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生。」翟颖提醒他该闭上小嘴。
踱至床沿,丹凤俊眸定在纯白的帛巾染了暗红血渍。
「呃……颖,你回来了。」冷念生略显呆滞的说著废话。
看他推来椅子,将捧进房的一盆水搁在上头,好生纳闷是要……
翟颖弯身拧乾湿润的巾帕,坐在床沿说道:「念生,安分些。」
冰凉的触感贴在背脊,冷念生随即浑身一颤,深吸了一口气,侧颜贴在床榻,星眸半闭,享受那巾帕所到之处,降低了身上的温度。
翟颖将他翻至正面相对,擦拭他身上未染血的部分,小心翼翼避开他下腹的记号伤口。
此时此刻,唇角勾起愉悦的笑。不禁感到万分荒谬,怎会满怀醋劲以为他是酒後乱性,荒唐的任人糟蹋……
脑海盘旋著他曾道出的话语--是被逼的……
丹凤俊眸不著痕迹的敛去一闪而逝的情绪,藏著疑问与闷气,他有人选可以得知这粗暴的家伙遭遇过什麽。
将巾帕放回水中,翟颖眯起俊眸,缓缓的俯头凑近那晕红的脸庞,占有欲十足的说:「念生,你是我的,是我的……任谁也不准跟我抢。」
「嗯。」斯文人也说废话,他除了他之外,谁也不要……
翟颖很满意他的回应。修长的指尖有意无意又故意的沿著他的身体轻触,细腻的描绘著膨胀而起的欲望,丝绒般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紧握抚摸取悦著,挑起他更热烈的反应。
「噢……」冷念生昏昏然的想:斯文人终於开窍,不再是木头人……
翟颖的唇畔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手指暂且离开他的敏感,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愕,又停了……。冷念生渐渐从愉悦的官能享受中恢复神志,惊愕的眨眨眼,左瞧右望--斯文人怎不见了?!
刚才明明还在……
冷念生彷佛置身在荒芜的沙漠,全身热得要命,却盼不到水喝。
一股火气窜至头顶,咬咬牙,开骂:「死文人……妈的,在我身上摸个老半天,药也没擦,倒是擦出一身火了……唔……好难受……。」随手抓来床单掩住口鼻,冷念生顿时觉得自己好窝囊,竟然欲求不满到流鼻血……
懊恼的拧眉低咒:「妈的,死文人,你到底是不是人?!我就不信我躺平在这里,你会不想要……」
「不想要什麽?」
吓!
冷念生一瞬惊傻。
只顾著骂人,倒是没注意斯文人何时进房?
凑在眼前的俊容似笑非笑,冷念生的脸庞窜烧熟透,闷在鼻端的棉布瞬间染湿,手紧捏著鼻梁,不让鼻血狂流……
翟颖察觉到人儿不对劲,抓开他手中的布,怵目的红映入眼底,霎时好生不舍与错愕,他竟然流鼻血?!
「不准笑我!」冷念生恼羞成怒的说。
「我先帮你上药。」翟颖轻扳过他的身子,瞧他浑圆的臀部红肿,有两三处皮开肉绽,索性面积不大,否则够他受的了。
他要邵军执法,就是知邵军定会手下留情,「念生,你得乖乖的在我这儿躺上十天或半个月,待伤口复原,我才让你踏出府衙外。」
冷念生吃惊道:「那……我的场子还有事务怎麽办?」
「你养一堆人是干什麽的?他们不会帮忙处理?」他放阙不平和阙不凡回去的目的就是在此。
「你……」冷念生顿时语塞,甩头不看他。
呿!
斯文人真会替他设想,不过他也不想回去就是。想赖著。
翟颖动手擦拭乾固的凝血,忍不住又叮咛道:「以後,不许再冲动的惹事生非,听见没?」
「嗯。」冷念生点点头,以免斯文人又没完没了的罗唆。
清凉的膏药冰镇灼烧般的疼,舒缓了不适感,冷念生称赞道:「这什麽药?抹了之後,舒服。」
「那就好。药是府衙的仵作--老甫所特制。他学过医理,这药膏对於刀剑的伤口愈合效果不差,我从邵军那儿拿来的。」
「嗯……」
冷念生趴在床上任他抽开身下的床单,一一收拾破碎的衣裳,知他又踱出房外,八成去倒掉盆子里的血水。
翟颖走至厢房院落,随手将盆中血水泼洒至花丛。尔後,他至澡房冲凉水,冷却逐渐燃起的情欲现象。
他不是柳下惠,面对喜欢的人,想要亲密的念头一直存在--
活色生香的人儿就在房内,天晓得他有多想……
翟颖回到房内,脱尽衣衫,仅著一件长裤,吹熄房内烛火,轻手轻脚的上床陪伴。
晕黄的月光透进房内,隐约可见人儿的五官轮廓,安静的躺在身边,伸手拨开披散的发丝,人儿仰起脸来,清澈的眼在昏暗中显得特明亮,指尖轻划他发烫的脸庞,唤:「念生……」
一瞬扣住他的下颚,以唇封缄他漂亮的菱嘴角,软舌钻入纠缠住他的,温柔的吸吮、舔舐,品嚐他所有的甜腻滋味……
「嗯……」浅浅的低吟由喉咙发出,冷念生闭上眼,热烈的回应著,愈来愈急促的呼吸逼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瘫软的身躯臣服在他有力的臂膀,整个人紧贴他发烫的躯体。
翟颖略挺身靠著床头,托高他的腰,让他跨在身上,湿热的唇舌沿著喉结下滑,愈渐失控的吸吮至胸膛的敏感点,轮流啃啮。
两人的情欲逐渐加温、沸腾,翟颖小心避开他平坦的下腹,唇舌吻至他挺起的欲望,一瞬纳入口中,灵活的爱抚著、吸吮、取悦著--
「嗯啊……」强烈的快感驱离了身上的痛,「噢……」冷念生的双手抵著墙面,下身不由自主的随著他的动作而摇晃。
迷蒙的眼隐约可见激|情的画面,「你……」他抿唇闷掉惊讶与快感的呻吟。斯文人不再斯文,卸下凛然的表相,变得邪肆。
翟颖的唇舌用力一吸,存心挑惹人儿为他疯狂;低低浅浅的嘤咛回在纱幔所笼罩的小天地,刺激著他愈渐激狂与放肆的为所欲为。
须臾,感受到人儿浑身紧绷,腻人的呻吟断然停止在口中的欲望释放--
翟颖待嚐尽所有的温热蜜液,才放过他。
伸舌舔乾残留於唇角的男性味道,丹凤俊眸锁定在趋近的脸庞,高烫的温度贴上了脸,耳畔吹拂著急促的喘息。
满怀柔情的吻著他的额际,搂著他挪移至睡眠的位置,空腾的手捞来薄被轻覆在人儿身上,翟颖体贴的问道:「腹部的伤口压著,会痛吗?」
冷念生慵懒的回应:「嗯……别推开我,我想赖在你身上。」
「嗯。念生?」
「嗯?」
「快点复原。」
「好。」
「然後你就完了。」他掠下警告:「我不会让你下床。」
「喝!」冷念生一瞬从情潮馀韵之中找回一点思考能力。他语气不佳的问:「你又要打我是不是?」斯文人若是敢再揍他就试试看,他绝对会掐死他。
昏暗之中,翟颖勾唇一哂,修长的手抚摸至他的股间,听见他些微的抽气声,才说:「以後,换你来满足我。现在,就让你欠著。」他有的是耐心等。
呃,恍然意会,冷念生红透了脸,呐呐的应允:「随你。」
先前,他还不满斯文人是木头人。经过适才的亲密行为,验证了他错得多离谱。
「颖,我只让你碰……」冷念生搂著他的颈项,耳畔贴在他胸前听著那逐渐平稳的心跳,敛下眼睫之前,红潋的檀口说著:「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也是。」
掌心顺著他裸露的背轻抚,来来回回的传递对他的喜欢,直至两人渐渐进入黑甜乡……
38
七早八早,阙不平和阙不凡两人急冲冲的赶来宅院,通知昨夜所发生的事--
宅院守门的阿青一听二少爷出事,他拉拔著嗓门,沿路边跑边叫:「爷、夫人,二少爷入狱了,被大少爷揍了一顿之後,关进牢房。」
「喝,念生出事了。」
尹玄念一瞬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赶忙跳起,把敞开的衣襟恢复整齐,回身对那满脸错愕的男人说道:「走,我们去府衙,我要带念生回来。」
「玄念,会不会是搞错了?翟颖怎会打念生?」
「我要去问清楚,你快去备马车,我来抱娃娃。」他的小儿子--冷玄铁睡醒就会找『娘』,这会儿出门当然要带在身边。
冷铁生的头昏昏,「我说颖那孩子不会无缘无故打念生,这一定是那儿出错。若真有事,翟颖会通知,你急什麽!」
「少罗唆,谁欺负我的孩子,我就跟他没完没了。」
尹玄念从摇篮抱起仍熟睡中的小儿子,率先走出房外,不管身後的男人憋了几天没纾解,他要去救回孩子,再应付相公。
冷铁生认命的跳下床来,他要先去问清楚孩子,再解决娘子。
於是,四个男人带著一岁多的孩子一同去府衙探监--
邵军终於见识到大人的爹娘;一个是浑身散发冷然气势的男人;另一个是美若天仙的大美人。
只听他们俩同时命令道:
「快去请翟颖出来。」
「快去把念生放出来。」
邵军愕然了一会儿,才找回舌头禀明:「两位令郎都在房内。」
「房内?」尹玄念好生纳闷,「念生不是在牢里?」
「他在大人的房里。」
「府衙没有多馀的房?」不然念生怎会跟翟颖睡在一起?
「禀……」邵军顿了会儿,一时之间不知该唤什麽。心想既然大人都叫这男人是娘了,他又何必在乎男女有别的称谓呢。
开口唤声:「夫人。」以及,「请你们各位先至偏厅稍待,我这就去请大人。」
「不必了,你马上带我们去翟颍的厢房。我要看看念生被他揍成什麽样子。」尹玄念说完,甩头就走。
冷铁生在他身後喊道:「玄念,你走错方向。」那糊涂的倔东西,还是一样我行我素的死德性。
呃,尹玄念回头,瞧一行人步往长廊,而相公仍在原地等,那脸色真差,「你叫什麽……」尹玄念略显尴尬的垂首。
冷铁生瞪著他黑压压的蠢脑袋,说:「我知道你心里著急,但是别胡思乱想,翟颖这孩子向来做事有分寸,我跟你保证,他不会亏待念生。」他就不信会在三更半夜跟著念生到溪边去的大儿子,会多舍得揍人。
趴在身上的人儿体温偏高,似发烧……
「念生、念生……」翟颖轻声唤,微晃著人儿的肩崁,问:「你是不是那儿不舒服?」
冷念生勉强撑开眼,随即又敛下,脑子昏沉沉的,求他:「别吵……」
翟颖稍微侧身,人儿软绵绵的趴在床上,失去活力与朝气--他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心下一凛,翟颖微蹙眉,细凝那侧颜红,裸露的背也是……乍然一惊,翟颖伸手扯开覆在人儿腰际的薄被,这才发现臀部的伤口竟然还留出少许血渍……怎麽可能?!
不过是皮肉小伤,昨夜所擦的膏药虽不是神丹妙药,最起码在伤口愈合的疗效颇佳,理当能止血才是。
就在翟颖心存疑虑之际,房门突的「砰!」的被踹开,他喝然低吼:「是谁好大的胆子!」
「唰」将纱幔一掀,床边站著四个大男人,八只眼睛同时圆瞠,唯独爹面无表情。
娘略显呆傻的张著嘴,似有话要说:「你们……你们……」
「啊,你们俩……」阙不平像见鬼似的叫:「你们俩该不会也--」倏的住口,他不敢乱说话,以防被抓去拔舌头。
阙不凡镇定心神,刻意忽略趴在床上的人光裸著上半身,实在很难不令人联想其中暧昧的关系。
翟颖一派若无其事的下床,拉好纱幔罩住床内春光。
众人见他喊了一声:「爹、娘。」之後,迳自穿套衣裳,没有任何解释。
翟颖心系著人儿的异常现象,无视这些亲人八成是来兴师问罪,他说:「念生仍在睡,他可能发烧,我去差人请大夫。」
「就这样?」阙不平目送他走出房外。
阙不凡说:「看来,是我们误会且多虑了。」
尹玄念恍然明白这两个孩子的关系非比寻常,把怀中宝宝塞给相公之後,他踱至床沿拉起纱幔,俯身瞧二儿子的身上有没有……
冷铁生的长臂一伸,将娘子捞来身边,催促著:「咱们该出去,非礼勿视。」
「可是……」
尹玄念被相公拖著走,频频回头,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你别管这两个孩子的私事。现在咱们去偏厅等。」
阙不平和阙不凡跟在身後,心想:这下子终於明白老大迟迟不肯透露的意中人是谁。
「碰!」
书房之内,风老爷正发著好大的雷霆,怒骂那败家子,「好端端的一家妓院就这麽毁於一旦。你这不肖子,是怎招惹姓冷的小伙子?」
他花了大笔银两,趋炎附势、攀权附贵,好不容易才混有今日的一官半职。
处心积虑了大半辈子,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散出去的银两,他可以在一夜之间赚好几倍回来。然,妓院被封,顿失生财工具与生活乐子……
风老爷再度「碰!」的捶桌面,怒骂:「发生这事儿,你可知道老子找谁去说项都没用,姓翟的那小子可不买任何人的帐,咱们就算将银两堆得跟人一样高,姓翟的恐怕还是不屑一顾。」
风纪延恨得牙痒痒,「这麽说,咱们是哑巴吃黄莲,得活活硬吞下这口鸟气。」抡紧拳头,