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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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宫主-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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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眼中晶亮一片,朱长铭立即道:“是不是有危险?你不要一个人去,让我陪你一同去找!”他说着,伸手抚过岳臧影的脸颊,突然将他整个人拥人怀中。 

  “你听我说……”岳臧影抓住朱长铭的双肩,吁了一口气,正色道:“吹花已经受伤了,目前不能再保护殿下。连我也离开的话,这里只有你可以留在他身边。” 

  朱长铭托起岳臧影的下巴,吻住他的双唇,不住吮吸,一直流连至肩颈,徘徊不去:“非天,我不该带你离开月影宫,你回去!你快回去!” 

  几乎被这水一般的柔情溶化,岳臧影无力闪躲。 

  若能永远停在此刻,该有多好。 

  许久,他轻推开朱长铭,说:“别说泄气话了!不能继续耽搁,我今晚就得上路。” 

  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仿佛朱静亭的生死,可以左右某些重要的东西。比如,他与朱长铭间的感情。 

  正欲回房稍作收拾,岳臧影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门边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他回头问朱长铭:“我要是找不到凤凰草,你可会怪我?” 

  朱长铭神色沉重,低道:“我不会因为这个而怪你,但倘若你不回来,我绝不会原谅你。” 

  千言万语化作这一句,就已足够了。岳臧影不再迟疑,大步迈离。 

  *** 

  天未拂晓,脚下已是滚滚尘沙。黎明时的大漠是灰色的,死寂一片。比起天山,这里的气候更为多变,正午时如同火炉的沙漠汪洋,处于夜间,却如地窖一般寒冷。连夜赶路,令岳臧影微感疲惫,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跌倒下去。 

  醒来,是因为脸庞剧烈的疼痛。飞扬的黄沙,每颗都如一把刀子,直割肌肤。眼睛被风沙迷离,极难睁开。岳臧影勉强支撑起身子。 

  天已大亮,眼前的大漠是一处望不到尽头的沙洋。先前昏倒时,水袋掉落在地,摔开了塞子,所带的饮水早已风干不见。 

  岳臧影颓废地走了几步,一时不知何去何从。顶上的几只秃鹫,虎视眈眈地盘旋、嘶叫着,仿佛就是要等他真正死去,可以分享他的肉身。 

  苍白的唇轻轻挑起,岳臧影一笑。他从袖中取出那支满是泪痕的竹笛,十指轻扬,悠扬笛声顿起。 

  这笛子本是相思之物,寄附了太多相思,而斑驳了笛身。岳臧影那一曲,乐声凄楚,就连风沙声也渐渐小了下来,如同不忍打扰到他。 

  沙漠之大,大海捞针怎会唤出苍鹰仙君?就如朱长铭可以感动天池,唯有将所有的情思,全付诸在这笛声上,才会有一线希望。 

  风沙又起,朦胧中,似是看见朱长铭的身影,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莫非他跟来了? 

  岳臧影没有停下吹奏,心中暗笑自己定是被思念冲昏了头,产生了幻觉。他不禁想起他们初识的情景:月影宫内,只有朱长铭可以看透自己的心事;那个诡异的驿站中,却因朱长铭的吻、朱长铭的拥抱与柔情,而变得值得怀念…… 

  不知吹奏了多久,岳臧影只记得自己的嗓子一阵腥甜,嘴角已溢下了血丝。模糊的视线内,看见的是似血夕阳。他知道,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正当知觉渐渐淡化时,苍穹之上突然响起雄壮的鹰鸣声。 

  知道自己终于唤出了苍鹰仙君,岳臧影赶紧放下竹笛,抬头去望。夜幕又临,云朵化为黑色,慢慢隐入天际。一只巨大的苍鹰如在云层中,展翅翱翔。 

  “仙君,请您将凤凰草赐予弟子,我是用来救人的。”岳臧影仰天说道,声音已经沙哑不堪。 

  苍鹰依旧高飞,嘶鸣。空中回荡起一个浑厚的声音,如若神明:“你一只小小的兔精也敢前来索要凤凰草,还不速速离开?” 

  双腿早已无力,岳臧影稍一迈步,膝盖一曲,跪倒在地:“弟子救的人是大明的未来天子,倘若他未逃过此劫,整个江山都会随之易动……” 

  身体突然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束缚,岳臧影只感浑身剧痛,无法动弹。 

  天空又响回音:“如是真命天子,本就命不该绝,即使没有凤凰草也可渡过劫难。你这妖孽心不诚、意不真,事到如今,也没有一句真话!” 

  锥心剧痛由肤而入,痛彻心扉,岳臧影咬牙道:“弟子句句属实,求仙君赐我凤凰草!” 

  “他是你所爱之人?” 

  “并非弟子所爱之人。” 

  “那是你至亲之人?” 

  “也非弟子至亲之人。”岳臧影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道:“他……他是我所爱之人的,至亲之人……” 

  天际随之爆发出一阵阵巨大的笑声,如同响雷一般,讽刺至极。 

  膝下的沙尘突然浮动起来,流沙飞泄,顷刻就已没过了岳臧影的胸膛。呼吸顿窒,一阵强大风沙扫来,人立即被悬到了半空,迎绕着流沙飞速舞动。 

  岳臧影看见自己脚下的流沙,势不可挡地吞没天地。天空接着猛砸下来,他也随之重重掉下。 

  *** 

  感觉到有人把甘甜的清水,送到自己口边。眼睑像是有千斤重,岳臧影睁不开眼,就着送来的水,迅速喝下。他清晰听见那人收起水袋,离开时的脚步声,岳臧影动弹不得,只好由他离开。 

  漫漫黑暗过后,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芬芳。岳臧影渐渐有了知觉,努力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干涸的泉池中。 

  半亮未明的天际,遗留着一轮缺了口的月亮。岳臧影推算,他已昏迷了一天一夜,现在当是他承诺回去的最后一日了。 

  低头时,发现手边生长着一株翠绿的芳草。那草叶周身附绕一圈雾气,叶瓣繁多,正中一瓣略大,其余向中间靠拢,恰似一尾凤凰羽毛。 

  所有的心酸即刻涌上心头,历经艰辛,总算让他找到了这一株如性命般宝贵的凤凰草。伸去采摘的手有些颤抖,一颗透明的液体随之落在叶瓣上,晶莹剔透。自己还是通过了考验,苍鹰仙君最终还是将凤凰草赐予了他。 

  烈日很快当空。归心似箭。岳臧影不顾疲惫万分的身体,急忙折回驿站。若是迟了,他便会与朱长铭擦身而过。此时此刻,他只想快些让朱长铭看到,这株同样是由他们间的感情,所感动而来的凤凰草。 

  从大漠折回,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远远看到凤玉郎的驿站时,正处三天之约中,最后一日的深夜。岳臧影一路都牢牢地捏着凤凰草,连怀里也不敢放,生怕一脱手,它就融化了。 

  月光洒下,林间的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牛|乳。空中,朗朗明月像是被咬去一口,很快就可圆满了。今天已是十四了,明日月圆之夜,自己又当经历一番煎熬。 

  正想着,忽见远处驿站上空生起一圈极大的光蕴,刺目慑人。岳臧影一惊,那光蕴亮得古怪,像是某个精灵将自己毕生的力量全部释放一般。 

  如此一想,他立即紧张起来。驿站内的兔精灵,除了自己,便是凤玉郎。为何他要释放这么大的灵力?难道,驿站内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还是说凶手已经找到? 

  岳臧影不敢多加猜想,疾步朝驿站奔去。与离开时大不相同,眼前的驿站已被身着大明兵服的士卒团团包围。 

  莫非留守在嘉峪关的护卫队已找来,将此地保护起来了? 

  岳臧影不得要领,继续向前走。一路走至驿站门口,士卒们对他视而不见,也不加以阻拦,直接让他入了大堂。 

  见到朱长铭的背影时,岳臧影才放下心来。自己现在浑身酸痛,又饿又渴,只想由他抱着,好好疼爱。 

  听见脚步声,朱长铭转过身,一笑:“你终于回来了。对了,杀死哑叔儿子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话音刚落,从他身后迅速走出几个黑衣人。他们个个打扮相似,黑衣、黑靴、黑色面纱。 

  黑色,是东厂永恒的颜色。冷酷无情,杀人不见血。 

  岳臧影忽觉有些不妥,刚要想问,却因看见一人,而僵硬了身子——在那群黑衣人中,吹花立到了首位。她稳稳站着,眼神依然无情,前些天她还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此时却丝毫没有受伤痕迹。 

  像是被一块寒冰压住了胸口,猛击之下,陪同其一同粉身碎骨。 

  岳臧影紧紧握住掌心的凤凰草,脑中一片混乱。 

  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下巴突然被人抬起,朱长铭的墨瞳直视而来:“非天,是你瞒我在先。事到如今,也怪不得我了。” 

  心碎之声于耳畔响起,岳臧影还是不解,却已深知不祥。 

  朱长铭击掌,他身后的黑衣人即刻走去柴房,拖出三个被牢牢捆绑的人,正是蝶衣、哑叔与凤玉郎。 

  蝶衣与哑叔邋遢不堪,外露的皮肤上尽是被抽打过的伤痕。凤玉郎腕处一片血红,双手痉挛下垂,已是被割断了手筋。 

  岳臧影霎时想起,他先前所看到的那道强烈的光蕴。如若凤玉郎不是用来攻击,那刚才那股灵力,就当是……被人废除时,所释放的。 

  白皙的脸蛋已褪去了昔日的妖娆,凤玉郎在地上挣扎着身体,对着朱长铭破口大骂:“衣冠禽兽!我只后悔没有一见到你时,就灭了你!朱长铭,你这个人面兽心,畜生也不如的败类,断子绝孙!” 

  “放肆!秦王也是你这等妖孽可以污辱的?”吹花上前,正反手一连扫了凤玉郎十几个巴掌。 

  待她停下时,已是满手鲜血。 

  视线早已模糊不堪,凤玉郎连跪也跪不住,猛地栽倒在地。口部的血浆不断涌出,半张脸都浸在血泊之中。他的双目中燃起血红色的火焰,仍旧低声咒骂着,只是嘴里含了血浆,骂得不甚清楚。 

  像是没有看见所发生的一切,岳臧影死死看着朱长铭,见他冷冷一笑,吩咐道:“来人!准备一坛雄黄酒给凤老板漱漱口!” 

  骂声猝然中断,凤玉郎的脸色即刻难看起来。 

  雄黄酒,是他与岳臧影的致命物。若因身体抱恙而变回雪兔,可在短时间内恢复人身。可一旦饮下雄黄酒,就将彻底打同原形,丧失人身。 

  今日,驿站突被明军所围。四肢酥软乏力,凤玉郎深感不测。只是他没料到,朱长铭连喘息的时间也不给他,东厂的杀手破门而入,两剑断了他的手筋,废除了所有的武功及灵力。 

  雄黄酒很快被抬来,几个黑衣人拉起凤玉郎,强行扳开他血肉模糊的嘴,准备灌入。 

  “等等!”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喊道。 

  岳臧影的嗓子哑了,是因召唤苍鹰仙君时,吹了整整一天的竹笛。他不看其他人,只是盯着朱长铭:“为什么?” 

  “你们早就相识,却在驿站互相作戏。”朱长铭一挑唇角,“跟从逆贼岳臧影的人,不该死吗?” 

  岳臧影的眼底溅起火红的海浪,他问:“你凭什么说我与他早就结识?” 

  红瞳中,朱长铭影像越来越大。他踱步走来,这个前几日还拥着自己反复亲吻的男子,现在却陌生得令他战栗。 

  “他要是与你无亲无故,一个边疆的驿站老板,怎么会一眼就认出蝶衣所中的,是月影宫的慑心术?” 

  地下传来抽泣,蝶衣把下唇咬得发白,眼泪不断流下,化开了脸上的血迹与灰尘。 

  心口一阵剧痛,撕裂一般,岳臧影切齿道:“蝶衣不会自行施展慑心术,是你!是你做的!” 

  “月影宫的慑心术,确实难懂。我也历经半个月,才将心法背全。”见岳臧影满脸难以置信,朱长铭不屑道:“岳宫主以为我在你月影宫中,每天就是待在厢房里,等你传唤?” 

  闻言,岳臧影像是掉入一个冰窖,冻彻心扉。印象中,同处月影宫的日子,朱长铭很少出厢房。自己原以为,他天天在内只是读些诗书。 

  慑心术,乃一邪门之术,常练之人的心神也会随其魔化。就连自己也不轻易去练,朱长铭又是何时窃取得到? 

  至此,所有疑团的线头已经找到。就如当初自己说的,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所有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重播,岳臧影道:“入驿站第一夜,听见飘移不定的脚步声,应当是吹花与蝶衣一同行走所致吧?” 

  “不错。”朱长铭道,“蝶衣中了慑心术后,毫无知觉。吹花与她两人相隔两丈,围绕驿站飞走,步子时强时弱。而你心中早已认定只有一人在外,即使听力再好,也难以辨清位置。” 

  “随后她们其中一人飞上二楼,惊吓朱静亭。你再与我一同赶去,就是为让我误以为白影只有一个?” 

  “非天,你果然聪明,就是明白的太迟了。”朱长铭不惧他火红的瞳眸,语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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