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告诉过。
“栀子花香”了解了苗绿鸣的故事后据她自己说哭得第二天眼睛肿得不能见人。
苗绿鸣想,其实这种故事也平常得很,倒底是女孩子,稍有点儿夸张,而且可能她还加上了一些自己的想象,自己的小绵羊形象更加鲜明了。
无论如何,苗绿鸣挺感谢人家能这样关怀自己的。
以后的交往中,有意无意间,苗绿鸣会讨好她。并不造作明显,一种混合着感激的讨好。
今晚,苗绿鸣一看,“栀子花香”在呢。
他打招呼:栀子姐。
那边送过来一个大大的吻。
一直都是这样,“栀子花香”动不动就口头来吃一点儿苗绿鸣的豆腐。
什么,“过来,送给姐姐调戏下”,什么“捏捏,摸摸,压压”,什么“姐姐我要吃一口你这把小嫩草”等等。
苗绿鸣想,她也就是知道我是个GAY才敢这样的,她,她们,多多少少对自己这样身份的人有些好奇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苗绿鸣并不介意被口头调戏。
栀子花香:宝贝,这两天好吗?挺想你的。
小苗(苗绿鸣的网名):还行。我也想你。
栀子花香: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事?
苗绿鸣略一犹豫,慢慢地把字打上去。
小苗:我。。。。。。碰到一个人。
那边立刻送过来一个星星眼的脸谱。
栀子花香:尖叫ING。说说,说说。
小苗:大个子,有一定的幽默感。不讨厌。
栀子花香: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疼不疼你?
小苗:还行吧。还不算开始呢。
栀子花香:长得如何?高大威猛型的还是斯文儒雅型的?
小苗:算是高大威猛的吧,哈哈。
栀子花香:(一个上窜下跳的小人儿)宝贝,觉得合适就快快下手抓住,啊?
小苗:(一个脸红的脸谱),八字还不见一撇呢。
栀子花香:宝贝,你不下笔永远也成不了撇捺。
小苗:我不行,下不去手。我发怵。
栀子花香:宝贝,我支持你!别怕别怕。
小苗:我要有他那么皮厚就好了。
栀子花香:他皮厚吗?
小苗:是啊,厚得来。
栀子花香:哈哈哈哈,好好好。
小苗:好什么。烦人!
栀子花香:真的烦?
小苗:其实。。。。。。也不是。
栀子花香:宝贝,我看你喜欢上他了。
“栀子花香”一语点醒梦中人。
接下去的一个多月,苗绿鸣又和宋青谷出去了几次,也无非是吃个饭,喝喝茶,还一起爬过一回紫金山。其实苗绿鸣最想干的是一起去看电影,可是,想想两个男人一起走进电影院,怎么说都有些奇怪扎眼,也就算了。
晚上,苗绍鸣照常上网,也常遇见栀子花香,她每次也都会问一问他两人发展得如何。
后来经不住她问,除了姓名,他把宋青谷的自然情况,在哪里工作,什么部门,什么职业,统统说了个底儿掉,连自己私底下给他起的绰号苞谷都告诉了她。
苗绿鸣还告诉她,其实自己还是有点儿感激这个人的,至少,他肯耐下性子来交往一下,他不急色。
栀子花香说,连我也挺为此感动的。不容易啊。
苗绿鸣说,其实我也知道,象我们这样的,怎么样也不能上得了台盘,但还是想尝尝恋爱的滋味。
栀子花香说,抱抱,宝贝,我明白的,你,你们,也该有这样的权利。
总之,苗绿鸣最近的心情挺不错,虽然工作依旧忙得要死,虽然压力依旧沉重,但是,苗绿鸣的眼角眉梢都染上淡淡喜色,连苏剑都说,我看你面上春情泛滥,是不是红鸾星动?
又过了一个月,天开始渐渐地凉起来,满城的梧桐树也开始落叶了。
有一天,栀子花香在MSN上说:宝贝儿,姐姐想见一见你。反正在一个城市,见吧,好不好?
苗绿鸣想一想答:好。
栀子花香说约在陶然雨亭吧,到时候我拿一本当月的读者,我坐七号桌,那儿的老板我熟,叫她给我留位子,姐姐请你吃饭去。
苗绿鸣答:该我请你呢。
这一次,苗绿鸣没有迟到,对方也没有。
当看到七号桌上坐着的人,看着他笑嘻嘻地对自己挥着杂志,苗绿鸣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虽然之后知道远不是那么回事,但是当时,苗绿鸣真的真的是吓傻了。
他说:“怎。。。。。。怎么。。。。。。是。。。。。。你。。。。。。”
完了完了,大好青年,人民教师,向往恋爱的小GAY苗绿鸣,生生被宋苞谷吓成了小结巴。
4
俗话说:芝麻掉进了针鼻儿里,巧了。
苗绿鸣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巧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苗绿鸣想,真是的,自己巴巴结结地亲亲热热地叫了这个混蛋半年多的姐姐啊。
这倒还好说,反正叫人又不少掉一块肉,但是,关键是,自己的那点子隐私全叫他套了去了,在他面前,自己算是全裸了,这个人,无论如何是不能见的啦,那点好感的幼苗,掐死得啦!
宋青谷在那天苗绿鸣苍皇逃窜了之后想,坏了,这回真把小鱼儿吓坏了。又一转念,没关系,山人自有妙计。
从此他开始天天给苗绿鸣打电话,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雷打不动。
初初时,苗绿鸣过了好半天才接了电话,那边宋青谷的一声招呼把他又给吓了一跳。
宋青谷叫:“绿绿。。。。。。”
苗绿鸣一下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结结巴巴地说:“谁。。。。。。谁。。。。。。让。。。。。。你,那。。。。。。那么叫我的。。。。。。,我。。。。。。跟你还。。。。。。还不是。。。。。。那么熟。。。。。。熟吧。”
苗绿鸣身为人民教师,普通话当然是挺不错的,带一点点南方的尾音,清朗动听,平时说什么都没有问题,就只那天以后,连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都会结巴呢。
他听见宋青谷在那边短促地笑了一声,说:“会熟的,会熟的。”
声音居然里有着几分疼爱哄劝的意味。
苗绿鸣在心里叹气,真是一把温柔的声音啊,象冬天被烫婆子温过一遭的棉被,软软地贴着身子。
因为这温暖的声音,再加上人家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只问一问工作啦,天气啦,身体啦无关痛痒的事,苗绿鸣也不好冒然挂人家的电话,多半是听他说。
宋青谷说:“绿绿,那天吓着你啦?”
苗绿鸣说:“吓。。。。。。吓什么。。。。。。怕。。。。。。怕了你么?”
宋青谷又低低地笑:“绿绿,咱们是真有缘,对了,你买不买彩票?”
苗绿鸣不知他为什么一下子转了话题。
宋青谷接着说:“我可是买了几年了,可是从来没中过,连个最小的奖也没中过。听人家说,中大奖的概率等于一天之内被车撞再被雷劈。”
苗绿鸣不知不觉地就听住了。
宋青谷说:“自打认识你以后,我第一次中了奖啦。”
苗绿鸣问:“中。。。。。。中了多。。。。。。多少?”
宋青谷说:“中了二十块。”
苗绿鸣说:“切!”
宋青谷说:“别小看这二十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说不定哪天我还真能中个大奖。”
苗绿鸣道:“切!”
宋青谷笑:“中了跟你分啊,你七我三怎么样?”
苗绿鸣道:“谁。。。。。。要你。。。。。。你的钱。”
宋青谷道:“也对,迟早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苗绿鸣又道:“切!”
真是,跟此人一说话,自己的语汇都贫乏起来了。
这么电话来电话去的,两个人不咸不淡地居然继续交往了半个多月。
有时候,苗绿鸣都有些怕接到他的电话,或者不如说,他怕他自己,再这么接下去,又会不由自主地陷下去吧。
又是一个下午,苗绿鸣快下班啦,小灵通忽然又响了。
苗绿鸣想,“咦?今天怎么这么早?”
一看,笑起来,高高兴兴地按下接听键,叫着:“师兄,师兄。”
师兄是苗绿鸣在师大念书时的最好的朋友。
师兄原本上学晚,又复读过一年,这么着,比苗绿鸣大了三岁多,一直把苗绿鸣当小弟那么照顾着,两个人这一晃有两个多月没见着了,师兄说今天下班一起吃个饭。
本来苗绿鸣打算一下班就去的,结果又加班,总算能走了,见师兄已经在校门口等候着自己了。
同来的,还有师兄的未婚妻,也是他们同校的学姐,高他们两界。
师兄也是大个子,微微有些发胖,看见苗绿鸣出来,开心走上前来一把就把他揽在腋下,胡鲁他的头发。
师兄叫齐讯,不算聪明人,在班上的成绩一直处于中下,但是为人特别热心,同学有个头痛脑热的,他一准来看护,甚至买了西瓜来喂到人家嘴里,所以班上的同学都非常喜欢他,有什么矛盾也都喜欢找他出来评理,四年来一直担任着班长的职务。
苗绿鸣高兴地一叠声地叫:“师兄师兄师兄。”
师兄说:“想吃什么?说,师兄好好请你。”
苗绿鸣说:“随便啦随便啦,只要跟师兄一起吃,吃糠都高兴啊。”
师兄搬着他的下巴说:“才两个月不见嘴变这么甜。”
一旁的女子笑出声来。苗绿鸣回过神来喊:“师姐。”
师姐长得眉清目秀,身材高挑,是当年外文系的系花级人物,可是偏偏看上了外表不怎么起眼的师兄,当时在师大有多少人不以为然,但是,苗绿鸣却觉得师姐太有眼光了,象师兄那样对同学都那么好的人,将来还会对老婆不好吗?
三个人去了狮王府吃大排档。
苗绿鸣埋头苦吃,师兄问:“好象饿了很久似的,怎么回事?”
苗绿鸣唔唔地说:“中午没吃。”
师兄问:“你干什么啦?”
苗绿鸣说:“中午给学生分饭,去食堂晚了,饭都收起来啦。”
师兄说:“岂有此理,哪能不给人吃饭?”
苗绿鸣说:“我们校长规定的,过了时间就不给吃了。吃饭时还不能说话呢。”
师兄大吃一惊:“有这种事?”
师兄毕业后没有当老师,他的运气比较好,进了一家教育杂志社。
师兄摸摸苗绿鸣的头说:“苗苗,当老师累吧?”
苗绿鸣点头:“我们学校尤其累,师兄师姐,我念个顺口溜给你们听,我们学校老师私底下编的:教室要求六面光,邀请家长来擦窗!北面窗户好危险,摔死怪你没保险!进口地面真难搞,只能跪着来打扫!老师学生齐上阵,校长指手又划脚!还有哪,这个更绝:满腔热血把师学会,当了教师吃苦受罪。急难险重必需到位, 教师育人终日疲惫。学生告状回回都对,工资不高还要交税。从早到晚比牛还累,一日三餐时间不对。一时一刻不敢离位,下班不休还要开会。迎接检查让人崩溃,天天学习不懂社会。 晋升职称回回被退,抛家舍业愧对长辈。 囊中羞涩见人惭愧。百姓还说我们受贿,春年华如此狼狈。”
苗绿鸣边说边笑,师兄却听不下去了,捏捏他耳朵说:“苗苗,干的不开心就辞了吧,师兄给你想办法。”
苗绿鸣笑道:“别担心师兄,我只是说说好玩儿,人家一干几十年都成,我这才哪到哪儿?再说,当老师有寒暑假啊,读了这么多年书,过惯寒暑假啦,过不着会不习惯的。”
师兄说:“那,在学校里一开始没那么卖劲儿,否则以后你稍稍有一点做不到就会有人说,知道不?”
苗绿鸣点头。
唯有师兄,觉得他永远都是那样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孩子,就象四年前一样。
师兄伸手过来,撩起苗绿鸣长长的额发,摸着他发窝里的一个疤对师姐说:“这个疤算是一辈子都消不了啦,当时吓得我,魂都飞了。”
师姐说:“你师兄啊,怕是要把这事儿记一辈子呢,老觉得是全是他的错。”
苗绿鸣把啤酒瓶跟师兄手上的轻轻相磕:“是我自己笨,师兄别总记着啦。”
师兄又捏他的耳朵:“苗苗的确是个小笨蛋。唉,现在不能天天捏你耳朵啦,肉肉乎乎的,多好玩。记得常常送给师兄捏捏。”
师姐看他一眼。
苗绿鸣笑起来说:“知道啦知道啦。”
师兄对师姐说:“我早说过,我们苗苗这口牙,真该去做牙膏广告。”
师姐对苗绿鸣说:“你师兄这是在批评我的牙支愣八翘呢。”
苗绿鸣说:“不会的,师姐才貌双全,那个时候,有多少人嫉妒得睡不着呢。”
吃完饭,师兄提议去看电影,苗绿鸣把包背上,笑着说:“我不要做电灯泡啦。”
师兄说:“乱说什么?苗苗怎么是电灯泡。”
苗绿鸣说:“以前小弟年幼无知,每回都当电灯泡,还是菲利普的,以后不会啦。”说着对师姐抱拳道:“师姐多多原谅。”
师姐看着他笑。
师兄也不好再勉强他,却把他拉到一边,悄声说:“苗苗,钱够不够用?不够要告诉师兄听见没?”
苗绿鸣道:“说什么啊师兄,你不知道我是最会存钱的?放心啦放心啦。呐,耳朵再给你捏下就陪师姐去看电影好噶?”
跟师兄他们吃过饭,苗绿鸣一路从湖南路晃过去,直走了三站路才坐车回到家。
到家后洗漱好,又看了半天电视,把第二天的课也备了,快十一点了,小灵通又响了。
苗绿鸣自言自语:“又是宋苞谷。”
宋青谷在那头说:“绿绿。”
苗绿鸣说:“又。。。。。。又干嘛。”
宋青谷说:“不干嘛,就听你说话。”
苗绿鸣说:“我。。。。。。我又。。。。。。又不是说书的。”
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