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要求传入了耳,冷念生本能的回应:「好……」
知他向来信守承诺,翟颖顿觉落下心中大石,不安的情绪渐渐平缓,敛下单凤俊眸,任心上人儿抱著沉入梦乡……
46
翌日
「颖,我今天晚不会那麽早回去,你不用等我一起用膳。」
翟颖想到已至月底,这家伙会忙著估算旗下事业所得,不论在人事上该给的、该用的、该扣的必需经过他的手,「事情处理完就回来,我会等你。」
冷念生狼吞虎咽的把粥喝完,说道:「我尽量提早回去。」不平和不凡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他总不好意思凡事都丢给弟兄们做。
「我听不凡说,怜儿怀有身孕了呢,我们改天一起去看她,可好?」
「好。」
翟颖放下碗筷,伸手将他胸前的翠玉瓶子取下来检视。「没药了,我回府衙差人拿给你。」
冷念生嫌他,「你真罗唆。我瞧爹也没这样管娘,你倒是管的不少。」他站起身来走出厅堂,回头道:「我去牵马,然後在门口等你。」
「好。」
翟颖慢条斯里的继续用早膳,丹凤俊眸注视对面的女子,说道:「明月,怀春曾是我的後娘,她本名叫媚娘,嫁给你爹也有两三年的光景。这期间,你可有见过怀春不安於室的一面?」
突来的话题令人措手不及,细微的抽气声传入在座的阿生与翟颖的耳里。
阿生劝说:「明月,想洗刷你爹的冤屈,你有什麽线索就坦白告诉大少爷。」
明月颤抖著双肩,唇瓣抿得死紧,不愿回答些什麽。
翟颖并不逼她,仅是吩咐:「阿生,麻烦你暂时回避,也别让沈娘进厅堂。我有话问明月。」
「是。」
见阿生立刻起身走出厅外,明月心下非常不满--
这男人凭什麽来宅院发号施令;他不仅来打扰宅院的生活、来迷惑她的念生哥、还提到她那该死的爹……
偌大的厅堂之内气氛沉窒,翟颖闷不吭声的等待明月回话,他压根不信明月什麽也不知情。
两人皆闷了会儿,翟颖才道:「媚娘的本性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明月,我爹也同你爹一样死得冤枉,媚娘的身上牵涉著两条人命,你若知道什麽,甚至是知道她跟谁来往过,都是可追查的线索,我希望你能配合。」
明月将问题丢还给他,「我早就说过什麽也不知情。翟大人要查案子就自己想办法把人揪出来,这是您的职责所在不是吗。」
瞬间冷静的面对,依然是不配合的态度,好一个一问三不知的说词。翟颖不愠不火,仅是掠下警告:「明月,知情不报,得论罪处置。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纸终究包不住火。若是等到案子水落石出,证实你有隐瞒事实之嫌,我可不会徇私。就算念生想护著你也没用。」
说罢,翟颖站起身来,离开了厅堂。
明月踱至厅堂的门口,目送翟颖离去的背影,随及唇瓣勾起一抹凄楚的笑,「呵呵……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会坐牢……」
宅院外--
冷念生等到斯文人终於滚出来,就忍不住发难。「你在下蛋是不是?动作拖拖拉拉,我都想把你丢下然後先走。」他口是心非的说。
翟颖低头睇凝他仰起来的脸庞,小嘴仍碎念个没完没了--
「妈的,我真搞不懂不过喝两碗粥,三两下就解决的事,你尽是在屋内穷耗时间,真服了你……」
「念生,你想跟我回府衙一趟是不是?」
「呃……」
斯文人一猜就中。冷念生倏地闭上嘴,撇过头去,脸颊迅速窜起一抹红。
「我是想跟你回府衙拿药,省得你差人来找,又担心一些有的没的。」
「那我们走。」
翟颖迳自跨上骏马,等他搂上身来,粘著。
冷念生的双臂环在斯文人的腰腹,俊秀的脸庞靠在斯文人的肩膀,敛下眼眸,唇漾著笑。脑中思忖著:他们俩就这样在一起,真好。
一辆马车停在冷念生的赌场外头--
阿生拗不过明月小姐的请求,索性答应带她夜晚出门--就为了送食物来给二少爷。
明月小姐真是体贴、用心。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二少爷对明月小姐纯属兄妹之情,他希望明月小姐能够接受我行我素又直率的二少爷只喜欢大少爷的事实。
阿生将明月搀扶下马车之後,开口道:「明月小姐,我带你上楼找二少爷之後,会在车上等你。」
「好,我要等念生哥把羹汤吃完之後才走。」明月手捧著亲手熬煮的一份心意,步上场子二楼,送给她的念生哥--
冷念生从桌上堆满的帐册之中抬起头来,讶异道:「明月,你怎麽来了?」
「念生哥,感到意外吗?」明月巧笑倩兮的说:「我拜托阿生带我来的。会专程送消夜来给你,是翟大哥今天早上吩咐我做的呢。你别责怪我。」
「哦。」
斯文人惦著他空腹,也不该叫明月送宵夜来。冷念生不甚领情的撇撇嘴,碎念:「真是……。他的脑子在想些什麽?若是想我就不会自己滚过来啊。他也不想想你挺著几个月的身孕,过些日子就要生了……」
冷念生边说边腾出桌上的空间,催促道:「快把东西放下,你现在赶快回去。」
明月不为所动,在他对面坐下。「念生哥,我要看著你把宵夜吃完,才能放心。」
冷念生一翻白眼,真受不了明月也变得罗唆。他伸手端来明月准备的宵夜,一小盅香菇羹汤香味扑鼻,引人十指大动。
伸手接过明月递来的汤匙,冷念生三两下就吃了将近半盅。「好了,我吃不下了,你快拿回去。然後早点休息。我今晚不回宅院。」
「我知道。念生哥,就让我多陪你一会儿,不要赶我走。」明月低垂著头,双手扭绞裙罗,心里七上八下的。
冷念生瞧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想自己还需耗费一段时间才会离开,也就没再反对些什麽。
「你想睡就跟我说,我会带你下楼去找阿生。」
「嗯,念生哥,我不会想睡,我要陪著你,我会把孩子生下来,这杂种不能留在肚子里,不然,我们就一起走。」
冷念生只想赶快忙完手边的事,想回到斯文人的身边,根本没仔细听明月说了什麽。
随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冷念生全身开始冒汗,一阵阵作恶反胃的情况频繁,他一手捂著嘴,另一手再也拿不住帐册,「碰」--
帐册落地,冷念生同时也弯身狂呕不止--
「念生哥……忍耐一下就好,今晚过後,你再也不会被人糟蹋,从此脱离苦海……」
「你说什麽,明月……」冷念生提袖擦去嘴角的污秽,抬起头来一阵天旋地转,入眼的影像瞬间变得模糊晃然,一个重心不稳,手本能的想抓点什麽东西来支撑,却扑了空,刹那--
他整个人往身後一倒,咬牙闷呼:「噢……好痛……」腹痛如绞,冷念生趴在地上痛苦难当的撑起身子,爬了一段距离让自己靠坐在墙面。
此刻,额上的冷汗直流,他难受的弯身忍著腹中剧痛,不断乾呕、喘气……
意识愈来愈昏沉,视线也愈来愈黑暗,残留在脑中的疑问出口:「到底怎麽回事……」
「念生哥……」明月仍是坐在原来的位置等待。她不忍见念生哥万分痛苦的模样,缓缓的撇过脸去,安慰道:「念生哥,只要忍耐一下就好,痛苦很快就会过去。」
冷念生一瞬恍然明白,痛到发颤的两片唇困难的开启问道:「明月……你……究竟让……我吃了……什麽?」
明月并未回答,等了一会儿,她才站起身来靠近那渐渐产生抽搐的身子;俊秀的脸庞惨白如纸,唇色渐成紫黑,整个人沿著墙面快要倒向地面之前,又彷佛恢复意识般的勉强坐好。
明月立刻捂住嘴不让唇畔的声音流泄,早已泪湿满腮,缓缓的蹲在冷念生的面前,伸出颤抖的手触碰那挂在胸前的翠玉瓶,她哽咽的闷道:「这东西不能戴在身上。」
然後使劲一扯,登时扯断翠玉鍊子。
冷念生猝然一吼:「还给我!」盲目的往前伸手一抓,正巧抓住了鍊子的尾端。
明月也用力扯回,咬牙道:「我不能还你,你的身上不能有那男人所给的东西,我要救你脱离那个男人……这样你就会乾乾净净的了。」
一股气登时提上胸口,残存的意识支撑著自己还不能倒下。冷念生几乎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吼:「你到底在胡说什麽……把东西还我……放手……」
「不,」明月见他一手捂著嘴仍不断乾呕,另一手则紧紧抓住鍊子不放。死到临头,他还在乎那个男人……。
「念生哥,你放手!」她开口求他。
「不放……」冷念生气若游丝的说:「我死都不放……不放……」
乍然,明月像发狂似的吼--「我不还!念生哥都要死了还在犯糊涂,鍊子绝对不还给你,我不让你带走--」
片刻间,明月瞪著那那渐渐倒下的躯体再也听不见她说了什麽。手一松,她喃喃自语:「念生哥……这辈子,我自知配不起你,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犯糊涂……我们下辈子要在一起。你先走,我等孩子生下,就会去陪你。」
冷念生不再回应,缩在地上的身子由频繁的抽搐渐渐消缓,乾呕的反应也逐渐停止,唯有手中仍抓著鍊子的尾端,紧紧不放。
心突的一痛,翟颖整个人抚著胸口晃了一下,随即收敛心神,看似安稳的骑在骏马上,实则不然。
莫名的--
愈渐接近人儿的所在地,心就愈沉……
今夜,已由大夫口中证实昨夜所搜来药方具有毒物;其中混杂了安胎补药、壮阳药材和几包堕胎药。离奇的是堕胎药物竟然含有砒霜。
已派邵军带部属分别去抓沈娘与卖药之人回府衙候审。
而他,也就无须再担心人儿被下毒,这个中原因只需以後盘问清楚,定能水落石出。
然,他--不安什麽?
霎时,感到系在脖子的鍊子一滑,瞬间掉落--
翟颖跃下马,折腰拾起掉落的琥珀鍊子,抬起头来的同时,阿生正好从场子里急急奔出。
阿生泛红的眼眶见到来人,立刻张口高喊:「大少爷,二少爷出事了!他……就快死了……」
轰!
丹凤俊眸定在阿生手中抱著的人,那俊秀的脸庞呈现一片死灰,翟颖当下全身凉透--
47
阿生抬手「砰砰砰砰--」的一阵猛敲,嘴上喊道:「老大夫、老大夫……快救命……」
「谁啊?」老大夫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刹那熟悉的身影像一阵风似冲进屋内,来人的嗓音喑哑,万分焦虑的求道:「老大夫,求你赶快救治念生,他已经奄奄一息。」
赫!
老大夫一瞬清醒,惊诧道:「快快将人放下,我看看。」
翟颖不敢延迟半刻,随即将人抱进药堂内室,阿生也赶忙点亮室内烛火,老大夫坐在床沿为冷念生把脉,接著叫了一声:「糟!」
翟颖和阿生两人互看了一眼,脸色均惨白。
「二少爷到底有没有救?」
「念生现在的状况怎样?快告诉我?」
老大夫摇了摇头,「他中毒已深,完全陷入昏迷的状态,你要有最坏的打算。我马上去调配解毒药剂,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老大夫并未说出若不是冷念生的体内有解毒抗体,否则撑不到现在,早已一命呜呼。
轰!
翟颖浑身晃晃然,连连踉跄退了几步,无法接受他在早上时後明明毫发无伤,甚至跟他回府衙。然,短短的数个时辰之内,他就出事……
闷了一整天的不安与突遭打击,翟颖的脾气一瞬爆发--
他怒吼:「阿生!快告诉我到底怎麽回事?念生怎会变成这样?」
阿生难辞其咎,双膝骤然跪下,请罪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带明月去找二少爷。」
「少跟我说废话,事情是怎麽发生的?」
「明月她……送宵夜给二少爷,而我在外等候。时间一久,我始终未见明月下楼。於是我上楼去找人,这才发现二少爷倒地不起,明月则是呆坐在一旁不知所云。」
「为什麽场内都没有人发现念生出事?」
「大少爷,因为赌场之内人声吵杂,才无人发现。」
「明月人呢?」
「我派场子的人看紧她。」
翟颖闻言,不再多说些什麽,立刻奔出老大夫的药堂。
阿生跪在原地,心想二少爷若是死了,这下子该如何对爷和夫人交代。
阿生抬起头来见老大夫快步靠近床沿,不忍睹二少爷宛如死人一般,阿生把心一横,说道:「大夫,就拜托你尽力抢救二少爷,我得赶去通知爷和夫人。」
「好。你快去吧。」
翟颖一跨入场子,峻厉的神情令人胆颤心惊,今夜场子之内出了大事,追究起来,所有人都会遭殃。
闷不吭声的踏上二楼,在厢房门外就听见明月喃喃自语--
「念生哥……呵呵……没救了。」
俊眸映入那令人恨恼的女子跪坐在地,不远处留下一大滩的秽物,翟颖悄然无声的走到明月身旁,粗鲁的将她拉起,冷冽的语气问道:「你到底给念生吃了什麽?」
明月两眼无神的看著男人,唇漾起一抹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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