了,说这样可以看得到星星。
帐篷不是做得很大,里面圈进了一棵小树,唐罗说可以用来挂东西,至于里面的布置都是唐罗设计的,自然就会有点现代的味道,允诺也很是意外,同时又很有兴趣。
晚饭其实都只吃了一点点,为的是入夜以后的节目——在帐篷外生火烧烤。
唐罗说了很多关于他读书时的趣事,其中也包括在野外烧烤的部分,而他自然是把东西烤得一团糟糕了,弄得和他同一组的都没得吃。没得吃的话对于唐罗那个神奇的胃来说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那些正在发育的小伙子们就比较惨了一点,在肚子打着鼓的情况下他们也顾不了太多的形象和风度了,唯有到处去蹭吃的。
配合着唐罗那个调皮神情允诺笑得肚子都痛了,连那个本来想要装作严肃的莫语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是忽然莫语一个激灵,仿佛想到了什么而止住了笑声,一把转了过去很认真地对唐罗说:
“你等一会儿记得不要碰那些东西!我来就好了,知道吗?”
唐罗一开始是很赞同似地“嗯,嗯”,还一边点着头,但是等他反应过来以后,却是怪叫着抗议,而允诺自然是笑得说不出话来。
夜色逐渐浓重了起来,他们有说有笑地在火堆前度过了愉快的一晚,后来上官来接走了他的少主人,唐罗就很理所当然地扔下了一堆残局给莫语收拾,自己很自觉地回帐篷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唐罗没有睡,睁大了眼去看星星,根本没有一点睡意。
过了一会儿,莫语也进来了,躺在他身边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莫语,星星都好漂亮哦。
嗯,是很漂亮。
不过某人却是看着那个眼睁睁的糖来说的,表情温柔。
为什么会这么亮的?搞不懂,我曾经很想要把它摘下一颗的呢。
嘻嘻,傻瓜,摘了下来就不亮了啦……呃,你冷不冷啊?
莫语不禁把他搂得紧了点。
不冷啊,才初冬嘛。
初冬又怎么样,还是会冷的啊,今晚别蹬被子了知不知道,要是着凉了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哎呀知道了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唠叨的,我怀疑那树上的叶子都是叫你给烦得掉下来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于是莫语很不客气地捏了捏那个没良心的东西的脸蛋,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惩罚。
嘻嘻~~~可是我有热心啊~~~
某人坚决狡辩到底了。
又静了一会儿,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星空,凡间的美景很简单也很纯粹,但和是看的人的心境有很密切的关联。
唐罗,你觉得做凡人开心吗?
咦,怎么问这个……当然开心啦,不过也有不开心的时候的,人生是很难能那么完美的嘛。
那如果,让你来选呢,你要做仙还是做人?
做仙有什么好处?
呃……与天地比寿,能常生不老,能免受轮回之苦,免受命运束缚。
哦?那就是说完全不用被命运控制了吗?想干什么事情就干什么事情了吧?哇塞~~~听起来不错,天庭什么时候招人,我去报个名!你记得给我通融通融哦。
莫语哭笑不得地听着他说完,而后才说:
当然没有你想的那样了!谁说神仙什么都可以干了,应该是什么都不可以干才对,规定多得要命。
切……那有什么用,我才不当。
但是,它可以长寿喔……
那又怎么样,要那么长干嘛,就我来说一生就足够了,如果是不快乐的话再长命也没用啦,就等同于待在火炉里的时间长了而已,那我宁愿死了干脆……不然这世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自杀的啊。
莫语听着他说,静静地看着满天星斗的天空不说话,似乎看的并不是星星,而是一个更加深邃的地方。
“以前,我到底都为了些什么呢?”
他很是感慨地这样说,似乎是自问,也似乎是没有答案的。
“嗯……问问你自己……不就知道了嘛……”
唐罗的话有点含糊,因为他已经开始有点困了,挣扎了几下终于也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莫语侧头看着他那恬静的睡脸,嘴稍稍地嘟了起来,像是一个在生闷气的小孩子,纯真可爱之余又带着一丝不服气的倔强。
他陶醉地笑了笑,轻轻凑上去咬着他的唇,沿着轮廓慢慢地品尝,温柔地逗弄。
嗯……
唐罗觉得唇上有点痒,不满地闷哼了起来,抿了抿唇以后又继续酣睡。
莫语离开了他的唇,继而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
回味唐罗刚才的话他不禁要问自己:以往的日子都是怎么活过来的?
显然没有答案。
但是这又怎么样,反正现在都已经有了一个很重要的意义了。
高中状元
37、
莫语和唐罗在王府住着住着是一天,住着住着又是一天,情形和在宰相府里也相似,唐某人自然又和府里的生物混在一起了。他们也提出过要离开,但允诺好象并不打算放他们走似的都没有同意,所以颔灏自然是很不高兴的了,却又不敢支声。
时间一长,王府就更加因为某人的存在而改变得厉害了,因为唐大少爷极度喜欢搞新花样,从小就接受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的教育,极度提倡民主和公平,所以也不太热衷使唤下人(虽然对某人除外),好人形象从此深入民心。
再者,唐罗的审美观念有点西方色彩,后现代流派,所以对国画书法什么的都赋予了新的理解和表现形式,并且在实践当中充分体现出其个人特色——其实简单一句就是:他在别人雅兴大发要画画作诗的时候捣乱!那个至于他的画功……汗,实在不敢恭维了……但是却被众人美称为“果然与众不同,有大师般的风范”。
时间就这么地流逝,多了唐罗和莫语的王府也多了很多欢笑和乐趣,一片祥和的景象把暗中涌动的东西都掩盖过去,上官继续是不断地神秘出入,而颔灏的心腹沉瑞也是一如既往地暗中监视着。
只是他监视的对象现在又多了两个人。
其实灏吩咐沉瑞要监视的只是唐罗他们,至于对允诺他们的监视则是他自己额外要做的事情。
因为他一直都对允诺主仆存有戒心,自然也和王爷说过,但是却也并没有引起王爷的注意。
“不必多此一举了,我很了解允,他不会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的,你还是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灏有点不耐烦地说,有时侯他真的不太喜欢沉瑞的态度,因为他和自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也有别于一般的下人,而沉瑞也会常常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而对灏过于关心,这让那位很有阶级性的王爷感到不满。
沉瑞知道无论他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了,看来灏是怎么也听不进那个人的坏话的了,况且他也知道灏并不喜欢他这样做。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要继续监视,因为他觉得他们越来越可疑了。
而允诺主仆二人也知道他已经起了疑心,于是上官的行事也就更加小心了,为了保险起见还问允要不要先静一阵子停止行动,来回避他的监视以免泄露什么。
但是允诺却不同意,因为他觉得这样做的话反而是显得心虚了,分明是不打自招……反正他知道灏是绝对信任他的,并不会因为沉瑞的只言片语而怀疑他,就算他再有影响力也好。
都说红颜祸水,但现在看来,蓝颜也是这样子的吧?
允自嘲地这样想。
于是就在笑声和暗暗的猜嫉之中,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春已经是来临了,雨水滋润了万物也滋润了人心。
而这个季节,更加是让寒窗苦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