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誉,你手上别拿著吉他了,不方便。〃李悠扬给了锺誉个建议,锺誉什麽都没说就把吉他往房间墙壁上一靠,亲昵地一搂李悠扬的肩:
〃你说什麽就是什麽了,悠扬。〃
那一声悠扬叫地暧昧无比。
李悠扬在那一天就那麽在池默然的视线里消失了。
而池默然合上眼睛却驱散不了昨天夜里,黑暗中李悠扬瞳孔深出的那一点点颤动。李悠扬的样子忽然像是细水一般,以心脏爲桥洞,川流不息。
池默然自嘲地一笑,他想起王鼎钧散文里形容的,那感冒一般地温柔,确实,感冒的时候总比平日要多愁善感些,心漾在江南的水底,无比温存。
池默然本能地用手去拿了那一把吉他,并没有现成的谱子,只是按著自己的想法随意地弹著旋律,旋律只爲了那个江南水乡里温柔而倔强的男孩。
吉他声穿透了木屋子的每一个缝隙,一转头,那屋顶一角挑起一轮新升的太阳。
路人因爲那木阁楼里的吉他声微微驻足。
李悠扬猛地一回头对锺誉道:
〃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弹吉他。〃
锺誉怔了一怔,随即扳过了李悠扬的身体:
〃听错了吧,怎麽会有人弹吉他。〃
〃我真听到了,我。。。。。。〃李悠扬在这个时候转头就要回去。
五
〃你什麽都没听到!!〃锺誉喝道。
他这麽一喝却把李悠扬吓了一跳,锺誉一直都是温柔地笑著的,偏刚才爲什麽会有这麽大的反应。
〃让一让来,让一让哦!〃自行车晃过他们的身体,之後散下一地沙哑地铃声。
锺誉胡乱地扯著李悠扬,那弄堂里穿不透阳光,李悠扬就那麽死死地被按在了墙上。
〃锺誉?〃李悠扬并不知道锺誉的意思,锺誉却用膝盖固定住了李悠扬地下体,之後咬上了李悠扬的唇。
李悠扬吓懵了,他长这麽大没遇到过这样儿的事儿,锺誉的手很快想要解开李悠扬的皮带,那手放在了他的胯间,粗鲁地爱抚。
〃既然我是燃木,你就只看著我一个人就够了,悠扬,我也不知道这是怎麽了,怎麽就看上你了,悠扬,我想要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多白滥的台词,但是李悠扬只像一只受了惊吓地兔子,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锺誉的身子,那皮带胡乱挂在腰间。
不对,李悠扬却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就算锺誉是燃木,就算是燃木在自己内心里是特别的存在,但那全然不是李悠扬要的东西。
一路狂奔,一路地人都看著他李悠扬,李悠扬似乎又听见了吉他声,那吉他声爲他指引著道路,夺门而入,迅速地跑上阁楼,打开房门。
透过晨光,池默然放下手上的吉他,背著光平静地凝视著李悠扬。
这大约便是劫数。
李悠扬也说不清楚是什麽理由,一步步地朝著池默然走过去,那一种合契,一种心照不宣。
池默然伸出手臂,然後把李悠扬扯进怀里。
池默然感觉的到自己怀里的人不住地颤抖,想必是有人太想吃了他,太过猴急了些,李悠扬这一会儿倒像是寻著父亲的怀抱似地安然地躺在自己怀里,叫池默然说不上是个什麽感觉。
半晌池默然道:
〃刚才没说完的话。。。。。。要听下去吗?〃
李悠扬没有反应,大约是默许了,池默然那一股子的恶意又涌了上来:
〃我说,其实燃木是我朋友。〃自己说完也不禁莞尔一笑。
李悠扬身体再一颤。
〃怎麽?〃池默然挑起李悠扬的下巴:〃这回不说我是流氓了?〃
李悠扬的目光逐渐变了,那拳头捏地咯嘣咯嘣地响。
〃不用你说你这个流氓!!!!!!!!!!!〃
李悠扬一拳把池默然打回了床上,池默然捂著半边脸皱眉道:
〃你怎麽还是随便打人?〃
李悠扬他扬了扬嘴角:
〃对付流氓,就得用这一招。〃
李悠扬却明白,他就在这个瞬间痊愈了,这麽容易就痊愈了。
池默然看著李悠扬的笑脸,心情竟然开阔许多,这个误会,就让它一直持续下去吧,直到真相浮出水面。
我很期待你惊讶的样子,悠扬。。。。。。
悠扬。。。。。。
锺誉舒了一口气,毕竟池默然没有把自己是假冒的事儿给捅出去。
但是再愚蠢的人也能看见那两个人之间无形的牵绊。
锺誉还是爽朗地一笑,人有了想要的东西,总要去争取吧,不注重过程,只看结果,你说是不是呢?燃木。
锺誉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想著晚上该如何向著李悠扬道歉。
那一件事就像是水乡的水里浮著的落叶一样,顺水漂走再也没人提起,也逐渐被人忘记。
那之後锺誉结结实实地给李悠扬道了歉,态度却越发地温柔,男人的温柔,是能够溺死人的。
李悠扬询问过池默然关於吉他的事,池默然只是否认,说不过是拿了吉他随便拨了拨,也不知道怎麽就能让李悠扬听成了曲子。
在池默然的否认之下,李悠扬也不好再针对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而锺誉和池默然同时提出剩下的几天还是要在李悠扬这儿住著,李悠扬没有拒绝,只是乌镇的那一所学校要开学前课,李悠扬不得不赶回去了,乌镇的房子倒也够住下三个人,那实际上并不能说是李悠扬一个人的房子,不过是单身老师们的宿舍,好在没完全开学,老师们来的不齐,就有房子空了出来,能让他们一人一间悠閒地住。
小别南浔再回到乌镇,三个人心里竟然都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儿,各自埋在心里。
乌镇还是一样的幽暗,也还是有像他们一样的人跟著旅游团队,各色各样的人打窗前经过,池默然就站在窗口看著他们,忽然觉著自己已经溶进了这一片水域里。
江南水乡著实让人欲罢不能。
池默然摊开了纸,继续写著没有完成的歌词。
成就了烟雨来镌刻的石板,我投影子变成了水华,湮没了江南和自己。只在彼岸微笑的人,那一团吹不破地白色影子,烂在我怀里,纠缠著浮萍,这个午夜,我们睡在江南的水底。
没有人的乌蓬船这个时候静静穿过了桥底。
放下笔池默然又把纸捏成了一团,之後塞进口袋里,楼底下的锺誉已经跟周围的老人孩子打成一片,没有人不知道锺誉的歌唱的好。
不看表,似乎在乌镇没有强制的时间概念,什麽都像是缓慢播放的电影底片一样从容不迫,又期期艾艾的。
这个时候李悠扬推开了池默然的房门,然後扬起手上刚买的咸菜:
〃来吃饭了,隔壁姆妈做的。〃
一天,t这麽过了麽?
池默然把手放在口袋里缓慢地下了楼,那楼也与南浔的一样,能发出咯吱声。走出去,看的见河那边的人家把花雕窗子打开,和对面的人高声打著招呼。
但那一夜,池默然却辗转失眠了,从窗口可以看见被云洇湮的半个月亮,淡黄|色,散漫地挂著。
一看表已经一点半了。
身体却先於思想。
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池默然站在了李悠扬的房间前面。
犹豫著是否要敲门,那手擡起来,却又觉得唐突,在那个时候,木门吱咛一声开了,李悠扬一下子对上池默然的眼睛。
〃你。。。。。。〃
〃你。。。。。。〃
异口同声。
那个夜越发沈沦。
六
〃你有事儿吗?〃李悠扬迟疑了一下儿,还是先开口了。
池默然笑了笑:
〃你这儿有酒吗?白的。〃
李悠扬点了点头,却狐疑地看著池默然,池默然把手放在口袋里:
〃不介意拿出来招待我吧,当然你可以跟我一起喝。〃
李悠扬也不知道怎麽就提著瓶子跟池默然这个疯子大半夜地出了阁楼。
池默然转头喝道:
〃你怎麽走这麽慢?!〃
〃敢情是你不拿东西,说的轻松啊!〃李悠扬怒目而视。
他们一前一後走在巷子里,月亮倒是很亮,微微打出他们的影子,以及墙上的斑点。
入夜有些发凉,大约是在水边,凉意更甚了些,那些个巷子,石板路,阁楼,都用桥连接在了一起,沧桑的拱桥。
那儿没有一个人,池默然站在了桥的中央,再次停下步子等著李悠扬,实际上在以後,再以後,李悠扬都似乎能回忆起那个夜晚,在桥中间等待自己的男人,他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之後静静地转头打量自己,然後对他说:
〃你慢了。〃
李悠扬喘了口气,站到了池默然的身边,而池默然这时才把腰弯下,双手撑在那构成桥的石头上,凝望水面,那无人的乌蓬船再次穿越桥洞,从两个人的眼里随水漂走。
〃船上能上人麽?〃池默然问道。
〃可以,等白天跟船主打个招呼就行了。〃
池默然听了,抓起李悠扬的手:
〃哪管的了那麽多。〃
〃你不是要。。。。。。〃
李悠扬等到真在船上了这才缓过神来,池默然自然是不懂得如何摇橹,只胡乱把船撑离了岸边,之後就让船顺水淌去了,水流缓慢,池默然不担心他们会漂到哪里,若是真漂去了哪里,对池默然来说未尝不是另一件好事了。
坐在船里,这才对上李悠扬略带怒色的脸。
〃你这人十恶大概全做全了吧!偷船何必扯上我。〃
池默然只从他手里夺过酒瓶,揭开盖子灌了一口,微微有些呛人,之後又递给了李悠扬:
〃喝!〃
李悠扬坐在了池默然旁边,默默地也喝了那麽一口酒:
〃你平时都做这麽疯的事麽?〃
〃相反,规矩的很。〃池默然舒了口气。
〃你,到底是做什麽的?〃李悠扬又道。
池默然淡然一笑:
〃老师。〃
李悠扬听了,像是个孩子一样地嘟囔了句:
〃还是骗我。〃
池默然扑哧一笑,把酒瓶一放,转头用手指扣住李悠扬地下巴:
〃我骗你你不高兴了?〃
李悠扬还是瞪了他一眼,发狠道:
〃流氓!〃
池默然倒也没有理李悠扬,只是平躺在了船上,只把头留在那乌蓬之外,放眼望去,漫天星斗尽在眼低,之後微微支起身子又喝了一口,酒精顺著血液游走在全身。
〃你来躺我身边。〃语气倒不重,却不容人反驳,李悠扬也不知道,池默然怎麽就有这样的魄力,弄得他毫无招架之力,这一场争斗,一开始确实是他李悠扬占上风。
〃你来啊。〃看著李悠扬迟迟不动,池默然一把扯过李悠扬,李悠扬没防备,整个儿人摔在了池默然的身上。
温热地肉体互相撞击,在水乡那个沈静地夜里。
李悠扬窘地不行,池默然打趣道:
〃你是不是连女朋友的手都没碰过?〃
〃谁,谁,谁说的!谁,谁,谁说我没碰过!!〃
〃哦,那就是碰过。〃池默然是老手了,他想著,反正或许是最後一次待在这个地方了,不妨多捉弄他一下儿。
〃那那又怎麽样?〃
池默然猛地把李悠扬压在身下,碰翻了酒瓶子,那酒流了出来,浸湿他们的衣服,李悠扬能感觉到整个後背的凉意,折合著水乡水流的声音,悠扬地让人沈醉。
〃那就证明看看,你不是新手。。。。。。〃
捧住了李悠扬的脸,覆盖上他的唇,轻触,之後身下的人哆嗦了下,想要说什麽,池默然的舌却趁著这个时候窜入了他的口中,那之後天地混沌,舌头在口腔里放肆地搜索,李悠扬喘不上半分气来。
他没主动迎合,却也没有像对锺誉那样地坚定拒绝,就是这样,任著池默然地舌头搜寻著自己唇齿之间的秘密角落。
直到唇分开,李悠扬看著池默然的头发顺著额头垂下,微微湿润,不知道是不是被酒打湿的,那双眼沈淀了多少东西,让李悠扬想看清楚,却毫无任何办法。
池默然再度低下头,却不是吻他,只是凑在李悠扬的耳边轻声道:
〃成就了烟雨来镌刻的石板,我投影子变成了水华,湮没了江南和自己。只在彼岸微笑的人,那一团吹不破地白色影子,烂在我怀里,纠缠著浮萍,这个午夜,我们睡在江南的水底。〃
〃燃。。。。。。木。。。。。。〃李悠扬的唇中吐出了这麽两个字。
池默然却笑了:
〃我不过顺著那一天看见的随便续接的,你别忘了它,这个是我给你的。〃
〃不,〃李悠扬摇头:〃这是燃木写的,锺誉给你看的?〃
池默然哑然,他不知道该对李悠扬说点儿什麽才好,只能苦笑:
〃你这麽认爲,那就是这样吧。〃
话音刚落,李悠扬彻底醒了过来,把池默然从自己地身上猛地推开,像是擦什麽污物似地猛擦著唇,若是白天,那唇必定红地滴出鲜血。
〃你说你是同性恋,你找别人去!〃
池默然像是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